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對上週詩未的古怪眼神,李恆有些尷尬。
但他就尷尬了一瞬,下一秒就像個沒事人兒一樣的打招呼:「詩禾同志,晚上好。」
周詩禾看了看他的嘴,又看了看他那佈滿紅色印記的衣角,隨後把麥穗的包遞給他,溫潤開口:「包裡有手絹,過道那邊是衛生間。」
她的聲兒不大,也不尖銳,卻直透人心。
李恆:「他接過包,拿出手絹,去了一趟衛生間,面對鏡子,用手心接水徹徹底底洗了一遍嘴巴。
真他孃的,這撈什子口紅啊,親個嘴親得到處都是。
清洗乾淨,李恆再次來到走廊上,問周詩禾:「在等我麼?」
周詩禾微點頭,「禮堂前排角落還有位置,你要不要去坐?」
她是受麥穗的囑託,才專門在這裡等他的。
李恆搖頭,「不了,我對這文藝匯演沒什麼興趣,你去看吧,我直接回廬山村算了。」
周詩禾又用古怪地眼神瞅他眼,明白他就是專門來找麥穗的,如今已經得手,就迫不及待想離開。
她沉吟片刻,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啊?你不看了麼?一個學期難得一次。」李恆問。
周詩禾走在前頭,往過道出口方向行去,「不好看。」
見狀,李恆原地停留幾秒,隨後跟了上去。
昨晚還下大雨,今兒天上卻繁星交織,璀璨無比。
出了相輝堂,周詩禾徑直往廬山村走,快要到巷子口時,一路安靜的她忽然開口問:「李恆,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身後悠哉悠哉四處觀望的李恆收攏心神,道:「你說。」
周詩禾想了想,問:「你將來會對麥穗負責嗎?
視線落在她單薄的背影上,李恆幾乎沒怎麼猶豫:「會!」
周詩未又問:「那你會娶她嗎?」
這是兩人第一次公開捅破窗戶紙,過去周詩禾對他和麥穗的事情總是避而不談,假裝沒看到。
可今天,她無法再裝下去了,因爲再裝下去是對三人智商的侮辱,所以她才破天荒有此一問。
她很好奇,他明目張膽地招惹兩個漂亮女人,以後怎麼收場?
就不怕肖涵鬧?
同時,她心裡隱隱總感覺不對勁,他似乎對自己有着另類的心思,一次兩次她能自欺欺人,當做不知道。
可次數多了,她沒法再自我安慰。
畢竟獨處時,他那不經意間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爲此,她現在有些困惑,還有些憂愁。
如果擱一般女生,被這麼優秀的男生青睞,內心會十分竊喜。
但她並沒有,更多的是鬱悶丶無措和迷茫,
因爲她如今夾在他和麥穗之間,一邊是好姐妹,一邊是才華橫溢的大才子。
老實講,拋開偶爾的異樣氣氛不談,她還是挺喜歡和兩人相處的。
不過好在,好在李恆每當察覺到他自己失態時,就會果斷撤離,並沒有糾纏自己,這是唯一讓周詩禾安心的地方。
也因此,在她心裡,李恆還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他自始至終不會爲失態找藉口,也不會向她去辯解什麼,而是表現得瀟瀟灑灑丶乾淨利落。這倒也不失爲一種格局。
見他沉默不說話,周詩未用眼角餘光警他眼,隨後也不再問,不徐不疾地邁着步子,輕盈地走在巷子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此時此刻,她給人的感覺與周遭環境融爲了一體,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李恆心頭十分靜謐。
走到巷子盡頭,李恆隨口客套了一句:「要不要去我那坐會?」
周詩禾沉吟小陣,竟然同意了。
李恆掏出鑰匙打開26號小樓,笑道:「你是奔着《白鹿原》後續來的吧。」
小心思被道破,周詩禾會心一笑,大大方方承認:「是。纔看到31章,昨天下午本來想找你看書的,但那時候你在忙。」
李恆推開大門,拉燃電燈,「感覺怎麼樣?」
「挺好看。」周詩禾內心一直覺得,《白鹿原》會把眼前這男人的文壇地位推向新高度。
她這樣判斷的理由是,因爲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丶有着強烈慾望想去追看一本書了。
不過她是一個內斂的人,輕易不會把這些想法表露出來。
也正是因爲喜愛《白鹿原》和他在音樂方面的超強天賦,周詩禾纔對他比別的異性包容很多。
換鞋,上到二樓,李恆問她,「去我書房?還是沙發上看?」
周詩禾說,「沙發。」
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李恆去書房把31章到38章的稿子取出來後,又進了書房,開始忙自個的去了。
安靜地望着他離去,安靜地聽着門關,周詩未這才低頭看向手中的稿件,隨後挑了一個最熟稔的位置落座,翻閱起書稿來。
沉浸在書中世界的時間往往過得很快,就在她正忘神之際,一樓傳來了敲門聲。
聽聞聲音,周詩禾下意識擡起頭看向書房,見沒動靜後,她放下稿子走到了外邊陽臺上,探頭往下瞧。
嗯?是她?
這個點來?
周詩禾擡起右手腕查看時間,7:12。
這個季節,一般要晚8點左右才能天黑,周詩禾放下右手,再次把目光投到了下邊。
幾乎同一時間,下面的敲門聲停止了,心有所感的肖涵也擡起了頭,仰望陽臺。
一瞬間,兩女隔空對視。
一個站在陽臺上,一個站在院門口,彼此看着,誰都沒出聲。
過一會,反應過來的周詩禾朝肖涵溫婉笑了笑,然後走回客廳,走向樓道口,沒一會就到了院子裡,打開了院門。
剛纔是隔空對視,現在變成了隔門相望,互相打量對方的相貌和穿着。
半響,肖涵發出清脆的聲音,甜甜一笑問:「我家那位在嗎?」
「在。」周詩未禮貌說話的同時,身體側讓到一邊。
肖涵踏進院落,又問:「樓上還有人嗎?」
「他在書房。」周詩禾答非所問,沒有跟着對方的答話方式走。
肖涵精巧的鼻尖不着痕跡皺了下,心道對方不是一個善茬。同時又暗暗嘆口氣:李先生就是這樣的男人,永遠愛大美女,身邊也永遠不缺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