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艾弗裡的願望很簡單，倒是讓他信仰自己……總不能去和他說“別信仰女士了，信仰我”吧？
“你可以分開去做，通過反覆試錯找出一條正確之路。”骷髏王建議道。
“我懂了。”
安南和骷髏王都是門外漢，而走上成神之路的又不會把心得寫進日記裡，只能跌跌撞撞的摸索。
看來還是要先給艾弗裡一筆錢直接實現他的願望。
今天有些晚了，安南迴到忠實的異世界樹下，剛躺下休息，就又彈了起來。
因爲他發現魔力漩渦上的神性纏繞起了兩縷信仰之力。
怎麼回事，難道信仰之力還有延遲？還是說被自己掐着脖子搖晃半天，艾弗裡反而滿意了？
……
吉米寸步不離病牀前，因爲醫生白天告訴他，妹妹隨時可能會醒。
窗外街道從喧囂變得靜謐，病牀上的女孩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一片白色，雪白的被褥，天花板，牆壁，直到看見趴在牀邊的哥哥，女孩的靈魂纔有了重量：“唔……哥哥，這裡是天國嗎？”
吉米驚醒，喜悅地看着虛弱但是終於醒來的妹妹：“不，蕾米，這裡是自由城，你得救了……”
他緩緩講述妹妹病倒後發生的事，無助的他乞討神靈，絕望之際，希望從天而降。
“那位大人真好。”妹妹抿了抿乾枯的嘴脣，嘶啞地說：“哥哥，我想喝水……”
“我的錯！”
吉米手忙腳亂地去拿水杯，扶起妹妹靠在牀頭，喝了些水。
妹妹的狀態越來越好，吉米眼眶紅了起來，他不會忘了是誰救了他們兄妹。
“我們要報答安南大人……”
吉米脫下衣服鋪在牀邊，跪下來開始祈禱，這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
“偉大的安南大人，您的光輝……”
這是吉米從教會學來的禱詞，只是禱告的對象從財富女士變成了……安南。
……
安南很快找到了第二縷信仰之力的來源——一共只有兩個信徒，排查一遍就什麼都知道了。
骷髏王說，他的第一個信徒更爲虔誠，因此能貢獻的信仰之力更多。
而艾弗裡，它猜他是個無信者。
所以在教會體系中，狂信徒比虔誠信徒重要，淺信徒比泛信徒好，無信者人人喊打。
“爲什麼？”安南有一點始終不明白，“無信者沒有信仰，不是比其他教徒更容易轉化成信徒嗎？”
“安南，你的認知纔是錯的。”
骷髏王並不客氣的糾正安南：“其他信仰的異教徒在遭受打擊，經歷轉折時，很容易改變信仰，即使是極端的陣營變化，也能瞬間誕生新的信仰之力。而多數無信者缺少這顆種子，即使成爲信徒，他屈服的也只是個‘擁有強大力量權柄的生物’而不是‘我的靈魂所向’，所以，這就是爲什麼無信者會被視作異端。”
安南明白了，畢竟他自己就是個鮮明例子——對神靈毫無信仰，只想着從祂們身上薅好處。有了對比，更顯得艾弗裡沒用了，雖說他是法師學徒。
吉米給自己貢獻了兩縷信仰之力，明天說不定還有。自己挽救了他好賭的爹，重病的媽，破碎的他，居然連一縷都沒有。
不過在知道艾弗裡也是個無信者，需要引導後，安南恢復了平常心。
先實現他的願望，還不行的話就潛移默化，讓他認同自由城。
安南不能粗暴的讓他信仰自己，外面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安南，他必須小心。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安南問道：“自由城中肯定有大量信仰我的居民，爲什麼他們不能誕生信仰之力？”
“因爲你還不是‘神靈’。”
只有神靈，或者嚴謹的說，只有擁有神性的存在才能吸收信仰之力。不然即便是傳奇，信仰之力對他來說也如同魔力元素——看不見摸不着，但確實存在。
安南雖說有神性，但並不屬於自己，他相當於拿着個骷髏王遞來的鋤頭，在哼哧哼哧地挖牆腳，挖出一條能讓他鑽進去的狗洞。
什麼時候安南正式鑽進去了，把神性變成自己的東西，纔算是能吸收信仰之力的半神。
某種程度上，安南有點像是先射箭再畫靶：正統的神靈之路是選擇神職，發展信徒，最終舉起神火。
安南是已經發展了大批信徒，數量不會比一些神靈精心經營十幾年少，但因爲過去沒走上神靈之路，信仰之力沒有目標。
“所以只要我轉化了神性，就會有大量信仰之力朝我涌來？”
“是的。”
骷髏王稍作停頓：“安南，你該考慮要選擇哪條路了。”
“什麼路？”
“你認爲神靈怎樣發展信徒？”
“應該像我一樣，找尋處於苦難中的人羣，救贖他們吧？”安南若有所思，“找有權勢的貴族讓他從上至下的傳教也是種辦法。”
骷髏王沒有評價安南的想法，只是說道：“我這些天翻閱了許多古老手札秘聞，第二、第三代神靈通常會走兩條路。”
它的魂火似閃爍般搖曳。
“第一種，將信徒置於貧窮而艱難的生活之中，斷絕他們上升的通道，沒有人能幫他們，只能在教會獲得貧瘠的資源和幸福感，終生爲神靈貢獻信仰之力，以期在死後升入神國。”
“只有邪神纔會這麼幹吧？”
骷髏王深深“看”了安南一眼，繼續說道：“第二條，慷慨給予信徒優渥的生活條件，讓他們能自由的接受教育，做自己想做的事——”
“當然是第二條！”安南想也不想地道。
“但人的慾望永不饜足，你給乞丐一頓飯能讓他爲你賣命，給平民一頓飯能得到他的感激，給貴族一頓飯只會遭到他的毒打……他們越富足，就越難滿足，你能給予他們的越少，他們回饋你的也越少。”
“無所謂，自由城纔是我的一切。”
他是爲了自由城發展選擇成神，而不是爲了成神選擇發展自由城。
說白了，安南對所謂的成神也只是“這是什麼，好像很有趣，摸一下”的想法，並沒有太多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