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惡毒的誹謗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孩子有意思嗎?她難道就不能是愛上我這個人了嗎?媽,你怎麼也這麼刻薄?你太讓我失望了。”任家宣憤怒地說道。
於屏很不悅地沉下臉,“看看,你都學會頂嘴了,你的教養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是有道理的。不行!有時間我得找你們校長談談,看看是誰把我兒子帶壞的。這個學校的校風真成問題。”
任家宣再次愣住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媽媽真的找到了學校,言言會怎麼樣?
他決定換一種表達方式,於是指着雜誌上的那首詩問道,“媽,如果是這個豆豆呢?”
於屏一愣,“哪個豆豆?”
“就是寫詩的這個呀!農村女孩!寫了很多您茶餘飯後愛看的文章。”任家宣笑道。
於屏不以爲然地笑笑,“開什麼玩笑?豆豆不可能是農村女孩,以她的眼界和對城市的瞭解程度,她至少在這裡生活了十年以上,否則,她不可能對時尚和流行把握得那麼精準,更不可能對這裡每一條街每一條路都那麼有感情。你看看她的每篇文章,都有着這個城市的烙印,每個城市有每個城市的文化,那是潛移默化的滲透到骨子裡的東西,在農村是有錢都接觸不到的,也不是在這裡呆上個一年半載就能理解的。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她也寫一些關於農村生活的小文,很細膩很貼切,或許她是在農村生活過,如果你說的農村女孩,是小時候在農村生活過的女孩兒。那麼我收回我剛纔說的話。”
“媽,你一定要分的這麼清嗎?這有什麼區別?”任家宣無奈地笑笑,放鬆身體,把頭靠在椅背上,小憩。
再過一個小時,飛機就要降落到自己熟悉的城市了,那是他的家鄉,言言的異鄉。
獨在異鄉爲異客,原來真的要承受這麼多的偏見的目光,這是他從來都想象不到的。
*
任家宣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週日的下午了,外面的陽光很明媚,讓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他一路小跑的回到寢室,準備好好的睡一覺:這兩天在香港,跟在媽媽身邊,除了觀光就是購物,一天都沒閒着。他有些理解爸爸爲什麼不喜歡跟媽媽出門了,跟女人出去旅遊,真是折磨,一天天逛不完的街,買不完的東西,又不是以後再也不去了。那麼貪心幹嘛?
回到寢室,寢室的兄弟出乎意料的都在,一見他進來了,賀靖軒促狹地笑道。“家宣,出了趟門回來。容光煥發了哈,香港那邊好玩兒嗎?”
“公費旅遊的感覺真是爽!等明天照片洗出來給你看看啊。咱們的東方明珠。”任家宣笑得春風得意的,甩了皮鞋,跳上了自己的牀,然後脫下外衣,小心翼翼地掛在牀頭的衣架上,順手翻出枕頭底下的傳呼機看了一眼,只看這一眼,就嚇了一跳,週五的晚上,言言居然給他打了幾十次傳呼。
小丫頭還算有良心,知道示弱。
他拿着傳呼機,下牀給她回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有人接了,聽聲音應該是曉含。
“曉含嗎?幫我找一下言言。”他隨口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鐘,然後隱約的聽到曉含在問,任家宣的電話,接嗎?
“曉含?言言在嗎?”他又問了一句。
顧曉含的聲音有些遲疑,“她現在在打針,接不了電話,如果有時間的話你過來一下吧,言言說那些東西,還是當面還給你的好。”
什麼東西?任家宣心裡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那個耳光,當初打她打得也太狠點兒了。她要還就還吧,一個小女生,能下多重的手?
想起她當日委屈的樣子,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他苦笑了一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鞋,準備去她家找她。
李哲見他要出門,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你要去找言言?”
“嗯,她生病了,我要去看看她。”任家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李哲笑笑,“想知道她什麼時候病的嗎?週五那天晚上,她以爲你跟我們在一起,在學校門口等了你一夜,沒想到胃病犯了,要不是許程早晨上班正好碰上,恐怕她倒在路邊都沒人管。”
任家宣愣住了,隨即心裡一陣抽痛,他憤怒地指着李哲咆哮,“這還不是因爲你?我跟林美早就沒有關係了!要不是你跟言言說,她又怎麼會多心?!你跟我一起去,跟言言解釋去!”
一想到言言居然在校門口等了他一夜,他就心痛得無以復加,早知道這樣,哪怕是跟她賭氣,也應該先告訴她自己去了哪裡,那一夜,她不一定怎麼胡思亂想呢。
賀靖軒就笑,“他要是想替你解釋,早跟董言言說明白了。他爲什麼不替你解釋呢?”
“因爲我覺得你談戀愛還帶個柺棍是很不成熟的行爲,所以以後你們倆的事兒我不插手,你們自己解決去。”李哲氣定神閒地笑道,“你以後如果還這麼不成熟,言言得遭多少罪呀。”
“看着沒?咱們寢室出了個叛徒。家宣,你別指望他了,他最近看上董言言她們寢室的顧曉含了,這兩天正在瘋狂的追求,別說把你賣了,只要那個傻大姐高興,就是把你殺了,我估計他都能做出來。”賀靖軒涼涼地笑道 。
李哲一聽不高興了,“老六,你怎麼說話呢?欠K了是不是?我就是喜歡曉含那副單純的樣子,簡單透明沒有心機。”
“李哲,曉含是個好女孩,如果你真的爲她好的話,別去撩扯她了,太作孽。”任家宣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寢室裡鬨堂大笑,李哲呆站了足足有半分鐘,然後才咬牙切齒地問張大偉,“大偉,他什麼意思?我怎麼就人神共憤了?早晨言言跟我這麼說,回頭他也跟我這麼說!我詛咒他們,永遠不能在一起!”
“看着沒?這就是人面獸心的典型!”張大偉指着他笑道。
*
此時明言粥鋪那個不大的空間裡,擠滿了人,宋明成和冷月坐在吧檯後面,用挑剔的目光看着一個一個的應聘者。宋明誠沒想到,這麼一個飯店服務員的崗位,居然會有這麼多人來競爭。
來者大多數是附近高校想要勤工儉學的學生,還有一些,是從農村出來打工,在別的飯店裡幹過一段時間的服務員,聽說這邊每月有三百元的工資,每週還能休息一天,就都過來了,大都是一些十*歲的女孩子。
真要用人,宋明誠比較傾向於後者。學生大多沒長性,再說,在這裡打工,也確實挺耽誤學習的。
冷月在他身邊忙着收各種的應聘表格,初步的篩選一下,再交給他,要不人實在是太多了,他自己一個個看,看不過來。
任家宣進門的時候,看到這麼多人,也小小的吃了一驚,見宋明誠和冷月無暇招呼他,他直接穿過門市,奔後院去了。
推開房門,只見董言言坐在牀上,手上掛着吊針,正在跟曉含和欣然一起看電視。電視裡放的是還珠格格,此時她正在興致勃勃地跟她們討論小燕子漂亮還是紫薇漂亮的問題,純純的小女孩話題。和聲細雨,淺言輕笑,加上那一頭梳理整齊的披肩長髮,嫺靜美麗的都不像她了。
記得她第一次跟他一起看還珠格格的時候,跟他探討的可是五阿哥和爾康的姦情還有容嬤嬤和皇后之間的虐戀情深,他差點兒都被洗腦了,從此一看還珠格格就不由自主地往歪裡想。
聽到開門的聲音,董言言擡頭看了一眼,見是他,稍稍愣怔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輕聲說,“你來了。”她本來想做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來,可是看到他風塵僕僕的站在她面前,心裡還是百感交集。
曉含扯扯欣然的衣角,兩個人悄悄出去了。
任家宣走到她牀邊,兩天不見,她着實憔悴了不少,每次換季她都得折騰這麼兩回,這次要不是因爲他,她也許就不用吹一肚子冷風,也不一定會嚴重到要去醫院。
“妞兒,你怎麼這麼傻呢?大半夜的跑出去吹冷風,凍壞了怎麼辦?”他紅着眼眶要去拉她的手,董言言往後一縮,刻意地躲開了。
“沒什麼,只是吃壞了東西而已,都沒事了。”她揚起嘴角,微微一笑。
任家宣怕極了她如此疏遠的神態,也顧不得許多了,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解釋道,“言言,對不起我沒有提前告訴你。週五那天,我真的沒跟李哲他們在一起,我媽她們單位組織去香港旅遊,正好帶上我一起去,只是那天正趕上校慶晚會,所以走得匆忙一些,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我剛出校門就被我媽接走了,當天晚上我就跟她去了香港,今天才回來,不信我給你看我的機票,我還給你買了禮物,等週末就給你拿過來。”
董言言苦笑: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到兩天,自己做的蠢事連他都知道了。恐怕別人也都知道了吧?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傳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