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
攬月國白君王攜皇后駕臨大辰國,大辰國爲盡地主之誼於皇宮裡舉行盛宴招待白君王,辰國的皇上知道白君王愛妻如命,特意命三品大員以上的夫人與嫡女都進宮侍宴。
而宮裡的宮妃們也一起參加這場盛宴。
晨兮自然也接到了請貼,這日一早就在梳妝起來,準備參加盛宴。
“小姐。”千兒捧了一套衣服走了進來,笑道:“這是昨夜公子送來的衣裙,說是讓小姐今日進宮穿的。”
晨兮心中一甜,自從玉離愛上她後,她所有的衣服都差不多是玉離準備的,這櫃子裡都快堆得放不下了。
嘴裡卻道:“我都這麼多的衣服了,他還送來做什麼?”
“小姐,這衣服可是與從不同呢,您看這襟子上的白虎皮,是公子上個月特意跑去烏龍江大山那邊打來的呢。”
晨兮眉微皺,不禁想到這玉離但凡有空每晚都會來陪着她一起入眠,可是上個月確實有幾日沒見人影,問他時卻神神秘秘的不說,原來是去打白虎去了。
想到從京城去烏龍江路途遙遠,就算是快馬加鞭來回也得十五日之多,他倒是怎麼把時間縮成了六日就一個來回的?
千兒彷彿聽到她心聲般,笑道:“小姐可不知道,爲了趕這時間,累死了十幾匹好馬呢。”
晨兮心中一疼,嗔道:“他可是傻的麼?這人累壞了怎麼辦?”
千兒戲笑道:“瞧小姐說的,能得美人一笑,還怕累麼?”
“啐!”晨兮臉微紅,白了千兒一眼,手卻掀開了白虎皮小襖,但見小襖上金絲繡團上嵌粉色雲紋,而門襟處,袖口布卻縫有一條條白虎皮,觸之溫潤柔軟,舒服之極。
尤其是一條白虎皮圍脖,更是溫暖如春。
眼不禁微微溼潤,前世她也極喜白虎圍巾,是林家花了大力氣給她弄到的,可是她還未曾來得及用上,就被司馬琳送入宮中討好皇后去了。
今世林家沒有給她白虎圍巾,玉離卻親手獵了條來,這份情意讓她更是感動。
她摸了摸白虎圍脖,終於嘆了口氣道:“收起來吧,我換別的衣服穿。”
“爲什麼啊?”千兒奇怪道:“主子知道您怕冷,知道白虎皮比一般的皮毛更爲暖和,就一直放在心上,但白虎春季脫毛,需得入冬才能將皮毛長得完美,而且白虎兇狠之極,一般獵戶更是不敢獵殺,所以公子才趁着入冬前夕親自獵來,小姐不穿豈不是辜負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你不懂。”晨兮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正是因爲這是他的一番心意,我才更不能穿着入宮。”
“爲什麼?”
“傻千兒,我來問你,這白虎皮可珍貴否?”
“自然是珍貴之極!”千兒一臉驕傲道:“自從開國以來,就很少看到白虎,而且就算看到也無人敢獵殺,因爲白虎兇猛,十分難纏!”
“那白虎皮可好看?”
“自然好看,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拒絕它的美麗。”
“既然如此,皇宮裡的女人這麼多,哪個不會眼紅呢?你說我要是穿了出去,她們豈不把我生吞了?”
“啊?”千兒愣了愣,半晌才怒道:“她們敢!難道不想活了麼?”
“她們不敢,那皇后呢?就算皇后嘴裡不說,心裡會怎麼想?一個母儀天下的人,竟然擁有不了一個臣女能擁有的東西,你說皇后能甘心麼?”
千兒想了想道:“自然不甘心。”
“那你想想要是你在皇后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利用手段讓小姐把白虎圍巾讓出來啦。”
“對啊,現在你明白了吧?以你家小姐現有的能力,能做的只能將這白虎圍巾送給皇后去,到時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意了?所以這圍巾是斷不能用的。”
“哎。”千兒不禁嘆了口氣道:“公子要是看不到你穿定然會失望的。”
晨兮笑了笑,道:“好了,去準備別的衣服吧。”
千兒應了聲,取來了晨兮平常入宮的衣服,待晨兮穿戴好後,還不死心道:“其實公子讓您穿,定然是有把握的”
晨兮搖了搖頭道:“他是做大事的人,千萬不能因一時之快而引人懷疑,他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正是明白他的好,才更不能拖累了他。”
千兒這才作罷,幫晨兮打扮好了,坐上了進宮的轎子。
待到了宮裡二門時,所有的轎子都停了下來,等着宮裡的轎子來接人。
所有的小姐們都按着品級等在那裡,千兒扶着晨兮站在了最前方。
這一下就引起了人注意,衆小姐都不禁嫉妒地看向了晨兮。
這時有人對左相家的吳小姐道:“吳姐姐,你看她那神氣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真郡主呢。”
吳小姐眼一閃,看向了晨兮,眼中的神色複雜不已,這就是司馬九心心念唸的女子,長得雖然漂亮,卻畢竟不曾及笄,怎麼九王爺會這麼愛她呢?
見吳小姐不說話,之前一人又道:“對啊,吳小姐,聽說她跟九王爺走得很近,您可得當心些,別被她用狐媚手段給勾了去。”
吳小姐身形微頓,不得不說這話戳中的她的軟肋,可是好強的她怎麼會承認呢?
她咬了咬牙道:“莫胡說,休說楊小姐不是這樣的人,就算是,九皇子是什麼人,豈是什麼人都能親近的?”
這話看着是爲楊晨兮辯解,實則是說楊晨兮就算想勾引司馬九,司馬九也看不上她這種貨色。
這裡的人都是人精,怎麼可能聽不說這話中的意思呢?
都看好戲般看着晨兮,畢竟吳小姐說這話的聲音可不低,她們不相信楊晨兮沒聽到。
可是她們想得挺美,楊晨兮卻還真是如沒聽到般,兀自在那裡筆直的站着,讓一幫子看好戲的人無所適從。
而更讓吳小姐臉色變了數變,也是,別人不把她當回事,她能不尷尬麼?
高傲的她怎麼能忍受這般無聲的蔑視呢?
她做了個唯一一次失態的舉措,而正是這個舉措卻把她送入了深淵。
她走到了晨兮的面前,露出了高傲的姿態:“你就是楊家小姐吧?”
晨兮慢慢地轉過了身,眼掃向了她,這一眼中的冰冷與淡漠讓吳小姐差點一個踉蹌!
這是怎麼樣的眼神啊?犀利得彷彿要穿透人心!
這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女孩擁有的眼神呢?
可是身後是無數雙看着她的眼睛,她不能退!
於是強自鎮定地笑道:“怎麼?難道你不是麼?”
晨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後,冷道:“吳小姐,我確實不是楊小姐。”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女子誇張道:“天啊,居然有人冒充官家小姐來宮裡參加宴會,這也太無恥了吧!”
“是啊,誰不知道今兒是宴請攬月國的盛宴,所有的皇孫公子都會來作陪,難道這位小姐是想來釣金龜婿的不成?”
“不會吧,她纔多大點年紀?就思春了?”
“這可難說了,這也是什麼樣的人家出什麼樣的人,聽說她的孃親就是自己看上了當時的楊大成,死皮賴臉的要嫁的,結果怎麼樣?”
“怎麼樣?”
“這送上門的不值錢,這楊大成還是寵妾滅妻了?”
“天啊,還有這樣的事啊?”
一羣人旁若無人議論着,戳着晨兮的痛處。
本來晨兮倒不想與這些膚淺之極的貴小姐計較,可是聽她們越說越不象話,最後竟然辱及了林氏,自然憤怒了。
她森然道:“你們確實不該叫我楊小姐,你們該叫我楊郡主!”
這道冰冷的聲音如箭般劃破了長空,一下嚇住了正在說得興高采烈的人。
她們頓時噤若寒蟬,是啊,楊晨兮雖然不是正經的郡主,但確實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是享受着郡主的待遇的,雖然楊府的郡主不值錢,但三王爺家的郡主卻是金貴的!
她們只一味的拍吳小姐的馬屁,卻忘了晨兮是個雙料郡主!
一時間幾個人面面相覷,看向了吳小姐。
吳小姐這時微微一笑,對晨兮道:“楊郡主,她們無心之言望楊郡主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放在心上。”
晨兮森然的看了她一眼,冷道:“吳小姐也是熟知我朝律法吧?”
吳小姐窒了窒道:“自然。”
“既然如此,該知道誹謗郡主該當何罪吧?”
“這……”
吳小姐遲疑地看了眼幾個剛纔爲她嘲笑晨兮的人,都是她的閨中好友,要是她說她們有罪,豈不是讓人從此看不起她?
可是她不說的話,又怕被晨兮抓住了把柄,一時間進退兩難。
這時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道:“小林子,皇上欲與攬月國交好,正準備從官家小姐中選取一些能言善道之人以修兩國之好,剛纔說話的幾個,本王看着不錯,你這就把她們的名字相貌畫成小卷,一會送給白君王過目。”
衆女一聽大驚失色,一個個看向了說話之人。
頓時就在衆人之間讓出一條道來,只見林公公正伴着坐着輪椅的司馬十六慢慢走來。
司馬十六依然戴着那個嚇死人的面具,把衆千金嚇得魂飛魄散,尤其是剛纔說話的幾個千金更是嚇得漸身發抖。
晨兮定定地站在那裡,注視着司馬十六。
司馬十六的目光亦對上了她,清澈如水的眸中在看到她的打扮後有一絲的失望。
她脣微勾了勾,眼底一片笑意。
見到她的笑容,司馬十六眼底閃過了一道無奈的寵溺。
見兩人這般對望,那些小姐們回過了神,尤其是剛纔嘲笑晨兮,立刻衝到了晨兮的面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哭求:“楊郡主開恩啊,我們不要嫁到攬月國去,請楊郡主讓十六王爺收回成命吧。”
晨兮淡淡道:“各位小姐,你們也聽到了這可是皇上的旨意,我一個小小的郡主又怎麼能改變?”
衆女又磕着頭道:“楊郡主,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瞎了眼,胡言亂語,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吳小姐這時作出義憤填膺狀道:“楊郡主,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們不過是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就算是按着律法,也不過是打她們二十大板,何至於要了她們一輩子?”
眼,射向了吳小姐。
脣間,突然得綻開了笑,笑得吳小姐心驚不已。
“吳小姐……”晨兮輕笑:“你年紀輕輕倒是失了聰不成?剛纔不但十六王爺說得很清楚,本郡主也回答的很清楚,這是皇上下的旨,如果吳小姐不服,可以一會在宴會上向皇上問個明白,想來皇上會念着左相的功績而聽吳小姐的求情呢。”
“你……”吳小姐氣得差點噎過去,這不是明擺着諷刺她麼?她是什麼人,豈會爲這些人的事去得罪皇上?
再說了就算她肯,她爹左相又哪來這麼大的面子,能讓皇上的聖旨改了?
這分明是十六王爺爲了給楊晨兮出氣,利用了聖旨來折磨這幾人。
她恨恨的瞪了眼晨兮,正待轉身時,又聽到晨兮在她身後淡不經心道:“不過,皇上的聖旨本郡主不能違背,剛纔吳小姐提出的小小要求倒是可以滿足。”
吳小姐心頭一凜,急道:“我提了什麼小小要求了?”
“咦?你剛纔不是說她們辱了本郡主的父母,按照我朝律法該打二十大板麼?”
吳小姐大驚,急道:“我何時說過?我只是說不過說話難聽打二十大板就可以了,怎麼能送出去和親呢!”
“對啊!我也說了,和親是一回事,她們辱我父母卻是另一回事,所以兩不相干啊!”晨兮的眼中閃着無辜的光澤,轉頭對林公公道:“林公公,勞煩按吳小姐所言對這些小姐小懲大戒,免得在白君王出訪我朝時給我朝丟臉。”
林公公笑道:“咱家聽從吳小姐吩咐。”
聽林公公這麼說,吳小姐彷彿脫了力般差點暈倒,這楊晨兮真是太惡毒了,轉眼間就用了這招借刀殺人之計讓她衆叛親離。
這下好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願意跟她親近了。
“吳小姐……”
“不要啊,不關我的事啊……”
“吳姐姐救救我們啊……”
幾個嘲笑晨兮的臣女被如狼似虎的太監拉了下去,其餘的人都嚇得退開了數步,不但離晨兮遠遠的,離吳小姐也遠遠的。
瞬間就把兩人孤立在最當中。
吳小姐氣得眼中冒火,手死死的握住,握得她掌心生生的疼。
司馬十六見該懲罰的都懲罰了,遂對晨兮道:“楊郡主,一起走吧。”
晨兮笑着點了點頭。
在衆人的目光中,她嫋嫋的站在輪椅邊,跟着輪椅慢慢的前行……
直到走得無影無蹤了,衆千金才長吁了口氣,這時一門之外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衆女臉色一白,又離吳小姐遠了幾分。
吳小姐恨恨地瞪着晨兮消失的背影,怨毒不已!
楊晨兮,總有一天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待林公公走後,司馬十六見左右無人,對晨兮甕聲甕氣道:“我給你送的衣服你怎麼不穿?”
晨兮眨了眨眼道:“太珍貴了,我捨不得穿。”
司馬十六眼中閃過一道笑意,哼道:“不過是件衣服,有什麼珍貴的?”
晨兮笑道:“衣服是不珍貴,可是珍貴的是送衣服的人的心!你說我還捨得穿麼?”
司馬十六心裡甜絲絲的,啐道:“就你會說話,明明是怕惹事,你呀,我既然讓你穿,就有把握不會惹出事非來的。”
晨兮柔柔一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總是小心些爲好,再說了,總有機會穿給你看,何必一定要穿在人前顯眼呢?你說是不是?”
司馬十六沉默不語。
晨兮以爲他生氣,於是又討好道:“大不了,今兒晚上回去穿給你看?”
司馬十六還是不說話。
晨兮不禁有些急了道:“你怎麼這樣子呢?不就是沒穿你送的衣服嘛,就給我臉色看,平日倒說多疼我,現在我可看出來了,這哪是疼啊,分明是哄我來着。”
聽了她的話,司馬十六這才道:“你又想到哪去了?我何嘗是爲了你穿不穿這衣服的事生氣。”
“那是爲了什麼?”
“其實我是在想,我晚上是讓你穿給我看呢,還是不穿衣服給我看!”
司馬十六一本正經的說着,眼還十分正色的投向了遠處。
晨兮微微一愣,待咀嚼完他話中的意思後,頓時臉上紅霞萬丈,羞赧道:“你這登徒子,什麼地方都能胡言亂語?!”
司馬十六一臉冷酷的擡了擡頭,看了看天色,作出深沉的樣子道:“春天要來了……”
“啊?”晨兮聽了他沒頭沒腦的話先是呆了呆,待想明白他話後半句的意思後,那臉更是快滴出血來了。
見左右無人,狠狠的揪了把他的背肉,氣道:“你真是不知恥,春兒來了你要發春就發春,去找別人去!”
司馬十六疼得呲牙裂嘴,卻還努力維持着冷漠的狀態,低道:“娘子,別揪了,你要把我揪死了,我就算髮春也發不了了。”
“你還說!”晨兮正待再用勁,可是想到他不眠不休爲她獵白虎的情義,這黑手終是下不去。
感覺到晨兮的不捨,司馬十六高興壞了,臉上地還是淡漠的樣子,吐出調笑的話“:娘子果然是心疼我的。”
晨兮見他憊賴的樣子,簡直哭笑不得,誰能想到這冷冰冰的人嘴裡不停吐出的字眼全是不着調的話?
不禁啐道:“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還不正經麼?你看我這樣子比冰塊還冷,還要怎麼正經?”
“可是你說出的話比地痞還地痞,你不覺得很怪異麼?”
“不怪啊?這說明我有雙重性格,你有福了。”
“什麼意思?”
“這等於你嫁了我一個,就有兩個男人疼你,你能得到雙倍的愛,你說你是不是很幸福?”
“兩個男人?”晨兮瞪了他一眼道:“我娘從小教育我女子要從一而終,既然這樣你定非我的良人,所以我決定我絕不能嫁給你!”
“啊?”司馬十六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連忙伸出手扯了扯晨兮的衣袖討好道:“娘子,不要,不要拋棄我,我很可憐的……”
晨兮見司馬十六連裝可憐都用上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嗔怪道:“好了,別耍寶了,這是皇宮,千萬莫要露了行藏去。”
司馬十六這纔不與她逗笑了,而是跟她隨口聊些藥理方面的事,無外乎關於他的腿,他的容貌。
途中路過了幾拔太監宮女,待走過他們身邊時有意放慢了腳步,分明是監視他們的。
不過聽他們談論醫理藥理,遂聽了一會就走了。
待他們走後,司馬十六與晨兮相視一笑。
衛一推着司馬十六與晨兮並行了一會,走到了一處幽深之處,那裡雪壓竹枝頭點地,卻泛着漫漫竹香。
“惜園”
晨兮擡頭看了眼園子的名字,不禁劃過了一道深思,前世她時常來皇宮,皇宮裡這處以前並不叫惜園,今世她也未聽說過惜園,怎麼才幾日就多了個惜園來?
這個惜園與惜妃有什麼關係麼?
“十六……”
園中傳來幽幽的聲音,那聲音彷彿幽魂般妖嬈而嫵媚,卻無端端的讓晨兮覺得全身發冷。
司馬十六身體一僵,對衛一道:“推本王離開,這裡太冷了。”
衛一立刻推着司馬十六往回走,輪椅剛轉過身時,那道聲音痛苦不堪道:“皇兒,難道你真的不想見本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