嘩啦——
包裹羊皮紙的石塊砸破了彩窗，四濺的玻璃在陽光下泛着絢麗的閃光，以同樣的速度在安南腦海一閃而過。
“什麼人！”
“快走……”
安南和伊莉摩雅絲做賊一樣轉身就跑。
幾分鐘後，安南二人來到已經看不見教會高聳塔樓的商業街。
還是熟悉的街道，安南擡頭看着之前來過的餐廳招牌：“你吃了嗎？”
“三天前吃了。”
安南站定，和伊莉摩雅絲對視。
那不就是上回一起吃飯的時候？
來都來了，正好安南有些想法要和伊莉摩雅絲說，便登上臺階，走進冷清的餐館。
明明是正午時間，餐廳裡一個客人沒有，以至於侍應趴在櫃檯後面打盹。
因爲被通緝，安南和伊莉摩雅絲坐到遠離櫥窗的角落。
“還和上次一樣？”他問道。
“都行。”
“那就一盤烤蘑菇，一碗肉湯，兩份奶油白麪包，再要十隻烤羔羊，記住，是十隻。”安南拋給站在桌邊記菜的侍應一枚金幣。
他收完後繼續站在那兒，沒有走開。
“還有事嗎？”
“呃，先生，還差37銀幣。”
“上次還不到1金納爾。”
“先生，城裡最近所有東西都在漲價……”侍應無奈地乾笑。
怪不得餐廳裡一個人沒有。
補上30銀幣，侍應走開後安南問到：“伊莉摩雅絲，你的族羣找到合適的落腳點了嗎？”
“沒有。”
藍龍族羣的遷徙比想象中慢得多，通常需要數月甚至數年。
畢竟整個族羣一百多頭巨龍，到哪都會引起恐慌。而且除了青壯年，還有數量不少的幼年龍。
它們不止速度慢，還很容易被獵龍小隊盯上。
“哪的獵龍小隊這麼不怕死？”
獵龍小隊盯上藍龍族羣和蟊賊盜竊帝國金庫有什麼區別。
伊莉摩雅絲說，巨龍遷徙的時候反而是警惕最低的時候。
它們離開經營數十年，遍佈結界的巢穴，跨越漫長的距離，幸運的能有驚無險找到新巢穴，而倒黴的要麼在路上被追擊、獵殺，要麼找到巢穴後發現已經有巨龍佔據，要麼打一架，要麼離開。
伊莉摩雅絲的族羣不是沒發生過遷徙時有貪玩的小幼龍跑得太遠，然後再也沒回來的悲劇。
外面一陣雜亂的響聲打斷談話，安南往外面看去，大量騎士呼喊着在外面跑過，後面跟着裝備精良甲冑的士兵和飄着的法師，往城外趕去，持續幾分鐘也沒看到隊尾。
餐廳的侍者全都擠到門口，和靠邊的路人緊張看着士兵烏泱泱地踏過街道，很快，他們臉上緊張一掃而空，變得興奮起來。
最後一排士兵走過後，安南喚來侍者，問道：“外面怎麼了？”
侍者振奮地說：“大領主發現了鼠人的蹤跡，要清理掉這些害蟲！”
當得知大領主要清理鼠人，連隨時會失業的侍者都挺起了胸膛。
先是自己，後是鼠人，看來那麼大領主的確不打算在隱忍了。
至於大領主知道斯圖恩鼠人……既然流浪者爲他做事，那這便不算什麼秘密。
讓侍者去催一催後廚，安南站了起來：“瓊安他們恐怕也危險了，我得通知他們撤離破碎礦區。”
話音剛落，餐廳的櫥窗倏然炸裂，牆壁裂開，天花板掀開，狂風裹挾着無數碎片砸進來。
伊莉摩雅絲恢復巨龍體型，張開龍翼緊緊將安南護住，碎片噼裡啪啦砸在後背。
撕裂半個餐廳的狂風散去，伊莉摩雅絲收起龍翼，和安南一起盯向街道上的身影。
“你還敢回來？”
埃爾維斯·雷蒙德冷笑道。
那位首席法師就站在他身邊。
“爲什麼不敢，難道你們能留住我嗎？”
安南環視一圈，確定沒有第二個史詩法師在這裡，放鬆地說：“你們太過分了，這可是大領主忠實的納稅人的產業，居然就這麼損毀了。”
還好侍者們跑去了後廚，反而逃過一劫。
“不關你事，安南·裡維斯。”
安南沒說話，他在想抓走埃爾維斯·雷蒙德的可能性，應該能讓那位大領主抓狂一段時間？
首席法師這時往前邁了一步，擋住安南帶着侵略性的目光。
安南笑了笑：“別緊張，我們都知道抓走他沒用。那位大領主連自己大兒子基裡安的死都能無動於衷，死個小兒子又有什麼呢？”
阿加的輪廓浮現在安南身邊，讓首席法師鄭重起來。
“怎麼了？”
“強大的惡意在靠近。”
“知道了。”
安南爬上伊莉摩雅絲的龍背，和埃爾維斯·雷蒙德揮手。
“我們晚點再見。”
“安南·裡維斯，這是最後通牒。再不滾的話，就永遠和你的人留在這裡吧！”
埃爾維斯·雷蒙德咬牙切齒地朝着半空怒吼道。
話音剛落，藍龍盤旋着折返回來，左爪抓住後廚烤架上的烤羔羊，右爪抓住裝錢的櫃檯，在埃爾維斯·雷蒙德猶如被羞辱的難看臉色中再次遠去。
……
【財富教會主教：
給你們的主教傳達一句話，大領主在利用教會，就像利用我一樣。財富女士在上，祂的教徒怎麼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安南·裡維斯】
抓着羊皮紙的大手拿開，顯露一張擁擠的冷笑着的臉龐：“看來他和你們也有聯繫啊。”
“在你告訴我那件事之前，我確實派人和安南·裡維斯接觸過。”霍格修斯主教微微低頭，“不過在得到提示後，我就趕來找你。”
雷蒙德大領主坐在王座裡，玩味地說：“但你並沒有將他抓住。”
“你也沒讓我見到女士。”霍格修斯主教平靜地看着他，“雷蒙德，我證明了誠意，教會的人都在跟着你搜查安南·裡維斯的下落，輪到你了。”
“當然，霍格修斯主教，我的老朋友，隨我來吧。”
雷蒙德大領主粗沉的笑着，握着扶手站起身，背後的王座隨之裂開，呈現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
他率先走了進去，霍格修斯主教跟在後面。
隨着二人的身形走進通道深處，王座重新閉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