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壓力

“爲了朝廷?若沒有陳學申在塬上倉場監守自盜,兵糧又怎會有這麼大的缺口?蘇霖當真是爲了朝廷着想嗎?朕看他是爲了戶部的窟窿着想吧。”

葉傾懷有些惱火。當初塬上糧倉起火,陳遠思說會想辦法補上兵糧的虧空,如今葉傾懷才知道,他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從潁州的百姓身上搜刮。

偏偏他還能大義凜然地將蘇霖說成是民族英雄一般的存在。那蘇霖哪裡是爲了朝廷着想,他明明是爲了陳遠思着想、爲了自己的仕途着想,所以任勞任怨地在替陳學申擦屁股。

面對皇帝的怒火,陳遠思跪了下來,道:“陛下,塬上糧倉已經結案,相關人等也已經受到了懲處。但擺在我們眼前的現實無法改變,外敵環伺,糧庫空虛,這是惟一能夠解決兵糧問題的辦法。此事雖非老臣授意蘇霖所爲,但潁州徵糧的政策老臣是看在眼裡的,內閣也一直看在眼裡,陛下若要責罰蘇霖,便將老臣一併免職了吧。”

六十八歲的內閣首輔跪在地上,紗帽兩側露出了他銀白的鬢髮,他垂着頭,脊背卻是筆直,像是一名毅然決然的殉道者。

葉傾懷心裡騰地冒起了火來。

又來這一套了。

又是這一招——以退爲進。

只要葉傾懷一提起陳學申在塬上倉場犯的事情,陳遠思就會用請辭罷官的方式讓葉傾懷閉嘴。

他是吃定了葉傾懷在朝政上對他的倚仗,吃定了葉傾懷不敢讓他辭官。

不得不說,他吃得還是挺準的。

葉傾懷每每都只能將一肚子的火氣憋回去,賠上笑臉去對陳遠思好言相勸。

但這一次葉傾懷注意到,與往常不同的是,陳遠思甚至將這個內閣都搬出來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蘇霖的行爲是整個內閣都默許了的,甚至連顧世海都沒有提出異議。若是蘇霖做得有什麼不妥,不光他陳遠思,整個內閣都理應負連帶責任。

這讓葉傾懷心中驀地升起一股熟悉的異樣感。

當時她剛拿到陸宴塵造反的軍報時,曾在這間屋子裡和陳遠思還有顧世海討論對策,那時候她就感到過古怪。

她現在終於知道那種古怪感是從何而來的了。

是因爲陳遠思的反常。

這位年近古稀的老首輔在葉傾懷的心目中一貫是圓滑委婉、明哲保身的老狐狸形象,朝堂上發生爭論時,他也往往不會輕易站隊,只是在言辭中暗戳戳地表明自己的傾向,而且話從來不會說得太死。

但這次卻不一樣。從一開始,他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力挺潁州州府所爲,要置陸宴塵於死地,如今甚至搬出內閣提出辭官來給皇帝壓力。

葉傾懷登基以來,與陳遠思共事了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陳遠思在某一件事情上如此認真或者說如此用力。

陳遠思如此反常,要麼是因爲潁州對他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要麼就是因爲他對陸宴塵有超乎尋常的仇視。

可這兩條無論哪一條,葉傾懷都想不出緣由來。

她看着陳遠思跪在案前的身姿,沉默着忖了忖,然後換上了那張往日一貫的笑顏。

“陳閣老說的什麼話?朕年紀小,一時心急難免失言,陳閣老別往心裡去。說來說去,大家都是爲了朝廷。”葉傾懷起身繞過書案,親自將陳遠思扶了起來。

她扶着陳遠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後,問道:“依陳閣老所見,此事該如何處理呢?”

見葉傾懷態度緩和,陳遠思直抒己見,道:“陛下,慶縣糧官叛亂,暗殺上司,劫持糧倉,是不忠不孝、藐視權威之舉,必得從快從重嚴懲,並昭告天下,讓那些有心效仿之人心生敬畏,不敢生事,否則九州將亂矣。至於陸宴塵,他身沐皇恩,卻濫用職權,與叛黨同流合污。他與陛下有師生之誼,陛下事他如事親父,還曾爲他作過《聖孝感通錄》發告朝野,如何處置他,想必陛下心中已有定論,無需老臣多嘴。”

說到這裡,陳遠思那雙擡起那雙金魚眼,看向了葉傾懷,道:“老臣只與陛下多說一句,陸宴塵若當真明白陛下對他的良苦用心,若他當真也像陛下對他一樣、把陛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時時想着爲陛下分憂,那麼縱然他有一萬個加入叛軍的理由,他也不會在慶縣做出這樣讓陛下爲難的舉動。”

葉傾懷掛在面上的笑容突然凝滯了一下。

不得不說,陳遠思的話當真是殺人誅心。

從陸宴塵叛亂的軍報送到葉傾懷手中至今,已有將近半個月時間。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奏摺中,葉傾懷一直在扛着巨大的壓力力保陸宴塵,面對朝臣的質疑和指責,葉傾懷都不曾動搖過。

但陳遠思的這句話卻像是扎進了她的心窩裡。

確實如他所說,陸宴塵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行爲會給葉傾懷造成多大的壓力。或許慶縣的百姓當真可憐,或許他有不得已而爲之的理由,或許他是在堅持他的信仰和道義,但他卻爲此而忽視了葉傾懷的處境和感受。

比起皇帝,他更在意的是國家和百姓。他是忠心耿耿,但他效忠的是大景,而不是葉傾懷這個人。

就如他前世的選擇一樣。若坐在皇位上的葉傾懷是一個無用的昏君,他便會做一個爲民除害的衛道士,將她除去。

葉傾懷面上的笑意不再,她神色暗了暗,穩了穩心神,將話題扯了回去:“慶縣如今軍民一心,閉城不降,若依陳閣老所見,是要將整個慶縣百姓都殺了嗎?”

“陛下,前線軍務非老臣所轄,陛下當諮顧閣老與節度使更爲妥當。但陛下若要問老臣,老臣便從戶農政經的角度與陛下分析一二。根據歲和二年統計,慶縣在籍人口共四十一萬三千,算上屯田共有耕地三十五萬畝,這些耕地主要種的是小麥,一年兩季,畝產能達到三百斤,這樣的產量其實也只夠養活三十五萬人罷了。也就是說,有六萬三千人是註定要餓肚子的,這還是沒有考慮天災和隱戶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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