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深義又說道：“我仔細打聽過，陌陌集團的子公司都是各自運營的，子公司和子公司之間的合作也都是按照市場價支付，現在校內網科技還要給陌陌集團支付操作系統使用費，還有陌陌傳奇也會給校內網科技以及陌陌網吧支付30%的渠道分成。”
陳天僑疑惑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刷流水嗎？”
羅深義笑道：“這不就是漢東省的特色嗎？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這陌陌集團和漢東省一樣，都挺散裝的。”
陳天僑仔細想了想，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我好像明白這陌陌集團董事長想做什麼了。”
“想做什麼？”羅深義是真的沒看懂，頓時看向了陳天僑。
陳天僑眉頭緊皺，說道：“他們恐怕是想做集團生態鏈。”
“集團生態鏈？”羅深義一愣。
陳天僑說道：“嗯，之前我去華爾街的時候，見過此類的企業模式，華爾街將之稱爲生態鏈產業集羣，說的是將子公司都培養成獨立的集團公司，然後各大集團公司互爲犄角，形成一個近乎壟斷的產業集羣，他們又將這個稱之爲生態鏈版圖。”
羅深義顯然沒想到這個層面，他喃喃道：“陌陌集團那幫高層還都那麼年輕，應該沒去過華爾街吧？”
陳天僑站起身，仔細覆盤着陌陌集團的發展。
他喃喃道：“你仔細想想，陌陌集團這些子公司看似鬆散，但互爲犄角，哪怕沒有外在的客戶，他們彼此之間就能養活彼此，這就保證了他們不會被市場淘汰。”
羅深義仔細一想，還真是和陳天僑說的那樣。
榮耀電腦有陌陌網吧兜底，陌陌網吧有陌陌遊戲兜底，陌陌遊戲有校內網兜底……
他們環環相扣，直接避開了公司最兇險的局面，那就是無業務所做。
榮耀電腦只賣給陌陌網吧就足夠了，陌陌網吧只要有陌陌遊戲也能保證盈利，陌陌遊戲又有校內網進行推廣引流，然後校內網依仗誰呢？
羅深義沒明白這個環節，他仔細想了想，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這校內網，貌似他媽的依仗的他們盛達集團。
這簡直就是一條螞蟥啊。
不知不覺間，成毅這傢伙竟然把他們盛達集團都算進了生態鏈裡？
而且還是生態鏈裡的主要養分提供方。
羅深義偷偷看了陳天僑一眼，發現陳天僑也想明白了這個環節，臉色正難看的很。
齊永懷不太懂商業運作，他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樣子顯得有點尷尬。
陳天僑長舒了一口氣，看向了齊永懷，說道：“齊總監，你幫我招攬一些精通黑客的技術人員。”
齊永懷不明白陳天僑爲何突然要招攬黑客，他愣了幾秒鐘纔回答道：“招攬是沒問題的，可那些能力強的黑客脾氣也不太好，想讓他們本本分分的上班，恐怕很難。”
齊永懷曾經是紅客聯盟的副主席，對於黑客圈子非常的瞭解，前段時間他和周紅衣那一戰，也是請出了不少紅客聯盟的在野黑客，竟和周紅衣那幫人打了一個旗鼓相當。
陳天僑說道：“現在我總算是理順了，這陌陌集團是打算把我們當成流量池了，上次裝備交易網的那一次，恐怕也是陌陌集團的黑客人員搞的鬼。”
陳天僑的商業能力本就不錯，現在有了些許線索，他立即將這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他來回踱步，說道：“這陌陌集團的目標，恐怕就是我們的傳奇玩家，他們之所以做遊戲裝備交易平臺，目的也在這裡。”
齊永懷感覺陳天僑有些武斷了，那次的惡意插件事件，周紅衣可是承認了的。
周紅衣的原話是：要說這款插件不是我做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這怎麼一來二去，又和陌陌集團有關了？
齊永懷說道：“董事長，上次的事，周紅衣那邊都承認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他鬥了一個多月。”
陳天僑沉聲說道：“我相信我的感覺不會錯，就算周紅衣承認了，那他背後的指使者也肯定是陌陌集團。”
陳天僑說道：“我聽鑫浪的管理層說，他們網站被陌陌集團的一個實習生不到半個小時就給攻陷了，這說明陌陌集團養了一幫技術很嫺熟的黑客人員。”
陳天僑看向了齊永懷，說道：“齊總監，我們和陌陌集團翻臉已成定局，接下來就是考驗你團隊的時候了，我想過不了多久，這陌陌集團就會對我們發起攻擊了。”
齊永懷立即說道：“董事長，您放心，咱們盛達的服務器防護力，在國內絕對是最頂尖的。”
“這個我當然相信。”陳天僑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微笑。
他們的服務器防護組那可是投入了十幾個億啊。
光投入服務器的費用就能買兩個搜弧了。
必定他們遊戲行業最大的命門就是服務器，在這一塊是絕對不敢省錢的。
陳天僑說道：“你儘快招攬黑客高手吧，如果他們受不了朝九晚五的上班，那就給他們單獨弄個工作室，平時讓他們玩就行，但到了節骨眼上，必須要讓他們盡全力。”
“好。”齊永懷看到陳天僑的眼神極爲認真，連忙應了下來。
他並不認爲陌陌集團擁有攻擊盛達服務器的能力。
“你先去忙吧。”陳天僑擺了擺手。
齊永懷離開以後，陳天僑望着羅深義，說道：“羅總，這陌陌集團，咱們留不得。”
羅深義的心咯噔了一下，忙問道：“董事長，我沒明白您的話，您是說取消和校內網科技的合作嗎？”
此時羅深義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這可是一個億啊。
“當然不是。”陳天僑說道：“我們創業者，本就是在鋼絲上跳舞，要是知難而退，那就甭創業了，直接回家餵豬得了，我們現在是覆盤這件事，找出問題纔好應對。”
陳天僑緊盯着羅深義，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是想利用我們做市場，我們的傳奇現在在大學裡火了，大學圈子裡最火的魔力寶貝也被我們打壓到了角落裡，你猜誰得利？”
羅深義驚訝道：“陌陌傳奇？”
“嗯。”陳天僑說道：“他們的大學微機室裡可沒有我們傳奇遊戲，這可是1225所微機室，你可以將這些想象成1225家網吧，這個成毅，是打算花我們的錢辦他們的事。”羅深義說道：“就算有1225家微機室，可比起大學宿舍裡的電腦數量，這1225家微機室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我們還是佔着最大優勢，而且陌陌傳奇的授權馬上到期，成毅也同意了我們全部的條件，就算他們陌陌傳奇很火，那也有我們50%的分潤，我覺得這些還是可以接受的。”
陳天僑皺眉道：“你說的這些，那是建立在他們遵守合約的前提下，如果他們不按照合約來呢？”
“不按照合約來？”羅深義疑惑道：“他們要是不按照合約來，我們可以起訴他們啊。”
陳天僑說道：“這也是我沒想明白的地方。”
見到陳天僑一直在胡亂猜測，羅深義心裡也頗爲無奈。
他們這位董事長平時挺睿智的，怎麼一到節骨眼上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陌陌集團的命門都在他們手裡捏着，這還有什麼值得顧慮的？
孫悟空再能，還能飛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嗎？
陳天僑始終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他又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的問題。
見到陳天僑陷入了深思，羅深義忍不住說道：“董事長，以我們現在的體量，以不變應萬變就行了，就算是見招拆招，這陌陌集團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如果您實在是覺得不放心，我覺得也可以放棄和校內網科技合作，反正我們現在的用戶增量也夠了。”
羅深義很想說，董事長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這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你要是這麼嚇唬自己，那就趁早撤，別他媽的幹了。
羅深義的話明顯帶有一點點激將法，這也讓陳天僑感覺自己想的的確有點多了。
或許他真的高看了成毅，畢竟幻想出來的敵人都比實際存在的敵人要恐怖的多，幻想中的敵人，那是敵人的實際能力再加上了自身的想象，等於是自己能力和敵人能力的總和。
陳天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許是因爲公司即將在納斯達克上市，他變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陳天僑緩緩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們見招拆招就行了，不能怕噎着就不敢喝水了，不過你也要留個心眼，如果發現校內網科技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要及時彙報給我。”
“好。”羅深義見到陳天僑終於想通了，這才暗鬆了一口氣。
他剛要告辭離開，又聽陳天僑說道：“你覺得陌陌集團有沒有可能正在開發遊戲？我聽說金山雷君已經在開發和我們傳奇相似的遊戲了。”
“……”羅深義真的感覺陳天僑是瘋了。
開發遊戲？拿頭開發啊？
國內本就沒有遊戲開發的沃土，也沒有符合標準的遊戲開發團隊。
去年丁三石不知天高地厚的嘗試過，不到一個月不就關服大吉了？
陌陌集團真正崛起到現在，也不過只有八九個月的時間，自己開發遊戲？
真是敢想啊。
陳天僑說道：“你之前不是說，成毅從天擎那邊挖了幾個最好的美工嗎？”
羅深義一臉無奈的說道：“是，不過我打聽清楚了，成毅挖那幾個美工，只是給陌陌傳奇服務的，現在陌陌傳奇所有的美術UI都是出自那幾個美工。”
羅深義真的感覺陳天僑老了。
幾個遊戲美工而已，怎麼的？遊戲美工還能去寫程序嗎？他們不就是畫幾幅畫嗎？
“嗯……”陳天僑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先去忙吧。”
“好。”羅深義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天僑一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現在真的是太忙了，現在整個大學市場這一塊都需要他來處理，這方方面面的事，已經讓他忙的有些焦頭爛額，要不是爲了那一個億，他纔不會這麼拼命呢。
羅深義離開沒多久，陳天僑又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
他足足想了半個多小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瞬間看向了羅深義離開的地方。
他眼神裡閃爍着異樣的寒芒，過了幾分鐘，他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說道：“老周，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不多時，一名中年人信步走進了辦公室，他很隨意的坐在了陳天僑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問道：“董事長，什麼事啊？”
陳天僑說道：“我覺得最近羅深義不太對勁。”
“羅深義？”中年人驚訝道：“哪裡不對勁了？”
陳天僑說道：“羅深義一向很注重個人利益得失，這次大學地推活動的事務這麼繁雜，他竟然沒有找我訴苦。”
中年人驚訝道：“那的確是有些不太對勁了。”
陳天僑說道：“我所涉及到有關於陌陌集團的話題，羅深義都解釋的滴水不漏，這不是他的風格，所以我才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中年人笑道：“董事長，你想讓我做什麼，你就直說吧。”
陳天僑望着中年人，說道：“我想讓你一起負責這次的大學地推活動，然後看看羅深義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發現羅總裁真的有問題呢？”中年人問道。
陳天僑說道：“收集證據，按兵不動，現在是我們上市的關鍵時期，所有的事都要爲了上市讓步，等上市結束，我再算總賬。”
“行。”中年人笑了笑，站起身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陳天僑嘆了一口氣，說道：“希望我的感覺是錯的吧，羅深義畢竟追隨我五年了，他要是真有問題，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他。”
“這個就要你自己拿主意了，我的任務就是調查清楚這件事。”中年人很灑脫的擺了擺手，離開了陳天僑的辦公室。
這個中年人是陳天僑最信任的人，也是集團的副總裁，兼任集團法務部負責人，名叫周海濱。
望着周海濱離去的背影，陳天僑的眼神裡也涌現出了複雜的神色。
難道，他現在真的有了疑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