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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老太太好像有些害怕自己,看向自己的目光變得猜忌,懷疑,且偷偷摸摸,阿月不好意思,拉着百里月書匆匆離開。

“都是些什麼技能?”百里月書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因爲阿月口中的真蘇蘇永遠是一副古井無波語氣淡淡的樣子。

只要百里月書還能控制住自己,他就儘量演好自己的角色。畢竟他現在終於堅定了決心:寶藏女孩不能丟!

“隱息,瞬間移動,迷亂。還有——”阿月頓了頓,悶聲道:“骨疫。”

“迷亂和骨疫是什麼?”

阿月分別解釋,不過對骨疫還是跳過了很多,只是簡單說:“可以讓一些人變成白骨。”

百里月書理解成:可以瞬間殺死一些人。至於具體數目,阿月說卡片上也沒說清。

“蘇蘇,我們接下來去哪啊?”怕百里月書刨根問底,阿月趕快轉移話題。

“牛尾巴村。”

“爲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據說是村子的地形很像牛尾巴……”

“對了蘇蘇,那個藍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滄獅?”經提醒,百里月書想起應該給這個毫無識別能力的殘缺魔瞳買幾本圖鑑。

不過肯定不是現在了。

“一種棲居深海的魔怪。阿月,這些奇怪的東西你不用一一地問是什麼是什麼了,至少不要一股腦地問,全想一天之內搞明白。在遊戲之國魔怪、藥草、寶石、裝備的種類多了去了,還每天都有新的出現,先把生活必須的學會,不要再問這問那了好嗎?”

明明是想一分鐘之內就全部搞清楚的阿月,很想大聲的說:“不好!”

她不是個不能容忍問題的人,也不是個會把暫時沒解決的問題拋之腦後的人。但她初來外界,不懂的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一分鐘都有新的疑惑產生,如果不及時問出來,成堆成堆的積攢在腦海中,她害怕會忘掉很多問題。

想解釋,幾度欲言又止。

“好吧,我不會再問了。”阿月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吧?就算忘記一些問題。蘇蘇都說那些和生活無關嘛。是我太緊張了。

百里月書露出欣慰的一笑,加快了步伐:“好。趁天黑之前,快點趕到牛尾巴村!”

晚上,九點,牛尾巴村。

天自然早就黑了,而且黑漆漆的夜空上沒有一顆星星,遑論月亮。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規律的牛尾巴村也是黑漆漆一片。

天地間黑得純粹徹底。

百里月書不熟悉地形,二人走短短一段路被絆倒好幾次,腰痠背痛頭上血流,摸到個村民家門口就地坐下。

“你還——呀啊啊啊!!!”

阿月想問百里月書受傷嚴不嚴重,嘴脣剛剛開合,一陣狂暴的狗叫聲在身後響起,嚇得她一個激靈迅速站起轉身,一氣呵成。

“狗叫,村裡家家戶戶都有看家狗,出不來的,放鬆點。”百里月書跟着站起,攬住阿月的雙肩輕聲安慰,又像喃喃自語:“但會把它的主人吵醒……然後……你先站到我後面吧,往後退,離門遠點。”

阿月站定,門開,昏黃的光線傾瀉而出,地面落下三個人的影子。

一個矮壯的中年男人提着一根鐵棍站在門口,對面是百里月書。百里月書的肩頭上懸着阿月亮晶晶的雙眼。

“你好,大哥。”百里月書笑眯眯地開口,彎腰作揖:“很抱歉打擾了大哥休息。但我和我妹妹千里迢迢趕來,實在是沒力氣了。本想借您家門口休息一晚,不料驚動了您家的狗。您看,可否?”

話說到這他才擡起頭,睜開眼,眼裡的紅光再度出現。

男人滿臉的起牀氣頓時煙消雲散,原地杵了兩秒後,側身讓出一條路。嘴巴翕動了幾下但沒聲,等他吐出字來,百里月書已牽着阿月走進院內。

那條叫得兇狠的狗在百里月書進門時被對方掃了一眼,瞬間縮起尾巴渾身發抖,發出可憐的嗚嗚的叫聲。

“臭娘們!起來招待一下!來客了!貴客!”

漆黑的房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王八蛋,又搞什麼啊……”

當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衝出房門與百里月書對視後,愣了半晌終於意識到:她男人沒撒謊。

隨後,慌慌張張地道歉,結結巴巴地詢問:“小,小少爺是睡我們的牀還是?”

“打地鋪即可。”

急急忙忙地抱被子,打地鋪。

婦女雖然形象不佳,做起事來還是幹練麻利的。阿月還沒打量完院裡的東西,婦女就已經回到房門口討好地看着百里月書:“都弄好了,小少爺,吃點什麼嗎?”

“不必了。”話音剛落,百里月書想起身後的人,扭頭:“你餓嗎?”

阿月不餓不飽,嘴饞。

但她搖搖頭。

“傷,傷口需要……”婦女小心翼翼地問,指了指自己的額角,那是百里月書流血的地方。

“不必了。魔瞳恢復速度很快。”百里月書打斷對方:“你們都快去睡吧,不用再管我們。”

“好,好好好。老王!快回來!睡覺!”婦女如釋重負,笑容顯得真心實意。

兩張地鋪在客廳裡,阿月先躺好,百里月書等另一間房裡也沒了動靜,才緩緩躺下。

房裡只聽得到呼吸聲,阿月能聽見兩個,快一點的是自己的,慢一點的是蘇蘇的,都很輕。

百里月書能聽見四個。

很長一段時間裡,呼吸聲,心跳聲,滴答聲,沙沙聲,遙遠的狗吠在他耳裡棲息,但心裡仍覺得寂靜。

漆黑,溼冷,和一個人夜宿時沒什麼兩樣。

除了那個近在耳邊的呼吸聲,富有節奏地不斷提醒他,現在是兩個人。

夜晚,疲憊和靜謐使他冰涼蒼茫的心靈變得柔軟了,從未有過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對什麼的慾望悄悄趕跑了已經工作許久的理智,開始只配他的身體。

他感到冷,額頭的傷仍然隱隱作痛,疲倦瘋狂地撕扯全身肌肉,尤其是小腿。

昏昏沉沉中,他挪到阿月的地鋪上,抱住了阿月。

對方的身體本能一顫。

“我弄醒你了嗎?抱歉。”夜晚,百里月書的聲音低沉沙啞倦怠無力,完全像是另一個人的聲音:“但我有點冷……”

“不,我沒睡着。嗯,對,是有點冷。你要我抱你嗎?”剛被嚇醒的阿月聲音卻清晰得多,和白天沒什麼區別。她也覺得冷,但對一個在地牢睡了半年的困獸來講,這樣的環境她反而更容易睡着。

“好啊……”

百里月書的聲音很小,貼在阿月耳邊響起,卻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阿月估計他要睡着了,動作不敢太大,極爲緩慢地轉過身,有些僵硬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在百里側腹,絲絲涼氣爬上她的手指。她微微蹙眉,抿着嘴,輕輕地,動作細碎地往對方那邊扯被子,不久額頭居然還冒出了汗。

但被子似乎還沒壓實,倒先把百里月書驚醒了。他沒睜眼,只是嘴角的笑容讓阿月覺得對方沒睡。

“往那邊拉一下被子……”阿月精疲力盡地耳語。

對方沒反應,阿月又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蘇蘇,被子沒蓋好,不冷纔怪呢。”

“不冷了,困。”

百里含糊不清地嘀咕,擡起胳膊,壓住了阿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