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電話,李恆打到洞庭湖,
結果沒人接聽。
連着又打兩次,還是一樣無人接聽。
他仰頭望望天空,碧藍如洗,難道一家子都在茶山採茶?
第三個電話,他打給二姐,卻是嬌嬌接的。
嬌嬌說二姐進貨去了,可能要傍晚時分才能回來。由於糕點店生意火爆,人手不夠,
忙不過來的嬌嬌跟他聊了不到3分鐘就掛了電話。
把聽筒放回去,李恆問:「老闆,多少錢?」
「42塊。」老闆把三個電話的通話時間展示給他看。
他孃的咧,三個電話就去掉了42塊,擱鄉下農村一塊五一天的工資,能請人做一個半月活計了。
真是肉疼啊,打搶啊,比撿錢還快。
有那麼一瞬,他在思,要不要到家裡安裝個電話?
可一想到麥穗在,餘老師在,他立馬心慌慌地熄了這個心思。若是子打來,若是宋妤打來,被麥穗和餘老師接到了,該怎麼處理?
那不是招雷嗎?
那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要是麥穗時不時和宋妤通話,她好不容易對自己開的心扉,不得徹底關閉?
不帶這麼蠢的,電話的事,不能急切,得先和宋妤關係到一定程度再說。
要不然,這個佛系老婆會非常難搞誤。
付完帳,李恆馬不停蹄又把兩封信寄了出去。
就在他要進入百貨商店淘換一點零嘴時,竟然看到了張兵,旁邊還有形影不離的白婉瑩。
兩人竟然換了行當,正在賣滷菜,賣的豬大腸丶豬耳朵和豬尾巴之類的。
「老張丶老白,兩位中午好啊。」李恆走過去打招呼。
正在給客人切豬尾巴的張兵擡起頭,滿臉堆笑說:「老李,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還想問你們呢,我來有一段時間了。」李恆道。
白婉瑩目光直直地在他身上打轉,很奇特。
李恆被看毛了,「我身上很髒?」
白婉瑩笑如花,「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桃花運。」
「瞎扯!桃花運也是你能看到的麼?」李恆翻白眼。
白婉瑩笑說:「其實我前幾天就看到你了,你和周詩禾在一塊,在藍天飯店吃早餐。
」
李恆問:「呀,那你怎麼不叫我?」
「看你們一直低頭交談,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哈。」白婉瑩說。
李恆湊頭瞧瞧,「怎麼想起賣這個了?不是說要賣炒板栗嗎?」
白婉瑩解釋:「板栗還得過陣子,我姐夫最近在徐匯那邊賣這個滷煮,生意超級好,
他們都盤下了一家固定小店。我看張兵發愁,就讓他跟着我姐夫學這個了。」
李恆問:「學了多久?」
「這個是我姐夫他們熬煮的,他還沒出師呢,來,你嚐嚐。」說着,白婉瑩切一塊豬大腸遞給他。
李恆沒伸手要,怕油膩懶得洗手,乾脆低頭吃到嘴中,嚼吧幾口:「嗯,味道可以啊,難怪你們生意不錯。」
張兵說:「吃得慣的話,我每樣給你切一點。」
李恆點頭,「行。」
他本想關心問問張兵家裡情況怎麼樣?不過瞄一眼白婉瑩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問張兵家人,難免會提到張兵媳婦和兩個孩子,當着白婉瑩的面不好。雖說人家是君子之交,但誰知道內心深處藏着什麼心思呢?
就像他和麥穗一樣的,相處久了,他就離不開對方了。
當然了,相較於自己和麥穗,張兵和白婉瑩的情況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至少,現在都只是捕風捉影的猜測,還沒看到兩人有任何暖味的一面。
不得不叫人佩服。
張兵切了三斤滷味給他,死活不要他錢,最後冒辦法,他只得塞了一張鈔票到白婉瑩口袋,直接走人。
白婉瑩坐輪椅,不方便,根本追不上,只能望着他遠去,末了哎一聲。
等到李恆從視線中消失,張兵打發完兩個顧客後,忍不住問:「你真的看到老李和周詩禾在一塊?」
白婉瑩點了點頭。
張兵疑惑,「你是說他們倆?」
「應該沒有。」
白婉瑩知道他的意思,「李恆和周詩禾湊一起可能是有事,他們給我的感覺不像是談戀愛的樣子。再說了...」
張兵問:「再說什麼?」
白婉瑩問:「如果你有肖涵這樣的對象,還會三心二意嗎?」
張兵直搖頭:「這種背叛的事,我幹不出來。」
白婉瑩瞧瞧他,把手裡的錢收進盒子中:「這就對了。都在傳周詩禾家裡背景很強大,但身爲男人,有了肖涵這樣的女朋友,應該沒有任何遺憾了。我覺得李恆不會對周詩禾有想法。」
張兵覺得有理:「寢室的小夥子們都說肖涵和周詩禾,光論長相的話,不相上下,各有千秋。肖涵又是老李的青梅竹馬,沒道理去捨棄肖涵而和周詩禾走一塊。」
白婉瑩認可這話。
到目前爲止,李恆給他們的印象是非常不錯的,有才華丶有氣質丶有長相,有涵養不張揚,特別符合女人心中白馬王子形象。
這也是當初李嫺那麼喜歡李恆,卻沒有被班上人取笑的原因。因爲管院太多女生暗戀李恆了,太多男生羨慕李恆了,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話到這,兩人互相瞧瞧,都好奇李恆和周詩禾暑假爲什麼湊到了一起?
白婉瑩問:「不會是又在搞音樂創作吧?像春晚那樣的。」
張兵思索一陣,「有可能,也只有這樣纔想得通了。」
說着,張兵突然來一句:「過兩天,李光會過來。」
白婉瑩低頭整理零錢:「我有收到他信。」
買了一些糖果,李恆像騎着自行車像風一樣回到了廬山村。
剛進巷子口,就見到餘淑恆打一把黑傘往裡走。
李恆停下車,熱情洋溢喊:「老師,上車,我捎你一程。」
餘淑恆微微一笑:「不用,才幾步路就到家了。」
見狀,李恆知道她顧慮周邊老師的眼光,畢竟大白天的,於是下車推着走:「錄製事宜搞定了嗎?」
「已經聯繫好了,在虹口那邊,明天開始過去錄製。」她說。
「每天早去晚歸?」
「對。」
「謝謝,辛苦老師了。」
「嗯,你這是去哪了?」
李恆指指前面的小籃子:「去寄信,順便買了些零嘴。」
說着,他又講:「老師,8號開始,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餘淑恆警他眼,沉吟片刻問:「去京城?
李恆想了想,如實道:「先去洞庭湖。」
餘淑恆沒再說話,緩緩越過他,走在了前頭。
瞧着她的高挑背影,李恆欲言又止,最後話到嘴邊嚥了回去,就這樣慢慢悠悠跟着走了兩分鐘纔到巷子盡頭。
此時陳思雅挺個孕肚在院門口摘黃瓜,見到餘淑恆就說:「淑恆,我還以爲你不來了,打你電話就說有事,快進來,飯菜快好了。」
接着,陳思雅問李恆:「詩禾呢?人去哪了?不是跟你一塊出去的嗎?」
李恆異:「她還沒回來?」
陳思雅搖頭。
李恆調轉車龍頭,「我現在去找她。」
「快去快回,就差最後一個菜了。」陳思雅囑咐。
「談,曉得個。」李恆來去如風。
看着遠走的李恆,餘淑恆問:「你們今早去釣魚了?」
陳思雅說:「老付說我一個人呆家裡太久,容易悶,就趕早帶我出去透透氣。」
餘淑恆問:「怎麼不叫我。」
陳思雅說:「昨天晚餐的時候,我可告訴你了的,問你去不,你說沒時間。」
餘淑恆面無表情說:「有時候,時間是可以抽出來的。」
陳思雅瞅着她,後知後覺琢磨過味來了,意味深長說:「過去我還只是猜測,你不會真對李恆動心了吧?」
「他並非良人。」餘淑恆撇撇她,這樣回答。
陳思雅笑顏開逐:「那還是動心了?」
餘淑恆把手裡的傘遞給她,一馬當先進了庭院,
陳思雅笑笑,把傘掛屋檐下,感嘆說:「這可不像你唉。」
「怎麼樣纔像我?」餘淑恆問。
陳思雅脫口而出:「過去這麼多年,沒有男人能入你法眼,我覺得那樣纔是正常的。
不應該看上一個學生,小你7歲呢。」
餘淑恆沉默,良久道:「你沈心阿姨強烈推薦。」
「沈心阿姨是沈心阿姨,你是你..:」陳思雅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餘淑恆糯糯開口:「看完《白鹿原》結尾,我爸昨晚也過問李恆的事。」
陳思雅嘴巴大張,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很是震驚。
好久好久,她才問:「《收穫》雜誌上面才連載到36章,稿件你提前給了叔叔?」
「對我來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餘淑恆伸手撥弄一下桌上的鈴鐺。
陳思雅打量一會鈴鐺,又打量一會閨蜜:「那你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餘淑恆說。
陳思雅問:「既然這樣了,那你還猶豫什麼?」
餘淑恆反問:「你說我是要手段,還是水到渠成?」
陳思雅懂她意思,瞬間啞然。
對峙兩分鐘之久,陳思雅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大難題。耍手段終究不完美,弄不好適得其反。可要等水到渠成的話,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難免中間會出差池。」
過一會,陳思雅問:「要不要我幫你?」
餘淑恆擡起頭。
陳思雅掃眼院門口,「我讓老付以喝酒的名義,以後經常喊李恆喝酒,給你們創造機遇。要不然他天天跟麥穗丶周詩禾呆在一塊,你哪來的機會?」
餘淑恆說:「喝酒傷身體。」
「噴!你這就開始心疼人了,還不是你男人呢。」陳思雅打趣。
餘淑恆伸個懶腰,沒搭理。
「喝啤酒,小酌怡情,不要多喝。」陳思雅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