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剛纔在家裡看了一會兒書，這會兒馬上就要到上課的時間了。
方言也就沒去寢室了，直接走去了教室裡。
剛到教室裡，陸陸續續的人就到了，看到方言已經坐在教室了，都過來和他打招呼。
今天老範可說過的，方言今天中午請假是給僑商治病。
沒有去成的宋建中就對着方言問道：
“怎麼樣方哥？今天還順利吧？”
“順利。”方言點點頭。
一旁的杜衡問道：
“難度不大嗎？”
方言說道：
“還行吧，不算太大，剛好會治。”
杜衡笑道：
“嘿，您謙虛了不是。”
就在他們想要詢問方言醫案筆記的時候，方言已經先說到：
“今天患者身份敏感，暫時沒辦法給你們分享醫案。”
“……”衆人無語了。
後面一些本來還想湊過來詢問的人，也不好上來了。
然後他們又聽到方言說道：
“明天上午還有四個人，你們去給老劉請個假，可以做我助手，跟我一塊兒去。”
聽到這話，宋建中第一個反應過來，忙說道：
“好啊好啊！那我肯定去。”
一旁的嚴一帆也試探着說道：
“方哥，能算我一個不？”
“方哥，也算我一個！”杜衡也說道。
然後在教室的人都來了。
都是過來要明天協和見習資格的。
方言對着他們說道：
“先說好，人數有限，最多四個，多了太顯眼，還影響班級正常教學。”
說罷指了指李正吉說道：
“你們和副班長商量下吧。”
李正吉一怔，旋即說道：
“現在還有三個名額！”
“願意去的報名，我們列個表，一天天的去，讓大家都有機會。”
說着他就已經拿起本子和筆，準備排順序了。
聽到李正吉這話，衆人納悶：
“怎麼就剩下三個名額了？”
“我要一個名額。”李正吉理直氣壯的說道。
“……”衆人無語。
很快班上的人越來越多了，李正吉開始給所有想去的人寫名字。
無一例外的，大家都想去。
不過考慮到後面很可能已經沒有那麼多僑商了，所以排在後面的大概率是沒有機會的。
所以李正吉排序的時候，也特意悄悄的考慮了一下，但凡是有股份的自己人，那都是排在前面的。
沒有股份的同學們，那就只能各憑運氣了。
這邊排完了順序，也就到了上課時間。
下午又是分享課，方言和班主任劉渡舟說了自己有事要去找王玉川，然後就溜號了。
分享課程這種東西，除了班上某幾個講的對方言比較有參考價值，大部分人分享的方言聽了也沒啥啓發。
這玩意兒他講不明白系統都沒辦法觸發，換做以前他肯定也就聽了。
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兒。
來到校長辦公室，王玉川和嶽美中都在裡面呢。
這次還是在商量中醫研究生班的事兒，看到方言來了，兩人也有些詫異。
“下午沒課啊？？”嶽美中對着方言問道。
方言說道：
“他們在上分享課，我出來找玉川教授請教點知識。”
“找我？”王玉川納悶道。
“嗯。”方言點點頭。
“心腦血管的？”王玉川問道。
方言搖頭：
“不是。”
“是關於平和陰陽，雙向調節的。”
王玉川沒有想到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還把你給難住了？”
方言說道：
“也不算難住吧，今天遇到一個僑商老太太，給她看病的時候就遇到了比較複雜的一個情況，雖然喝了藥有好轉，但是並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所以這會兒想着找您聊聊。”
王玉川聽到後，點點頭，說道：
“行，你說來聽聽，正好嶽老也在這裡，可以幫你參謀參謀。”
嶽老也說道：
“對，你說吧，我們知道的肯定不藏私。”
“事情是這樣的……”方言接着把自己給呂女士看病的情況說了一遍。
從頭到尾說的相當詳細，王玉川害怕自己記不住，甚至拿出了本子在上面寫了方言說的內容。
寫完之後一個清晰的醫案呈現在了本子上。
這下寫完過後，他們才知道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簡單。
這是一個西醫治不好的病，但是被方言今天一舉攻破的罕見病。
雖然沒有太多參考意義，但是再次證明了西醫做不到的事兒，中醫通過調整體內陰陽就來治癒。
而且方言這個醫案用的藥方，根據目前的成果來說，其實已經非常不錯了。
王玉川和嶽美中甚至感覺，方言有點對效果過於嚴苛了。
嶽美中就忍不住說道：
“這不很好嘛，已經晚上達到效果了，再喝幾劑藥，差不多都能好了，你自己也給人家說七劑就能好，這才第一劑效果沒問題啊。”
方言說道：
“我感覺還有改進的空間，不知道玉川教授有沒有想法。”
王玉川問道：
“你幹嘛這麼肯定我有想法？”
“直覺！”方言說道。
“直覺？”王玉川納悶。
方言解釋道：
“我看了您的書，根據裡面的內容，我就感覺你應該是有比我更好的想法，但是我現在還猜不透。”
聽到這話，王玉川哭笑不得。
就這也行？
嶽美中聽到後，對着王玉川說道：
“嚯，你聽聽個，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夸人啊，王校長你不拿點本事出來，這小子以後就不找你了。”
王玉川正色，說道：
“讓我先仔細看看醫案，考慮考慮。”
“這罕見病我也沒碰到過……改良的話，只能試試看了。”
方言點點頭，讓王玉川教授自由發揮。
至於到時候採用不採用，還是看方言自己。
王玉川思考了好一會兒，然後纔拿起筆開始寫了起來。
在之前方言說的那個醫案上修修改改，又過了好幾分鐘，他才修改完成。
接着纔對着方言說道：
“說實話我感覺你這個方子已經是非常好了，如非必要我感覺其實不用改，但是如果真是要改的話，我會更強調陽中求陰這一點，你這個方子陰陽互根是核心，溫陽爲輔，患者病程長達三年，我認爲，久病必傷陰，需在附子、桂枝等溫陽藥中佐以滋陰之品，把白芍增量至12g，並加入枸杞子9g、女貞子9g，既防溫燥傷陰，又助陰液化生陽氣。”
“結合《內經》“從陰引陽，從陽引陰”原則，調整柴胡與黃芩比例至柴胡9g、黃芩6g，增強疏肝透熱之力；同時以磁石15g潛鎮虛陽，解決患者“雖惡寒卻欲飲冷水”的寒熱錯雜矛盾。”
“此外患者已現“舌質淡而苔黃膩”，過用溫陽恐助溼熱，減附子量並久煎去毒性，桂枝減量防化燥。”
“我建議把你原來方子裡的生附子9克和桂枝9克，都改成6克。”
“另外患者長期精神恍惚、多汗，龍牡可斂汗安神，與酸棗仁形成協同，所以新增龍骨15g、牡蠣15g。”
“最後再優化煎藥服藥的方法，附子、磁石、龍骨、牡蠣先煎40分鐘，再入他藥同煎；藥汁兌入蜂蜜10毫升送服，既緩黃連之苦，又防溫藥傷胃。”
“女貞子、枸杞子填補真陰，從根源上修復患者的長期虛損的體質，降低復發風險。”
方言聽到王玉川教授說完他摸了摸下巴，在腦海裡把王玉川教授的想法捋了一遍。
這倒是很符合玉川教授擅長的寒熱並用的思路。
而且也更加符合了患者是女性的特點。
之前方言還忽略了一點，兩個醫案裡，雖然描寫的狀態差不多，但是男女不一樣。
所以王玉川教授的修改後，徹底把這點改好了。
方言點點頭說道：
“我明天就去試試。”
“說不定有更好的效果。”
王玉川聽到後，忙說到：
“那我明天一起過去。”
他是沒想到方言居然這麼果斷，當即就要用自己的方案，謹慎習慣的王玉川感覺實在有點突然。
不過仔細一想，自己並沒有改方言的主要方劑，只是在裡面增補了一些。
想到這裡稍微又放心了不少。
方言點點頭，對着王玉川教授說道：
“行，那明天早上您到我家裡來吧，我們一起去醫院裡……對了，我家住的地方您還記得吧？”
王玉川點點頭：
“嗯，我知道！”
方言說道：
“那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還得去找程老一趟，說說鬼門十三針的事兒。”
王玉川恍然，然後點點頭。
接着方言就和他還有嶽美中告辭，接着離開了這裡。
王玉川回頭看向桌子上寫的醫案，然後思考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改良的。
結果這時候嶽美中對着他說道：
“這小子是在向你賣好呢。”
“嗯？”王玉川一怔，轉頭看向嶽美中。
嶽美中對着他說道：
“還沒看出來嗎？”
“看出什麼？”王玉川有些懵逼。
嶽美中對着王玉川說道：
“嗐，這小子的方子其實已經夠可以了，但是他非要找你幫他改一下，然後改了明天馬上用，你就以爲他真沒有自己改良的方案？非要找你才行？”
王玉川也不傻，當即恍然道：
“您的意思是……他故意找我？”
嶽美中說道：
“當然了，這可是又一起西醫不能治療的罕見病，他這是等着治好人家後，往上面報的時候能夠寫上你的名字。”
“到時候這個成績就不只是他了，是你和他兩個人的了。”
“這……”聽到這，王玉川才恍然大悟。
後知後覺一拍大腿，說道：
“剛纔光想怎麼改方子了，我還沒真想到！”
“怪不得他立馬就答應用我改良的方子，感情是奔着這個來的？”嶽美中對着王玉川說道：
“這小子挺不錯的，有好事兒都記着身邊的人呢。”
“之前把我們好幾個人都拉進他的公司裡去當顧問了，就你沒進去，現在這不就帶上你了嘛。”
王玉川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接着嶽美中又說道：
“你聽聽他剛纔說的，去找老程去研究鬼門十三針了，要我猜吶，十有八九又是上午的醫案。”
“嗯……”王玉川聽到後越發覺得，方言確實是在這麼做。
另外一邊，方言已經出了學校門，往隔壁研究院走去。
這會兒也不知道程老在不在。
方言順利進入了研究院後，就往鍼灸研究所走去。
等到了程老的辦公室，發現門打開的，不過程老正在裡面會客。
方言正在猶豫要不要打擾的時候，程老已經看到他了。
“方言？”程老對着門口喊一聲。
“嗯？”房間裡另外一個人同樣看向門口。
方言對着房間裡的程老招呼到：
“忙着呢？”
“你不是在上課嘛？”程老詫異的說道。
方言說到：
“請假出來的，本來有點事兒過來找您，結果您這忙着，我就打算回去了。”
說着他就要走。
“不用不用，趕緊進來吧，正好說你呢。”程老在後面喊道。
方言腳步一頓，轉頭問道：
“說我？”
程老招招手：
“嗯，趕緊進來，我給你介紹下。”
方言走了進來，看到辦公室裡有個穿着西裝，看起來還有些壯實的中年人。
這人帶着金絲眼鏡，梳着大背頭，看起來就像是海外回來的華僑。
程老對着方言說到：
“這位是咱們華夏鍼灸學會副會長，首都鍼灸學會會長，剛從上沃爾特回來的賀普仁賀教授。”
“他可厲害了，回來前還獲得上沃爾特總統，親自頒發的金質騎士勳章。”
方言聽到這名字，整個人都一愣。
賀普仁？
和程老同期的首屆國醫大師之一。
這位也是鍼灸高手，在多年臨牀實踐基礎上，博採衆長，形成“病多氣滯，法用三通”的學術思想，創立了獨具特色的鍼灸治療體系——賀氏鍼灸三通法。
方言之前用過的強通法（見96、227、244章）就是出自他三通法之一。
他1926年5月出生，字師牛，號空水，老家是HEB省淶水縣石圭村的，是華夏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統醫藥項目代表性傳承人。
今年五十二歲。
他1940年，14歲拜入京城鍼灸名醫牛澤華門下學習。
八年後，也就是1948年，二十二歲開設賀普仁中醫診所獨立行醫。
1956年，公私合營調入首都中醫醫院鍼灸科。
1973年9月，上沃爾特共和國與華夏建交。兩國保持外交關係期間，華夏在上沃爾特援建了醫院、政府辦公樓、體育場等項目，接受留學生，向其派出醫療隊。
賀普仁在這年出國到上沃爾特工作，他鍼灸技術深受好評。
這個上沃爾特是西非國家布基納法索在1958年至1984年間的舊國名，1984年，時任總統托馬桑卡拉將國名改爲布基納法索，意爲“正人君子之國”或“尊嚴的國家”。
1978年，賀普仁回國，然後擔任首都中醫醫院鍼灸科主任。
1990年，被定爲BJ市名老中醫，被衛生部、人事部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確定爲國家級名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人導師。
1997年被收入英國劍橋名人傳記中心第十二版《國際名人錄》《澳大利亞及太平洋國家名人錄》。
2008年，“賀氏鍼灸三通法”理論及其治療中風病的應用研究獲得科學技術獎三等獎。
2009年，他和程老一起，獲得首屆“國醫大師”榮譽稱號。
他擅長治療中風病、高血壓、白癜風、風溼性關節炎等多種疑難雜病。
但是不光他醫術和鍼灸有說頭。
他的功夫同樣有說頭。
賀普仁學過功夫。而且他是尹氏八卦掌第三代傳人。
1943年，17歲的賀普仁結識了尹式八卦掌第二代名師曹鍾升的高足張晉臣，後經張晉臣力薦，到曹鍾升先生門下學練尹式八卦掌。
他練習八卦掌多年，將武術、氣功與鍼灸融爲一體。
他獨特的快速無痛針刺手法、嫺熟的火針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其實得益於他的武術功底。
因此他還曾任首都八卦掌研究會副會長、名譽會長等職務。
某種個角度上來說，他和方言很像。
都是學過武的，而且也都是二十二歲開始在醫學這塊冒頭的。
只不過方言冒的比較兇而已。
“哎呀，都是虛名，哈哈哈……”賀普仁笑呵呵的對着程老說道。
程老對着他指了指方言：
“這位是方言，就是剛纔我給你說過的那個。”
“你師父是陸東華？”
方言一怔，沒想到對方開場居然是這麼一句。
不能是和老陸練過的吧？
“是。”方言點點頭應了下來。
賀普仁說道：
“我早年就聽過他老人家，一直沒機會和他比試。”
方言聽到這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老陸的仇家就行了。
“他現在上年紀，已經不和人打了。”方言說到。
賀普仁有些惋惜的說道：
“那真是可惜了……”
方言笑了笑沒接茬。
賀普仁這塊兒頭，老陸和他打起來也夠嗆。
賀普仁對着方言問道：
“我剛纔可聽了你不少的故事，國內的耳針療法也是你們在做？”
“還處於研究中。”方言說道。
他也不知道程老和對方講到什麼程度了，方言只好回答的模棱兩可。
賀普仁倒是也沒在意，對着方言投來讚許的目光，點點頭：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方言拱了拱手。
“對了，你來找我幹什麼？”這時候程老對着方言問道。
方言說道：
“哦，中午的時候給僑商治病，用了鬼門十三針七針，想找您分享下。”
說完又掏出自己身上的那本書：
“還有他們送了我一本《鬼門十三針全解》是從敦煌藏經洞裡抄出來的，原件在1907年被斯坦因帶至大英博物館，我這本是民國影抄本，作者是孫思邈本人。”
聽到鬼門十三針，賀普仁和程莘農都渾身一震。
然後看向方言手裡的書。
方言直接遞給了程老。
賀普仁看向方言，問道：
“不知道……”
他還沒說完，方言就說道：
“賀教授想看也可以看，順便可以幫忙參謀一下。”
“感謝！感謝！”賀普仁對着方言雙手合十，連連感謝。
這時候程老對着方言問道：
“這誰給你的？？”
方言也沒隱瞞說道：
“香江霍家大房呂燕妮。”
“你給她看了病？”程老問道。
“嗯。”方言點點頭。
賀普仁轉過頭，他剛纔聽到程老說過方言在給僑商治病。
他對着方言問道：
“所以鬼門十三針，你是對她用的？”
“那不是……”方言擺擺手。
然後解釋道：
“鬼門十三針是對司徒家的人用的，就是致公黨司徒美堂老先生的孫子。”
賀普仁驚訝的看向程老，驚歎到：
“我這麼久沒回來，現在回國治病的僑商，都已經是這種級別的了？”
“……”剛纔他還聽到程老說的，都是一些不怎麼出名的僑商。
結果方言轉頭就治療了這兩個重量級的。
程老只好對着他說道：
“比不得你給國外總統治病。”
聽到這個賀普仁表情怪異起來，他說道：
“那邊總統……算了，你沒去過不知道，反正就那樣吧。”
說罷，他轉過頭來對着方言問道：
“那個司徒家的孫子是怎麼回事？”
對於這位和程老齊名的鍼灸大佬，方言倒是也沒隱瞞他。
當即就說起了中午的醫案來。
大概是沒想到方言能夠把醫案說的這麼詳細，賀普仁還有不習慣。
程老則是早有準備，已經和王玉川教授一樣，拿着過桌子上的本子就開始寫了起來。
隨着方言的講解，一個清晰的鬼門十三針治療醫案就躍然紙上。
根據方言的講述，他們發現鬼門十三針的效果簡直太驚人了。
程老對着方言說道：
“你膽子真大，第一次就敢在這種場合用鬼門十三針，要是換做我，我肯定是不敢的。”
賀普仁也點點頭，他發現方言這小子二十二歲出名不是沒有原因的。
光是這份膽氣，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方言說道：
“其實在這之前，我還用了一次鬼門十三針。”
“嗯？”兩人一怔。
原來是在其他人身上試驗過的，難怪不得。
只聽到方言說道：
“這人也算是僑商，張學良是她舅姥爺。”
程莘農和賀普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