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就是這些。”
汪貴林一臉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這些飛機外面塗裝已經褪色，甚至有着很多的鏽跡。
“這麼破，叫九成新？你們好意思？”王國強實在是忍不住了。
這事情是他說服整個航空公司管理層，力主推動的。
一直都以爲紅旗集團那麼大，不至於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
雖然他們知道這家單位名聲很差，各種挖人，各種條件來逼着跟他們合作的單位買他們的產品，可眼前這樣的情況，都是他們從來不曾想過的。
“就是外表塗裝差了點，沒有關係，直接換個塗裝就是了。反正還要按照你們的要求進行重新塗裝。”汪貴林依然平靜無比。
這外表確實差了些。
尤其是第三架降落後，在場所有人幾乎都不願意看到這架飛機。
謝凱看着這個，差點想笑。
他沒想到鄭權在那邊幹得這麼過分。
任何人看着這些飛機，都擔心起飛後會掉落下來。
在駕駛艙後面，油漆甚至已經斑駁，露出鉚接的鉚釘，整個機身上，沒有任何塗裝的標誌，跟前面那兩架好歹還有CCCP痕跡的飛機相比，這更如同停在外面沒人管，任憑風雨侵蝕的報廢飛機。
能飛上天，都已經給人奇蹟的感覺了。
就這樣的飛機，居然要價8000萬！
“這只是塗裝差一點？你們好好看看，這外面的鏽跡，連底漆都沒有了，鉚釘都露出來了，哪國的民航客機敢用這樣的飛機？”王國強幾乎暴走。
要是不顧及形象，加上鄭宇成跟汪貴林這麼大年紀，他非得揍他們一頓。
不僅要揍，還得退貨！
“這飛機，我們不要。”連昆黑着臉表示，“哪怕有了適航許可證，我們也不要。”
不是他們不給民航總局這個直屬管理部門領導的面子。
實在是這飛機太坑人。
郭懷義也歎了口氣，“你們收的這飛機，用不了幾年吧？”
中航技的人更是沉默，難怪紅旗集團非得讓他們參與進來，讓他們也能獲得一筆利潤。
坑了川航的錢，讓他們背鍋。
心中不窩火纔是怪事。
“諸位，最後這架飛機，還是全新的！大家不要看外表破舊，上前看看，再進入內部看看就知道具體情況了。”汪貴林見大家都是神色難看，對着他們解釋。
“這還看什麼？”王國強不滿地說到，“退錢就是了！哪怕麥道的飛機更貴，買一架麥道，也比這樣的兩架更靠譜！”
作爲航空公司，飛機的安全性能，是首要考慮的。
安全性能可以有保障，再去考慮其他的性能跟經濟利益。
“我們必須對每一名乘客的生命負責。這樣的飛機，即使重新塗裝外面，可內部如果質量問題太嚴重，零件產品老化嚴重，沒有人會心安的。”連昆強調着。
不是他們不想去看。
這飛機外表的斑駁，不是短時間可以到這樣程度的。
“這些飛機，絕對符合當初我們說的性能。要是報廢的，這飛機今天直接就砸了。紅旗集團這麼大一家單位，手中握着上千億的資金，至於坑你們這點錢？哪怕是6架飛機，也不到5億……”鄭宇成揚起下巴，傲慢地說道。
紅旗集團這麼大一家單位，至於騙這點錢？
見鄭宇成這樣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說，跟着率先向那邊走去的汪貴林去看看這飛機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九成新。
可距離越近，衆人也就越鬧心。
看得太明顯了。
謝凱倒是猜到了怎麼回事兒，也沒有問。
前面兩架飛機上，機艙內的人正在從飛機上下來。
全部都是蘇聯人，幾乎看不到東方的面孔。
在第三架飛機裡面，下來的人不多。
爲首的一人正是鄭權。
看到謝凱，他直咧嘴笑。
雖然比起搞技術人員跟技術資料，這些飛機的貿易根本算不上啥，但是這樣的成果，遠比從蘇聯搞回來技術人員跟技術資料來得明顯。
“謝凱，如何？這些飛機，都是剛出廠沒有多久的。”對於汪貴林跟鄭宇成等人的表揚什麼的，鄭權不是那麼在意，他只在意謝凱對他的評價。
在蘇聯的交易，很多都是謝凱提出來，他們去執行的。
輕工業品換飛機的事情，算是他自己主動乾的。
用800車皮來自阿根廷的牛肉罐頭、中國產的高度而廉價的白酒、即食麪、乾電池手電筒、暖水壺、服裝等產品換來這6架圖-154，利潤至少超過2.4億。
這還是謝凱要求不能太過分的情況才這麼點利潤的。
很多產品，都是他們自己下屬工廠生產的，成本可以控制到很低。
“不怎麼樣，這玩意兒，咱們國內也能造。如果能把設計這飛機的設計團隊搞回來，那纔是真的牛。”謝凱面對鄭權的邀功，並沒有給予好臉色。
對於圖-154這種飛機，謝凱並不太喜歡。
換成普通人，對於輕工業品換這樣的飛機，這完全是傳奇。
可對於鄭權利用各種資源來換取這些飛機，雖然利潤有一倍以上，謝凱這種動不動就是跟其他國家談數十上百億美元業務的人，已經瞧不上了。
“這可不是外表這麼舊，全部都是新飛機！”鄭權有些失落。
看着其他人，歎了口氣。
跟着謝凱混，他不得不承認，這事情確實沒有多少值得說道的。
就連一個收破爛的，在那邊也能混得很好。
原本看着破舊外表，覺得被坑的衆人，到達飛機邊緣，近距離看到飛機腹部的起落架開始，就有些驚訝了。
起落架居然是全新的！
可僅僅是這些，讓他們並不放心，可能是爲了讓報廢的飛機起飛跟降落，換上了新的起落架。
沿着登機的舷梯上了飛機內部，一直進入到機艙，衆人才意識到，飛機破舊的外表，只是表象。
整個飛機內部，全部都是嶄新的，甚至一些座椅上面原本用於防潮的塑料薄膜都沒有拆下去。
駕駛艙內所有的儀表跟按鍵，同樣嶄新，沒有多少動過的痕跡。
“諸位，除了旁邊的兩架飛行了幾個月到一年時間，這架剛出廠不久，內部的這些，並不是新更換的，而是出廠配置……”
鄭權對着衆人介紹這飛機的情況。
從什麼地方搞來的，他沒有說。
只是說飛機本身的情況。
“這裡面是翻新的？”王國強還是有些不相信。
外表實在是太破爛了。
這就好像看到一座破敗不堪的茅草屋，進了內部，裡面全部都是紫檀木等名貴木料的裝修，甚至還裝着空調什麼的。
鮮明的對比，給人衝擊不小。
讓人只能懷疑這是翻新過的飛機。
“不是，都是全新生產的。蘇聯之前的所有單位，都是按照計劃生產，生產的時候，就會得到生產經費的撥付。這幾年，整個蘇聯經濟不景氣，這些飛機是之前生產出來的，平時大家連飯都吃不起，還有多少人能在沒有政府補貼跟報銷的情況下坐飛機？這幾架，都是在飛機制造廠裡組裝完成，並且進行了檢測的……”
雖然被謝凱給打擊了，鄭權依然很自豪。
以比買二手飛機還便宜的價格，買到了這幾架飛機，按照他們的合同價格，平均一架不到4000萬，全部用輕工業產品跟食品支付。
用於交換的食品跟輕工業產品，除了運費，他們全部都是出廠價支付，在蘇聯則是以比蘇聯國內市場價格低一些的價格成交。
之所以說只有一半的利潤，是因爲中航技參與到交易中來了。
“確實都是全新生產的。”
川航自己帶了維修保障的地勤人員，民航總局也帶了技術人員，經過全面檢查後，他們發現，確實都是全新的。
“全新的，爲什麼外表這麼舊？”
這是衆人關心的問題。
“因爲這些飛機是當成即將報廢的飛機處理的。蘇聯那邊的人，按照報廢飛機的流程，最後這就成了報廢飛機，而本來應該報廢的飛機，某些地方經過處理，就替代了這些飛機……”
“難道就沒人查麼？”陳平咂舌不已。
卻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甚至，他的頂頭上司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認爲他丟了他的人。
這種事情，能說麼？
要是有人查，這些飛機他們根本就搞不到手。
反正蘇聯生產的飛機多，這些飛機賣不出，航空公司自己也給不起錢，最終同樣只有報廢一途。
當成二手飛機賣了，還能回收一些資金。
至於這資金到了誰兜裡，就跟買飛機的人沒關係了。
另外兩兩架飛機，跟這架一樣，不過那兩架是已經是執行過航班飛行任務的飛機。
除了檢查這三架飛機的狀況，沒有人詢問這幾架飛機的來源。
正常途徑，這些飛機都是上億的價格。
這些人檢查的時候，鄭權卻發現謝凱的興緻不高。
而且，謝凱這個平時不怎麼抽菸的人，居然在一邊抽菸。
“這只是第一批，後面還多，如果我們需要……”鄭權向着謝凱走去，對他彙報着，“要多少，那邊能提供多少。原本我沒有打算要，蘇聯人用這個抵債，主動給我們，價格也底得可憐，這外面的破爛塗裝，都是他們的人主動弄的，不然這些飛機也飛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