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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西李家那可不是一般的門第,更不是普通的富戶,而是整個歷經了千年沉澱的世家之一。代代都有東陳,南秦,西李,北趙之說,民間更有傳言,富不富看東陳西李,貴不貴比南秦北趙,舉風流人物盡到陳秦李趙!
而其中西李就是指隴西的李家!
目前四家分支遍佈大江南北,而大西北也住了不少各大家族的分支,就如秦氏因爲沾着個秦字平日就標榜自己是江南秦家的旁支,而事實上連大西北旁支的秦家都不認她,更別說正宗的江南秦家了!
但這個李大夫人卻是聲名遠播的李族本家之人!那可是家有紅羅千萬匹,漫天匝地繡鴛鴦的家族,李家世代風流,往來無白丁,出入盡鴻儒,歷經十幾朝,一族之人爲高官者,出入封候拜相者,代代皆有,那樣的人家,就如皇家一般,都是站在雲端之上,從來都是俯視世人讓人仰望的!
世人皆道平生不見世家人,就算封官也枉然,這世家就是說的陳秦李趙四家,可見在世人眼中他們四家的地位是多少的超然。
秦氏在楊家算是身份高貴的,在大西北算是富貴逼人的,可是跟這李家一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不敢比的!
別說秦氏了,就算是楊大成也不敢比!楊家只不過一姓之家,又怎麼能與千年之世家相提並論?
所以報信的一落音,秦氏就急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李夫人。”
秦氏剛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從馬車上走下來了李氏,雖然車很簡樸,簡樸的彷彿路邊隨意停着的馬車,可是走出來的人卻讓她不敢仰視,那是一種世家的氣度,千年文化的沉澱,這是金錢與權勢不能比擬的。
李大夫人年約四十歲,眉清而目秀,帶着一股濃濃的書卷之氣,她穿着紫色的繁花宮裝,外披一層金色半透鑲邊薄紗,寬大的衣襬上更是以最繁複的刺繡針法繡了無數的紫色鬱金香,三千青絲梳得一絲不苟,五鳳朝陽珠插於發上,各有數顆東珠穿插其中,額前則垂着一枚小小的紅色寶石,點綴的恰到好處。
隨着蓮步輕移,發出一陣叮咚的響聲,更襯得她氣質超羣與衆不同!
“秦老夫人。”李大夫人含笑點了點頭,笑容看似親切卻透着疏離,雖然和藹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人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又憑白生出許多的敬畏之心。
雖然秦氏比李大夫人年長,可在李大夫人面前,秦氏竟然有種壓迫感,她手心微汗,連忙上前一步道:“李大夫人能大駕光臨,真是篷壁生輝。”
“秦老夫人過謙了”李大夫人淡淡一笑客氣道:“在大西北這麼些年了,早該來拜訪秦老夫人的,還望秦老夫人不要嫌我今日唐突了。”
“不唐突,請還請不來呢!”秦氏樂得大笑:“快請進,快請進。”
“秦老夫人先請”
“李大夫人先請吧。”
兩人一番推辭,後來秦氏見推辭不過才道:“咱們一起進吧。”
李大夫人點了點頭,與秦氏並肩齊進了。
到了芳園裡,秦氏纔給李大夫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嫂,京城的趙氏。”
李大夫人表情柔和顯得客氣又不失身份,讓感覺不親近卻又舒服,拿捏的恰到好處笑道:“久聞京城趙候夫人,今日得以一見三生有幸。”
趙氏聽了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早該去拜訪李大夫人的,只是老身也剛到幾日還未來得及準備,還望李大夫人莫要見怪。”
李大夫人笑道:“趙候夫人真是客氣,趙候夫人也是北趙的旁支,算來與李家還是沾親帶故的。”
要知道這四家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勢力就是因爲四家都是聯枝一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得罪了世家中哪一家都等於得罪了四家,更等於得罪了天下四姓之人!
趙氏聽了立刻高興不已道:“說來還真是,我們趙氏旁支雖然與本家多不聯繫,但打斷骨頭連着筋,一筆也怎麼寫不出兩個趙字。”
這時李氏也立刻走到了李大夫人面前,行了個鄭重的禮:“妾身李氏拜見李大夫人。”
李大夫人眼中精光一閃,看向了李氏笑道:“你是京西的李氏一族?”
李氏大喜,眼中閃着興奮道:“勞李大夫人費心了,妾身正是京西李氏一族的。”
李大夫人點了點頭道:“那更不是外人了。”
只一會這攀親帶故的氣氛活躍了起來,李氏更是頭昂得高高的,彷彿李大夫人是爲了她而來的樣子。
李大夫人與小輩們一一見過了面,都給了見面禮後,突然眉一皺道:“所有的小姐都在這裡了麼?”
秦氏心裡一個咯噔,她剛想說都在了,卻想到如琳與晨兮並不在。
這時二姨娘突然上前道:“回李大夫人,還有如琳小姐沒來呢。”
眼巴巴地看着李大夫人,只想着要是趁着這機會讓如琳人祖祠出來就好了,而且要是如琳能入了這貴人的眼,那整個府裡都會對如琳另眼相待了。
李大夫人眼微微一擡看向了二姨娘眉毛微皺疑惑道:“這位是…。”
秦氏對着二姨娘瞪了一眼,心想真是個不消停的,李大夫人是什麼人?能跟一個姨娘說話麼?二姨娘真是被寵壞了,寵得沒有了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了!
於是臉色不愉道:“不敢勞李大夫人的開口,不過是個姨娘。”
李大夫人似笑非笑道:“這穿得夫人不夫人的,姨娘不姨娘的,還真不好確認。”
言語裡分明是諷刺將軍府裡姨娘不姨娘,主子不主子。
秦氏臉上一僵,這大西北誰不知道將軍府裡二姨娘作主?沒想到早就成了世家眼裡的笑話。
李氏與文氏聽了則笑吟吟的對望了一眼,眼底流過一道幸災樂禍的光彩。
二姨娘站在那裡,臉一陣白一陣青的,一時間她只覺看向她的眼光全是譏嘲,耳里人聲鼎沸的聲音更全是對她的譏誚,擡起眼看向了秦氏,卻見秦氏根本不看她,那一刻她彷彿是被拋棄的羔羊,充滿了徨…。
她無措的看向了一干人,卻看到所有人的嘴角不是擒着譏笑就是挪開了目光。
這時林氏走了上前,對二姨娘冷冷道:“還不下去?”
二姨娘身體一僵,拳頭猛得捏緊雙目冒火的盯着林氏,林氏壓低聲道:“還嫌丟人不夠麼?你要鬧也得挑時間,要是讓將軍知道了,就是將軍也饒不了你。”
二姨娘聽了心裡一凜,這才咬了咬牙羞慚的退了下去。
兩人之間的互動讓李大夫人盡收眼底,看到林氏她突然眼睛一亮道:“這位可是詩書傳家的大儒世家的林氏?”
言語間竟然十分的客氣有禮,讓衆人又面面相覷的猜測起來。
連秦氏也眼珠子不信地轉着,打量着林氏,心裡卻在盤算起來。
林氏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笑道:“妾身林氏。”
李大夫人讚道:“果然是大家風範,腹有詩書氣自華!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盡態極妍宛若生一脈清幽滿室香。好氣質,好風儀,來,來,來。”
林氏心底一驚,這李大夫人見了這麼些人雖然客氣有加,但言語裡都透着疏離與渾然天成的自傲,可是爲何對她如此賞識?這讓她如何不又驚又疑?
驚疑歸驚疑,她還是走到了李大夫人面前,李大夫人一把拉住了她親熱道:“早就聽聞林家是千年傳承的大儒世家,總想着要親近妹妹,只是聽說妹妹一向體弱所以才未有機會,今日終於得見妹妹,果然是詩書傳承的世家,這份氣度這份風儀是任何人也比之不上的。”
林氏微赧道:“李大夫人過賞了。”
李大夫人這才仔細的打量起了林氏,見林氏眉眼之間透着書香氣息,好感頓生,竟然一時激動從腕上褪下了一個血紅的鐲子:“初見見面,我一見心喜,感覺你就同我的妹妹一般,這小小薄禮還請收入。”
林氏見了一驚,哪裡肯收?連忙推辭。
李大夫人道:“妹妹這般推辭,可是嫌姐姐我這禮輕不成?”
秦氏見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林氏道:“李大夫人如此尊貴之人能看上你,你還推辭什麼?”
意思是別不識好歹。
李氏聽了眉一皺,又是玩笑又是警告道:“秦老夫人這話說的,我與林妹妹一見如故,豈能用身份壓人?我們交的是心。”
隨即親切的握着林氏的手道:“妹妹莫要嫌棄我這個姐姐纔是。”
林氏聽了心中一暖,這才接過了血玉鐲,想到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還禮的,猶豫了一下後,從脖上解下了一根鏈子遞給了李大夫人:“李姐姐,妹妹身上別無所長,就這項鍊是我從小就帶着的,雖然不值什麼錢但卻是十分喜歡之物。”
李大夫人正待推辭,低頭一見項鍊上的墜子,頓時大驚失色,還好她身經百戰早就練成了不形於色,連忙將眼底的震驚斂去,換上了笑容道:“妹妹的心意姐姐收入了。來,快坐在姐姐身邊。”
這次的笑容更見了幾分親切,要不是知道她們才認識,還以爲她們就是親姐妹呢。
秦氏與趙氏驚疑不定的看着這一幕,她們也是老成精的人,怎麼能不知道李大夫人對她們的親切純粹是禮儀上的?可是她們現在卻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李大夫人對林氏的熱情,那是發自肺腑的!甚至還有些她們所不知道的東西…。
林氏這是交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入了李大夫人的眼?
就在衆人驚疑之間,卻見鴛鴦又滿臉通紅的跑了進來。
秦氏眼神一厲斥道:“大膽!貴客在此,怎麼沒了規矩?”
鴛鴦一驚,連忙對着李大夫人行了個禮,然後對秦氏結巴道:“稟老夫人,是秦家,秦家來人。”
秦氏一聽心中也是高興道:“是我兄弟來了麼?快着成兒迎接去”
“不是,是秦二夫人來了。”
“我嫂子?”
“不是的,是。是…是…”鴛鴦簡直興奮的不知道怎麼說纔好了,小眼睛激動的透着光彩,這簡直是太激動人心了,世家啊,先來了個李大夫人,現在又來了秦二夫人,這老夫人的壽宴真是太有臉了!這等她哪天碰到他府的丫環,吹噓起來,非得狠狠的有臉不成!
李大夫人聽了則站起了笑道:“原來是小妹來了,快隨我去迎接吧。”
小妹?
衆人都有些石化了,什麼時候秦家的二夫人成了李大夫人的小妹?
還是趙氏第一個反應過來,她顫動着脣問道:“可是南秦的秦二夫人?”
“正是。”李大夫人笑道:“我們李家的小妹嫁給南秦在大西北一支的嫡二公子爲妻,這天下都知道的事。”
這時衆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來的秦二夫人非彼秦二夫人,這是正宗的南秦世家秦二夫人,跟那秦氏二嫂比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秦氏也嚇了一跳,身體一晃,要不是翠玉扶住了她,她差點腿一軟摔在了地上,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日之中竟然迎來了兩個世家夫人?這難道真是老祖宗開了眼,要讓楊家青雲直上了?
她抑制住滿心的激動,連忙道:“快隨我去迎接,快,快,布紅氈,點薰香。”
按規矩迎接貴客是迎一個就要換塊新氈的。
李大夫人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我那妹妹最是隨和,只滿身的銅臭,卻不是講禮之人。”
話是這麼說,秦氏卻哪敢疏忽,只說不敢怠慢了貴客。
一番動容之後,又迎進了秦二夫人。
秦二夫人只走進這芳園,就讓整個芳園顯得逼仄不已,爲什麼呢?這秦二夫人簡直是富貴逼人,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腰上掛的,腳上蹬的無一不是極品中的極品,看得衆女客張口結舌,只覺以前真是白活了,她們真是井底之蛙,還以爲自己以前就是富貴了,跟個秦二夫人來比那就是雲泥之別,別說比不上秦二夫人了,就算連秦二夫人身邊的四個大丫環穿得都比候府小姐好!
看看,看那四個丫環,烏黑的發上雖然沒有什麼金步搖,卻一人帶了個夜明珠,個個都有彈珠這麼大,而更讓人驚羨的是四個丫環長得一模一樣,穿得也是一模一樣,一個個穿着的都是銀羅絞紗,這紗聽說是海外運來的,就連皇宮裡都是限量配製的,可在秦家卻穿在了丫環身上,這生生的氣死個人了!
秦氏與衆夫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對秦氏的來意不免又多了幾分猜忌。
“妹妹每次出場都光芒四射。”李大夫人不無調侃的說了聲,轉臉對秦氏抱歉一笑道:“我這妹妹滿身銅臭,倒讓衆位笑話了。”
秦氏還未開口,秦二夫人媚眼一挑不甘示弱道:“難道跟姐姐似的,明明家財萬貫卻偏偏裝成了窮叫花子麼?”
那樣子卻顯得毫無心機,端得十分可愛,倒惹得秦氏她們心下一定。要知道秦二夫人雖然是李大夫人的小妹,兩人卻差着二十歲,秦二夫人還是雙十年華,並無李大夫人的端莊卻多了份調皮。
李大夫人聽了倒並不以爲意,寵溺的橫了她一眼後笑道:“呵呵,瞧你這張嘴卻是得理不饒人,平白得讓衆夫人笑話了,快給秦老夫人見禮吧,今兒個可是秦老夫人的壽宴。”
秦二夫人這纔不與李大夫人鬥嘴,與秦氏見了禮。
秦氏見李大夫人與秦二夫人兩人之間親密不已,言語之間更是與尋常人家一樣,才放下了敬畏之心,討好道:“不過一個賤辰,倒煩秦二夫人累心了。”
秦二夫人莞爾一笑道:“說什麼費心不費心的,我這人最愛熱鬧,哪裡熱鬧就往哪去,今兒個整個大西北就數楊府熱鬧,這不,我就不請自來了,老夫人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秦氏一急道:“這話說的,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呢。”
秦二夫人抿脣一笑道:“那敢情好,就算要趕我,我也不走,今兒個我就賴在這裡了。呵呵,要說老夫人也是秦家的,我也秦家的,咱們還是本家呢。”
秦氏大樂道:“可不是,本家啊,到這裡比到家還自在了。”
秦氏一直自詡是南秦世家的旁支,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人家南秦根本就沒承認過她們秦家,現在被秦二夫人這麼一說不啻是替她正了名,她如何不欣喜若狂?
這笑口啊就沒有合過。
這時餘巧兒道:“秦二夫人既然是外祖母的本家,那麼巧兒該怎麼稱呼秦二夫人呢?”
秦二夫人眼一閃,看向了餘巧兒淺笑道:“這是誰家的丫頭,怎麼生得如此之好?”
秦氏連忙將餘巧兒推到秦二夫人跟前:“這是我的外甥女巧兒。”
“原來是秦老夫人的外甥女兒,果然是家學淵源,遺傳了老夫人的相貌,這纔沒長開就這麼漂亮了,將來長大了豈不成了天仙般的人物?”
秦氏喜道:“巧兒長得還算可以,可就是馬上要及笄了,將來我就有得愁了。”
她的意思是想秦二夫人幫着巧兒做個媒,要知道秦二夫人認識的人非富即貴,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麼?
秦二夫人只作聽不懂,言語卻更是熱情了:“瞧秦老夫人說的,這麼個花一樣的丫頭,將來媒人還不踏破了門檻?您這是愁的什麼?”
秦氏正想再說,這時如琳突然闖了進來,對着秦氏甜甜地叫了聲祖母。
秦氏臉一黑,惱怒地瞪了眼沈嬤嬤,沈嬤嬤則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纔有些僵硬的對如琳道:“快起來吧,給二位夫人見禮。”
如琳這才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對着李大夫人,秦二夫人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然後十分殷勤的湊了上去。
李大夫人淡淡地笑了笑:“好孩子,這個給你,下去玩吧。”說完給瞭如琳一個手鐲,這個手鐲自然是與衆姐妹一樣的成色。
秦二夫人也給了個釵子,並未顯示出多少親近來。
秦氏見了心頭一喜,剛纔秦二夫人還誇獎巧兒來着,對如琳卻是應付而已,看來秦二夫人對巧兒是另眼相待了,盤算着一會讓巧兒怎麼討好秦二夫人,最好也讓秦二夫人認巧兒當什麼義女什麼的。
如琳失望的退了下去,她好不容易請人說動了父親將她放出來,本以爲只要打動了二位貴夫人,那麼以後父親就會對她另眼相待,可是沒想到她興致勃勃而來,卻灰溜溜的退下了,這兩個貴夫人根本只是虛以委蛇的應付她!
秦氏冷冷的勾了勾脣,看向餘巧兒時眼中立刻一片慈祥,她正待再說餘巧兒的事,卻聽秦二夫人對李大夫人道:“剛進門就聽說姐姐認了個妹妹,這個妹妹可是你現在還握着手的林夫人?”
衆人驚覺李大夫人的手竟然一直抓着林氏,頓時看向林氏的眼底多了許多的東西,有羨慕,嫉妒,驚疑,以及別的什麼東西…。
秦氏的眼也一沉,昏黃的眼裡轉動着未明的東西…。
這時李大夫人笑道:“我說妹妹怎麼這麼快來了,敢情是知道我認了個妹妹,怕我不疼你麼?這才風風火火的吃醋來了?”
秦二夫人頓時笑了起來,她掩着嘴道:“我吃醋?姐姐您太擡舉自個了,我這巴不得你認別人當妹妹呢,從此我就脫離苦海了,阿彌陀佛…。”
說完還合起了掌,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衆人見了不禁大笑起來,笑容中亦是討好的成分居多。
李大夫人見秦二夫人耍寶也彎着眼睛笑,連林氏也笑了起來,心中卻這個秦二夫人多了幾分好感。沒想到秦二夫人身爲李家的女兒又嫁給了秦家嫡子,如此高貴的身份竟然這麼平易近人。
不過她知道身爲大宅門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這秦二夫人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決不是表面表現的那般單純。
到底今日兩大世家夫人聯袂而來是爲了什麼呢?她可不會天真的認爲純粹是爲了給秦氏祝壽的,說句不孝順的話,秦氏還沒有這臉面!
唉,要是晨兮來了就好了,晨兮這般的聰明,一定能看明白裡面的玄虛。
就在她心裡狐疑着時,卻聽到秦二夫人笑道:“既然是姐姐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姐姐,我可得看看小外甥了。”
鳳眼微轉,笑道:“哪個是我的小外甥,讓姨見見呢。”
衆人都無比羨慕的看向了旭兮。
所有的目光都射在了旭兮的身上,彷彿巨大的驕陽射得他頭皮一陣發麻,他微微一澀,看向了母親林氏,見母親正恬然的笑着,那不緊不慢,寵辱不驚的神態讓他心頭一驚…。
是啊,他是大儒世家的外孫,有的就是錚錚的傲骨,又何必跟一般世人般附火趨勢呢。
想到這裡,旭兮小小的腰板竟然挺得更直了,他毫不猶豫的邁着大步,走到了李大夫人與秦二夫人面前,不卑不亢行了個禮,郎聲道:“小兒旭兮,拜見兩位夫人。”
他身影雖小,聲音亦不高,卻鏗鏘有力,難能可貴的是他言語中的清高與傲骨!
秦二夫人笑道:“雖年幼卻已見魏晉風骨,實爲我輩之人!”
衆人一片譁然,沒想到秦二夫人給一個小小的孩童如此高的評價,魏晉風骨,這是千年的傳承,是所有清流高雅之士欲效仿而不得而似的,今日秦二夫人竟然將這麼高了榮譽賦於了一個小小的孩童,這該是怎麼高的評價啊!
相信今日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明日旭兮就將名揚整個大西北了。
楊若惡狠狠地瞪着旭兮,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旭兮!一個不得寵的嫡子竟然敢搶了他的風頭!
他想到這裡,大步跨上前去,對秦二夫人道:“晚輩若拜見兩位貴人。”
李大夫人秀眉輕蹙還未開口,卻聽秦二夫人冷笑道:“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看你也是郎郎少年,怎麼連這個規矩都不懂?這裡全是婦儒之輩,你如何敢妄自行動?”
秦二夫人自進得屋來一直是笑語焉然,平易近人,此時冷眸如冰,一股子強大的威儀瞬間散開出來,這種威壓讓衆人心頭如更鼓敲擊般惴惴不安。
楊若平日裡吃喝玩樂,又受人追捧慣了,哪曾受到過這般的氣勢,頓時嚇得話也不敢說了。
秦氏見了立刻道:“若你確是過了,還不下去?”
楊若這才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 待經過旭兮邊上時,見旭兮一副雲淡風清,恍若任天崩地裂我自巍然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口而出道:“楊旭兮亦有九歲,如何能與衆夫人處一室?”
未及等兩位夫人開口,這時李大夫人身邊的丫環卻譏嘲道:“旭兮少年未曾弱冠當然能共處一室,難道楊少爺連這點也分不清楚麼?”
言下之意是嘲笑楊若不學無術。
楊若麪皮一燥,頓時無話可說,急急若喪家之犬退了下去,心裡卻對旭兮恨之入骨了。
李大夫人卻彷彿沒這事般對旭兮招了招手,親切道:“好孩子,到姨這裡來。”
衆人又驚,本以爲李大夫人稱林氏爲妹只是一時興起,這下對着旭兮連姨都自稱上了,這怎麼還可能是假?難道隴西的李大夫人真要認一個默默無聞的林氏爲妹了?這真是送上門的潑天富貴啊!
旭兮彷彿根本沒看到衆人豔羨的眼光般,走到了李大夫人身邊躬身道:“承蒙李大夫人錯愛,只是非親非故不敢讓李大夫人稱姨。”
一言既出羣皆譁然,這分明是不認李大夫人爲姨啊!
這旭兮可是個傻子麼?竟然將這麼好的富貴拒之門外?
頓時無數毒辣的眼光射向了他,連秦氏也恨恨道:“旭兮,這就是你對待長輩的態度麼?”
林氏擔憂地看着旭兮。
誰知旭兮昂起了頭,理直氣壯道:“李大夫人身爲世家之女尊貴無比,旭兮自然是尊之敬之唯恐不及,可是古有禮法又怎麼能因李大夫人的尊貴而讓小兒失了規矩呢?”
秦氏大怒,這個死孩子不給李大夫人面子也罷了,居然還敢不給她面子!這不是讓她在所有的人面前沒有臉麼?
臉一板正要發作,就聽秦二夫人讚道:“我果然沒有看錯,此兒果然是有魏晉遺風,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實乃我輩中人!我實是喜歡。”
李大夫人亦笑道:“確是我思慮太淺了,如此等我回去準備周全後,定然與林家妹妹先行義結金蘭之禮,到那時旭兮當稱我一聲姨了。”
隨即對林氏道:“妹妹可願意認我爲姐?”
林氏有些誠惶道:“李大夫人如此高貴,我如何高攀得起?”
李大夫人假作不愉道:“旭兮如此之小尚且知道不以身份度人,你又何必固囿於身份?”
林氏想了想,有些慚愧:“確是我的不是了。”
李大夫人笑道:“那好,此事就如此定了。”
衆人這才以怪異的眼神看向了旭兮,沒想到這小小孩子竟然是以退爲進啊,生生的用話拿住了李大夫人擺案認了林氏爲義妹!
這還是九歲的孩子麼?怎麼生了這麼聰明的腦子?!一時間對林氏又羨又妒,沒想到蔫不拉拉的林氏竟然生出了這麼心思深重的孩子!
這時秦二夫人湊趣道:“那不如我也一起結了金蘭吧,這樣旭兮也該叫我聲姨了。”
旭兮聽了突然道:“秦二夫人此話差矣,李大夫人與我母親結了金蘭就爲姐妹,您既然是李大夫人的妹妹,自然也是旭兮的姨母,這與您結不結金蘭有什麼關係呢?”
秦二夫人一愕,反應過來後啐道:“這個小兒真是有趣,太讓我喜歡了,快來,到我這來,讓我好好看看,你是怎麼生得這麼七竅玲瓏的。”
旭兮害羞的走上了數步,忸怩道:“要說聰明我姐姐纔是聰明呢。”
李大夫人頓時作出被人提醒後恍然大悟的樣子來,笑道:“瞧我這記性倒把正事忘了,此事來除了給老夫人祝壽,就是爲了見見傳說中的楊家大小姐的,爲何沒見楊大小姐呢?”
秦氏身體一僵,這聽話聽音,在座的人都聽明白了,敢情這李大夫人祝壽是假來看晨兮是真!要不怎麼說把正事忘了呢?今兒個是秦氏做壽,什麼事還能比這還重要麼?
以李大夫人的爲人又怎麼會說出這種讓人找出毛病的話來呢?分明是告訴衆人,她李大夫人就是爲了楊晨兮來的!
別說這府裡一個個人精似的人了,就算是林氏也聽出來了,頓時張口結舌的看着李大夫人,心裡不明白晨兮是何時結識了這麼個大有來頭的人!怪不得李大夫人對她一見如故,對旭兮親睞有加,原來都是衝着晨兮來的!
一時間閡府的人又盤算開來。
秦氏臉上陰晴不定的變了數次顏色,慢慢鎮定後才道:“說來晨兮那丫頭就是孝順,說一定要抄滿五百遍金剛經才肯出來,這不還沒抄完麼,既然李大夫人要見她,是她前世修來了福份,我這就讓人叫她來拜見兩位夫人。”
剛要開口吩咐,卻聽到秦二夫人笑道:“不用了,既然大小姐在潛心抄經,我們怎麼能輕易打斷她呢?不如我與姐姐一起去她院裡看她吧。”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差點暈了過去,這還有天理麼?李大夫人眼巴巴地來看晨兮還算了,連秦二夫人也是來看晨兮的麼?
晨兮到底做了什麼讓兩位平時請都請不來的貴人竟然迂尊降貴親自去拜訪?
不,不可能,一定是聽錯了!
秦氏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覺自己是聽錯了,緊着讓鴛鴦去把晨兮叫來。
這時秦二夫人臉一板道:“都說不要打擾大小姐了,怎麼秦老夫人倒是聽不明白了?”
這話就不怎麼客氣了,秦氏聽了老臉一紅,她在楊府裡稱心如意慣了的,還第一次被人這般當面冷嘲的,可是偏偏這指責她的人是秦二夫人,她惹不起啊!
於是抖了抖了老臉,尷尬道:“我這不是怕寒室簡陋污了兩位夫人的眼麼?”
“老夫人此話差矣,山河雖美不及人心之美,我與姐姐看得了腹中錦繡,品的是人之高節,又與這府裡景色有什麼關係呢?”
秦氏又是面上一紅,口中卻道:“今日受教了。”
秦二夫人笑了笑,對秦氏道:“今天是老夫人的大喜之日,一會來往賓客衆多,我與姐姐就不打撓老夫人了,老夫人只派個丫環領我們去楊大小姐的院中,讓我們一觀楊大小姐的風儀既可。”
秦氏一愕,按說這滿府的貴人都不及這兩位貴,她本該作陪,可是要她陪着兩人去晨兮的院中她又千般不願,那架式倒是給晨兮陪禮去了,這讓她如何拉得下臉去?
但如果讓兩位貴人自已去,又於理不合,更會落人話柄,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別人更會笑話楊府不通禮儀的。
一時間她左右爲難,唯一能稱得上身份高貴的就是趙老太太了,可是趙老太太怎麼說也是客人,這根本於理不合!
李氏麼?李大夫人可不見得多待見她!
文氏麼?估計兩位貴人更看不上眼了。
唯一能去的只有林氏了,可是讓林氏一接待,等於間接承認了林氏的主母位置!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
正在猶豫間,卻聽李大夫人道:“讓林家妹妹陪我們即可!”
秦氏心中一激凌,林氏作爲將軍夫人代表將軍府接待兩位貴人那是最好不過,李大夫人這話沒有一點的錯處,可是爲什麼她是這麼不甘心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無奈的點了點頭,對林氏帶着警告的意味道:“好好招待兩位貴客。”
林氏微一躬身,淡淡道:“份所應當的。”
這話一出,來往僕人都用另一種眼神看向了林氏,這是宣告!這是在向所有的人宣告,這楊府主母是林氏!
什麼是份所應當?只人主母待客纔是份所應當啊!
李大夫人微微勾了勾脣,拉着林氏道:“如此快些,我都有些等不及要見見大西北第一才女了。”
林氏謙虛道:“晨兮雖然有些才氣,卻當不得第一才女!”
“林妹妹真是謙虛了,果然有我們世家風範。”
聲音漸漸遠去,秦氏狠狠的抽了抽脣,世家風範是謙虛麼?李大夫人這是張着眼睛說瞎話呢!誰不知道世家代表着什麼?代表着風流不羈,代表着張揚個性!謙虛?這兩個字在世家的眼裡從來沒有!
這時趙老太太意有所指道:“沒想到府裡真是藏龍臥虎,一個十一歲的丫頭居然能令兩大貴人刮目相向,真是恭喜弟媳你了。”
秦氏僵硬了扯了扯脣,強笑道:“兮丫頭也叫你聲伯奶奶,還不是咱們楊府的人麼?”
趙老太太眼一閃,勾了勾脣道:“誰說不是呢?我看旭兮這孩子就心裡喜歡,還真有些候府的風範。”
頓時所有的人眼中劃過了一道異樣,連賈氏也擡起了頭怔怔的看向了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彷彿知道失言般,咳了咳掩飾道:“都別愣着了,這麼忙的日子可別慢怠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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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仙殺手,爲她放下“屠刀”拿上菜刀。下的廚房,入得廳堂。
一國國師,爲她摘下溫柔假面,爲她爭風吃醋,霸氣四方。寵她上天。
神秘莊主,爲她暴露身份,霸氣相擁,男扮女裝,只爲近身追妻。
傳奇攝政王,爲她化爲繞指柔,不惜犧牲色相,只求在她身邊,不計“名分”。
是誰讓她瞬間白髮?是誰讓她敞開心扉?是誰寵她上天入地?是誰讓她重拾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