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林蕭此刻也很想安然，所以聲音也變得像今晚的輕柔的風。
原來兩情相悅是這種感覺，
這一世他也終於體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一日三秋，他和安然四個小時沒見，換算過來就是一個半月沒見。
相思的感覺總是讓人抓心撓肺，林蕭只喂了一聲，兩廂無語。
林蕭把半邊手伸出窗外，T恤袖子被吹得鼓起，耳邊是車子疾馳而過的風。
他輕聲喊道:“安然。”
“我在。”
安然那邊，林蕭電話傳來的，是清脆的蟬鳴聲。
“吃飯了嗎？”
“沒有，你呢？”
林蕭低聲笑了，“好，待會兒我們一起吃。”
此時坐在後排，林蕭的旁邊的王中漢，無聲的大了哆嗦。
他粗獷身體淪爲夜的背影，因爲林蕭這頓電話，他覺得車裡無處不在的充斥滿粉色泡泡。
“你丫的，回去之後再黏膩行不行，你說我一燈泡……”
王中漢環顧四周，忍不住又一哆嗦，“這又在車上，我躲哪兒啊我……”
“行吧，掛了。”
林蕭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把手機還給王中漢，“要來吃飯嗎？”
每次多是王中漢請，林蕭也怪不好意思。
“一邊去，我不喜歡甜，愛吃你自己吃。”
他王中漢再糙的神經也懂什麼叫電燈泡。
車子再過一個轉彎就到林蕭家裡。
聊完吃飯問題，車內便四下安靜。
燥熱的夜哪怕車窗封閉，開了空調還是讓人聒噪。
林蕭把手邊的車窗搖下，夏風捲着他的發，他伸手按住劉海。
這問題他憋了一晚上了，到現在終是忍不住，“安然高考的成績，她……”
王中漢努了努嘴，還沒來得及發聲，只聽林蕭忽然自嘲一笑，“算了，過段時間就知道。”
說是一段時間，也就再過十二小時。
吃個夜宵，睡個覺，吃個早餐，再瞎溜達幾個小時，成績就出來了。
拐彎之後的街景漸漸變得熟悉。
今晚開車是個新司機，不認識林蕭家裡的路。
差不多到的時候，王中漢特地出聲提醒，“好了，停車吧。”
車子從減速到剎停總共一分鐘。
林蕭剛下車就看到安然。
站在他家樓下，那棵他熟悉槐樹下。
暖光的燈光勾勒她瘦小精緻的側臉，林蕭下車之後，她一路小跑過去，林蕭也朝她的方向走。
兩人會合的地點離車子一百米左右，因爲三更半夜，安然一個女孩子在路邊不放心。
所以安然站了多久，司機小林就陪了多久。
夜深人靜時，傳來王中漢粗獷的吆喝聲，“小林走了。”
小林則以發動的引擎聲來回應王中漢。
“乾的不錯，回去給你加雞腿。”
林蕭拉着安然王中漢車邊，車窗緩緩落下，“我們去吃夜宵，你真的不一起？”
“不去！”
王中漢也是被煩透了，身體不自覺的一抖，“哎喲，去去去，趕緊歪膩歪膩，我雞皮疙瘩起來了，得趕緊走。”
王中漢聲音本來就大。
在這夜深人靜，夜幕低垂的深夜裡，王中漢中氣十足的聲音彷彿不停迴盪在空中。
就……很羞羞臉。
爲了不讓自己顯露糗態，安然擡起手，把紅透的臉捂在手下。
“走了！”
王中漢拍了拍駕駛座椅。
隨着車子不斷加速，王中漢的聲音變小到最後直接碎在空氣裡。
等到車子走遠，槐樹下的兩人踩着細碎的燈光開始上樓。
安然走得慢，林蕭故意放慢速度等她。
“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
安然輕輕拂開林蕭伸來的手。
“腳怎麼樣？站這麼久痛不痛？”
他去警局有三四個小時，扣除車程，粗略估算安然至少佔了兩個小時。
“不用擔心，沒站多久，我累了有上車休息。”
可是林蕭還是忍不住的自責。
這是個女孩子，是你喜歡女孩子，她身上有傷，爲了你的事餓了好幾個小肚子，你還讓她擔心這麼久。
“這是沒辦法的事啊。”
見林蕭眉頭緊蹙，安然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的眉頭，“在樓下等，總比去警局守着要好吧。”
講真，安然對警局芥蒂頗深，因爲安建國就關在那看守所裡，如果她真去了警局，整顆心紮在不日來開庭的安建國身上。
樓道設的是暖光色的燈。
在暖光下，安然臉色，林蕭甚至看不出一絲異樣。
但他也留意到，安然走了一路開始若有似無的發呆。
一開始是走慢了半拍，後來變成，林蕭喊她好幾次都沒有迴應。
林蕭嘆氣，說道:“我一直記得叔叔的事，你也別太擔心。”
林蕭一直知道。
高考成績公佈並不意味着結束，而是以此作爲開端，一個新的開始。
明天早上十一點四十五分出成績，下午三點，安建國的案子開始庭審。
時間捱得很近，明天的成績無論好壞，一點兒讓她神傷或者開心的餘地都沒有。
饒是安然這麼強大的女孩，都被壓得喘不過氣。
因爲王中漢不跟他們吃夜宵，林蕭決定回家親自下廚。
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一系列“乒乒乓乓”的聲音。
切菜，洗菜，接着是油進熱火翻滾的滋滋聲。
最近林蕭廚藝進步了很多，得益於他之前一有空就看視頻惡補。
肖紅聽到聲響從房間出來，“蕭蕭，上哪兒這麼晚？”
圍着圍裙的林蕭，回頭見肖紅走到身後，“媽，我吵醒你了嗎？”
“哪是？明天出成績了，我能睡着纔怪。”
肖紅推了推林蕭，“讓媽來。”
“那不行。”
肖紅去搶林蕭手裡的鍋鏟，林蕭卻怎麼都不肯放手，“媽，別搶了，我炒兩下就完事了……”
“唉？”
林蕭在做番茄炒蛋，就這麼幾秒鐘分神，林蕭熄了火，拿起鍋柄往垃圾桶裡倒，“糊了。”
說完，肖紅去搶林蕭手裡的鍋鏟，但林蕭說什麼都不肯放。
“媽，出去坐吧。”
肖紅實在拗不過林蕭，“好吧。”
少了一個番茄炒蛋，林蕭決定換一個快手菜，紅燒茄子。
也就是轉身，去冰箱拿茄子的時候，林蕭餘光瞟到肖紅額上糊成一團的碎髮。
林蕭才猜到肖紅失眠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