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突然造訪，這顯然是帶着企鵝高層的命令來的。
不過他在這個時候來，似乎時機完全不對。
對於如何處理企鵝集團，成毅心裡還是很糾結的。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徹底幹掉企鵝集團，一個選擇是將企鵝集團收入麾下，將QQ和陌陌進行結合。
對於企鵝集團這些人，成毅還是很看重的，畢竟是成功過的團隊。
而且，他們陌陌集團現在就缺技術性的團隊。
這段時間，他一直放任校園網發展，就是想引企鵝集團入局。
他不喜歡打什麼持久戰，商戰一旦被拖入持久戰，那真的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他想快刀斬亂麻的解決這件事。
企鵝集團現在的問題是資金嚴重不足，只要讓他們耗光資金，讓他們掄完三板斧，他們這個麻煩就算是解決了。
很快，成毅從漢東大學趕回了陌陌集團，熱情接待了陳丹。
陳丹長得很普通，一副理工男的標準形象。
見到成毅走進貴賓室，陳丹趕忙起身，說道：“成總，你好。”
“陳總，久仰大名啊，你好你好。”成毅快步上前和陳丹握了握手，笑道：“你過來怎麼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派車去接你。”
成毅的反應，讓陳丹有些受寵若驚。
陳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實在抱歉，我來的倉促，沒能提前和貴集團聯繫。”
“陳總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都是搞校園產業的，本就是一家人嘛。”成毅笑的很純真。
看着成毅那純真的笑容，陳丹總感覺這位成毅和傳言裡的不太相同。
傳言裡，成毅是一個睚眥必報、奸猾狡詐、毫無底線的傢伙。
可陳丹從成毅身上感受不到這些東西，他只覺得成毅這個人很清澈，沒有那些互聯網大佬身上的草莽之氣。
看來，外人對成毅的偏見很大。
陳丹做的是行政工作，在看人這塊他還是很有自信的。
這個人是狡詐還是虛僞，他只要大致看上一眼，基本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
他可以確定，成毅看向他的眼神裡那滿滿的賞識與激動，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再說了，成毅也不需要裝。
他可是資產百億的陌陌集團副總啊，還是陌陌集團三大實權人物之一。
會見他們這種小公司的小人物，何必要表現得如何殷切呢？
陳丹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對待，被大佬如此尊崇的感覺，真的是太舒服了。
成毅說道：“陳總，我定了酒店，咱們邊吃邊聊吧。”
“不用了吧？”陳丹還沒從受寵若驚的心情裡平復過來。
成毅笑道：“陳總，你入鄉隨俗，咱就這麼定了，走，也讓你見識一下我們京州市的名菜。”
說完，成毅就不由分說的拉着陳丹來到了集團外面。
看到成毅那輛奧迪轎車的車牌號，陳丹心中又是一顫。
這車牌號最起碼要幾百萬吧？
不得不說，他們企鵝集團和陌陌集團比起來，真的是沒有可比性。
成毅請陳丹上車，很快來到了漢東大酒店。
這場午宴，成毅誰都沒有請，只有他和陳丹兩個人。
因爲只有兩個人，所以菜品也極爲精緻。
成毅給陳丹倒了一杯紅酒，笑道：“陳總，你這次過來，應該是帶着什麼任務過來的吧？咱們要不先談公務？”
陳丹猶豫了少許，實話實說道：“實不相瞞，我們集團派我過來，主要是想和成總聊聊，看看我們有沒有可能合作，將校內網和校園網並在一起，然後再進行估值融資，我們看過你們校內網的報表，這段時間，你們校內網的增速很慢。”
也不知怎的，迎着成毅那雙真誠的目光，陳丹不自覺的就說了實話。
畢竟成毅看向他的眼神，甚至還有一絲絲崇拜之色。
這種眼神，讓陳丹不忍心做出那種遮遮掩掩的事情。
“這樣啊。”成毅聽完倒也沒有生氣，他和陳丹碰了碰酒杯，笑道：“這校園產業大多都是幹八歇四的行業，這也能估值融資嗎？哦，我大概明白了，應該是盛達幫你們融資吧？”
成毅點出了盛達，陳丹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說道：“是中海市的投行，他們對校園網很感興趣。”
“要是他們真的對這個行業感興趣，應該先來找我們校內網談纔對吧？”成毅打了一個哈哈，抿了一口紅酒，笑道：“或許，讓我猜猜你此行的目的？”
成毅喝完紅酒，目光就直視着陳丹。
陳丹迎着成毅的目光，說道：“成總說說看。”
“我要是猜的沒錯，你應該是過來和我示威的吧？”成毅笑道：“畢竟你們現在的市場佔有率超過了我們，主動過來拜訪我們，也是表明一下你們企鵝集團對此戰的信心，估計你這次回去，各大報紙都會刊登企鵝集團高管拜訪陌陌校內網的新聞吧？”
“談的內容就算不說，很多人都會腦補出具體畫面的。”
“是有這個意思。”陳丹緩緩點頭，說道：“不過我這次過來，也的確是想和成總聊聊聯合的事，這個校內網幾乎算是你個人的企業了，我們雙方真的燒錢鬥起來，就算陌陌集團給你們注資，也要走正常流程吧？不過陌陌集團要是給你們注資，你手裡的股份也會被稀釋的七七八八。”
“我們的條件很簡單，咱倆雙方要是聯合，估值肯定能達到30-50億，等我們拿到了估值，就開始第一輪融資。”陳丹說道：“互聯網的玩法就是不停的融資，不停的將這個蛋糕做大，自己投錢創業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陳丹的語氣很隨意，就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了一張紙，說道：“這是盛達集團牽頭的投行財力數據證明，我們……”
“這是什麼都不重要。”成毅笑眯眯的望着陳丹，說道：“陳總，你知道我爲什麼請你吃飯嗎？”
“？”陳丹沒明白成毅話裡的意思。
成毅笑道：“我請你吃飯，是因爲我將你當成了我未來的同事。”
“你說什麼？”陳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本想和成毅說說中海財團的實力，然後再給成毅的心裡埋下一顆將已經開始虧損的校內網賣個好價錢的種子。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如果大學校園裡一直存在兩家校園社交類網站，那他們兩家都很難符合資本的要求。
成毅伸出了兩根手指，很篤定的說道：“我挺看中你這個人，所以我就和你交個底吧，兩個月內，你們校園網必定會倒閉，如果你們選擇壯士斷腕捨棄校園網，你們企鵝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死守校園網，你們企鵝就算是到此爲止了。”這一次，成毅選擇了明牌。
畢竟這副牌不管怎麼打都是贏，既然如此，倒不如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先讓企鵝那邊摸不準自己的脈搏。
陳丹在來之前，做過很多功課，他從校內網的財報到企鵝財報再到盛達財報，甚至還將校園產業的弊端等等仔細剖析，目的就是警示成毅要懂得取捨。
可現在，他這功課還沒等發揮出來，成毅就直接選擇了開卷考試，先讓他們取捨了。
成毅既然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陳丹也不好再說什麼。
索然無味吃完飯，陳丹就尋了一個藉口離開了京州市。
這一次，成毅的確給他留下了一段難忘忘卻的深刻印象。
“他真這麼說？”聽完陳丹的轉述，馬華滕並沒有生氣，他默不作聲的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
這就麻煩了啊。
那可是陌陌集團的副總啊，既然能說出那番話，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他讓陳丹去探虛實，可探回來的答案又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爲今之計，只能儘快和盛達那邊聯繫了。
在陳丹返回深夏市的第三天，校內網終於動手了。
陌陌虛擬道具交易網上架了新的服務項目，QQ道具代充。
在陌陌虛擬道具交易網購買QQ道具，可以享受五折優惠。
一個10Q幣的QQ秀，在陌陌虛擬道具交易網只需要5塊錢。
這個服務纔出幾天，陌陌虛擬道具交易網的關注度便開始飆增。
QQ的用戶羣體不亞於傳奇，特別是QQ增加了QQ遊戲大廳之後，更是在遊戲領域佔領了一席之地，他們憑藉用戶羣體較大的優勢，甚至和聯衆遊戲都打的有來有回。
爲了儘快擊潰聯衆遊戲，他們專門開通了一個有點違規的功能，那就是遊戲豆兌換Q幣功能。
在QQ遊戲大廳贏了遊戲豆，可以選擇兌換成Q幣，之後再讓玩家通過第三方網站將Q幣變現。
也正是這個方法，讓QQ遊戲大廳的用戶數飆增。
可校內網這麼一搞，等於是一連打擊到了QQ遊戲大廳、盛達遊戲裝備交易網以及QQ校園網這三家的業務。
Q幣貶值了一倍，不光封死了企鵝官方出售Q幣的渠道，還大大損害了QQ遊戲大廳玩家們的利益。
一時之間，羣情激奮。
“早就猜到他們會用這個手段了，真是幼稚。”陳天僑坐在老闆椅上，將手裡的資料扔在了辦公桌上，笑道：“他們忽略了貨幣戰爭的核心，只要有足夠的資金，就可以拯救所有貶值的貨幣。”
陳天僑拿出了紙筆，親自寫了一道命令，他將命令遞給了秘書，說道：“先去通知董事會，然後讓財務處撥錢，用最快的速度將Q幣的價格穩定住。”
“是。”
盛達這邊一入局，本來5毛一個的Q幣價格迅速拉昇，市場的散幣再度恢復了8毛5一個的價格。
隨着Q幣價格穩定住，企鵝的危機終於度過。
有了盛達兜底，企鵝也不再顧忌什麼，在校園推廣的力度更大了。
他們不停的拉新送Q幣，做任務送Q幣，玩QQ農場送Q幣。
而校內網這邊就不停的用積分回收Q幣，然後再交由陌陌虛擬道具交易網進行出售。
最後，盛達那邊再派人將全部的Q幣買入，穩定Q幣的價格。
漸漸地，校內網的工作人員便刪除了陌陌虛擬道具交易網這個環節，直接聯繫盛達這邊的工作人員，雙方直接面對面交易。
雙方交易了半個月，陳天僑心裡不由冒出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這馬華滕不會和成毅商量好了在套他們盛達的錢吧？
可看到校園網的市場佔有率逐步拉昇，陳天僑又打消了這個荒誕的想法。
畢竟他這些錢也不是白花的，每一筆錢打過去也都換算成了股份。
從幫企鵝維持Q幣價格開始，盛達已經陸續了投入了2.3個億，這2.3個億，也讓他們佔了QQ校園網21%的股份。
QQ校園網的市場佔有率已經到了62%，按照資本市場估值標準，QQ校園網面向的是一千萬具備優質消費能力的大學生，按照每個大學生月消費100元計算，那每個月也有六個億的營收規模。
大學生都是蠢萌的，想從他們兜裡掏錢那太簡單了。
只要做好了用戶黏性，這QQ校園網就是一顆搖錢樹。
至於每年放假四個月的夢魘，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收入少了幾個月而已。
而此時的馬華滕，也開始懷疑盛達是不是夥同校內網在套取他們QQ校園網的股份。
盛達和陌陌校內網的工作人員接頭交易Q幣的事，早就在互聯網行業傳開了。
再三考慮之後，馬華滕決定放棄救市，再讓盛達繼續投下去，盛達很快就能成爲QQ校園網的大股東。
再說了，Q幣價格跌了也無所謂，等到拿下了校園市場，這Q幣市場自然會慢慢復甦。
爲今之計，是全力以赴將校內網市場徹底擠壓掉。
這段時間，QQ校園網並不只是單單做地推，他們同時推出了QQ積分，並且和各個大學的超市等合作，推出各種商品打折服務，試圖儘可能的替代陌陌積分在大學裡的地位。
爲了衝擊陌陌積分免費上網的優勢，他們還和全國網吧聯合會合作，在不少大學附近的網吧推出了QQ積分上網活動。
只是他們的方式就原始了許多，由於他們沒有陌陌會員系統，所以只能讓用戶在QQ校園網兌換一小時上網券和三小時上網券，兌換完畢會有卡號，再將卡號記錄下來，去指定的網吧進行覈銷。
覈銷完畢，再由企鵝集團和這些網吧進行結算。
這個過程很複雜，可畢竟是免費的東西，大家對於免費的包容性還是很高的。
不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次企鵝是真的拼命了。
因爲他們選擇了最難的一條路。
背水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