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走出一小段路,她冷不丁問:「你爲什麼不拒絕餘老師?」
這話很突兀!很生僻!
前面的李恆心中一驚!隨後停在原地,腦筋在急速轉動。
這姑娘是在試探?
還是真的察覺了自己和餘老師的蛛絲馬跡?
不過考慮到這些日子她同餘老師面和心不合的狀態,考慮到她之前問過餘老師去自己家的相關問題。他揣測,或許,這姑娘說不定是真的有所發現。
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和涵養,不應該冒冒然問出這種問題纔對。
思及此,李恆緩緩轉過身,盯着她眼晴看了好一會才低沉問:「你發現了?」
他這問題有些沒頭沒尾,但相信對方能聽懂。
同時,他沒直面回答她的棘手問題,卻也沒否認自己和餘老師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
其實,他自己現在都把握不準和餘老師的關係。
是戀人嗎?哪像了?壓根沒到這一步。
是朋友嗎?世界上哪有這樣的朋友?
見他沒否認,而是變相承認餘老師和他的不簡單關係,周詩禾沉默一陣說:「她對我有淡淡敵意。」
李恆啞然。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還有,他終於明白平時極具個人修養的周詩禾爲什麼會在今晚問出這種問題了。
其實,她是在拐彎抹角和自己劃清界限。
餘老師爲什麼對她有淡淡敵意?
那是因爲他。
那是因爲他對周詩禾時不時失神。
試問一下,一個風華正茂的男人對一個正處於花季期的女人失神,這代表什麼?
這意味着什麼?
傻子也明白好吧。
可這年頭能考上覆旦大學的人,誰又會是傻子?
從某種程度上講,周詩禾這問題是一石二鳥。
明面上是問他爲什麼不拒絕餘老師?
真正內裡是在用一種極度隱晦的方式告訴他:她不想摻和到他的生活中去,更不想攪合進他的混亂感情中,希望他能及時止住。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且友好地拒絕吧。
之所以說是變相,因爲她表達地極其委婉,沒點腦子的人根本不知曉她的終極目的是什麼?
之所以算友好拒絕。因爲她沒想過和他斷絕往來,很珍惜和他的這份友情,很欣賞他的才華。這也是明知他可能對自已有某種念頭的情況下,依然十分痛快地答應暑假留下來幫忙的緣由。
當然,周詩未選擇在這種時候以這種含糊不清的方式挑開,在今晚挑開,那是她覺得到時候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因爲在這個暑假期間,她能明顯感覺到李恆對自己的關注程度越來越深,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次數越來越多、且越來越長,甚至多到餘老師都發現了的地步。
爲此,這段日子周詩禾顯得很苦惱。她清楚,再不及時提醒他的話,自己無形中在他心裡的印記會愈發清晰。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別看她在琴房總是風輕雲淡,可一躺到牀上,她就在思索該怎麼去處理這問題?
既不傷害李恆的自尊,也不影響到兩人的友情,還不能讓閨蜜麥穗誤會,權衡再三最後她決定以餘老師破局,決定從餘老師身上找缺口。
反正餘老師對她懷有戒心,那麼她也並不太在乎餘老師的所謂面子。
當然了,以上只是她今晚挑開這話題的一方面原因。
另一方面原因,在提醒李恆的同時,周詩禾其實也是在暗暗警醒她自己。
李恆的優秀有目共睹,能創作出世界級曲譜,能被《人民日報》譽爲傳奇作家,長相、氣質和身高都十分出衆。試問,如果被這樣一個男人青睞,現實中又有多少女生能拒絕?
沒看到復旦大學很多女生上杆子追求他嗎?
沒看到麥穗暗戀他嗎?
沒看到家庭條件和自身條件好到爆的餘老師,也同樣對他動了凡心嗎?
沒看到家喻戶曉的黃昭儀對他傾心不已嗎?
儘管周詩禾自身條件完美到無可挑剔,可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啊,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女人,面對李恆這樣優秀至極的男人青,她雖然有擔憂,但出奇地在心底卻沒有太大排斥感和抗拒心。
這是她困惑的地方。
是她害怕的地方。
更是她選擇這個時候用極其隱嗨地方式挑明的緣由所在。
她不想自己在他心裡的印象越來越深刻。也同樣不想他闖入自己的心裡。
總之一句話,今晚這個問題,是她苦思冥想了好久的結果。既是對他說的,更是對她自己說的。
作爲在花叢中經歷了一世的老男人,這問題雖然彎彎繞繞,雖然無法理解所有內核但他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淡淡的月光下,相對無言許久,李恆最後收回視線,仰頭眺望天上的明月,悠悠地說:「生活一半是風景,一半是心境。不管男女,智慧開了都不會好色。能被一件東西迷住的,一定是愛慾心太重。真正美好的東西,只愉悅人心,並不蠱惑人。」
話到這,他頓了頓,見她聽得認真,他繼續講:「見天地容易,見衆生也不難,唯有見自己,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人生最大的發現,就是找到真正的自己,活得明白就是一種修行。」
話落,他不再言語。
這兩段話中,他並沒矢口否認對她的欣賞,沒有爲自己對她失神找任何藉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敢於承認。
人這一生,確實如此,唯有見自己最難。「色」這個字,是人成熟後對異性地一種本能反應,能剋制住男女之色的是本事,開悟者則能收放自如。
他旨在告訴周詩禾:欣賞異性和好不好色沒有任何關係,相反,如果擁有一顆執着於好色的心,纔是障道所在。一切都在於心,這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道理。
聞言,周詩禾跟着仰頭看着天上的月明。
剛纔他這句看似毫無落頭的話,卻對她的心靈衝擊很大。
她忍不住思付:那他對自己的欣賞,將來最終會是成佛?還是成魔?
這是一個未知數。
但也許正如他所說的,自己太過執着於判別兩人的關係,有些着相了。
至於爲什麼他不拒絕餘老師?
餘老師爲什麼對她有淡淡敵意?
他爲什麼偶爾會對自己失神?
或許真的並非刻意,而是人的趨向本能吧。人人都追求美好的事物,這是所有人的普遍心態,是一種天性。
而天性之所以是天性,就是與生俱來的,無法扼殺的。
怪就怪他在那些女人心目中太美好了。
怪就怪她被上天恩賜,讓人情不自禁。
李恆這句話看似答非所問,看似無厘頭,卻直指問題本心所在。明面上,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無形中給出了答案。
也給出了他自己的態度。
此時此刻,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站在原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一陣晚風吹來時,頭髮被吹亂來了周詩禾從迷濛中清醒過來,看他眼,溫潤如玉地問:「你家裡還有奶油雪糕嗎?」
「有,昨天才新買了一袋在冰箱。」李恆道。
周詩禾說:「突然想吃了。」
「那走吧,我們回去。」
「好。」
簡單的對話,一個主動遞臺階,一個默契地配合,以雪糕爲牽引,希望化掉剛纔橫在兩人之間的癥結。
周詩禾不知道主動給他遞臺階是對是錯?將來他是成佛還是成魔?可剛纔這一瞬,她被他說服了。於是她從心這麼做了。
對於他和餘老師的關係?
她沒有再問,因爲已經得到了答案。
在他和餘老師的關係中,餘老師應該是主動一方。再考慮到餘老師的家庭背景,真相已經躍出水面。
至於他對自己...周詩禾再次悄悄擡頭望眼天上的月亮,傳說裡面有廣寒宮,住着天界第一美女娥,長年累月只有桂樹和一隻玉兔相伴。
接着她的思緒蔓延:爲什麼娥不像七仙女那樣心有寄託?是因爲她太美了嗎?找不到那個人嗎?
回到26號小樓,李恆去書房瞅了眼,發現餘老師仍沉浸於《白鹿原》的最後兩章。
他沒去打攪,而是從冰箱拿出兩個奶油雪糕,遞一個給周詩禾,「給。」
「謝謝。」
看着手中的雪糕,周詩禾心情有些莫名,今晚好不容易向他變相攤牌了,結果自己反而被繞了進去。
問題是,她找不出他的任何不是,竟然覺得他的話理所當然。
按他的意思延伸,他不對別個女生失神,偏偏只對她,這是對她的美一種高度認可。
還說真正美好的東西,只愉悅人心,並不蠱惑人。
對此,周詩未哭笑不得,卻找不出話反駁。
小口咬一口雪糕,周詩禾沉吟良久問:「你今晚說的話,曾對別人說過?」
「沒有。」
李恆道:「是不是很有道理?」
周詩禾再次咬一口雪糕邊角,嫺靜說:「我是對你服氣,思索了一路,都沒從你的話中找出任何破綻。」
李恆樂呵呵笑道:「難怪剛剛回來的路上,你一直在沉思不語。原來還是想找茬。」
周詩禾靈巧的小嘴兒微微嘟起,忍着,忍着,後面沒忍住,低頭淺淺一笑。
她眉目如畫,脣若點櫻,淺笑嫣然,古典之美令人心醉,不愧是復旦的大王矣。李恆視線不由自主在她身上停留幾秒,稍後閉上了眼睛。
在他閉上眼晴的那一剎那,心有所感的周詩禾緩緩擡起了頭,看向了他。第一次,她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他。
他到底是佛?還是魔?
10多分鐘後,餘淑恆從《白鹿原》的大結局回過神,走出了書房。
此時李恆在眯着眼休憩、
周詩禾則端坐在沙發上看無聲電視,聽到動靜,她偏頭喊了句:「餘老師。」
餘淑恆微點頭,問:「詩禾,你們散步怎麼就回來了?」
周詩禾說:「太晚了,校園沒什麼人。」
餘淑恆再次點頭,隨後在周詩禾的注視下,彎腰輕輕搖了搖了李恆肩膀,並說:「送我過去。」
李恆睜開眼,嘟囊:「我都睡着了,老師你真狠心。」
餘淑恆不爲所動,似笑非笑盯着他眼睛。
對峙小陣,李恆站起身,率先朝樓道口走去。
見狀,餘淑恆邁着優雅的步子,慢慢跟上。
眼角餘光看着兩人消失在樓道口,周詩禾漸漸收回心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電視上來到巷子中央,見李恆掏出鑰匙要開25號小樓院門,餘淑恆叫住了他,糯糯地開口:「現在回去也睡不着,陪老師走走。」
李恆轉身,把左手的卡地亞手錶伸到她跟前,「不是?老師,都這個點了,確定還走走?」
視線落到他的卡地亞腕錶上,餘淑恆滿意地伸個懶腰:「我們不走遠,就到這附近轉轉。」
聞言,李恆沒再反對。兩人肩並肩踩在青色石板路上,在踏踏的回聲中朝巷子口走去。
巷子中段,餘淑恆突然感慨說:「寫的真好!等結尾全部放出來後,那些人該閉嘴了。」
那些人,指的是報紙上那些批判者。
李恆點頭又搖頭,「想要真的跟《白鹿原》過不去,有的是攻擊藉口和理由。」
聽到這話,餘淑恆橫跨一步來到他跟前,附耳吐氣如蘭地說:「小男生,你若抱一下我,我幫你出氣。」
李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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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老師,你最近頻率有些高。」
餘淑恆斜眼遠處亮着燈的26號小樓,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此時長長的巷子裡,就26號小樓還亮着燈。
李恆秒懂,無言以對。
他又低聲道:「別鬧,這是公共場合。」
餘淑恆同他對視一會,隨後把頭枕在了他右肩膀。
李恆猶豫一下,伸出雙手摟住了她。
餘淑恆好聽的聲音傳來:「用點力。」
李恆抱她的雙手用點力,兩人貼得更緊了。
餘淑恆慫漁:「再用點力。」
面對這個在火山與冰山之間切換自如的餘老師,李恆有苦難言:「別用力了,再用點力我今晚就睡不着了。」
感受到他的身體生了變化,餘淑恆兀自微微一笑,果斷離開了他懷抱。
往前走一段,她問:「真不用老師出手?」
李恆搖頭:「不用,你要相信《白鹿原》的質量。」
餘淑恆想了想,認可這話的同時,還有些期待。
到底是天色太晚了,兩人沒有去外面,只是圍着廬山村繞了半圈就各自回了屋。
有些意外,二樓燈還亮着,電視卻關閉了,周姑娘也不在客廳。
李恆望眼次臥,稍後找出換洗衣服去了淋浴間。
這個晚上,上半夜李恆失眠了,前幾次被麥穗和餘老師刺激的情景歷歷在目,好不容易壓了下去,今晚卻又被餘老師給刺激到了。真他孃的咧,日積月累下,他身體逐漸到了失控的邊緣。
閉上眼晴,彷佛餘老師就在懷裡,鼻尖彷佛聞到了她的淡淡女人香,令他難受至極。
他現在無比懷念子,無比懷念肖涵,還懷念黃昭儀,懷念這三個今生跟他發生過關係的人兒。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想拿起鑰匙衝去對面,禍是她惹的,讓她消掉。不過這到底只是衝動想想,去碰餘老師,還不如連夜去找黃昭儀更實在。
熬到下半夜,他迷迷糊糊終於睡着了,卻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一個久違的女人,她小腹位置有一顆紅豆大小的黑痣,她身材高挑飽滿,皮膚白裡透紅,很纏綿,很銷魂,四肢像八爪魚一樣千迴百轉,哪怕只是在夢裡,李恆的神經也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欲罷不能。
清晨時分,他醒了,猛地睜開了眼睛。
先是對着天花板發一會呆,爾後掀開被褥一瞧,頓時鬱悶不已,媽的這叫什麼事啊,
自己又不是沒有女人,竟然守活寡!
這一刻,李恆深深感受到了來自青春期的罪惡感,頭一遭覺着資本太足他孃的也不是一件好事。
當他換下短褲出門要去淋浴間時,旁邊次臥門突然開了,周詩禾從臥室走了出來。
驟然四目相視,接着她目光下移,瞄眼他右手捏着的青色短褲,然後默默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二樓,離開了26號小樓。
李恆懵逼。
奶奶個熊的!要不要這麼湊巧的?
好死不死地被撞了個現場,這真的是要老命了啊。
某一瞬,他僥倖地自我安慰,也許周詩禾不會多想,只是單純地以爲自己換了短褲呢可是下一秒,他鼻子噢了嗅,一股荷爾蒙的味道直衝天靈蓋,他臉色登時垮了。男性氣息這麼濃烈,這還怎麼僥倖?
莫不是把人家當笨蛋吧?
也不知道這個小腹有痣的女人是誰?現實生活中真的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可惜,夢裡跟人家纏鬥了那麼久,愣是沒看清人家長相哎,李恆無比淚喪。
早餐是李恆騎自行車跑去藍天飯店買回來的。
他特意觀察觀察周姑娘,人家貌似忘記了早上的短褲事件,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和餘老師有一茬沒一茬聊着。
正對面的餘老師見某人時不時往周詩禾臉上,中間隱晦地在桌子底下踢了李恆一下。
李恆無語,心道老師你誤會了啊,老子不是偷看周詩禾,而是在觀察她,
早飯過後,餘淑恆沒有耽擱,徑直離開了廬山村,一是她有私人事情需要去處理,還要回趟家。二是去爲專輯錄制事宜做安排。
休息一會,李恆看下時間問周詩禾:「準備好了沒?我們也出發吧。」
「好。」
說罷,鎖上門,兩人一前一後朝校外走去。
今天的風有些大,風從海面上過來,把樹都吹歪了,李恆的白色襯衫被吹得鼓鼓脹脹,猶如一隻河豚,他孃的走路都困難。
擔心背後的周姑娘,李恆回頭一看,頓時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猜他看到了什麼?
這姑娘竟然抱着一根電線杆沒動了,一腦青絲隨風飛舞,正跟大風做鬥爭。
李恆跑回去,在風裡大聲問:「怎麼不走了?怕被風追跑?」
周詩禾兩彎似非的籠煙眉,小嘴兒蠕動一下,欲言又止地凝望着他。
風吹得周遭聲響太大,怕她聽不見,李恆直接開喊:「你讓我想起了一個詞。」
周詩禾沒做聲,靜待下文。
李恆走近一步,「弱不禁風的紙片人!你聽過沒有?」
紙片人,這是孫曼寧和葉寧玩笑時給她取的外號。
周詩禾柔弱地笑了下,顯然是聽過這外號。
李恆伸出手,「來吧,再不走快響午了,我拉你走。」
眼神落到他右手上,想了想,周詩禾伸出手,抓住他。
一前一後,一個用力,一個被動跟着走,可能是受彼此手心溫度的影響,兩人默默無聲,一路沒有任何交談。
好不容纔來到校外,他四處張望一番問:「你說這是不是颱風要來了?」
周詩禾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最近沒看天氣預報。」
李恆鬆開她的手,提建議:「你這身子骨太單薄了些,以後要多鍛鍊身體,沒事的話可以早起跟我跑跑步。」
周詩禾沉吟片刻,嗯一聲。
好在這大風只是一陣,沒過多久就變小了很多,這時公交車來了,兩人趕忙上車。
車上人比較多,幾乎都坐滿了,就剩最後一排有兩個位置,而且還不是連着的。
李恆指着左邊位置說:「你去那坐。」
周詩禾說好,坐了過去。她旁邊是一位大媽,沒有安全顧慮。
李恆試着跟大媽溝通,跟她換個位置,大媽瞅他眼,不理睬他。沒得法,只能跟兩位吸菸的大爺坐一塊。
兩位大爺雖然吸着煙,但眼晴卻直勾勾看着周詩禾。或者說,剛纔周詩禾上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這場景讓李恆暗暗咋舌,周姑娘魅力屬實太大了啊,難怪讓自己陪同去靜安。
不過有一個戴口罩的綠衣服女生例外,她更多的是在關注李恆。
綠衣服女生的異樣舉止,李恆一開始沒察覺到,但隨着時間推移,他感受到了。
他望過去,綠衣服女生眼神趕忙閃躲開,偏向了別處。
而當他收回視線時,綠衣服女生的眼神慢慢悠悠轉一圈回來,又悄悄停留到了他身上李恆似有所感,迅猛擡頭,綠衣服女生這次眼神躲閃不及,被抓了個正着。她頓了頓,眼神往上擡,不敢和他對視。
可李恆沒動,一眨不眨看着她。
綠衣服女生眼睛忽左,又忽右,又忽左,又又忽右,最後沒撤了,見他還盯着自己,
她雙手十個手指頭無措地勾在一起,朝他一笑,笑得並不明顯,但笑容羞澀感十足。
也就在這時,公交車售票員隔空提醒綠衣服女生,「虹口到了!要下車嗎?」
綠衣服女生手指拉了拉,眼神隱晦地瞄一眼李恆,稍後做出一個決定,從兜裡掏出一塊錢遞給售票員。意思明瞭,補票。
售票員接過錢,問:「去哪?」
綠衣服女生小聲說:「徐匯。」
真的很小聲,嗡嗡地,猶如蚊子般,
聽聞,售票員找零給她,走了。
虹口過去就是靜安,在繁華地段,李恆和周詩禾一前一後相繼下了車。在這個站點下車的人很多,公交車瞬間空了一大半。
意外的,綠衣服女生也下了車,見李恆轉身欲要走時,她蜘一陣,然後一路小跑了過來,跑到他跟前。
李恆愣住。
旁邊的周詩禾同樣愣住。
在他的疑惑中,綠衣服女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美麗的臉蛋,鼓起勇氣說:「李恆,
你好,能認識一下嗎?」
李恆本來不想理,但這話讓他略感訝異:「你認識我?」
綠衣服女生說:「去年10月開始,你每個月都會坐這趟車去徐匯。」
李恆眉毛挑了一下,在老子身上裝了雷達?
綠衣服女生咬咬下嘴脣解釋,「我是隔壁同濟大學的,也是滬市本地人,這是第7回在公交車見到你。」
李恆明悟,估計是偶然一次在車上碰到了,然後就悄然跟隨自己到了徐匯。
李恆好奇問:「7次,你花了多少時間?」
綠衣服臉一下子紅了,慌忙又把口罩戴上,期期艾艾說:「去年10月份開始,每個週末都坐公交車。寒假除外。」
李恆:
周詩禾:「
就算是個傻子也聽懂了,人家爲了製造和自己偶遇的機會,每個週末都坐公交車。
他有個疑問,既然對方知道自己名字,還守株待兔這麼多回了,那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是復旦大學的學生纔對啊,怎麼沒去學校找自己?
不過他沒深問,而是隨手指了指周詩禾,「這是我對象。抱歉,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話落,他伸手拉過周詩禾往前面走去。
周詩禾看了看他側臉,又看了看石化一般的綠衣服女生,難得地沒抗拒,跟在他後面。
走啊走,李恆嘀咕,「那女的還在沒?」
周詩禾會心一笑,「還在。」
聽到這話,李恆說:「委屈一下,幫個忙。這一看就是個難纏的人。」
能不難纏嗎?
守株待兔快一年了,就是爲了偶遇自己,他孃的這毅力非同小可啊,不敢小啊。要是不下一劑猛藥,估計對方不會輕易放棄。
而周詩禾無疑就是這一劑猛藥。因爲她足夠漂亮,楚楚動人的氣質更是一絕,女人見了都心疼。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宋妤能與之媲美。
所以,他這一舉動,說不定就可以讓綠衣服女生死心。
周詩禾顯然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安靜沒出聲,手依舊在他手裡。
又走了一段路,他問:「現在呢,那人走了沒?」
周詩禾說:「在原地。」
李恆問:「看着我們?」
「嗯。」她嗯一聲。
再往前走百來米,拐個彎,這回李恆沒再問,直接鬆開了她的手,順道去旁邊的雜貨鋪買兩個雪糕,遞一個給她,「謝謝。」
周詩禾溫和地笑了下,慢條斯理剝開雪糕外皮紙,「其實她挺漂亮的。」
李恆沒否認,還幽默地說:「那是!我李某人就這一個優點了。悄悄告訴你,不漂亮的不敢追我,敢追我的都漂亮。」
周詩禾以前還沒想過這問題,現在思一下,發現還真是如此。
麥穗、餘老師、肖涵,還有魏曉竹,還有那個大青衣,平素跟他玩得來的異性,幾乎清一色大美女。
而除了魏曉竹以外。其她四個女人要麼是他女朋友,要麼從高一開始暗戀他,要麼對他動了凡心,要麼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