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老師你有事?」
剛彎下腰換鞋子,就見到餘老師跟了進來,他如是問。
餘淑恆看着他說:「想看《白鹿原》後續。」
她對《白鹿原》的喜愛程度絲毫不亞於周詩禾,兩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主動來他家。
至於來他家幹什麼?
彼此心知肚明。李恆不但不會吝嗇,還會很高興地把稿件分享給兩人。畢竟自己的東西能招人喜歡,怎麼瞧也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不是?
李恆雖然有疑惑,但也沒多問。就像後世某本自己追讀的小說突然更新一章,然後暫時放下手頭活計,先一睹爲快一樣。
兩人一前一後往二樓行去,餘淑恆鼻尖輕微噢了嗅。
果然沒錯,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儘管味兒很淡很淡,要不是她鼻子一向打孬,一個不注意根本聞不到。
望着他的後腦勺,餘淑恆思緒極限拉遠:他今晚和誰約會?
他白天一整天都和肖涵在一塊,只是肖涵似乎不用香水,難道臨時噴的?
短時間內,她實在想不到李恆送完肖涵回來後,還會和誰去約會?
某一刻,餘老師腦海中浮現出黃昭儀的身影,但又覺得不太可能,雖說對方有這個動機,可李恆一直對大青衣不太感冒,他天天窩在學校,沒那麼快出現轉機吧?
上到二樓,李恆大步流星往書房行去。
餘淑恆瞧他眼背影,卻沒跟,而是坐到了沙發上。
見身後沒腳步聲跟來,李恆回頭望了望,先是把兜裡的勞力士藏到書桌最底層的抽屜,鎖好,稍後從第二個抽屜中找出稿子,走了出來。
「老師,給。」
餘淑恆伸手接過《白鹿原》,翻到第34章節,低頭閱讀起來。
李恆居高臨下看着她,不知爲什麼,心中的疑惑忽然更甚,總感覺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樣,但老師不開口,他也不好詢問。
沉思半響,他轉身找出換洗衣服,進了淋浴間。
只是一進淋浴間,他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莫不是自己身上有香水味?讓原本要去做其他事情的餘老師跟了來?
思及此,李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黃昭儀確實有用香奈兒香水的習慣啊,
即使噴得不多,可每次見面都能聞到。
他脫下衣服放到鼻尖,有一點,再聞一聞,真有一點兒,不多,但對於那些嗅覺敏感的人足夠了。
奶奶個熊的,千算方算,沒想到這個環節出了紕漏啊。
心裡盤算着,洗完澡後,他把衣服直接丟進了洗衣機,然後去了書房,今天陪媳婦玩了一天,還沒開始看書寫作的呢,現在有空能補多少就算多少吧。
就在他打開書準備研讀文獻資料時,書房門開了,餘淑恆出現在門口。
「老師。」聽到動靜,李恆扭頭。
「嗯。
餘淑恆嗯一聲,把手裡的盒子遞給他,「給,生日禮物。」
李恆瞅瞅盒子,試探問:「表?」
餘淑恆點頭,「老師不知道送禮什麼,就託人從東京買了一塊手錶給你。」
李恆眼皮跳動一下,隨後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是一塊手錶。
也是名牌,卡地亞腕錶。
即使他不是名錶愛好者,可觀其外形,估計也便宜不到哪裡去。
問題是,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趕着給我送表啊。
送黃金古董字畫不香嗎?
紛雜的思緒一閃而過,李恆誠摯地說聲謝謝,然後在老師的注視下,戴到了手腕上,擡頭問:「怎麼樣?」
表雖名貴,他卻不好拒絕。
因爲他知道眼前這位老師性子偏冷,送你東西絕對是花了心思的,要是不收的話,這份香火情就斷了。
餘淑恆欣賞一陣,糯糯地開口:「挺好。手錶非常契合你的氣質,更顯內涵儒雅。」
李恆左手腕轉轉,認可她的話,確實有味道,再次道聲謝謝。
道完謝,兩人互相瞧着,忽地沒了聲,書房瞬間陷入沉默。
這種冷場很久沒出現過了,記得上一次還是去白鹿村前。
而從西北迴來後,兩人的關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好發展,她沒再動不動就冷臉趕人。
對視一陣,餘淑恆打破沉寂,「今天端午,你還沒吃糉子的吧。」
「沒。」李恆回答。
其實他有吃過,和肖涵在滬市醫科大文燕老師家吃的。不過爲了不繼續冷場,他配合着說。
「去我家,你沈心阿姨拿了好幾種口味的糉子來。」餘淑恆如是說着,轉身離開了書房。
得咧,今晚書是看不成了。
「矣。」李恆應一聲,放下書本,跟隨下樓,來到了25號小樓。
進到院子裡時,前頭的餘淑恆冷不丁說:「以後肖涵過來,記得把客廳窗簾拉上。」
李恆啞然。
屋面對面建造是真心不好哎,哪有時時刻刻記得拉窗簾的啊?
上樓,餘淑恆把各種口味的糉子都拿了一些擺他跟前,臨了又用瓷碟裝滿白砂糖,放他右手邊。
她是看麥穗吃糉子喜愛蘸白砂糖,麥穗告訴她,邵市很多地方都是這種吃法。
所以她就準備了一小碟。
「老師你也吃。」李恆挑了一隻肉糉,剝開粽粑葉,開始大快朵頤。
「不用管我,我今天已經吃過兩隻了。」餘淑恆說着,然後坐在他對面,靜靜地看着他一口接一口。
「《白鹿原》寫得越來越精彩,越到後面越有意思,你要堅持自己的風格,
不要有壓力。」等他吃完半隻糯米糉,餘淑恆這樣說。
「嗯,我快寫完了,外界影響不到我,別擔心。」李恆道。
餘淑恆問:「還有多少章?」
李恆回答:「大概6章左右。」
餘淑恆頜首,視線落在他臉上,若有所思。
過去小半天,見她盯着自己出神,李恆沒話找話問:「我臉上有髒東西?」
餘淑恆回過神:「老師剛纔想到了潤文。」
「王老師最近怎麼樣?」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
「啊?」
見他啊一聲就沒了下文,餘淑恆饒有意味問:「爲什麼不問問原因?」
李恆看看她,又看看她,臨了把手中的肉糉全部塞進嘴裡,含着食物模糊道:「老師,今天是大好日子,不適合提這事。」
餘淑恆清雅一笑,果真沒再提這事,起身沖泡了兩杯咖啡過來,遞給他一杯。
李恆接過喝一口,頓時道:「有點苦。」
「我沒放糖。」餘淑恆說。
李恆看向她,過去她都會放三顆糖,突然改了行事方法,必有深意。
迎着他的眼神,餘淑恆沒做聲,也沒解釋,端着咖啡杯優雅地喝了起來。
「李恆!李恆!」
正當兩人喝咖啡之際,對面傳來孫曼寧的喊聲。
李恆應聲來到閣樓上,才發現麥穗丶周詩禾丶葉寧和孫曼寧四女全站在26號閣樓上。
隔着巷子,孫曼寧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笑嘻嘻喊:「壽星公快回來,壽星婆已經在等你啦。」
她口裡說的壽星婆自然是指同天生日的周詩禾嘍。
李恆:「
周詩禾:「
麥穗和葉寧則輕笑出聲。
李恆回到屋裡,對餘淑恆說:「老師,一起過去坐坐。」
「好。」餘淑恆沒跟他客氣,兩人沒一會就到26號小樓。
「買了兩個蛋糕?」一進門,李恆就這樣問四女。
孫曼寧說:「你們不是兩個人生日嗎,當然買兩個喲。」
李恆瞧瞧左邊的蛋糕,又瞧瞧右邊的,「太奢侈了,根本吃不完啊。」
「怎麼滴?你還想和詩禾共享一個蛋糕啊,你就算是大作家,就算是音樂家,可也不能這樣佔咱們大王的便宜啊,你可是有女人的噢。」葉寧叉腰,雙脣像機關槍一樣巴拉巴拉開着玩笑。
李恆回一記白眼過去,稍後在七嘴八舌中收到了四份禮物。
見周詩未也給自己送了一個禮盒,他拍下額頭,「呢,我今天到處奔波,把你的給忘記了。」
孫曼寧插話:「這好辦啊,你不是音樂才華橫溢麼,再寫一首牛逼轟轟的鋼琴曲給詩禾哈。」
周詩未聽得會心一笑,溫溫婉婉說:「別聽她的,《雨的印記》我非常喜歡,
李恆接過禮物,半真半假道:「等將來有靈感了,說不得真能給你專門寫一首。」
送完禮,周詩未淺笑着退到麥穗身側,對於他的話,沒太當真,畢竟好的鋼琴曲可遇不可求。他出純音樂專輯能邀請自己參加,已經是佔了天大便宜,她不會那麼貪心。
之所以說是佔大便宜,是因爲她和餘老師一致認爲,純音樂10首曲子,首首經典,一旦問世,不僅他的大名會響徹全世界,被全球音樂界銘記。順帶自己和餘老師也會受到很大關注度,無形中受益良多。
等他們送完禮物,餘淑恆也掏出一份精美禮品送給了周詩禾:「詩禾,生日快樂。」
「謝謝老師。」周詩禾溫潤說聲謝謝,卻沒有當面拆開。
接下來一行人跑進了廚房,由周詩禾和李恆親自操刀,做夜宵,喝酒,吃蛋糕,熱熱鬧鬧一直到凌晨一點才散場。
在幫着收拾碗筷的時候,李恆帶着單獨相處的機會對麥穗說:「今晚到我這邊住。」
麥穗猶豫一會,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穗穗,你不和我們一起走?」見麥穗站着不動,已經到門口的葉寧回頭問。
這一問,門外的周詩禾丶孫曼寧和餘老師紛紛扭身看了過來。
不等麥穗回話,李恆搶先開口:「不晚了,你們趕緊回屋睡吧,我找麥穗有點事。」
麥穗站在他身側,抿嘴沒作聲。
周詩未不着痕跡掃眼餘老師,稍後安靜地回了27號小樓。
周詩禾這一走,其她三女也跟着邁開了步子。
回到27號小樓,孫曼寧疑惑質問:「葉寧,你傻不拉幾呀,明知道穗穗和李恆關係不一樣,你還問個什麼勁?你沒看到我和詩禾睜隻眼閉隻眼嗎?」
周詩禾同樣望向葉寧。
葉寧關上大門,哼哼地說:「你懂個屁!我看肖涵一來就把李恆給全霸佔了,我不由替咱穗穗急麼,乾脆幫他們挑明好了,免得暖昧不清。」
孫曼寧回嘴:「你才懂個屁,沒胸沒屁股就算了,還沒腦子。你才認識麥穗幾年啊,她這是不想爭,知道吧!
要是想爭,天天晚上跑過去跟李恆睡一塊,管她肖涵不肖涵的,哪怕天上嫦娥仙子來了都不管用,都得靠邊站。」
葉寧不仞:「既然喜麼,爲什麼不爭?」
當然是因爲顧忌宋妤了,孫曼寧暗暗吐槽,但由於答應過某騷貨的,不摻和他的私人感情,於是打起了哈哈:「喜麼就要爭嗎?你看學校那麼多男生鍾情於詩禾,有誰上來纏着她嗎?」
「你這比喻不妥當,你以爲那些臭屁男生不想?是不敢好吧。去年開學的時候,詩禾可沒少收到情書。」葉寧反駁。
聽兩女鬥嘴鬥着鬥着就扯到了自己身上,周詩禾巧笑一下,上了二樓。
等她一走,樓下的兩女要時亜靜下來。
大眼瞪小眼一陣,葉寧道:「你讓我試探的,穗穗留那邊過夜,你剛剛從詩禾面上瞧出什麼了?」 щшш◆тt kдn◆¢O
「我沒看出什麼,你呢?」孫曼寧問。
葉寧搖頭,「我也沒看出什麼,說了李恆有這麼多女人了,不可能再招惹詩禾。」
「哎,看來確實是我多心了,詩禾最近一直在彈奏他的曲子,我還以爲詩禾被他的票華征服了嘿。」孫曼寧跟着搖搖頭。
「一碼歸一碼,李恆是有潑天票華不假,但他腳踏兩條船的行爲還是太過駭人聽聞。若是我詩禾,若我有詩禾這優秀條件,我也不會把自己的感情寄託到他身上。」說這話的葉寧鐵骨錚錚。
孫曼寧覺得挺有道理。雖然知道李恆是個花心大蘿下,可詩未的個人條件和家庭背景,註定不是他能三心二意的。
他那麼聰明,應該拎得清輕重,不會主動招惹詩未票對。
26號小樓。
等到幾人一走,剛還無比熱鬧的屋子登時亜靜下來。
李恆關上門,轉身對麥穗說:「走,我們上樓。」
「好。」麥穗應聲,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二樓。
這回他學乖了,第一時間把客廳窗簾拉上,哥囑咐:「以後我們在家的話,
二樓窗簾就不要打開,等去教室再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