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村。
兩人一前一後沿着青石板走到巷子盡頭,撲面而來的是悅耳的鋼琴聲,李恆熟悉,這首曲子是《安妮的仙境》,不過現在變成了《洞庭湖仙境》。
美妙的樂曲讓肖涵本能地擡頭望了望27號小樓,腦海中浮現出周詩禾的身影,雖然她面上沒什麼反應,但心裡的危機感卻再次增添了幾分。
這個能文能武、且各項條件都是頂格配置的潛在情敵,真是強到可怕!
就算是以前第一次面對宋妤時,她都沒生出這麼強的戒心。
不過她知道,有些事心裡可以酸,但絕對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就在honey這裡掉大分。
有那麼一瞬間,肖涵內心生出一絲挫敗感,感覺情敵一個接一個出現,一個比一個強大,讓她心力憔悴、疲於應付。
但當這些雜念堆積阻礙意識清明時,她又迅速清除,並在心中暗暗打氣:肖涵!加油,你纔是最棒的那個。
善於等待纔是智者,忍耐纔是一種大智慧。
被鋼琴聲擾亂心緒後,有着6年多暗戀經驗的肖涵又重新找回了定位,回到了以前卓然風姿、冷靜自持的裝逼少女形態。
開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屋。
剛換鞋上到二樓,李恆就下意識瞄向沙發,嗯?兩個包包怎麼還在?
是周姑娘沒領悟自己的意思?
還是麥穗沒回來?
在肖涵的注視下,李恆走過去把茶几上的《白鹿原》稿件規整拿到手心,想了想,又把兩個包包放到了單獨沙發上。
剛調整好心態的肖涵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心情起伏,反而面容平靜地坐到沙發上,捂着肚子可憐兮兮說:「吃半個紅薯,吃撐啦。」
李恆笑問:「味道怎麼樣?」
「挺好吃的,難怪去年冬天生意那麼好。」肖涵客觀評價。
小時候吃紅薯吃傷了,李恆長大後對紅薯無感,就算別個口裡形容得再怎麼好吃,他都懶得碰。
把《白鹿原》稿件收回書房,他先是洗個澡,接着打開電視,陪肖涵坐在沙發上,開啓了夫妻模式的絮絮叻叻。
肖涵把頭枕在他大腿上,有些內疚:「親愛的李先生,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是不是打擾您創作了?」
「哪有的話,過年過節的,我就不能給自己放個假麼?今天你不來,明天我也要去你那一起過端午的。」李恆道。
他這話倒不是客氣,而是計劃之中的事。
雖然在滬市邂逅了麥穗,也陰錯陽差之下同黃昭儀有了關係,但他是一個念舊的人,不會忘記初心,始終記得自己當初爲什麼來滬市?
爲誰來的滬市?
肖涵聽出了他的真心實意,眉眼彎彎,眯成半月牙,這種感覺真好。
就着各自的生活瑣事聊一會,李恆關心問:「跟着文教授超前超綱學習,壓力大不大?」
肖涵從心說:「壓力確實挺大的,不過收穫也喜人。對了,李先生,暑假我可能要跟老師去京城待一段時間。」
李恆好奇:「去那邊幹什麼?」
肖涵告訴道:「老師要去參加學術會議,還有一些病例要進行專家會診,老師在業內比較有名氣,有被邀請。她想帶我去見見世面。」
文教授之名,李恆前生如雷貫耳,一點都不懷疑對方在醫學界的地位,現在對方可是滬市醫科大學附屬中山醫院的活招牌,更是全國知名專家。
李恆替她高興:「挺好的,這可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嗯嗯。」肖涵也覺得自己比較慶幸,感情上能遇到稱心如意的男人,事業學習上有貴人相扶,似乎老天有意在眷顧她。
這個晚上,兩人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聊着天,非常溫馨,直到凌晨都沒有人來打擾。
凌晨的鐘聲一響,肖涵就從他懷裡跳躍起來,先是把蛋糕盒拆開,把生日蠟燭點燃,然後對李恆說:「李先生,請許個願。」
「好。」李恆雙眼閉合,碎碎叨叨在心裡默唸了好幾個願望,有事業上的,
有感情上的,還有父母身體上的。
分把鍾後,他睜開眼睛,迎面收到了媳婦兒的生日祝福,李恆樂呵呵牽住她的手,「媳婦,來!咱們一起吹蠟燭。」
「嗯。」肖涵半眯着笑眼,兩人互相看看,隨後彎腰一起鼓氣往蠟燭吹去。
一口氣順利把蠟燭吹滅,兩人相視一笑,李恆切割一份蛋糕,然後遞給她。
肖涵接過蛋糕,留一勺送到他嘴邊,甜甜一笑說:「今天您是老大,第一口給您。」
「行。」李恆沒矯情,開心地把嘴邊蛋糕吃進嘴裡。
對面25號小樓。
隔着巷子望着秀愛恩喂蛋糕的兩人,沈心一邊磕瓜子,一邊自言自語說:「媽若是年輕20歲,今晚根本就沒肖涵什麼事。」
旁邊的餘淑恆不爲所動,反而問:「你要是年輕,能看上他?」
沈心偏頭盯着女兒:「面相這麼好,這麼有才華,這樣的都看不上,要成佛啊?」
餘淑恆優雅說:「相比20年前的爸爸,他可是沒權沒勢。」
沈心搖頭:「方金難買心頭好。論家世權勢,確實是你爸遙遙領先;但論賞心悅目、浪漫和音樂文學造詣,十個你爸也拍馬趕不上人家,正所謂寸有所長,
尺有所短。
世間十全十美哪能樣樣佔全的?
要是把你爸和李恆放一塊,他們年紀相仿,你媽我說不定會主動追李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生短短几十年,自己舒心最重要。」
餘淑恆說:「才華無可挑剔。他花心,年紀輕輕就已經上過兩個女人的牀了。」
沈心眼女兒:「這是無能的藉口。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優秀的男人誰身邊沒幾個紅顏知己?只要精準把握住自己想要的,花邊就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好。」
母女倆聊着聊着,26號小樓熄燈了,李恆抱着肖涵進了主臥。
一瞬間,母女倆停止了交談,那邊的熄燈殺死了這邊的熱鬧,變得沉默,
過一會,沈心站起身,「我走了。」
餘淑恆異:「這麼晚還回家?」
沈心拍拍手上的瓜子仁碎屑,「豎子不足與謀,和不成器的待一塊,影響養生。」
餘淑恆望眼對面26號小樓,起身送親媽到巷子口。
一夜過去。
昨晚酣暢淋漓戰鬥兩小時的李恆和肖涵依然在睡覺。
掃一眼教室,沒看到那個人出現,講臺上的餘淑恆打開書本,默默地上起了課。
只是上着上着,上到一半時,她忽地把粉筆放到講桌上,面對全班同學說:「老師今天嗓子有些疼,剩下的時間你們自己安排。
餘老師平時兢兢業業,上課和大家互動有趣,快一年下來,還是第一次見她解怠,統計1班都以爲她是真的嗓子不舒服,沒人質疑。
統計1班是這樣,到了財會2班,餘淑恆還是如此,同樣只上了半節課,就站在窗戶邊溜號了,讓大家自習。
周詩未擡頭掃眼站在窗戶邊的高挑身影,靈巧微微嘟了嘟,稍後拿出今天早上剛上市的6月刊《收穫》雜誌,低頭翻開扉頁就是《白鹿原》,讀了起來。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她大致能理解餘老師今天爲什麼嗓子疼了,周詩禾盯着作家「十二月」如是想。
正在這時,左側的葉寧傳一張紙條過來,上面寫:詩禾,聽說肖涵來了?
周詩禾回:是。
葉寧寫:那你晚餐還邀請他一起慶生麼?
周詩禾幾乎秒懂好友心意,怕肖涵的出現給穗穗添堵,沉思片刻,執筆回:
不請他,就我們幾個。
葉寧寫:不怕他怪?
周詩禾看完沒回復,而是把紙條夾進了書本中。
下午時分,李恆和肖涵在巷子口接到了文燕教授送來的銀杏樹,一開始還以爲是小苗,沒想到已經有個把人高。
見文燕教授要走,李恆急忙挽留:「老師,天色還早,去家裡坐坐。」
文燕有些意動,但還是搖頭拒絕了:「要去辦點事,不走的話,時間來不及。」
聽聞有事要辦,李恆不好再說什麼,接過文燕教授遞來的鋤頭和鐵鍬、站在路邊目送車子離去後,兩人打道回府。
進到院子,他四處張望一陣,臨了問:「栽哪邊呢?」
肖涵心裡早有合適地點,指着大門右側說:「這個位置好,開門就能見到,
陽光雨水都會比較充足。」
「成,聽你的。」李恆擼起褲管,把鋤頭用水浸溼後,開始賣力挖坑。
植樹這種勞力活對於農村人來講,簡直是小菜一碟啊,根本費不了幾個力氣就把坑挖好了。
坑挖好,放入銀杏樹,接着肖涵扶正樹幹,李恆在旁邊剷土填土。
就在兩人幹得熱火朝天時,餘淑恆拿着課本回來了,聽到這麼大的動靜,她略微遲疑一下,稍後走了過來。
「端午植樹?」不出意料,餘老師很是驚。
肖涵露出小酒窩,脆生生介紹:「今天他生日,我們植一棵樹作爲紀念。」
聞言,餘淑恆默默打量一番銀否樹,凝視着心型葉片許久,登時恍然大悟這是書本上所說的愛情樹。
餘老師看眼銀杏樹,又看眼笑得十分甜美的肖涵,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意有所指。
思及此,說有些困的餘淑恆轉身離開了,橫過巷子,走進自家院落,爾後伴隨着哎呀一聲,院門合攏。
肖涵快速回望一眼25號小樓,頗爲無奈,自家honey太過優秀,又沒辦法明目張膽撕破臉皮,而自己離着比較遠,不可能天天守在這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種好樹,李恆一連給它澆灌了4桶水才善罷甘休。
見狀,肖涵擡起右手腕看看錶,「李先生,我們去吃晚餐吧,等會我要回學校了。」
李恆擡起頭,「週末不到這邊待?」
肖涵可憐兮兮地說:「明天要和老師去醫院,她上午有一臺手術,已經說好了的。」
李恆死心,當即洗個手,帶着她去了校外。
吃飯的時候,他問:「暑假什麼時候去京城?」
肖涵說:「7月10號跟她匯合,我要先回家一趟。」
李恆算下時間說:「可以,那我陪你在家待到10號。」
「好。」
飯後,李恆送她回校,一來一去花了差不多4個小時,等他再次回到復旦大學時,夕陽早已落山,只留下了黃昏。
嗯?
她怎麼在?
在雜貨鋪買一袋雪糕,李恆轉身看到了一輛熟悉的桑塔納,距離校門口大約150來米遠。
原地思慮一會,李恆隨後走了過去。
等到他靠近時,駕駛座的車窗玻璃自動降下一半有多,露出一張大氣明媚的臉蛋,一副大墨鏡遮住了眼睛,金色的耳環特別打眼。
面面相對,李恆問:「你不是在香江麼?」
黃昭儀掃眼前後左右,見學生比較多,右手指摸了摸墨鏡,還是沒摘下,「今天你生日,特意趕回來的。」
說着,她期待問:「能不能先上車。」
李恆點頭,繞過車頭,見副駕駛放着一個包和一件外套,他選擇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黃昭儀掃眼自己的包,沒多說什麼,此地不宜久留,當即發動車子、調轉方向駛離了復旦大學所在的區域。
沒多會,穿過五角廣場,悄悄停在了一座三層小樓前面。
下車,黃昭儀先把院門打開,把車開進去,又關好院門。
如此折騰一番,她最後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來。
她問:「上樓坐會嗎?」
李恆看着她,沒做聲。
等了會,沒等回覆的她半起身從副駕駛拿過包包,從裡找出梳子和皮筋,就那樣當着他的面挽起了頭髮。
他說過,喜歡看自己挽頭髮的樣子,她牢記在心。
動作很熟練,沒多會,她就整理了好髮型,問他:「怎麼樣?」
李恆頜首,誇讚道:「好看。」
見他目光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脖子,黃昭儀想了想,接着鼓起勇氣移動身子貼近他,把自己放到他隨時可以進攻的距離。
李恆彷彿猜到了她的心思,低聲失笑。
四目相視,黃昭儀跟着露出了笑容,稍後在他的目光中,主動伸出雙手抱住他,柔軟的身子骨趴到他懷裡,紅脣往前面一送,埋首他脖子中。
隨後是熱吻.::
一寸一寸地主動親吻他脖子,兩片紅脣親吻他肌膚的動作很細膩,吻得十分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