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獨立的別墅,依山傍水,風景優雅。
荀家,從黑道打拼出來的家族,幾十年來在J市已經奠定極爲穩定的地位,黑白兩道通吃,衆多小家族只要聽到“荀家”兩個字,就會聞風喪膽。
不得不說,真正將車子開到荀家大門前的時候,藍雨還是有些緊張的。
荀家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家族,或許作爲第一家族的靳家可以將他們給剷除,但還是需要花費一定的經歷的。而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並不是靳家,而是他跟靳斯宸兩個人,就算他們倆有逆天的本事,真的要將這件事給鬧大了的話,他們肯定就沒法活着出來了。
“槍。”
停在大門口的藍雨,正猶豫着是不是要去摁下門鈴,可又覺得這樣太掉檔次了,沒等他猶豫清楚,身後來忽的傳來這樣一個聲音,嚇得他一哆嗦,想都沒來得及想,就直接將槍找出來丟給了身後的人。
靳斯宸穩穩地握住槍,車窗打開了一半,他視線朝大門掃了一眼,沒有任何猶豫地便擡起了手,槍口對準門扣下扳機。
沒有裝消音器的槍,在這樣寂靜的天地裡,發出轟動震耳的聲響。
密碼鎖被一槍射穿。
藍雨猛地被嚇了一跳,沒來由目瞪口呆。
他們……真的是來打劫的?
“開車。”
靳斯宸緩緩的開口,其中的威壓和霸氣橫掃而來,將藍雨心中的那丁點的膽怯清掃而空。
長長地吐了口氣,藍雨狠狠地踩下了油門,將鐵欄直接衝撞過去,車子和鐵欄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再度在這棟別墅裡驚起了風浪。
車子橫衝直撞地往第一棟房子而去,有值班的保鏢以最快速度反應過來,拿着槍就開始追這輛車子,並且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其他的保鏢人員,勢必要在他們衝進大廳前攔下!
“砰。”
“砰。”
“砰。”
一槍槍的聲響,一槍槍的撞擊,在這遼闊寂靜的夜晚響起。
藍雨開車都開紅了眼,他不管任何人的攔阻,氣勢洶洶的踩着油門就往裡面衝了進去,原本擋在面前的保鏢們被嚇得落荒而逃,只能砰砰砰地開槍……
但,最後,他們還是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駛入了第一棟房子前,而且衝上階梯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速度直接闖進了門!
站在外面的那些保鏢們,一個個的驚得目瞪口呆……
“都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跟上去!”急急忙忙穿着衣服跑過來的管家,沒好氣地朝他們喊着,在保鏢們印象中向來一絲不苟的管家,此刻只是套上了衣服,連衣服釦子和皮帶都沒有繫好就這麼跑出來了,再次讓保鏢們驚了驚。
不過,好在都是些訓練有素的人,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個個手中拿着的槍支緊緊握了握,然後快速的往大廳內衝了進去。
而,靳斯宸和藍雨卻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存在,藍雨將車子開到大廳中央便停了下來,等着所有的保鏢一起闖入大廳的時候,只見到靳斯宸和藍雨已經冠冕堂皇的坐在了中間的餐桌上,神色悠悠平靜,面對着忽然對着他們的數十把槍,連眉頭都沒有挑動一下。
“呃。”
剛剛順着人羣闖進來的管家,一見到燈光下的那名男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停下了腳步,他睜大了眼睛看着靳家的那位渾身冷清的小公子,眼珠子差點兒沒有給瞪出來。
他……他來這兒做什麼?
靳家跟他們荀家沒有結過任何的仇怨,而且因爲黎家這層關係,就算是在黑白兩道都各自讓一步,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今天這位小公子這麼氣勢洶洶的闖進來,連聲招呼都不打……
管家沒來由的覺得怪異起來,他掃了眼周圍紛紛舉起槍的保鏢們,擡手擺了擺,讓他們全部將槍支給放下。
雖然對方半夜三更的破門而入,可要是其他人他們在暗地裡解決也沒有關係,現在是靳斯宸這個祖宗,就算是將整棟房子給炸了他們一時半會兒都得按捺着問清了原因再說。
管家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自己出馬去招惹這個祖宗。
“發生什麼了?”
從睡夢中被驚醒地黎明揉了揉頭髮,穿着睡袍就恍恍惚惚地從二樓走了下來,當他視線清晰後,第一眼見到那麼多拿着槍神情嚴肅的保鏢後,所有的睏意瞬間被驚得一乾二淨。
而,當他視線轉悠一圈,落到靳斯宸身上的時候……
“你怎麼在這兒?”
滿腹疑惑的黎明加快速度從樓上走了下來,直朝靳斯宸的方向而去。
他今天是被他爸拉過來串門的,他爹家每隔一個月都會舉行家庭聚會,只要你姓荀,無論分散到哪兒的人都必須趕到。作爲在黎家和荀家都受寵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都被強行改姓爲“荀”的黎明,來這邊串門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他沒有想到,這次串門竟然串的那麼巧,幾百年都不一定去別人家的靳斯宸,竟然大半夜地闖了進來。
藍雨本來還在擔心荀家的情況,萬一碰到幫全是護犢子的人,他們今天晚上就有一場硬仗要打了。現在看到黎明好歹也眼熟的人,僵硬的臉色終於露出了幾分鬆懈,他瞥了眼靳斯宸愈加不善的臉色,心中一驚,然後立即朝黎明擺了擺手,將他給招了過來。
不知所以然的黎明狐疑地瞥了他幾眼,最後還是順着他的意思走了過去。
但,原本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黎明,在聽清楚藍雨在他耳邊說的是什麼的時候,臉色立即就變了。
“靠!”
黎明的拳頭狠狠地敲打在桌子上,雙目一狠,衝着管家就吼了句,“快點,把所有人給我喊過來!”
“……”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管家,看到他忽然怒氣衝衝地,差點兒沒有被嚇到,他匆匆忙忙地點頭,儘管心裡亂七八糟的對情況一無所知,可還是招了招手讓人去將正在睡覺的主子們給喊過來。
其實,剛剛經過靳斯宸和藍雨那麼一折騰,整棟別墅的人都被驚動了,根本就不用他們喊便已經紛紛起牀往這邊來。
荀家今天晚上有家庭聚會,大部分人都跟黎明一樣,是直接在這裡睡下的,所以今晚這棟別墅內的人格外的多,在黎明之後就有人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揉着恍恍惚惚的眼睛,直到看清楚靳斯宸的存在後,所有的瞌睡蟲全部被嚇得無影無蹤,然後瞪直了眼睛去看他。
他他他……
這大半夜的,他怎麼會在這兒?!
靳斯宸的名聲之大,只要是生活在華國的人,多多少少都聽過他的名字。
而,只要是在J過的人,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絕對能夠認得出來。自然,更不用說這些本來就是在同一個圈子裡混的。
見到這麼傳奇的人在自己家,本來應該是驚恐的,可對於他們來說更多的是驚喜。只是,諸多的議論聲在他們看過一眼靳斯宸之後,便全然吞了下去,半句話都不敢隨意說出口。
緊張,氣勢,威懾,整個大廳都彷彿被他主宰了般,他們這些人連吸口氣都覺得尤爲困難。
莫約五分鐘後,黎明所有的長輩都被給叫醒,他們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縱使見到靳斯宸的時候有些意外,但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長輩的架子畢竟擺在那裡,他們雖然對付不了靳家,但還不至於怕靳家的一個孩子。
“這是怎麼了?”荀家的家主掃了眼滿地狼藉的大廳,見到那輛直接闖進來的車子的時候,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就算是脾氣再如何好的人,一覺醒來見到自己家被糟蹋成這樣,臉上的神色肯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你們家的荀燁綁架了我妻子。”
靳斯宸坐在椅子上,字字清晰地說着。
在這片顯得很是安靜的大廳內,他的每個字都落到人的耳裡。所以,在他話音落卻的剎那,大廳內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波瀾。
他們最開始在詫異靳斯宸的妻子究竟是何方神聖,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可在聯想到家裡那個令人膽戰心驚的荀燁,再意識到這個半夜闖進來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後,臉色忽的就變了。
綁架對於他們來說,那是習以爲常的事情,畢竟是在黑道混的,殺人都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你有權有勢或者能夠做到悄無聲息的話,那做了什麼都不算事兒。
但是,綁架誰卻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勢力比不過他們的,他們自然是能夠放下心將人給虜回來,可……
像靳家這樣家族的人,他們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你說爲了什麼?
錢財?利益?
恐怕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拿到什麼,老窩就已經被轟炸地連渣渣都不剩了。
“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荀家家主皺着眉頭,對待靳斯宸的態度卻明顯好轉了許多,這件事明顯是他們的不對,甭說半夜開輛車進來了,就算是開輛坦克進來他們的理還是虧的。
“大半夜的爲了場誤會跑到這兒了,他還沒有那麼閒着沒事做。”黎明雙手環胸地站在靳斯宸身邊,很顯然的已經跟靳斯宸統一戰線了,他沒好氣地看着家族裡面幾位重要的人,“說吧,荀燁現在在哪兒?”
在荀家,黎明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氣息陰暗的表哥,從小到大那個男人就是很詭異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連父母都管不了他,自從父母車禍雙亡後,他就徹底成了特殊的存在,小小年紀就進入黑道,就算渾身沾染了鮮血都面不改色。
黎明其實是很少來荀家的,因爲荀爹不太喜歡讓他接觸荀家的黑暗面,每次來荀家的時候荀爹都會再三警告荀家的人,不要給他灌輸黑道方面的知識。
他在荀家的待遇,跟荀燁截然相反。
“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被家裡的小輩這麼吼,荀家的家主只覺得顏面丟盡,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荀爹冷着張萬年不變的臉,極有威嚴地橫了他一眼,“我兒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
荀家家主摸了摸鼻子,有氣都沒處發。
這一個兩個的胳膊肘往外拐,到底是怎麼了嘛!
說到底荀家家主還是有些猶豫的,荀燁雖然說跟荀家的關係不好,但怎麼說都算是荀家的人,而且還現在還掌管着荀家大部分的實力。
而現在,就因爲靳家的逼迫,竟然出賣自己家的人……
顏面這關都過不去。
看着荀家家主猶豫的模樣,靳斯宸眼底寒光閃過,聲音低沉,“荀家主是不肯說了?”
“這個,”荀家家主微微有些遲疑,最後面上露出尷尬之色,“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
靳斯宸神色微冷,充滿殺意的視線對準了荀家家主。
剎那間,大廳裡幾乎所有的保鏢都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來,他們下意識地掏出手槍對準了靳斯宸,可明明是指着他的腦袋,他們自己的心情卻緊張的要命,好像被指着腦袋的是他們自己。
“把槍放下!”
突兀的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還沒有等荀家的人反應過來,就聽到大波的腳步聲逼近,他們錯愕地朝大門口看去,視野彷彿要被所有的黑色服裝給淹沒了。
這些保鏢們未來得及反抗,在短短几十秒內就被他們全部擊垮,所有的武器全被繳獲,而還在大廳裡發愣的荀家人,在片刻間就已經被他們給團團圍住,等他們意識到危險逼近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了。
幾十把槍,對準了他們每個人的腦袋。
這個時候,就連一直擔心着蘇安泠情況的黎明,都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靠!
這可是黑道鼎鼎有名的荀家,靳斯宸擅闖民宅不說,竟然還讓他們全部給綁架當人質了?!
簡直……
好吧,還真的挺帥的。
“你不說也可以,”靳斯宸冷颼颼的看着荀家家主,無言的威脅逼近,“半個小時,一條命。明早見不到我妻子,誰也別想活着離開。”
靳斯宸一字一頓的,將意思說的很清楚。
荀家家主要是再不將荀燁的地點說出來,每隔半個小時,他們荀家肯定會有個重視的後代當場死去。而,要是明天早上靳斯宸要是不能見到活着的蘇安泠,那他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得命喪黃泉!
這樣的話說出,就連在旁邊的藍雨都冷不防的一驚。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兇狠的靳斯宸,以前的靳斯宸光是靠氣勢就能鎮壓住所有的人,他也沒有機會去見識他的這一面,現在真正看到的時候,藍雨只覺得渾身都是冷的。
這樣的靳斯宸,寒冷的讓所有人都害怕。
如果他要是嗜血,那將會成爲所有人的噩夢。
他有手段,有頭腦,有能力,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一擊,然後一步步地將你逼入絕望之中。從某個方面來講,他的可怕程度並不是荀燁差。
“我,我說……”
荀家家主妥協着,說話的時候只覺得口乾舌燥的,心裡沒來由的緊張不已,他被槍指着的情況有無數,但是沒有一次跟現在這樣驚險。
這一次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生命,還有他們家所有人的生命。
他不會懷疑靳斯宸只是在威脅他,他可以看到靳斯宸的認真,那種感覺就像是隻要他開口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會發生般,所以他不敢將整個家族來冒險,去賭靳斯宸不會那麼殘忍的滅他們全族。
他要爲那麼多人負責,只有當人站在一定的高位的時候,他們的顧慮纔會多起來。
靳斯宸很好的抓住了他這一點。
“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過荀燁了,”荀家家主頓了頓,感覺到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寒光,艱難的說道,“不過我清楚他的幾個據點,他做事一般都是在這幾個地方。”
*
陰暗的房間內。
被吊着打的蘇安泠終於得到了短暫的解脫,有人將她從鐵鏈上放下來,她的手腕被勒的通紅通紅的,就連皮都被抹掉好幾層,只餘下鮮紅的血肉,渾身每寸肌膚似乎都在傳遞着劇痛,輕輕地移動都會讓她疼得難以忍受。
可這些人,卻直接將她給拖起來,沒有注意到任何的動作,幾乎是直接將她往手術檯上丟過去的,身體跟冰冷的手術檯撞擊,疼痛陣陣的蔓延着,她甚至都感覺不到到底哪裡在疼,好像從頭到尾這具身體都不是自己的般。
很快的,等她的疼痛感剛剛減緩了點兒後,她便感覺到一陣徹骨寒冷的視線鎖定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能夠猜到到底是誰。
果不其然,她艱難的撇過頭,剎那入眼的就是那個猶如鬼魅的男人,冰冷的氣息縈繞在全身,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像是沒有任何的溫度般,也見不到絲毫屬於人類的情感。
在對上他那雙寒冷的眸子的剎那,蘇安泠深吸一口氣,沒來由地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藥,注射器。”
荀燁涼涼的開口,視線卻緊緊停留在蘇安泠的身上。
渾身是血,看起來沒有任何好的皮肉,白色的衣服被染成血紅一片,臉上和手腕處的傷痕格外的明顯,翻出來的血肉看起來觸目驚心。
好像很疼的樣子。
荀燁看出了蘇安泠臉上疼痛的表情,可讓他在意的是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因爲過於平和而顯得強烈起來的目光,眼底深處似乎平靜的不可思議,她就這麼靜靜地看着自己遍體鱗傷痛苦不堪,她的身體痛的苦不堪言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可她的靈魂卻隔開兩個世界,冷冷地觀察着他,注意着他的行動,甚至還在痛苦的背後思考着如何才能逃離這裡。
很有意思。
是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而,就是這麼有意思,讓他忽然很想看看她到底該怎樣承受接下來的痛苦。
荀燁的話剛剛說完,剛剛還肆無忌憚的白大褂教授就已經動作利落地當起了助手,很快地將荀燁所說的藥物和注射器拿了過來。
在白大褂教授的地盤,擺放的瓶瓶罐罐很多,很大部分都是由他自己親手研製出來的,而這些被送過來的人都是小白鼠。
不過這次,白大褂教授拿出來的並不是正在研製中的物品,而是市面上很流行的……藥物。
兩個藥品,荀燁彷彿對這些東西十分熟悉,他纖長好看的手指晃動着第一個藥瓶,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便用注射器將液體吸取過去,他熟稔地用着注射器,就像是個身經百戰的醫生,對所有的儀器和藥材都瞭如指掌。
直到將最後一抹空氣給擠壓出去,他纔不緊不慢地靠近蘇安泠。
蘇安泠的眼皮子沒來由地跳動了下,看着他走近的時候,平靜地眸底也升起了絲絲的警惕。
這本來就是個很危險的男人,而注射筒的存在卻更是提高了這層的危險。
對於注射筒的恐懼,蘇安泠是從上輩子遺留下來的,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次被囚禁被注射,成了她兩輩子不可磨滅的恐怖記憶。
後來,只要是跟藥物有關的東西,都成了蘇安泠避而遠之的存在。
這是蘇安泠沒有涉及過的領域,很多未知的東西,然後給她的身體帶來各種各樣的影響,甚至能夠影響到她的神智,這些都是很難說的。
她恐懼這個,可理由太多了。
“害怕?”
荀燁來到手術室旁邊,緊緊抓住蘇安泠眼眸中那抹細微的變化,他冷冷的開口後,便如願地從她的神色裡看到緊張和隱藏。
果然怕他手中的這個。
沒有經歷過的人,就算看到這些東西,更多的是迷茫。就算有恐懼,也不會達到蘇安泠這樣的地步。
難道……
經歷過麼。
荀燁冰冷的眼眸閃了閃,他拿着手中的注射器,再看了眼可以隱藏着自己思緒的蘇安泠,毫不猶豫的抓住她的手臂。
冰冷的注射器,隔着衣物就這麼刺了進去,尖銳的針頭,輕而易舉的刺入到血肉之中,荀燁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強行將所有的藥物都注射了進去。
蘇安泠只覺得手臂忽的便涼了大塊,在渾身的疼痛中,由針尖刺入進去的刺痛格外的明顯。
漸漸地,原本已經感覺不到那種強烈的劇痛的她,忽然瞳孔放大,渾身火燒火燎的疼痛像是每寸肌膚都有無數的刀子刺入……
時間沒有減緩她的痛楚,而是在增強她的痛苦,疼痛感在一陣陣的加強,每一道傷口猶如萬千蟲蟻的叮咬,難受的讓她的淚水抑制不住地落下,一點一滴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落到溼漉漉的髮絲中,再也消失不見。
原本沒有任何力氣的手腳在不知不覺中有所動作,在猝不及防間的一掃,就將擺放在手術檯旁邊所有的東西都給掃落,她艱難的動着自己的身體,好像去按捺住自己的疼痛,可渾身上下都疼得要命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去估計哪個傷口。
她手腳都在掙扎着,那兩個打下手的男子早已撲過來,盡他們最大的努力將蘇安泠的手腳都束縛在手術檯上,可每次蘇安泠都以最大的力度將他們給踢開,他們手上沾滿了鮮血,可一分鐘的時間裡竟然連她一隻手都沒有捆綁住。
“砰”地一聲,蘇安泠的腳尖踢在了男人的鼻尖,狠狠地將他給踢倒在地。
在旁邊看的有些發愣的白大褂教授難免驚訝,雖然有人注射過那種東西會有很大的反應,但那都是下意識地掙扎,想要費盡一切力氣去減緩自己的痛苦,可……
是的,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畫面。
區區一個二十來歲的女生,由兩個年輕的壯漢都制服不了,她的力氣之大簡直令人難以想象,而在這樣迷糊的狀態中還能夠精準地踢中人,更是天方夜譚。
……她應該早已沒有力氣了猜對。
“綁起來。”
荀燁在旁邊看了會兒,面對蘇安泠的反應和動作他都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好像就在看一場戲般,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無論如何,憑藉她自己的力量都無法從他眼皮子底下離開。
聽到他的命令,被踢翻的男人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鼻子裡流出來的鮮血都沒來得及去擦,就迅速地動作去按壓着蘇安泠的動作,就連旁邊的白大褂教授都有些心急,主動撲過去幫忙摁住蘇安泠力道極大的雙腿。
只是,研究了一輩子人體的白大褂教授都不知道,他將這些力道都歸於蘇安泠的力氣之大,殊不知蘇安泠擁有着跟常人不同的內功,她的力氣一般但是攻擊力卻極強,加上自從注射那藥物之後,她身上的疼痛就加倍的發作,早已令她神志不清,不管不顧的亂踢亂打,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砰!”
“砰!”
“砰!”
剎那間,三個撲上去的人,猛地被就蘇安泠被掀翻在地。
荀燁的眼底沒來由閃過抹錯愕。
“嘶——”
白大褂教授捂着臂膀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術檯上的蘇安泠,心裡震驚於蘇安泠的反抗力和破壞力,而等他下一刻看到蘇安泠的時候,卻見到她安安靜靜的躺在手術檯上,在一一片血泊中她滿身鮮血的躺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聲息。
彷彿……死去了一般。
不,不對。
白大褂教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打量着蘇安泠的情況,在看清楚她那微弱起伏的胸腔時,一顆心猛地就放了下來。
並不是他多麼珍惜蘇安泠的那條命,而是在他沒有拷問出密碼之前,他不能就這麼讓蘇安泠死了。
如果密碼隨着蘇安泠的離開而消失的話,那他也會隨着蘇安泠的死亡而消失。
“給她輸血。”
荀燁輕輕擰眉,凝重地看着因爲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的蘇安泠。
白大褂教授忍耐着疼痛,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找血袋。因爲這是實驗的地方,所以事先存留着很多的血袋,加上之前他們調查過蘇安泠的詳細資料,對她的血型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其他兩名男子忍受着渾身的疼痛,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趁着蘇安泠暫時昏厥,他們也正好藉此機會將蘇安泠的雙手雙腳都給牢牢地捆綁起來,生怕蘇安泠有任何的機會再作亂。
而事實上,連個已經虛弱成安陽的女人都處理不了的他們,在荀燁心裡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
白大褂教授很快就將幾袋血袋給拿了過來,以極其熟稔的手法給蘇安泠輸送進去,同時還簡單地給蘇安泠外面的傷口進行了一下消毒處理,讓這些傷口儘快結疤,以免繼續流血導致她失血過多而死去。
然而,在他爲蘇安泠及時處理傷勢的時候,荀燁卻一直站在旁邊,凝重的視線落到了蘇安泠的身上。
他是在黎老爺子生日的時候見到這個女人的,因爲跟靳斯宸在一起所以多關注了幾眼,卻發現她的身影跟迷宮走廊逃跑的那位很相似,便自然地開始調查她的資料。
明星,靠緋聞上位,傍上靳斯宸。
他本以爲是這樣。因爲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可她有點不同,家世背景都有,少林寺成長的經歷,被變態男明星囚禁,黎老爺子心甘情願認下的的幹孫女。
有些讓人在意,可最後讓他對她有興趣的是,她竟然是CX7組織的成員,不知是何原因主要針對黑殺,同時掌管着黑殺所有的秘密資料。他們想方設法的找到她藏有資料的網址,可她卻事先用了密碼來防護,一旦輸錯一次那麼所有的資料便全部銷燬。
這是他不能放過她的主要原因。
更何況,她還是靳斯宸的妻子。
那個從來不將人放在眼裡的靳斯宸的妻子。
將她抓過來的時候起,他就料到了這個女人會很頑強,現在這樣的情況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要她沒死,他有的是手段將她的密碼給逼問出來。
*
蘇安泠大概昏迷了近一個小時才醒來。
體力耗盡的她,加上失血過多,有感覺的時候只覺得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來,她恍惚的看着周圍的情況,身上減緩但仍舊繼續的疼痛迅速將她的理智拉回來,讓她很快地將昏迷之前的事情想起來。
她被毆打了,然後注射了降低痛閥的藥物提高疼痛值,現在那藥物應該分解的差不多了,以至於渾身的疼痛感並沒有先前那麼強烈。
想到這兒,蘇安泠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然地睜大雙眼後,她視線在周圍一掃,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就站在手術檯旁邊的荀燁。
被那猶如蛇蠍般的眼神盯着,蘇安泠下意識地想要躲閃,可被桎梏住手腳的她壓根兒就動彈不得。
下一刻,她看到荀燁擡起手,將早已準備好的注射器拿了出來。
意識到他是故意當着她的面給她注射藥物之後,蘇安泠簡直氣的想要罵人。
當然,沒有等她真正張口開罵,荀燁已經再度抓住她的手臂,將早已準備好的藥物再度注射了進去……
蘇安泠張了張口,最終無聲地罵了一個字——
靠!
明明隔着衣服布料,可他卻再度精準無誤地將扎進了原先的針孔中,一陣陣的刺痛再度襲來,蘇安泠恍惚間想起靳斯宸那“動手”的提醒,如果她手腳都能活動的話,拼盡全力她也要狠狠地掃這個男人幾腿!
然而,這樣激動的情緒,在她腦子快速轉動下卻漸漸地活躍不起來了,她心下奇怪而納悶,最初沒有意識到,等她的意識漸漸陷入了昏暗之中的時候,她才忽然想到剛剛那兩個藥瓶是截然不同的。
也就是說,兩種藥品。
那麼,這個很可能是……
吐真劑。
蘇安泠剛剛意識到這個事實,腦子就像是斷片了似的,神色漸漸變得恍惚而遲鈍起來,剛剛還明亮逼人滿是殺意的雙眼裡,此刻盡是混沌一片,好像什麼都變得不清晰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見藥效差不多了,荀燁的手指敲打在手術檯上,緩緩的開口問道。
“蘇安泠。”
蘇安泠遲疑着回答,呆滯的眼神望着天花板,情緒裡好像有什麼在牴觸,可脫口而出的還是她自己的名字。
“做什麼的?”荀燁繼續問。
“演員。”
“還有呢?”
“還有……”蘇安泠下意識地重複他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道,“組織。”
“什麼組織?”
“CX……7。”
“爲什麼調查黑殺?”
“因爲……他們……殺了我……朋友。”
“黑殺的資料你放在哪兒?”
“一個、網站。”
問到重點了。
荀燁微微的眯了眯眼,沉聲着開口:“密碼呢?”
“密碼……”
蘇安泠彷彿有些疑惑地說着這兩個字,站在旁邊的白大褂教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不容易問到重要的地方,她回答的速度忽然就變慢了。
忽然間,蘇安泠麻木的表情動了動,眼角流出兩行淚水,聲音沒來由變得有些哽咽,“阿,阿宸……”
荀燁有些不耐煩地皺了下眉,聲音頓了頓,重複着問道:“網站的密碼,是什麼?”
“是……”
“砰!”
蘇安泠剛剛張開口,緊閉的房門便忽的被一腳踢開,驚得她一下就閉上了嘴。
不知蘇安泠是不是有意識到了什麼,遲鈍的雙眸微微地動了動,從眼角滑落的淚水連續不斷的,可明顯帶有幾分解脫。
門外,及時趕到的靳斯宸站在敞開的門口,十來個舉着步槍的人快速的潛入。
“砰——”
“砰砰——”
不知是誰最開始發出的子彈,又或者說靳斯宸和荀燁同時出手,兩顆子彈在中間相撞,緊接着靳斯宸多扣下扳機發射出的那顆子彈,直接衝着荀燁的腦袋飛了過去。
早有準備的荀燁卯足全力避開,可那顆子彈還是狠狠地鑲入了他的肩膀中!
“撤!”
荀燁沒有任何猶豫地發出這道指令,沒受傷的那隻手握着的槍從來沒有閒着,朝着人羣冷靜地放出幾槍壓制住火力後,便迅速朝另一扇門撤離!
白大褂醫生和兩個男子動作都慢了一步,在逃跑中中槍,還沒有死就已經被人給狠狠地壓倒在地,完全動彈不得。
靳斯宸擺了擺手,分出一部分的人去追殺荀燁,下一刻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來到房間內最爲顯眼的手術檯面前。
在看清手術檯情況的剎那,靳斯宸雙目刺痛着,難言的心疼涌現出來。
滿目的鮮血似乎染紅了整個視野,虛弱無力的蘇安泠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一如幾個小時前他遠遠看到他的爺爺躺在手術檯上一般,沒有任何的異樣。
唯一不同的是她還活着。
而且,她滿身的鮮血。
她神色恍惚,表情麻木,可在注意到他的時候,眼睛忽閃了一下,好像鬆了口氣般,對他的出現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輕輕地彎下腰,靳斯宸小心翼翼地將捆綁住她的繩索全部解開,最開始她還下意識地想要脫開他的觸碰,可沒一會兒後卻漸漸安靜了下來,她睜着眼睛毫無知覺的流淚,看得人心疼難耐。
解開那雙手的束縛時,靳斯宸注意到她手腕的傷情,皮肉幾乎都被勒成條縫,鮮血從雙手的手臂處緩緩流出,那些碎肉傷痕看得人心驚肉跳的。
靳斯宸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可抱起蘇安泠的動作卻更是溫柔了,每個動作都輕輕地,生怕讓懷中的人兒受到丁點的傷害。
只是,已經在她身上造成的傷害,卻是永遠都無法挽回的。
這些隨時都能將人置於死地的審訊,竟然用在了她的身上……
眸光暗了暗,鬱積在深處的那抹殺機愈發的濃重。
荀燁,必死無疑。
“殿下,慢了一步,荀燁剛剛做直升機離開了!”
直到靳斯宸抱着蘇安泠走出門後,神色慎重的藍雨忽的跑了過來,說明事實的話語裡帶着尤爲明顯的懊悔。
靳斯宸步伐微頓,低眸掃過懷中睜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人兒,心裡有什麼在隱隱作痛。
“殺了他。”
簡短的話語意思卻再明確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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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的任務到底結束,哈哈哈。
不要問我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的意義就在於虐虐虐!
然後就是,這一卷最後一章完結了。
下一卷,完結卷。嘿嘿,目測妹子們這個月就可以看到結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