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含和所有人涌過去時,我只能遠遠的看着鴻濤。他被人擁擠着圍在中間,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更不敢想象,他看見我時憤怒的樣子。同時更不敢想象,蘇含知道是我時傷心的樣子。
漸漸的,我有點絕望了。我已經做好迎接鴻濤怒火的準備,準備被走廊中數不清的年輕人們打死。突然,我聽見有人叫了一聲,“草你嗎!你說什麼?”
“周鴻濤,他可能永遠不會醒過來了.......”一個醫生正在擦汗,尷尬的向大家解釋。“他身上被砍了很多刀都不致命,但是頭上卻受了重傷,傷到了腦組織。哎,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下手這麼狠啊........”
一片譁然,走廊中傳來了大哭的聲音。蘇含更是傷心欲絕,哭着哭着突然暈倒在地上。
聽說鴻濤不會醒過來,這讓我鬆了口氣。但只是一瞬,我也跟着流出了眼淚。
鴻濤,我們才見過兩次面,便要永別了嗎?
慌亂的撥開人羣,我朝鴻濤的病牀那走了過去。看見鴻濤緊閉的雙眼後,我的淚流的更多。我儘量大着膽子去抓他的手,抓住他的手後我又像觸電一般鬆開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看見鴻濤睜開了眼睛。
他就那麼看着我,死死的看着我的眼睛。
被鴻濤看的害怕,我的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漸漸的,我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識。
一片黑暗中,我的腦子只有一個聲音。爲,鴻濤,報仇!
當我重新醒來時,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我發現我躺在醫院的白牀單上,蘇含正坐在我旁邊伏在我的身子上睡着。
才輕輕動了動,蘇含立刻醒了。
看着蘇含,我覺得自己的臉色難看的要命。我問蘇含,“濤哥,他是醒了嗎?”
“沒有,他仍然沒有度過危險期,還在重症監護室。”蘇含說。
“我看見他睜眼睛了。”我又說。
聽了我的話,蘇含的眼中再次涌出淚水。她努力的搖了搖頭,強忍着沒有哭出來。
“我哥從來就沒有睜開眼睛,一直都沒有睜開過。”
閉上眼睛,我從身上摸出了一支菸。將煙點燃,我深深的吸了一口。也許,鴻濤真的沒有睜開過眼睛吧。
醫生說鴻濤的腦組織傷了不少,他此刻正處於休眠狀態,就是所謂的植物人。如果他的意志夠堅強,他可能會在一個月後醒來。不過也有可能是半年,甚至是幾年。只是他一直這麼睡着,他早晚有一天會死。現在的他,已經跟活死人沒什麼兩樣了。
最後看了鴻濤一眼,我難受的又有點想哭。然後我感覺有人輕輕拍我的肩膀,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鴻宇。
戴着眼鏡,鴻宇的樣子異常鎮定。從知道鴻濤出事,一直到知道鴻濤變成植物人,鴻宇一直沒掉下過一滴眼淚。
他問了一句讓我頭皮發麻的話,“你不是去農村上學了嗎?爲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聽了鴻宇的話,我忍不住捏緊拳頭。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鴻宇他在懷疑我。
“我們走吧。”蘇含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給我和他說話的機會。
和蘇含離開醫院時,我忍不住回頭看了鴻宇一眼。他還在看我,臉上掛着冷笑.......
鴻濤廢了,市裡也在一夜之間少了一名大哥。之前跟鴻濤合作的磚廠老闆,他很識相的讓小龍入了一部分股。
小龍成了鄉里的副廠長,他也給了我們很多好處。他先是請我們吃了一頓飯,又給我們每人發了個厚厚的紅包。在酒桌上,小龍笑着對我說,“李思文,我就知道你這人不簡單。在城裡念過書的孩子,果然是比農村人有見識啊.......哈哈......”
“我已經給謝寶子在磚廠安排工作了,每個月一千五,包食宿。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我保證沒人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那天晚上小龍喝了很多酒,他也和我們聊了很多。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真正親密的接觸。但,他始終沒看見我眼中的怒火。
在這一刻,我已經決定了。我要當一名大哥,我要將別人的生殺大權握在自己手裡。
只有掌握了決定的權利,我纔有去談公平的資格。
公平,什麼是公平?就是別人告訴我去砍鴻濤,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不,鴻濤是我哥,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他!”
現在,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鴻濤沉睡,直至死亡,卻沒有救他的能力。
大哥,我要怎樣才能成爲大哥?
我已經有謝寶子這個小弟了,但和小龍還差的太多。我必須擁有一個很強的班底,這樣才能跟小龍一拼。
因爲這件事,我不光恨小龍,我還恨王志新。王志新卻懵然不知,他始終將我當成最好的兄弟。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排擠我了,有好事也總是想着我。但他不知道,我一直想找個機會把他害死。
佩佩雖然是我妹妹,還是我的女朋友。但她借給我的錢,我怎麼都得還給她。趁着放假這天,我回家找了佩佩。
關上佩佩臥室的門,我拿出五千塊錢交給佩佩說,“佩佩,謝謝你上次借我錢。”
“還我幹什麼?這錢是我給你的。”佩佩不高興。
和蘇含那邊還牽扯不清,我已經欠佩佩很多了。她還比我小,我怎麼可能要她的錢?然後我堅決的說,“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這錢,你拿着!”
“哈哈,是不是覺得很侮辱人啊?”佩佩笑着看我。
“恩。”我點了點頭。
笑着將腳搭在我身上,佩佩用腳在我身上蹭。一邊蹭,她還一邊對我做鬼臉,“我就是要侮辱你,要你做我的小狗腿。”
“你變態吧?”我沒好氣的看她。
“怎麼樣?我就是變態。誰叫你欺負過我的?”佩佩又嗔怪的看我。
我和佩佩本來就好的像兄妹一樣,所以我們怎麼鬧都正常。可能是她真想侮辱我,鬧着鬧着又用腳踢我的臉。
這下我終於火了,抓着她的腳往牀上一按,“佩佩,你再鬧我生氣了!”
“呀呵?還敢反抗?”佩佩用力的掙扎,撲過來摔我。
佩佩長的又瘦又小,她怎麼可能摔的過我?和她鬧着,我玩心也上來了。我對佩佩說,“我讓你兩隻手,看你能把我摔倒不?”
“真能吹!”佩佩說完,用雙手抱住我使勁摔我。
就在牀上一直鬧,我倆不斷的摔了幾個跟頭。也是和佩佩鬧,我忘記了之前的陰霾,臉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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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聲,佩佩突然從牀上掉了下去。地板上有個小電腦桌,是用來放筆記本的。她的腰好像刮到桌子腳了,疼的緊鎖着眉頭。
“別鬧了,別鬧了,我受傷了。”
“怎麼了?”我趕緊看她。
“你看......”佩佩舉起衣服,給我看的腰。
這一看,我嚇得臉色立刻變了。她白嫩的腰上劃了道很深的口子,上面還流了不少血。我趕緊慌忙找東西給她止血,她卻一直沒好氣的看我。
“佩佩,對不起......”爲她止血時,我心疼的看着她說。
“你剛纔笑了。”佩佩皺了下眉頭,笑着看我。
聽了佩佩的話,我心裡忍不住抽搐。看着佩佩臉上的笑容,我才知道她一直都在關心我。只是她的關心一直都在心裡,卻很少說出來。
“哥,如果心裡有不痛快的事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話你的。真的,一點都不丟人。等我以後認識了厲害的人,我來保護你!”笑盈盈的看着我,佩佩拉着我的手說。
“不用了,以後讓我保護你吧。”
抱着佩佩柔弱的身子,我突然哭了起來。只有和這個柔弱的姑娘在一起,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哥,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上次我們那個,我會不會.......”
“怎麼了?”我擦乾眼淚看她。
“我,我這個月還沒來,已經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