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還是個孩子……”
“少廢話，趕緊的，獎勵十塊錢……”謝建國小聲地說道。
謝凱直接鄙視了他一眼，才從自己這裡坑了兩百五，居然用十塊錢來收買自己。
技術有這麼廉價？
他卻不敢多說啥，他知道老爹的脾氣，不得到問題答案，他別想睡覺
“爸，給工程兵部隊使用的，爲什麼要改那麼多？用坦克底盤製造挖掘機，這是最大的賣點！雖然裡面啥都沒了，佈局都看不出來，但不能改變這是坦克變形的事實，只不過把炮塔換成了鏟臂而已，工程兵的武器就是這東西……”
“民用挖掘機行駛速度慢，需要專門汽車運輸，越野能力不行，動力差……咱們坦克改過來的就不一樣了，越野能力強，以59的油箱容量，完全可以自己跑老遠。沒了裝甲，少了最重的坦克炮，一輛挖掘機能有十噸不？這耗油量也降低了，更符合部隊使用需求不是？”
說完也不管謝建國如何反應，直接回屋睡覺。
工程兵的心理，肯定渴望能扛槍開坦克的，部隊性質決定了和平時期他們只能奮戰在基建一線。
共和國生產了上萬輛的59坦克，退役後的坦克變成各種魔改工程車，大受工程部隊歡迎，根本不需要賣到民用市場上。
目前國內有三十多家挖掘機制造廠商，他們技術落後，市場競爭力不大，明年即將劃歸武警的基建工程兵、水電部隊，很多工程機械可都是進口的。
59坦克改造的挖掘機一出，工程部隊完全不需要進口了。
睡得正香，廣播裡的起牀號吹響，如果不是爲了白菜，謝凱絕對不會起牀。
“你看看你，自己不睡覺，弄得兒子也睡不好！”見到謝凱的熊貓眼，柳旭對滿眼血絲一整夜沒睡，在沙發上畫圖的謝建國數落着。“你不要命，兒子也不活了？”
謝建國尷尬地笑了笑，也不反駁。
想要拉着謝凱看看他的設計圖，見兒子刷牙都閉着眼，也是心疼不已，最終作罷。
進教室時，謝凱見白菜扭頭看她，擠出一個笑容。
這妞兒居然也頂着熊貓眼，雖然她很快把頭扭回去了，難道再想自己？謝凱有些自戀地想着。
沒有去打擾她，謝凱直接趴在課桌上補覺。
一直到中午，白菜聰明地把饅頭塞在了兜裡，謝凱在莫齊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抱着她把饅頭搶了，使得白菜氣得直哭。
更是大罵謝凱流氓。
孫娟打飯回來，這次換成了土豆燒雞塊跟番茄炒蛋。
謝凱不說話，飯盒直接放到白菜課桌上，白菜沒有再把飯盒掃到地上，而是咬着牙，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憤怒地盯着謝凱。
“吃吧，不吃下午沒精力聽課。”謝凱心中嘆了一口氣。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白菜從牙縫中擠出這話，“這樣很有意思嗎？”
“莫齊，我喜歡你，這輩子你都別想甩掉我！”謝凱很認真地告訴莫齊，“我這樣，不是爲了討好你，也不是爲了捉弄你來讓生活增加樂趣。你不吃飯，我很心痛。真的！我希望你有更充沛的精力去學習。吃不吃，在於你自己。”
說完後，謝凱轉身離去。
即使把心中的感情表達了出來，他也沒有絲毫的痛快感，莫齊的哭泣，讓他心中難受。
莫齊的倔強，讓他無奈。
自己的妻子，不能就這樣看着她捱餓。
雖然這是第三天莫齊中午沒吃東西，謝凱只能忍着那份心痛。至少，今天莫齊沒有把飯菜打倒，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了。
謝凱默默地吃飯，然後思考着如何跟小舅聯繫。
而在前面的莫齊，卻被謝凱的那番話觸動。
可他們這個年代，應該認真努力學習，而不是浪費美好的時光去早戀。
這是一個電話不暢，沒有網絡的時代。柳東盛整天到處跑，不容易聯繫上，這也是謝凱在遊戲機還沒搞出來就準備先聯繫小舅的原因。
從東南沿海到大西北，沒有動車，飛機得夠級別才能坐的年代，需要的時間，長了去了。
莫齊越想越覺得委屈，謝凱肯定是爲了欺負自己，到最後，又開始流淚。好一陣，覺得差不多了，收了聲，擦乾眼淚，扭頭看向謝凱，見他正愁眉苦臉地抓着頭髮想什麼，心中不由一顫，難道是因爲自己麼？
這想法一升起，就被她丟遠了。
咬着牙，她端起桌上的飯盒，默默地走到謝凱前面，輕輕地把飯盒放下，“我不會吃你的飯！”
說完，同樣轉身離去，堅定無比。
謝凱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心中決定，明天開始，不能再搶莫齊的饅頭了。
老餓着，本來就營養不良的身子，會垮的。
下午上課，其他同學依然如故，丟紙條等動作少了，卻也沒有幾人認真聽課，莫齊依然在走神，謝凱依然在睡覺。
學生時代，總是那麼無憂無慮，反正有人養着，不需要爲吃喝拉撒犯愁。
更何況他們都是等着接班，不上大學，高中畢業就能進廠混個零時工，然後等着父母退休接班，成爲一名光榮的國防科技工作者。
他們卻不知道，父母已經好幾月沒發工資了，他們的鐵飯碗，不等父母傳到他們手中，就得丟失。
基地總部招待所，軍方的幾人沒有子弟校學生那般悠閒，基地的情況讓他們揪心不已。
經過幾天的走訪調查，龍耀華等人徹底弄清了東風城的狀況，遠比他們預想的更差。
如何解決東風城兩萬多幹部職工的工資問題，如何給東風城尋找一條出路，也是擺在軍方面前的問題。
軍方不能像其他工業機械部那樣，把自己的研究團隊撤走後就不管了。反正剩下的都是配套的，東風城的主管部門，是後勤部。
“現在軍工系統下屬單位都差不多這情況，有些甚至比東風城更差，不會有單位接收他們的人員，也找不到生產任務……”神色沉重的龍耀華對情況進行了彙總，“大家有什麼建議？”
衆人搖頭。
前面幾十年，一直爲打仗做準備，建設了多少的軍工廠？
現在國家戰略重心轉移，軍方經費壓縮，即將面臨百萬大裁軍，很多的軍工廠，甚至已經破產倒閉了。
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首長，目前只能靠他們自己。”趙興邦滿臉苦澀，“電磁炸彈項目上級批准，一些科研機構還能維持運行；數控系統研製成功，也能解決一部分經費問題……”
“紅旗機械廠的加工能力纔是他們的優勢，外面很多單位都沒法比。如果在外面就好了……”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說道。
紅旗機械廠的大型機械加工能力確實是優勢，卻離別的的單位太遠。
西北這邊的企業不多，何況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到沿海區域尋找業務？運輸成本都會讓紅旗廠破產。
“外遷需要大筆經費。”另外一名幹部搖頭說道。
紅旗機械廠連工資都發不起了，哪還有經費搬遷？
軍方拿不出數億的經費讓紅旗機械廠搬遷。
“要不讓星火機牀廠劃分部分機牀零配件給紅旗機械廠。”龍耀華問着衆人，“一直不發工資，也不是個辦法啊。”
“首長，這不可能，一機部之前就想過，星火那邊也吃不飽，他們死活都不同意……”趙興邦搖頭說道，“目前國內的機牀廠，產品老化，精度不夠高……”
國內機牀廠數量衆多，星火機牀廠屬於距離紅旗機械廠最近的大型機牀生產單位，主要產品爲大型臥式車牀。大量軍工單位生產訂單減少，生產質量又沒法跟東北那邊的老牌機牀廠比，日子也不好過。
本身就吃不飽，再分給紅旗廠一部分，斷然沒有可能。
“謝凱的思路不錯，可以開發礦山設備，工程機械，都是國內急缺的重大裝備。”趙興邦得讓龍耀華打消把其他機牀廠不多的粥分給紅旗機械廠的想法。
“他們缺乏啓動資金。而且再不發工資，會餓死人。”龍耀華的臉上，沉重更甚。“基地裡，都是寶貴的人才。”
“就指望數控系統生產出來了。國內跟rb方面的談判，進行了很長時間。市場對於數控機牀的需求非常大……”趙興邦說道。
龍耀華問道，“電磁炸彈的樣品生產如何了？”
“就這兩天應該要完成了。首長，您不會是準備等着看了效果才走吧？咱到這邊快一個星期了。”趙興邦問道。
“基地的這情況……”龍耀華嘆了一口氣，“不解決，怎麼走？走了，你晚上能睡着？”
龍耀華跟趙興邦等人之前並沒有想到整個404基地已經瀕臨崩潰。
原本各大機械工業部都有研究單位在這邊，從來不愁業務，這幾年不少重要科研單位搬走。
基地的配套，反而成了奶奶不疼，舅舅不愛。
“首長，這事情還是跟基地方面研究一下吧。這些天紅旗機械廠那邊調集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在搞什麼。”趙興邦說道。
解決，如何解決？
要是能輕易解決，他們也不用這麼愁了。
兩萬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