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皇后崩逝
見到鈕祜祿庶妃出來蘊純隨着佟貴妃一起站起來卻沒想到得到這樣一句話,蘊純看向鈕祜祿庶妃,對上鈕祜祿庶妃的視線,鈕祜祿庶妃低頭避開。
“姐姐只想見貴妃娘娘。”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見你懿嬪。
佟貴妃越過蘊純跟着鈕祜祿庶妃進去,蘊純看着兩人的背景心中若有所思。這時不知是誰突然發出噗嗤笑聲,蘊純循聲望去就見惠嬪正捏着帕子掩着嘴,臉上的笑意卻絲毫沒少,顯然是不怕蘊純看到,拿帕子掩嘴不過是假意罷了。
惠嬪這一聲嗤笑任誰都知道惠嬪是在嘲笑懿嬪,畢竟鈕祜祿庶妃的話是打了懿嬪的臉。殿內衆人都盯着兩人,在殿裡坐等了半天,氣氛緊張壓抑,終於有人要鬥起來了,嬪妃們登時都來了精神。
只是讓嬪妃們沒想到的是蘊純只瞥了惠嬪一眼,眼神帶着鄙視和嘲笑,然後接着就無視她逕自坐下。
以爲一聲笑聲就能挑釁她,想讓她在這種情況下不顧場合跟她鬥起來,惠嬪未免也太小瞧了她吧。難道挑釁她那麼多回沒功成,惠嬪還沒學乖。
這樣的結果誰也沒想到,就是惠嬪她原本已經在心裡準備好和蘊純鬥嘴一番,可是現在蘊純直接無視她,而且還是用那樣的眼神,惠嬪頓時就惱了,恨得和蘊純鬥上一番。只是蘊純坐下後直接喝起茶來,根本無視她,惠嬪心中的火氣也只能自己憋着。
她雖然想和懿嬪鬥一番,可是惠嬪很清楚,她可以用笑用眼神挑釁懿嬪但卻不能先開口挑釁。
最後心中火氣無處發泄,惠嬪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壓火氣。
兩嬪之間無聲的交鋒就嘎然而止了。
雖沒有什麼直接交鋒,卻依舊讓烏雅庶妃覺得兩人之間氣焰高漲。烏雅庶妃一時不明白懿嬪和惠嬪怎麼鬥上了,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林姑姑,林姑姑眨了眨眼微晃頭意示烏雅庶妃先別問。
寢室內,佟貴妃進屋就聞到濃濃的藥味,因爲生病屋裡的門窗都被緊關着不通風,這屋裡的味道並不好病,只是佟貴妃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半點反應也沒有。
“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你來啦,不必多禮,起來吧。”
皇貴妃倚靠在牀頭,沒等佟貴妃蹲下就出聲阻止了。
“你們都出去吧,本宮和佟貴妃說說話。”
在佟貴妃進來的時候幾位御醫已經被皇貴遣了出去,這會在屋裡只有鈕祜祿庶妃和皇貴妃及佟貴妃的宮女。
鈕祜祿庶妃聞言擡頭看了皇貴妃一眼,後退着退了出去,皇貴妃的宮女也一樣,倒是靜書猶豫了一下,最後佟貴妃點頭她纔出去。
“懿媱妹妹坐吧。”
皇貴妃突然喚佟貴妃的名字,佟貴妃愣了一下,隨後依言坐下,不過卻不是坐在皇貴妃所指的靠近牀邊的繡墩上。
“皇貴妃娘娘讓人請本宮來不知是爲何事?”
佟貴妃的態度還是很生硬,好似兩人還是死敵時一樣,即使皇貴妃的態度轉變她卻一時適應不了。
“懿媱妹妹,我有些話一直想和妹妹說,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我時日不多了,再不說就怕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皇貴妃看着佟貴妃,她臉上神情淡淡的,沒了往日的明豔張揚倒是顯得很溫婉,從未在人前示人過的溫婉神情。
皇貴妃的話猶如重錘敲在佟貴妃心上,佟貴妃那捏着帕子手又絞起帕子,顯然她很緊張。
“你胡說八道什麼?不過是得個風寒罷了,多喝幾副藥好好養着就會好的,你什麼時候也愛胡思亂想起來了。”
佟貴妃說話語氣很急,不過態度卻變了。
“什麼得寒風那不過是欺騙人罷了。是這宮裡有人不想讓我活了,懿媱妹妹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懿媱妹妹你那麼聰明又怎麼會想不到。若我真是得風寒宮中的御醫又豈會醫不好一個小小的風寒,若真如此那些御醫太醫也就進不了太醫院了。”
一天始她還不知道,只是後來病情突然加重,不過兩三天她就病得下不了牀了,那時她就明白了,是有人不想讓她活了。
“爲什麼?是誰?是誰要這麼做?”
“懿媱妹妹你覺得是誰呢?”
“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佟貴妃搖頭拒絕回答。
“不,懿媱妹妹你知道,你知道的。”
“有件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說,現在想告訴妹妹你……不,別拒絕,你會想知道的。”佟貴妃想開口被皇貴妃給阻止了。
“當年張太醫事,那張太醫其實是並不是仁孝皇后的人,或者是並不全是。妹妹怕是不知道吧,張太醫是當年受那位旨意投靠孝康皇后的,後來又受那位的旨意投靠了仁孝皇后,然後張太醫就受仁孝皇后的旨意害死了我的孩子和給你下藥……說是仁孝皇后的意思,其實背後都是那位的旨意。即是那位的意思,皇上又怎麼會不知道……她不會允許我生下皇嗣,同樣也不會允許妹妹你,這也是他的意思……”
皇貴妃嘆息!
皇貴妃的話猶豫得利刃紮在佟貴妃的心上,她臉上的血色退盡一點也不剩,神情不敢相信;皇貴妃卻沒有停下繼續說。
“現在的我就跟當年的孝康皇后一樣,最多能拖上半個月。可現在,顯然我的命不如孝康皇后,我連十日都熬不過……我現在時日不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聽懿媱妹妹叫我一聲小鳳凰姐姐……咳咳……”
皇貴妃臉上帶着笑,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憶當中,只是沒一會她就再也忍不住咳嗽起來,打斷的自己的回憶也打斷了佟貴妃的回憶。
“懿媱妹妹,再叫我一聲如何?再叫一聲。”
皇貴妃期盼的看着佟貴妃,佟貴妃心神一晃,差點就叫出口了;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淡漠。
“叫皇貴妃娘娘的乳名可是大不敬,皇貴妃娘娘的乳名臣妾不敢叫。”
“懿媱妹妹……”
“臣妾當不起,皇貴妃還是叫本宮佟貴妃吧。”佟貴妃突然站起來:“皇貴妃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媱兒妹妹,爲什麼?”
“爲什麼?是爲什麼皇貴妃娘娘難道不清楚嗎?自踏入這宮牆就再也沒什麼姐妹了,再也沒有……”沒有小鳳凰姐姐也沒有芳兒姐姐更沒有媱兒妹妹,都沒有了。
正在皇貴妃想再叫住佟貴妃時,外頭傳來通報皇上到了,佟貴妃加快腳步離開,正好與進來的康熙錯肩;佟貴妃行禮康熙卻像是沒看到她似的直奔進寢室看皇貴妃;佟貴妃回第一次與康熙擦肩而過沒回看康熙,也沒叫住康熙;康熙過去後佟貴妃起身繼續走。
一聲懿媱妹妹讓佟貴妃想起了年少時的事,那已經很遙遠了。那時皇上還沒登基,那時她姑爸爸還是佟妃,那時她與皇貴妃還有已經死了仁孝皇后是私下裡的好姐妹;雖然她是漢軍旗,但是她有個當妃子的姑爸爸,姑爸爸還生了阿哥,阿哥養在當時的太后跟前;所以皇貴妃和仁孝皇后當時都會讓着她,經常找她玩。
直到後來皇上登基後,皇貴妃的阿瑪和仁孝皇后的瑪法成了顧命大臣,她們三人成了後位的爭奪者,後來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佟貴妃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去,似乎想走出那段回憶,又像想走出這牢籠。
皇貴妃雖然病不足十日,但容貌卻絲毫未減半分,反而容貌更加的光彩照人,美得驚人。
“臣妾給皇上請安……”
“嘎魯玳,快躺着,你還病着不必多禮。”
康熙走到牀邊將皇貴妃按下自己也坐在牀沿。
“皇上還記得臣妾的名字……”
“朕怎麼會不記得,朕記得你叫嘎魯玳,還記得很多事情。”
“能在臨死前聽皇上叫一回臣妾的名字,臣妾這十數年也算是值了。”
皇貴妃衝着康熙笑,眼中含着淚卻沒溢出來。這一張整個人猶如瞬間綻放的曇花,光彩奪目,美豔無方。
然康熙卻不敢直視皇貴妃的臉,他移眸避開,手握着皇貴妃消瘦的纖手。
“別說那些喪氣話,御醫不說是了嗎,你只是得了風寒,你乖乖聽御醫的話好好喝藥好好調養,會好的。”
“好不了,臣妾自己知道的,皇上不用騙臣妾了。”
“嘎魯玳……”
康熙想再勸,皇貴妃卻打斷他的話。
“皇上,臣妾臨死前有一個心願,皇上能幫嘎魯玳實現嗎?”
康熙沉默了。
皇貴妃卻緊緊握着康熙的手。
“皇上,嘎魯玳心悅您,讓嘎魯玳一直陪着您好不好。”
“皇上……”
過了很久,皇貴妃又再次叫康熙,康熙伸手拍了拍貴妃的手,然後掰開她的手。
“愛妃不要胡思亂想,你的病會好的。你好好養着,朕改日再來看你。”
康熙起身離開,直到門口時身後傳來皇貴妃的聲音,康熙駐足。
“皇上你記得嘎魯玳的名字,嘎魯玳卻還記得張太醫,等到地府嘎魯玳有些話想問問張太醫……”
聲音嘎然而止,皇貴妃沒有說進去。
康熙走後,鈕祜祿庶妃匆匆進來。
“姐姐,您和皇上吵架了嗎?皇上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鈕祜祿庶妃急切地問,而皇貴妃在鈕祜祿庶妃進來時神情卻冷了下來,冷到淡漠。
“你不必擔心,這事與你無關,本宮跟皇上提起你。”
“姐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鈕祜祿庶妃不敢對上皇貴妃的目光,她忐忑不安的絞着帕子。
“本宮不管是你什麼意思,也不想知道!”
皇貴妃眼神淡漠着鈕祜祿庶妃,盯了很久,想是像要將鈕祜祿庶妃烙印在腦海中一樣。
“那些話要本宮已經跟佟貴妃說了,以後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了。”
“姐姐……”
鈕祜祿庶妃想再說什麼,皇貴妃又再次打斷她的話。
“把藥端來吧。”
鈕祜祿庶妃端着手不停的顫抖,猶豫了一會一咬牙將藥遞給皇貴妃,皇貴妃接過藥碗衝着鈕祜祿庶妃一記諷刺一笑。皇貴妃仰頭將藥一口灌下,然後將藥碗遞給鈕祜祿庶妃。
“倚蘭倚梅是跟本宮進宮的,你若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送她們出吧,也不枉她們伺候本宮一場,全當是全了她們對本宮的主僕之情。”
“姐姐放心,我不會虧待她們的,我會……”
“不必跟本宮說,出去吧,以後不要來了。叫倚蘭和倚梅進來伺候本宮梳妝。”
本宮不想再見到你。皇貴妃說完閉上眼睛。
“姐姐……”
鈕祜祿庶妃忐忑猶豫叫了一聲,可是皇貴妃卻沒理她。
鈕祜祿庶妃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最後全都化成眼中的怨恨與欲/望。
皇貴妃寢室內發生的事蘊純等人並不知道,因爲康熙出來後就將她們遣離了承乾宮。
纔剛回到永壽宮不久,蘊純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聽到乾清宮傳出的新旨意,還沒來得及消化這聖旨,承乾宮那又傳來新消息。
乾清宮的新旨意冊封皇貴妃鈕祜祿氏爲皇后,承乾宮的傳來的消息,皇后崩逝!
後來蘊純才知道,康熙的那道封后聖旨是對着皇貴妃的遺體宣讀的。
皇貴妃盼十多年,終究是沒能親耳聽到自己封后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