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呆愣了三秒鐘後,湯圓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撇頭看着小愛,她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水汪汪的眼睛因爲笑意變成月牙型。
窘迫的湯圓臉越來越紅的同時,追着安然假裝一段猛揍。
安然也假裝害怕,兩人圍着粗壯的樹你追我趕。
小愛看着看着,淚水不禁溼潤了。
“好羨慕這樣的同學情。”
她高中上的是女高,男孩子很少,女孩子的友誼都是內斂的聊打扮聊八卦。
這種你追我趕的熱烈的同窗友誼,小愛真的從未試過。
安然喘着粗氣停下,走到小愛身邊安撫,“或許,你可以嘗試上大學念混班。”
湯圓也談不上生氣,雖然被爆了糗事有點糗。
三人朝着林蕭家的方向走。
半路,安然終於想起一個問題,“湯圓,你一整晚不回家也沒關係嗎?”
她可沒忘記湯勝昨天用獅吼的聲音讓他不要添亂的樣子。
湯圓不假思索回答:“沒關係,我太瞭解我爸了。”
男孩子正說反話有時候也就是出於禮貌。
嘴上雖然這麼說,湯圓想起自己回去後可能面對的吼聲,身體忍不住發顫。
“那個,我送你們回去之後,我就回家拿點換洗的衣服。”
胖子都怕熱。陽光火辣的中午,湯圓額上後背全溼了,出汗量是安然小愛的兩倍。
安然毫不懷疑,如果他把身上的鵝黃色T恤脫了,可以擰出水。
湯圓撐着傘, 與傘下小愛走着。
忽然很些熱戀中情侶的感覺。
小愛在他的右邊,他特地換了左手撐傘,傘面朝小愛傾斜得更多。
湯圓的左手自然垂落,肉肉的左手挨着小愛小巧的葇荑。
有好幾段路,兩人都手背貼着手背,其實這時候,只要湯圓用尾指輕輕一勾,把小愛的手拉進手裡就大功告成了。
偏偏他勇氣不夠,好幾次不經意肌膚觸碰後,湯圓欲言又止的閃開了。
安然平時就沒有小愛那麼精緻,平日走在陽光下,更不會打傘。
這會兒她在陽光下毫不顧忌的裸奔,目光一直追着前方兩人的進展。
越看越着急,剛想衝過去點撥湯圓,讓他男孩子應該主動一點。
然後安然的手機響了。
是林蕭打來的,問他到哪兒了,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醫院送飯。
平時林蕭爲了讓吳大偉和肖紅不餓對肚子,十點半左右就出門了,今天因爲等安然所以晚了。
他一直等她到十一點。
“那個……”
安然一時也回答不上,她拿着話筒跑到小愛面前。
就是這個動作,一下子把湯圓所有欲說還休的情愫都逼回體內。
湯圓下意識的不好意思的換回右手撐傘。
“小愛,你等下還要去醫院嗎?”
小愛才從曖昧之中反應過來,她的手背和臉頰像被火燙過,擡頭看安然的眼神有些懵,“什麼,我沒聽清。”
安然又說一遍。
“哦,我剛買了衣服,要留在家裡收拾,你們去吧。”
“哦,好。”
安然拿着話筒,欣然的跟林蕭說,“我去的,你再等我五分鐘。”
安然掛掉電話,快速從包裡翻出鑰匙,“這是我家鑰匙,你回家之後自己收拾。”
安然從鑰匙串裡拔出一根,接着像只活脫的鳥一樣,一下子蹦了出去。
安然體育一直不錯。
雖然這會兒的安然穿了件小裙小皮鞋,但跑步速度絲毫不亞於體育課上的百米衝刺。
“安然,你慢點。”
湯圓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失笑道:“這安然,只在林蕭面前是淑女。”
小愛笑答:“這不是每個女孩子戀愛的正確打開方式嗎?”
每個女孩在喜歡的人面前多少會有些矯揉造作啦。
“不可能每個啊,你就不會。”
話落,湯圓紅着一張臉捂住嘴巴。
小愛也低頭數板磚。
此時安然不在,只剩湯圓和小愛兩人。
湯圓懊惱的低頭,想把話圓回來,“我,我是說,你那麼斯文可愛,不用再在喜歡面前的人裝了。”
“可是,你不覺得我有時候太過文靜,顯得無趣嗎?”
“而且缺乏生機和情趣。”
“即便被欺負了,也只敢躲在被窩裡哭。”
文靜是個無法用優點缺點定義的形容詞,小愛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揉碎了擺在別人面前,讓別人嚼過之後再評價。
湯圓略微沉思,“其實你也是不是文靜,只是習慣壓抑自己吧。”
是的,無論小愛打扮得多得體斯文,無論她性格多綿軟,也無法掩蓋她內心那抹突破自己的念想。
就像安然評價她的,骨子裡的叛逆,用安然的話形容就是“遲來的叛逆期”。
“因爲誰都不喜歡被掌控啊,所以你纔會違逆了唯命是從多年的父親吧。”
這一刻小愛的心裡,就想破了一個洞。
除了她的閨蜜,湯圓大概是第二個跟她剖析自己的人。
就很奇怪了的感覺,明明見了沒多少次,兩個人之間好像裝了磁鐵一樣。
彼此吸引,會試着瞭解,試着對對方的遭遇感同身受。
……
安然如約在五分鐘之內回到林蕭家。
開門時候,林蕭正好在玄關換了鞋子,兩人在門口處匯合。
林蕭家可是住五樓,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安然可還沒有走到槐樹那兒。
這會兒見安然喘氣粗氣,臉頰被烈日燙紅,及腰的頭髮七零八落的披散着。
林蕭撥了撥她的劉海,“做什麼跑那麼急?”
安然開玩笑道:“着急去見爲我獨守空房一整晚的夫君啊~”
安然還記得昨晚的調侃,兩人聊到一半,還在後勁中的小愛忽然蹭過來。
所以也沒來得及說晚安。
安然以爲林蕭會生氣,誰知開門迎接她的卻是一張笑臉和擁抱。
把保溫壺袋子挽到手腕上,林蕭上前一步抱住安然。
“上哪兒學的,還夫君。”
女孩子汗味都是香的,林蕭埋頭,嗅着她的發上香味,低頭撅住她棉花糖甜美的脣。
直到昨晚空落了一塊的心被填充滿才放手。
安然臉上更加潮紅了,連說話的聲音也蒙上水汽,“當時是你昨晚的截圖。”
昨晚林蕭放的截圖人女孩子還叫男朋友做老公……
雖然林蕭有跟她聊過以後,她也試圖在心裡換稱謂。
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好幾次在嘴邊打轉就是說不出口。
所以安然用稍作隱晦的“夫君”來代替。
這次送飯林蕭只用了很短時間。
他把飯放下,陪了肖紅和吳大偉說了會話,回頭去了醫生辦公室,把一個信封交給他。
是之前他賣鞋子攢下的兩千塊。
可以的話,他想先不動用家裡的備用金。
“醫生,每天醫藥費先在這裡扣,不夠再可以打電話給我。”
醫生接過信封,用打量的目光重新審視林蕭。
可能之前覺得他是有錢不給治病的混賬兒子,這會兒對他有些改觀了。
不過又有什麼所謂呢?
“醫生,這是我電話。”
林蕭彎腰找了白紙,在上面留了自己的新號碼。
醫生擡了擡眼鏡,以前大概主觀意識矇蔽了雙眼,都沒有留意到他真實年紀。
“小夥,你多大了?”
林蕭沉吟,本不想回答的,但是好像又顯得不太禮貌。
於是用平淡語氣說道,“十七歲。”
“才十七歲?”
是質疑。
也對,即便長了張青蔥稚嫩的臉龐,但是從他沉着應對,以及這沓兩千塊的存款的反應上看,確實不像十七歲。
除了面對在意的人,林蕭給人一般感覺都是少言而寡淡。
除了吳大偉病情和醫藥費這些必要溝通之外,他不想費心思去解釋。
於是,他果斷選擇一句話把話題聊死,“我心理年齡三十歲。”
醫生:……
所以這讓人怎麼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