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刀,我看着三哥躺在地上不斷髮抖,抽搐.......而他的眼睛,卻始終平靜的望着我。我總算知道了,原來這纔是真正的混。只是這種混法,我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三哥沒死。
當我的刀揮向三哥脖子時,我已經不去計較那後果了。在我心裡也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殺了他。
還好三哥命大,他沒有死。不然,我可能就沒有今天了。
之後,我理所應當的進了派出所,拘留。在我拘留的當天晚上,我的父母全部從外地趕了回來。他們看見我大聲罵我,被我氣的大哭。佩佩父親忙着幫我託關係,想幫我避免這場牢獄之災。
坐在派出所中,我的左耳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我呆呆的看着他們,很努力的用右耳去聽他們罵我。看見我左耳仍然在不斷的流血,我父母也害怕了。他們向派出所申請,將我帶去了醫院。
在醫院,我聽到了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我的左耳穿孔面積達三分之二以上,這輩子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我的一隻耳朵聾了,永遠的成了殘疾人。
當聽說這個消息後,我的父母再次哭了。佩佩也是泣不成聲,抱着我使勁的哭。她一個勁的向我道歉,說不該給我惹麻煩。是她害了我,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被人打成這樣。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我心中卻下了很大的雨。知道我殘疾的消息後,我始終沒有說一句話。我的腦海中,也不斷映出小斌踢我時兇惡的樣子。我發誓,我一定不會放過小斌。
在家裡呆了幾天,我父母每天都和佩佩父親爲我忙碌。他們一邊去看望三哥,一邊接受小斌父母的道歉。
一個星期後,這件事的處理結果終於出來了。
三哥是社會人,他被我砍傷之前背了幾件案子。這事主要責任也在他,是他先綁架了佩佩,又帶人對我進行了毆打。我只是個學生,即使我差點將他殺死,也可以量刑處理。最後,派出所允許我們私底下調解,也就是所謂的私了。
面對自己可能構成的綁架,三哥決定不報案。但他自己還有幾件案子,警察送他去蹲了兩年。至於小斌家裡那邊,他父母給我家拿了三十萬。用這三十萬,來彌補我終身的殘疾。
看見錢那天,佩佩哭着將錢用力往窗外扔。她一邊哭一邊扔,“三十萬?我們缺錢嗎?我們缺這三十萬嗎?我哥的耳朵聾了,三十萬可以治好我哥的耳朵嗎?我不要這三十萬,我只想要我哥的耳朵治好!”
“佩佩,你別鬧!”佩佩父親咬着牙拉她。
“哥!”癟了癟嘴巴,佩佩再次抱着我大哭。
沒有回答她,我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漫天飛舞的錢。因爲這件事我受了極大的刺激,最近呆在家裡的幾天我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在佩佩跟我說話時,我感覺像有人捂着我一隻耳朵一樣。這種感覺很難受,也很想讓我急迫的聽見另外半邊世界的聲音。
笑了笑,我拿起父親的煙點燃。深吸一口,繼續看着窗外。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同時被學校那邊開除了。因爲我差點殺死了一個人,學校不敢留我這樣的危險人物唸書。
被學校開除,讓我再次受到了打擊。
我迷茫,惶恐,看着越來越黑的天焦躁不安。我不喜歡呆在家裡,渴望回到學校唸書。我想呆在溫暖的宿舍,想和我的同學們呆在一起。
我已經幹掉了三哥,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如果重新回到學校,我一定會是一個稱霸一方的大哥。
但,我已經不能再回學校了。我只能看着別人去上學,看着別人在綠蔭下恩愛。看別的情侶走過學校的操場,找一個臺階坐下,享受那一抹靜謐的時光。
圍着我,我的父母苦口婆心的勸我。
“車?衣服?出國去玩?孩子,你想要什麼爸媽都給你,求求你不要這麼嚇我。”勸着,我媽抱着我哭了起來。她努力的親我,緊緊將我抱在懷裡。
看着窗外的天,我腦中還是空蕩蕩的。這次不但不說話,我更是連表情都沒有了。後來去了醫院,醫院說我得了重度憂鬱症。要身邊的人每天的陪,每天關心我,鼓勵我。
爲了使我好起來,爸媽買了很多我喜歡的東西。他們將那些東西擺在我身邊,但我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父親是國企工人,他長期在外地工作可以拿到兩份補貼。而我母親是業務員,她在外面跑辛苦也能掙不少錢。
這樣的家庭,怎麼說都稱不上窮。從小到大,我也沒有缺過什麼零花錢。
現在不能上學了,我的耳朵又聾了。就算他們給我再多的物質,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
看我這樣,佩佩一家也急的不行。一次陪着我,佩佩在我身邊坐了一會兒就哭了。她哭着用力拉我的衣服,懇請我說,“哥,我求求你說句話好不好?我求求你給我一個表情好不好?你耳朵聾了,從今以後我當你的耳朵。你變成了殘疾人,從今以後我來照顧你。將來你娶不到老婆了,我來當你的新娘。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嚇我。只要你說句話,讓我怎麼樣都行。”
此時國慶節的長假剛剛結束,我迷茫的看着佩佩終於清醒了一些。動了動嘴巴,我發現我都快不會說話了。
“佩佩,陪我回趟學校行嗎?”
“恩。”佩佩驚喜的看着我,眼睛不斷瞪大,再次流出了眼淚。
穿上新衣服,我將自己收拾的特別乾淨。和佩佩走進我曾經的學校,我看着燈火闌珊的教學樓心中踏實不少。
又走進教學樓,我看見了一雙雙吃驚的眼睛。他們看見我後,每個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目光。後退,緩緩爲我讓路。
大彪林虎,小龍吳曦,趙豐李澤,還有盤山的一二三。
我幹掉了盤山的社會大哥,現在的我地位已不比任何人都低。在我一刀砍向三哥脖子時,我已經成了他們人人口中的壞人。
“文哥,你,你怎麼來了?”一個認識我的學生不斷後退,慌張的躲避我的眼睛。他想離我遠一點,卻忍不住想爲我帶路。
“蘇含呢?”我問。
“蘇含?”那學生慌張的看向了身後。
燈火明亮的走廊,一個班級中不時傳來歡笑聲。那聲音是很多人發出的,其中還夾雜着蘇含的聲音。
走進蘇含的班級,我看見蘇含正用力的踢柱子,推柱子。而柱子臉上卻帶着笑意,不斷嬉笑着與蘇含打鬧。蘇含很惱怒,卻拿他沒有辦法。看見我來了,蘇含的臉色突然變了。而柱子也回過了頭,看見我臉色大變。
“呵呵.......”我看着蘇含和柱子冷笑,帶着佩佩轉身。
“李思文,你來了爲什麼不告訴我?”蘇含衝了出來,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
被蘇含抓着胳膊,我再次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臉還略有些潮紅,額頭也有些溼潤。看着眼前俏麗的女生,我突然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滾!”
“李思文!我怎麼了?”蘇含大聲問我。
“從今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沒有再看蘇含,我看向了面色凝重的柱子。指着他,我冷冷的看着他說,“柱子,咱們的事還沒了。”
“我等着呢!”柱子大聲回答我。
“好。”顫動的點點頭,我大步朝教學樓外面走。在我走出教學樓的時候,不管蘇含怎麼叫我,怎麼拉我,我始終都冷冷的不看她。
終於,蘇含跪在地上哭了,“李思文,我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