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的網吧比較落後,用的都是老式大腦袋。一到雨雪天氣,鄉里還會經常停電,有人下載玩遊戲也卡的不行。但就是這麼個破網吧,我們只砸壞了兩臺機器,網吧老闆居然跟我們要一萬塊錢。
一萬塊錢!這錢要我們怎麼整?
王巖講義氣,爲了賠錢他找來了所有的兄弟。他另外還有兩個結拜兄弟,一個叫金鑫,一個叫範宇。大家聚在一起,王巖商量說,“學校那羣學生也挺難的,這筆錢我們就別找他們借了。咱們大家都有多少錢,不如拿出點湊一湊吧?”
聽了王巖的話,大家面面相覷。兄弟鐵不鐵,很多時候一提錢就體現出來了。
當時範宇就指着孟博大罵,“草你嗎的,早就叫你和那醜對象分手了。你他嗎不聽,現在給大家惹麻煩了吧?還害得文哥捱打了。”
被範宇罵着,孟博只是慚愧的低頭,卻不敢反駁。
我們中最有錢的是我,王志新和金鑫。王志新想了想說,“不行我這個月不吃飯了,摩托車也不騎了。我身上有六百多,王巖你都拿去用吧。”
“恩。”王巖點了點頭。
金鑫是棒國人,父母都在棒國打工,每個月都能寄給他很多錢,平時他也總是跟我們炫耀。這個時候金鑫確說,“哎,要是平時我早就全都拿了。但是這個月不行,我還要換新手機。我拿一百,剩下的你們湊吧。”
金鑫說完,他馬上又看向我,“李思文,你家不是城裡的嗎?你們城裡人,總不會沒有錢吧?”
在王巖的圈子中,我還是會被經常看不起。笑了笑,我拿出身上全部的錢說,“我出兩千。”
自從我左耳聾了之後,我父母變得很慣我。我已經是殘疾人了,他們只想讓我每天開心點。但我一出手就是兩千,這讓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又是一陣東拼西湊,王巖又找吳曦拿了點,我們總算湊夠了三千五百元。但這錢,始終還差的很多。我們一羣初中生能拿出三千五,這也已經是極限了。
拿着這錢,王巖去找了網吧老闆。他對老錢頭說,“錢叔,你們網吧的錢,我們先賠你們一部分。至於剩下的錢,我們分批給你行嗎?”
叼起一支菸,老錢頭輕輕搖了搖頭,“王巖吶,我以前開遊戲廳時,你們就總是來玩,我也是看着你們長大的。但是叔也難啊,你們幾個學生來我們這打架不說,還砸壞了我的機器,影響我做生意的事都不找你們了。
“這樣吧,我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們拿着錢過來,不然我就找你們學校拿。叔這樣做已經是最大的寬限了,你們千萬別恨叔。”
還是看不起我們學生沒錢,所以老錢頭不相信我們。
當王巖從網吧走出來後,他咬着牙惡狠狠的說,“等還了錢,我再也不來這網吧玩了。”
“草,欠砸。”王志新也指着網吧大罵了一聲。
老錢頭只給我們三天時間,如果弄不到錢他可能真的會去學校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的問題就嚴重了。到時候被家裡知道我們打架不說,學校那邊我們也不好交代。校長又是個暴脾氣,搞不好還會開除我們。
想了想,王巖說,“不行我去城裡找我爸媽吧,我去騙點錢。”
“恩,我也回家一趟吧。我家剛賣了稻子,我要點錢也能給我。”王志新說。說完,他又踢了楊胡東一腳,“你他嗎也去搞點啊,草,兄弟有難你不幫啊?”
“知道了,我這不尋思咋騙呢嗎?”楊胡東白了王志新一眼。
“昆哥,你不整點嗎?”王巖想了想,又去熊他表哥。
“行行行。”張昆沒好氣的笑了。
“我也再回家看看吧。”於彬想了想說。
因爲錢,王巖的圈子變得很不和睦。人一下走了大半,只還剩下我、王志新、王巖、楊胡東、張昆、於彬還有孟博和郭闖幾個人。
哎,所謂的兄弟,原來還不如一張薄薄的鈔票。
到了第三天時,也就是最後一天。經過我們的努力,我們再次搞到了一千五百塊錢。但,我們仍然還差一半。
這時候王志新急了,他拿起一根鐵棒子說,“草他嗎的,不如我去把網吧砸了?讓老錢頭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留鎖,你不想念了啊?”王巖問。
“呵呵,早就不想念了,我想跟我大哥去混社會。”王志新說。
說實話,我非常討厭王志新這個人。因爲他跟王巖太好了,他總是想把我的好兄弟據爲己有。而且他也討厭我,總把我當成他情敵那樣看待。
見王志新要去砸網吧,這讓我心裡有些高興。但我還是不壞,我好好勸王志新說,“留鎖,還差五千塊錢你也別急。不如我回趟市裡,去問問我妹妹吧。”
“你?你能弄到五千?”王志新不屑的看我。
“等我明天回來的吧,要是我弄不到錢你再去砸,哦不?”我問。
“好!如果我不念了,那就是你害的!”
實在太喜歡王巖了,王志新選擇了逼我。但想想我又覺得可笑,這些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找車回到了市裡,我把這件事跟佩佩說了。佩佩家有錢,她自己也存了一筆不菲的壓歲錢。聽了我的話,佩佩很痛快的答應了。不過有個條件,她要我帶她去我奶奶家住幾天。她說想看看我的朋友們,還怕我自己在外找對象。
除去蘇含不說,佩佩一定是個好女友。但是當時爲了穩定蘇含的情緒,我已經跟蘇含和好了。一直到現在,我們也是每天用電話保持着聯繫。
看着佩佩交給我的五千塊錢存摺,我心裡一陣煩惱。這下欠佩佩的越來越多了,她的債我該用什麼來還?
也是沒着急,當天晚上我和佩佩去看了趟小民。小民現在已經好多了,正期待着我重回學校復仇的日子。待回到佩佩家,我又在佩佩家過了一夜。
次日,我這才帶着佩佩悠哉的坐車回到鄉里。
當回到鄉里時已經是中午了,王巖家滿屋的酒氣,王志新、孟博和於彬他們一羣人每個人都喝的滿臉通紅。
現在的我們非常缺錢,我看到他們喝酒有些詫異。問,“老錢頭的錢,你們還了嗎?”
“這是佩佩吧?我草,長的太好看了。來來來,坐下來喝點。上次在學校就看見你了,一直沒跟你說過話。李思文跟我在一起時,總是提起你呢。”
看見佩佩,王巖表示的非常熱情。他很會說話,專門挑些佩佩愛聽的話說。而佩佩聽了他的話也很開心,欣然坐在了王巖的旁邊。
“錢呢?你們還了嗎?”我看他們不提錢,有點着急了。
“李思文,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們已經整到錢了。這是之前的兩千塊錢,還給你吧。”笑了笑,王志新甩給我一沓嶄新的票子。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試問,幾個初中生突然弄到了這麼多錢,他們的錢到底從何而來?
在我陪他們喝酒時,我一點點的,終於瞭解到了這筆錢的來路。聽了他們弄錢的經歷,我忍不住頭皮發麻。而佩佩,也忍不住抓緊了我的手,皺起了眉頭。
“哎,我算是終於看清了。所謂的兄弟,原來全都是狗屁。還是李思文好啊,說用錢就給拿錢。李思文,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這人夠意思,你這兄弟我交定了!”舉起酒杯,王志新向我酒杯。
“王志新,你們膽子真他嗎大!你們想沒想過,如果出了事你們該怎麼辦?”沒有喝他敬的酒,我用力將酒杯摔在了地上。
一瞬間,王志新臉色發白。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又滿不在乎的說,“喝酒喝酒。”
罪惡,終於在這一刻悄悄萌芽。而我們換來的,是血一般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