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我只是進去送東西然後就出來了。”凌雨憐邊說邊後退,神情有些焦灼,很是無辜,連連擺手,整個人都縮到了李玉蓮的身後。
李玉蓮伸手就把看着噤若寒蟬的凌雨憐攬在了背後,“是姐姐讓我把衣服帶子送過去的,她說腰帶拿錯了,所以我就替她送過去了。”凌雨憐似乎什麼事都願意潑到零七身上。
每次零七都很是納悶,她就不怕被人拆穿,總是一再把自己的不願計較當做軟弱,野雞插上孔雀翎也還是野雞,真是沒見過世面,能不能栽贓陷害的時候有點新意。
“我?妹妹你是不是記錯了,我的腰帶系在身上啊,好像從來沒換過啊?而且我沒看到你上三樓啊,沒來過我房間,你是不是昏頭了。”零七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完全沒理解凌雨憐話裡的意思的樣子。
“姐姐,明明是你讓我拿去的,你這樣害了嫂嫂於心何忍啊,她那麼善良,你快認錯她一定會原諒你的。”凌雨憐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淚水連連卻又強忍着,似乎是蒙受了莫大的冤屈,但是最後又裝出一副好妹妹的表情善解人意的安慰着姐姐。
真是中華好妹妹啊。
林家三人此時也都沒有任何出來說話的意思,全都一臉興味的看着凌家這兩個姐妹自相殘殺,今天凌家的臉可算是丟光了。
“哦?原來妹妹竟然這麼肯定啊。”零七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的詭異,這反倒讓凌雨憐和林淼聽着有了幾分懼意,但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再改口早就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撐着,心裡祈禱着自己沒有任何把柄落到別人手上。
“呀,對了我記得我還專門做了一個視頻祝林淼嫂嫂和哥哥訂婚快樂呢。”隨着零七的出聲,皇甫弈很識趣的直接就走了過去,沒有讓任何人接觸,直接就放了出去。
對於皇甫弈的突然幫忙,零七在心裡確實有一點點小小的訝異,畢竟那個人是個外冷心更冷的人,大庭廣衆之下出手幫自己實屬不易。
正當所有人都覺得這視頻來的詭異,又莫名其妙的份上,屏幕上驟然出現的身影卻是凌雨憐窈窕的身姿,身手敏捷,而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的尖酸刻薄,利落的動作,手上的功夫真是不簡單。
兩條束腰的腰帶相差的並不多,除了在腰帶內側會繡着不同的白色暗紋,只要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只見凌雨憐在換完腰帶的之後小心翼翼的帶上門,沒過一會兒凌雨瀟才進來準備換禮服。
“妹妹,本來我是在和同學視頻,出去的時候不知道摁了什麼模式就變成了錄製,沒想到卻錄下了這段錄像。”零七一臉惋惜的看着自己妹妹陰沉沉的臉色,似乎很是難以啓齒,眼淚在眼眶裡悠悠的轉着,就是不留下來,那樣子看起來真是可憐極了有委屈極了。
“姐姐,明明是你!你怎麼能這樣!”凌雨憐幾乎尖聲叫了出來,咬牙切齒的似乎要把凌雨瀟嚼碎了似的。
“你怎麼還是這樣執迷不悟,你在樓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招待皇甫弈,還有江昱霆,怎麼會見到你,這兩點他們都可以作證的。”零七憂心蹙眉的樣子,讓人有一種善良的姐姐被妹妹欺負,還在試圖維護她的感覺。
可實際上呢,污衊這種事可並不是只有他們這兩母女能幹的事,自己當然是一直和皇甫弈還有江昱霆在一起,只不過是個人自然就有分神的時候,雖不敢確定江昱霆皇甫弈是不是看到自己和凌雨憐說話,但是就算看到了估計也不會戳穿。
畢竟江爺爺還有楊爺爺對自己的態度是很明顯的,現在零七才深深地體會到有後臺就是好辦事這個真理。
“姐,是你跟我說看不慣林淼的,然後讓我去換腰帶,說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凌雨憐絕望的聲嘶力竭的嚎叫了出來,蒙受不白之冤的屈辱,還有自己竟然被凌雨瀟這個傻瓜給整了的惱火,再加上竟然讓林淼看笑話的怒火,凌雨憐胸腔中的恨意全都伴着這句話釋放出來。
“那你爲什麼這麼小心翼翼的進我的房間,妹妹,姐姐並不是不能爲你頂下這罪過,畢竟你是我妹妹啊,可是你還這麼小姐姐希望你能保留一顆本心,誠實一點做個純真的小姑娘。”
其實凌雨憐說的所有的事自然都是按照零七的吩咐,包括小心翼翼的態度。
但是對於凌雨憐來說這卻是有因才得的果。這本來也算她自作孽,如果不是她自己找上門來試圖鼓動零七去挑釁林淼,而零七又恰好脫不開身需要讓她去動手。
本想着一石二鳥既害了林淼又可以嫁禍給凌雨瀟的好計策竟然就被這段視頻給攪和了,凌雨憐的眼神變得怨毒的很,連帶着看凌雨瀟也愈發的兇狠。
零七還是那副善良姐姐的面容,周圍的人顯然在心裡都已經被誤導了,看着凌家衆人的臉色也都變得愈加不耐,再聯想起上回拍賣會凌雨憐的舉動,偏袒凌雨瀟的心就更加的傾斜了。
再沒有人去計較林淼到底說了什麼,反而對於凌家的家教產生了強烈的懷疑,周圍的議論也變得愈發的犀利。
“大家不要責怪我妹妹,她真的什麼都不懂,還是個小孩子。”明面上看上去零七是在爲她辯解。
但是這話說的分外的有意思,孩子小不懂事,但是這孩子又做出來這種事那能是誰教的,自然是父母教的,所以一句話零七算是把凌霖山還有李玉蓮全都捎上罵了一頓。
“閉嘴,還不滾回來。”凌霖山何等的精明,雖來不及捉摸凌雨瀟這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心,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讓所有的人都聽明白了。
“林夫人,我想他們小孩子家家的惡作劇不小心讓林淼受了過,這實在是讓我感覺到分外的不好意思,再說本來這腰帶是小女要帶的恐怕也不會是要加害於林小姐的,我想是買來的時候有人故意針對我們凌家來做的,不過貴小姐那幾句真話倒是讓我們有些心寒。”
凌霖山的三言兩語一下子就把凌雨憐的行爲變成了惡作劇,而矛頭直指林淼訂婚的誠意,甚至有些懷疑目的不純。
“哼,小孩子惡作劇,你家小孩子惡作劇還真是巧啊,就這樣把帶針的腰帶換到我女兒身上,你以爲這是就能被糊弄過去了嗎?”林夫人眼睛通紅,聲音已經高到響徹整個宴會廳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討教一下您是如何認爲的?”凌霖山一招以退爲進反倒是將了林家一軍。
既不能要真金白銀,這樣反倒是顯得自己跟賣女兒似的,又不能什麼都不要,那樣如何也出不了這口怨氣,林夫人左右犯了難。
似乎是感覺到了媽媽的遲疑,林淼有些虛弱的要起身,這一舉動立刻讓全場的人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咳…咳…凌伯伯,母親也是心急了些,我想其實這些本來就是個誤會,小憐肯定不是故意的,至於我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可能也是被魘住了。”美人的話總是讓人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聽見林淼的話,凌霖山的面容纔算微微有些好轉,既然林家先退了一步,那他凌家也不好追究,但是這訂婚宴卻是如何也辦不下去了,誰會放這樣一個不知道會不會炸的炸彈在家裡。
“恩,我想這也都是一場誤會,既然說開了也就好了。”凌霖山應和着,但是接着辦事的話卻是時時都沒有鬆口,這樣一出鬧的不知算是禮成了,還是半途而廢了。
相比起這邊的熱火朝天,坐在沙發上的老一輩卻是閒適得很,在這個時候沒一個摻茬兒,反倒是品着今天特供的西湖龍井,茶湯清亮,是爲上品。
幾個老人家十句話裡都離不開這西湖龍井,似乎這茶就像是天上有地上無似的,而就在兩米之外發生的事卻好像什麼聲音都傳不過來似的。
“哎,這年紀大了,就是容易累。”只聽易奶奶放下茶杯嘆了口氣抱怨道。
“是啊,我這也是,才坐了不一會兒,就有些乏了。”似乎是和易老夫人存着一樣的心思江爺爺也放下了茶杯。
而坐在主位上的凌老夫人也再沒了續杯的性質,茶杯放在玻璃茶几上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幾個人各懷心思的相約起了身,連招呼都沒打就離去了。
顯然老一輩的離開絕對是最顯眼的存在,也是這場鬧劇的風向標,衆人一見,老前輩都走了,自己又怎敢就留,連忙告辭。
“雨瀟雨憐去送送大家。”凌霖山吩咐這兩個女兒,顯然凌林兩家是有些要說的了。
刻意支開了凌雨瀟凌雨憐,一行六人就進了凌霖山的書房。
零七起身去送,衆人客氣的讓她留步,而皇甫弈還有江昱霆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最後才走了出來。
“你怎麼膽這麼大,在你爸爸面前說那種話,不就是直接給自己的處境雪上加霜嗎?要是沒那錄像你不就什麼也說不清了。”江昱霆拉着凌雨瀟走到路旁,避開了旁人才偷偷的說,平時他自然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但是這回卻並不尋常,不過不難看出江昱霆是真的關心凌雨瀟。
其實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當自己看見凌雨瀟在那個家裡受欺負的時候,心裡就會滋生出一種保護的,純粹的想納入羽翼的感覺,江昱霆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怎麼樣的。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皇甫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冷清的聲音突然出現真是讓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畢竟是小了兩三歲,江昱霆比皇甫弈足足矮了半頭多,仰着頭果然很容易沒有氣勢,雖然飽含敵意的看過去,但還是被無視了。
“以後不用忍着,我的女人自然想欺負誰就欺負誰。”皇甫弈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不過這話說得卻是字字爆點。
驚得旁邊的江昱霆一愣一愣的,“你們…你們倆?”手指一直在兩人身上換來換去。
不過零七此時似乎在思考另外一件事,他的意思爲什麼有一種如果我要殺人他會給我遞刀的感覺?這…算不算是有些助紂爲虐。
“以後能不能學會依靠一下別人。”皇甫弈才懶得理會眼前這個長相娘炮話還說話結巴的小男孩。
倒是扳正了凌雨瀟的身子,讓她朝向自己,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的說道。
“我怎麼不記得我成爲你的女人了。”很慶幸零七的大腦終於拋開了那個詭異的問題開始正常的思考了,不過含着笑意的眼睛似乎顯示她的心情還算不錯。
而旁邊的江昱霆也聽出了點意思,暗自鬆了口氣,皇甫家在商界雖然沒有凌家那麼根基龐大,卻也算是數一數二,再加上他母親那邊政界的勢力,跟凌家匹敵卻是不在話下,按理來說自己應該高興,但是聽到了凌雨瀟的否認,心裡卻又那麼一點點的竊喜。
“上次,你,輸了。”皇甫弈很是小心地提及那場車禍,本來零七的不尋常讓這件事就變成了兩個人之間的禁區。
但是今天他卻提起了。
不是不擔心她心裡難受,她師父的死,自己也從師父哪裡知道了,但是當自己今天看到凌家人的冷漠,還有對她的殘酷的時候,還是衝動了,如果不是她出手了,自己也會替她出頭的。
凌雨瀟這個名字依然被皇甫弈劃到了自己的歸屬權範圍之內,再加上剛剛江昱霆這小子竟然敢拉着她的手。
而此時的江昱霆卻收到了皇甫亦無端飛來的一個鋒利的眼刀,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自己也沒得罪他啊。
顯然這個話題零七沒有再繼續下去的興趣,良久的靜默之後,零七示意兩人車已經到了,就直接轉身離開了,消瘦的背影似乎還是凝聚着莫大的哀傷。
看着那背影皇甫弈同樣也沉默了,凌雨瀟對於鬼醫的思念並不是沒有,而是把它壓抑在了心裡最深的角落裡,任其發酵腐爛,在外人看來似乎這件事依然忘卻,卻不知道這件事早就在她的心上剜了血淋淋的一個無法癒合的傷口。
坐進車裡皇甫弈的心思還是沉重的,但是有一點自己現在可以確定了,那就是…這個女人她逃不掉了。
有些傷口如果腐爛了就要忍着疼把腐肉割掉,而不是讓它潰爛,皇甫弈下定了決心,有些是自己是不得不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