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林思成說有,那就有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但鄭銘覺得,還是得勸一下。
他點了桌子,稍一沉吟:“王教授,你知道的:實驗樣本太少,復原卵白玉工藝的難度非常大……”
“鄭局長,我知道,林思成也知道!”王齊志用力點頭,“但問題是,程序要不要走,決策要不要調整?”
一句話懟的鄭銘沒脾氣。
什麼叫做集體審議,表決通過?
想改?可以,把所有參會人員全部召集起來,重新提交,再次討論。
問題是,這玩意是要負行政責任的:到這會兒,你纔想起來要改,是不是說明從一開始,方向就是錯的?
這麼多人浪費這麼多的時間,這算不算損失? 既然前一次的決議有問題,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那決策人員要不要擔責? 舉個不太好的例子:爲什麼所有環節的負責人都知道有些是冤案,卻非要把它辦成鐵案? 調整就意味着否定,關鍵在於這個決議是外省的部門做的,而且不止一個部門。
等於會讓好多位領導擔責,所以,你做什麼美夢呢?
王齊志放下筆,往後一靠:“原計劃肯定要執行,再者這麼多人出來將近四個月,原單位的好多工作都受到了影響。所以不但要執行,還要儘快執行。”
“如果各位放棄卵白玉工藝復原,那分中心只能獨立研究。當然,不會佔各單位的物料配額,就我們已徵集到,併發掘計劃中的這些,研究完就算完!”
姚建新舉了一下手:“王教授,那後續的研究計劃呢?”
後續?
王齊志眯了一下眼睛:“姚主任,你不妨說清楚點!”
“我的意思是,後續研究,是分中心獨立研究,還是和我們共同研究?”
姚建新干笑了一聲,“畢竟資源有限,最好還是集中力量,協作研究的好!”
這是你說的嗎?這是會議剛開始,鄭副局長就定的方針……
呵呵……加強協作,共同研究?明白了,這是怕林思成研究的太快,把當地的研究機構全甩到後面? “當然是分中心獨立研究,不過姚主任放心,我們的研究方向不會和你們發生衝突!因爲分中心成立時,協議裡寫的清清楚楚:遺址發掘完畢後,分中心只負責卵白玉工藝復原! 如果沒聽明白,那我再說直白點:不管是分中心,還是林思成,只研究卵白玉,不會參與發掘後的其餘研究……”
王齊志面無表情,環視了一圈,“要還是不放心,要不要我給你寫個保證書?”
姚建新喜上眉梢:“王教授,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齊志哼了一聲:放屁,你他媽都寫臉上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滿臉的不可思議:沒錯,協議裡確實是這麼寫的,但他們沒想到,林思成會真的這麼幹?
考古發掘,難的不是後續的研究,而是能不能發現關鍵性遺存,能不能找到代表性遺址。
打個比方,就像找寶藏,難的是怎麼找出來。至於怎麼挖,給個傻子都會。
王齊志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們辛辛苦苦找到了寶藏,甚至已經打開了寶庫,接下來只管往外搬。
但臨到分贓的時候,找到寶藏並打開寶庫的這夥人突然說,他們不參與了?
這種反常的舉動,着實讓人想不通。
“其實不難理解!”
看到一羣人看他像看怪物一樣,王齊志點了點桌子,“對於修復中心而言,我們的目的是學習工藝,保證修復技藝的多元性,提升申遺的成功率。
按照約定,運城部門和水總工已經將澄泥硯、平定黑花、砂器的技術資料交給了我們,等於完美達成目標,並超出預期。”
“對於田野所、考古隊,以及黃智峰教授而言,他們的任務就一個:協助林思成找到宋代遺址,徵集到足夠多的實驗樣本,復原卵白玉燒製工藝。
到現在,遺址找到了,卵白玉也找到了,該做的實驗也做了。至於樣本太少,這屬於外在且不可抗因素,誰都沒辦法苛責。領導們再是不通情達理,也不可能讓我們憑空變出幾噸的卵白玉吧?”
會場上響起一陣鬨笑。
等聲音小了些,王齊志繼續:“如此一來,等於各組都完成了任務,沒完成任務的只有林思成。他復原不出工藝,那是他的事,這麼多人不可能陪着他一起耗。
即便領導願意讓所有人陪着他耗,我們也只會善始善終:只以復原工藝爲目的,不可能去做什麼後續的考古研究,不然就是騎驢找馬,南轅北轍……我這麼說,各位能理解吧?”
確實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想通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場的領導再是不要臉,也無法抹殺林思成的付出和功勞。五處遺址,五個大方向,肯定會讓王齊志先挑。
以林思成的指導和研究能力,以及與黃智峰團隊的配合默契,再加本身起步的就早,分中心的研究進度已經甩了其它十家單位八條街。
其它不說,就說期刊論文,不得發到手軟?
等於馬上就能到手的成果和榮譽,林思成說放棄就放棄,說不要就不要? 水即生想了想,嘆了口氣:“王教授,要不要先擱置,徵求一下小林的意見?”
“不用!”王齊志斷然搖頭,“我是他老師,更是修復中心的外聯負責人,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衆人愕然:真不要了? 不是,這得多浪費?
其它不說,就黃智峰手裡的實驗數據和階段性的成果,豈不是統統沒用了? 哦不……只是對林思成而言沒用了。對其它幾個中心,那些資料不要太有用:至少能讓他們省好幾個月的時間。
頓然,好幾個人的眼睛“噌”的一亮。
下意識的,姚建新的心臟止不住的跳,他忍了又忍,想了又想。
他也知道如果提的話,吃相有些太難看,事後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但如果現在不提,後面肯定就沒機會了。
哪怕提了,王齊志也很有可能拒絕,甚至是罵他一頓,但萬一呢? 放着也是浪費,給誰不是給?
轉念間,他咬了咬牙,臉上堆滿笑:“王教授,我有個提議:既然分中心不參與後續研究,那黃教授實驗室的研究數據,能不能共享一下?”
不是,你說啥玩意?
共享?
王齊志都愣住了。
他猜到這些人可能會不要臉,但沒想到,會這麼不要臉?
下意識的,他想起林思成臨走時說的那句話:這次的這個會,估計挺考驗人耐心的,老師你要忍不了,就吵一架吧。沒關係的……
看來那時候他就已經料到,這些人想幹什麼了。
說實話,何止是忍不了,王齊志感覺心臟都要爆炸了……他很想指着姚建新鼻子,問候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但一想到林思成後續的計劃,他硬是把一口氣憋了回去。
老子忍。但有你哭的時候……
王齊志猛呼了一口氣,又“呵”的一聲:“姚主任,不如這樣:我通知黃教授,讓他立馬撤人,把實驗室給你騰出來。包括實驗數據、化驗物料,以及前期林思成花了幾百萬,收集到的所有的樣本和文物,一併留給你?”
“也別執行什麼計劃了,林思成也別復原什麼卵白玉了,趁早滾回西京,該擔責擔責,該檢討檢討!”
姚建新的臉“騰”的一紅:“王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齊志冷笑了一聲:“那你是什麼意?我說了那麼多,全聽到驢耳朵裡去了是吧?好,我再說一遍:林思成的任務就一個:復原卵白玉工藝!”
“物料和樣本不夠,最終無法復原,這是客觀因素造成的,領導再不滿意,頂多說他一句能力不行。結果他都還沒來及幹,你就讓他共享數據?他要共享了,剩下的活還幹不幹了? 他要不幹,他這就是態度問題。姚主任,你好歹幹了十多二十年的老研究員,混了半輩子機關,哪個輕哪個重,要不要我教你?
王齊志頓了一下,環視了一圈:“你們就算要卸磨殺驢,是不是也得等驢把磨推完?唏,等等……對你們而言,林思成這磨,好像還真就推完了?”
話還沒說完,姚建波的臉上就像是開了顏料鋪子:一陣青,一陣黑,一陣紅,又一陣白。
不止是他,所有人的臉全變了:王教授啊王教授,這是在開會,這些話是能在這兒說的嗎? 書記員拿着筆,眼睛直戳戳的往外突:這他媽讓我怎麼記? 鄭銘和蔣承應的臉黑成了鍋底:他們爲什麼挑林思成不在的時候開會? 就是怕林思成年輕氣盛,控住不住情緒,當場鬧僵。但沒想到,最後還是鬧成了這樣?
都怪姚建新這個蠢貨:蹬鼻子上臉就算了,你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好了,搞炸毛了吧?
鄭銘忙打圓場:“王教授,你誤會了,你先消消氣……”
“鄭局長,我沒氣。我要氣,我就掀桌子了!”王齊志慢條斯理,點了一下會議桌,“真掀的那種!”
一羣人齊齊的愣了一下
孫嘉木嘆了口氣:你們當他不敢掀?
他又不是沒掀過,還是當着副部級領導的面掀。
這些人也確實太過份:此次勘察發掘的重點是卵白玉,這是成立分中心之初,雙方提前說好並寫進協議當中的,這總沒錯吧?
只是當地沒想到林思成能找到這麼多的遺址,更沒想過全是顛覆性的重大歷史發現。換位思考,站在當地部門的立場上,權急應變,調整一下工作重點,這無可厚非。
但你不能既要還要?
讓地級市的分中心主導後續的發掘和研究,而且這個中心還帶着外省前綴,確實有點太打臉。所以你們理所應當的搶走後續的主導權,王齊志並沒有吱聲。
之後你們得寸進尺,把僅有的那點卵白玉的樣本也一併分了。說直白點,這就是在卸磨殺驢:因爲林思成的主要任務就是這個,把樣本全分了,他後面拿毛線研究? 當然,可能是出於即便不分,即便所有的樣本全部給林思成,也不足以支持復原工藝的研究,王齊志依舊沒反對。
然後,這個“共同研發小組”就堂而皇之的成立了,聽起來挺不錯,讓林思成負責。但傻子也知道,爲什麼讓他負責:就他手裡的樣本最多,就他下手的最早,研究進度最快。
算計的倒是挺好,但壓根就沒替林思成考慮:他手下還有好大一幫人,他進了這個組,當了這個組長,手下的人怎麼辦? 所以,王齊志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然後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手底下的人不好安排是吧,那一塊來,咱們一起研究不就行了? 口口聲聲集中資源,集中力量,卻絕口不提林思成花了數百萬才集齊的物料,更不提比他們快好幾個月的進度,主打一個道德綁架。
沒出意外,王齊志又拒絕了。怕這些人糾纏不休,王齊志甚至直接表明:林思成退出後續的所有研究。
這等於什麼? 等於將軍先登破了城,大勝特勝,又把奄奄一息的敵將逼到了角度裡,只需輕輕一揮刀,便功德圓滿。
但爲了內部穩定,他將功勞拱手讓人。夠大度,夠大公無私,夠捨己爲公了吧?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退讓到這種地步,這些人竟然都不滿足,竟然再一次的蹬鼻子上臉? 讓林思成共享數據?
把階階性數據共享了,林思成還研究個毛線的卵白玉,這不就等於斷他的路,砸他的鍋? 按王齊志以往的性子,早掀桌子了。他沒有站起來指着鼻子罵娘,已經是他夠能忍,夠能讓……
鄭銘和蔣承應後知後覺,也反應了過來:事情超出了掌控,乾的有些過火了。
兩人不由的有些後悔:其實姚建新第一次舉手,問分中心會不會參與後續研究的時候,他們就猜到,姚建新想幹什麼。
兩人也確實想試探一下,林思成的底線在哪裡。只是沒有想到,姚建波的野心這麼大,大到徹底不要臉的程度?
更沒有想到,王齊志的反應這麼大,直接把話戳破,亮到了檯面上? 要只是內部會議,問題倒也不大,無非就是先安撫,再商量。但好死不死的,會場還有一位來自部委的孫嘉木。
卸磨殺驢,恩將仇報……這是直接把人丟到京城去了? 越想越是難堪,鄭銘和蔣承應恨不得抽姚建波兩耳光。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把他殺了又有什麼用?
兩人對視一眼,正琢磨着怎麼緩和一下氣氛,王齊志直起了腰:“既然是座談、探討,那我也說兩句:復原卵白玉工藝難度大,這個我和林思成都認同。
如果最後決定停止卵白玉工藝復原的研究,轉而研究附屬工藝,我們也沒有意見。但由此,等於我們與市政府、省文物局簽訂的協議將終止履行。
不過要說清楚:不是退出,而是與運城和省文物局的合作任務結束。接下來,西大文物中心肯定會繼續研究,而且是獨立研究,這一點,各位應該能理解吧?”
當然理解,白紙黑字寫進條款裡的:遺址發掘完畢後,分中心負責卵白玉工藝復原,如果文物局決定放棄研究,那協議自然終止。
如果林思成堅持,那不管是過程還是結果,都和這邊沒關係。
但沒有人說話。
王齊志又點了一下桌子:“早散夥是散夥,晚散夥也是散夥,即然如此,那還不如早散夥,也能給政府省點工資。哦對了……”
彷彿剛想了起來,王齊志又笑了笑,“看來是等不到北澗疙瘩遺址的徹底發掘了,還能給各位多省點標本,這是好事!”
好個寄吧。
話沒說完,鄭銘和蔣承應的臉都綠了。十幾個中心的負責人,一個賽一個的尷尬。
把王齊志的話翻譯一下:你們想卸磨殺驢是吧?可以,我自個來,都不需要你們動手。看,夠貼心吧? 問題是,旁邊還坐着一位旁聽的孫嘉木。
鄭銘吐了一口氣,又擠出了一絲笑:“王教授,你先別衝動,等林老師回來,你們再商量商量?
另外,我和蔣市長研究一下,不行這個共同研發小組就不設立了,等北澗疙瘩發掘後,將所有的卵白玉樣本全部勻給分中心,你看這樣行不行?”
我他媽又不是要飯的? “謝謝鄭局長,不用了。所謂破鏡難圓,覆水難收,話說到這個份上,等於僅有的那點臉面全撕破了。如果還繼續合作,以後還怎麼相處?”
“我現在就回去寫報告,爭取下午交上來。最遲明天,黃教授就能把實驗室騰出來……”
王齊志直接站了起來,“抱歉,先走一步!”
說走就走,不帶半點兒猶豫的。
看着王齊志收拾資料,又離開座位,鄭銘和蔣承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是真的要散夥? 事情又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賴姚建新?
但如果不是鄭銘定好了調子,姚建新哪敢這麼放肆?只是他心思敏捷一些,當即就領會到了那八個字的潛意:加強協作,共同研究。
問題是,現在攔還是不攔,勸還是不勸? 如果勸,你拿什麼勸?
是後續發掘研究的主導權,還是獨立研究的自主權?
說一千道一萬,林思成的這個分中心的前綴是“西大”,而非山西……
暗暗轉念,一羣人眼睜睜的看着王齊志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極是安靜,安靜到詭異的程度。
沉寂了好一陣,鄭銘嘆了一口氣:“孫處長,讓你看笑話了!”
孫嘉木一本正經:“幹工作,怎麼可能沒有分歧?很正常!”
就當你是這麼理解的吧。
鄭銘點點頭:“後續發掘指導,還要請孫處長幫忙!”
孫嘉木眼底泛過一絲古怪:“職責所在!”
“謝謝孫處長!”
到這種程度,今天這會自然是開不下去了。又聊了兩句,鄭銘通知散會。
孫嘉木先行起身,各部門負責人陸續出了會議室。依舊如開會前一樣,鄭銘、蔣承應、水即生留到了最後。
讓秘書重新換了茶,又關上了門,鄭銘長長的一嘆:“沒想到王齊志這麼剛?”
蔣承應沒說話,他甚至在想:換成林思成,會不會稍好一點? 可能會好一點,但頂多不會鬧這麼僵,結果肯定是一樣的:既然一致認定,復原卵白玉工藝的可能性等於零,那還有什麼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
項目一終止,也就等於和林思成的合作到此結束。
接下來,如果是林思成個人加入,參與後續研究,不論是運城還是文物局,從上到下絕對全部舉雙手雙腳歡迎。
甚至直接讓林思成總負責,繼續任總指揮都沒問題。
如果依舊是整個團隊參與,依舊以西大修復中心的名義,那只有一個結果:加強協作,共同研究。
說直白點:要服從,要聽指揮。
但結果已經看到了:林思成沒義務,也沒時間給他們做貢獻。
所以,散夥只是必然。正如王齊志說的:遲散不如早散。
唯有一點:沒有料到姚建新這個變數,更沒料到會把場面弄到這麼難看?
要說不尷尬,心裡沒點歉疚,那不可能。
因爲說一千道一萬,誰都抹殺不了林思成的付出和功勞:五處窯址,五個山西首次發現。
五個首次,就代表五個唯一,且如此集中:發現時間集中,遺址地域集中,這本身就打破了省內的歷史。
正如孫處長所說的,申請今年或明年的考古新發現,基本上沒什麼問題。
所以,無論是意義,還是代表性,都無人可比。但最後,身爲功臣的林思成,卻落了個卸磨殺驢? 但反而言之,屁股決定腦袋,站在鄭銘和蔣承應的立場上,他們首先要爲地方和集體負責。
至於個人感情,那是什麼東西? 暗暗轉念,蔣承應突發奇想:“協議一旦終止,等於林思成和他的這個中心再不受約束。會不會有這種可能:他突然就復原了卵白玉的燒造工藝?”
“可能性不大!”
鄭銘斷然搖頭,“我請教過孫嘉木,他說不太可能。但我不太放心,所以又託人諮詢,包括上海硅鹽所(中科院陶瓷研究中心)、故宮古陶瓷研究中心,以及清華北大陶瓷重點實驗室……
這幾家意見出奇的一致:沒有任何文獻記載,沒有任何工藝與配方的史料留存,僅憑有限的遺址發掘和百多公斤的實驗樣本,復原已失傳千年的瓷器燒造工藝,和手搓原子彈的難度沒什麼區別……”
所以,鄭局長你纔有恃無恐,怎麼勸都不聽。然後,就鬧成了這個樣子?
水即生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也覺得不大可能,但總感覺不太對勁:沒有找到北澗疙瘩之前,林思成肯定不知道下一個遺址有多大,更不知道能出土的文物有多少,其中有沒有細白釉瓷,既便有,又有多少。
那爲什麼他當時就敢把上下八畝遺址中,爲數不多的那點細白瓷平均分配?
憑林思成當時的威信,他即便全讓黃智峰帶走,也絕對沒人敢說什麼。
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那個時候林思成已經斷定,復原卵白玉工藝已不可能?
既然沒希望了,當然也就不在乎了。
再結合今天的王齊志:頗有點兒爲了給林思成減輕責任,故意鬧了這麼一場? 領導你們看:不是林思成不研究,更不是他沒能力,而是山西這邊卸磨殺驢。就那麼一點實驗樣本,竟然分成了六份,這還怎麼復原工藝?
水即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也不止他一個人這麼想,還包括孫嘉木。
但他剛一問,王齊志就冷笑了一聲:推卸責任,委責於人,他王齊志丟不起這個人,林思成更丟不起這個人。
真要有什麼責任,他這個老師一個人就擔了,哪能輪得到林思成?
不過今天他確實是順水推舟,因爲林思成早料到,當地會來這麼一出:明知道不可爲,爲什麼還要鑽牛角尖,白白浪費人力、物力、財力? 復原卵白玉工藝的項目,自然也就終止了。
既然遲早要散夥,那還不如干脆點,切割的乾淨一點。也省得以後林思成研究出點眉目來,這些人又反悔,糾纏不休? 像今天這樣就剛剛好:上了會,表了態,形成了決議。明天再打一份申請,只要相關領導一簽字,以後就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孫嘉木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 但王齊志剛說的,萬一林思成以後研究出點什麼,孫嘉木表示很懷疑。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林思成想研究,也得有東西可研究!”
“對!”王齊志用力點頭,“所以,林思成去找研究樣本了。”
孫嘉木愣了一下:“除了河津,哪裡還有卵白玉?”
王齊志搖頭:“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但林思成說有,那就肯定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