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你是如何發現的？”
感知到那隻塔靈若有若無的鎖定，莫西嘆息着，放棄抵抗。
首先排除艾莉雅，因爲她在艾莉雅眼中看見了驚訝，似乎沒想到自己真是奸細。
“你太堅定了，不像個黑暗精靈。”
安南模糊地說，總不能說是因爲沒有信仰之力而懷疑她。
“只是這樣？”
安南·裡維斯並不像是多疑的人類，還是說表露出的真誠與純潔都是僞裝。
“還不夠嗎？”
“是啊，已經夠了……”莫西呢喃。
事關世界樹，再謹慎也不爲過。
自己不也一樣，得知了世界樹的消息就再也無法保持理智。
莫西還不想放棄，加快語氣：“安南，我聽說過你與花庭的矛盾，你們只是結盟失敗，還沒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是的……對花庭而言，只是拒絕一個小領主的譫妄而已。”
莫西沒聽出安南話中的諷刺，或是不重要：“安南，如果你肯交出世界樹，一定會重新得到花庭的友誼，就算結盟也不是……”
“夠了。”
安南打斷莫西，但語氣沒有絲毫憤怒，略帶諷刺：“看吶，你們就連求助於人，都是‘跪下，我求你點事’的語氣，怪不得你們幾萬年間沒有一個盟友。”
“你知道嗎，但凡王庭透露出一絲結盟的慾望甚至歉意，我都不會偷偷摸摸的贍養第二棵世界樹。”
那可是精靈，別因精靈的美麗而忽略她們是舊世界的霸主，一個麥肯恩鼠人都能在北境攪得一片混亂，實力等於數個鼠人氏族聯合，還有幾萬年底蘊的精靈怎麼可能簡單。
“我給過你們機會，但你們不懂得珍惜……抱歉，我好像把對王庭的不滿都發泄在你身上了。就連你，不也是選擇偷偷傳遞情報而不是直接勸說嗎？”
安南故意在艾莉雅面前說道，一半是讓自己和蛛後教會的聯繫更加緊密，一半確實是在發泄。
若不是被異世界樹詐出來，莫西身份的隱患也會在自由城和黑暗精靈結盟後爆發。
到時候就像骷髏王說的，她們找不到黑暗精靈，還找不到你自由城嗎？
“讓我想想，一個背叛者的後果是什麼……”
安南點着下巴，表現的像個反派。
不過在真正的反派面前，他又像個只是得不到重視而故意搗亂的孩子。
“讓她被酷刑折磨致死！聖子殿下，請交給我，我保證會讓她的哀嚎持續數百年！”艾莉雅流露惡意不含掩飾的癲狂笑意。
“呃……倒也不至於。”
歸根結底，安南和精靈的矛盾只是立場不同引發的問題。
說直白點，安南一直很被動：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你針對我，我也針對你；你打我，那我就只好報復你了。
“立場不同就是敵人！”艾莉雅激動的叫道：“聖子殿下，你會在戰場上因爲敵軍只是效忠另一個領主，而讓你的士兵停止戰鬥嗎？”
“不會，但她已經是俘虜了。”
若只是殺了，他和自由城人也不會覺得解氣，除了激化衝突沒有別的用。雖說奸細這種存在從來沒有人權，殺就殺了。
“莉莉絲，把她送去監獄關押。”
怎麼處理安南還沒想好，就先關在地牢吧，就當是促進自由城監獄犯人多樣化了。
意識到已經沒了機會，莫西在最後不甘喊道：“你的領地也有精靈和德魯伊，你想過她們知道真相該有多痛苦嗎！”
安南浮現淡淡的笑意：“有沒有可能……她們知道，並選擇繼續站在我這邊。”
“怎麼可能……”
“我說過的，種族只代表出身，不代表性格。我見過最高尚的……算了。”
好用是好用，多少有點說膩了。
而且以精靈固執的性格，也未必聽得進去——話說這句話本身是不是也是自己反駁自己？
看着莉莉絲帶走莫西，安南偏頭：“艾莉雅。”
“啊？”
“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世界樹的消息已經暴露了。”安南面帶讚許，“你想要什麼獎賞？”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艾莉雅有些手足無措，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復仇？莫西已經抓起來了，一直以來支撐她的目標突然消失了。
似是感知到莫西的迷茫，安南語氣變得柔和：“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我的承諾一直有效。”
……
遠方騰起鐵灰色的烏雲，天空和地面連結在一起。
隨着邪能綠光刺破雲層，那團陰雲顯露出真實形態：
象徵暴風雪的烏雲跨過雪山，向西海岸漫來。地平線上鼠潮像是腐爛傷口滲出的膿液，在細碎蠕動。
百萬鼠人組成的洪流向着他們漫來，它們並非雜亂衝鋒，而是有着一定秩序：
前排的精英鼠踏着隊列，後排的莽鼠猶如滾木，其他鼠人兵種也分成了不同區塊，鼠潮中心，坐輦上的鼠人祭司被冠軍鼠拱衛，一旁掛着所屬氏族的旗幟。
這回不是他們平日欺負的散兵遊勇，而是鼠人的“正規氏族”。
地獄火衆軍官緊繃的神情反而有所放鬆，涌來的鼠潮會給他們帶來恐怖的傷亡，但……終究不是最差的情況，
這羣鼠人沒有認出難民般的士兵就是黑色守望士兵，而且惡魔不在其中。
看來可以排除極北之地是陷阱了。但新的問題隨之而來……如果不是陷阱，禁魔領域又是爲誰準備的？
“準備戰鬥！”
灘塗上佈置防線的士兵和休息了還不到一個小時的黑色守望士兵退回冰面，披上地獄火軍團的板甲和臂盾，武器則差一些，只有從鼠人那兒撿來不成制式的破爛武器。
蓋瑞嘴裡還塞着食物，周圍同伴也灌下勉強有點效果的魔藥，想盡辦法抓緊時間補充體能。
他們將是這場攻防戰的城牆。地獄火軍團能拖延多久，取決於他們能支撐多久。
冰凍海灘上的風忽然消失了，獵獵抖動的大衣垂落，空氣稠得能擰出鉛水。
鼠人祭司的尖利嘶吼在空中迴盪：“人類玩意……膽敢出現……這裡……死，死！”
鼠潮開始拉長，大地開始震顫。
鼠人開始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