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站在原地許久沒應聲,餘淑恆問:「怎麼?不知道選哪一個?還是心裡想着另一個?」
她口裡的另一個,當然指的宋妤。
李恆重新撿起籃球,隨手又是一記三分砸筐,結果又砸出了:「倒不是我對她們三個或許會有某一方面的小偏愛。但她們在我心裡的地位是一樣的,總體是差不多的。」
餘淑恆問:「所以她們三個你都想要,娶誰都可以?」
「是!」
央視春晚的三塊圍巾她是親歷者,李恆知道根本瞞不住,索性乾脆利索地回答。
沒有做任何虛僞掩飾。
一問一答過後,兩人陷入沉默。
後院只有籃球砰砰觸地的聲音,她看着他,他則專心打球,一時間安靜至極。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道過去多久當一陣寒風吹過後,天色已然徹底黑了,餘淑恆左手攏了攏外套衣襟:
「貪心不足蛇吞象,你覺得她們會同意?」
李恆仰頭望着籃筐,「事在人爲。」
餘淑恆聽了沉思半響,爾後細細喝口紅酒,冷不丁問:「那其她愛慕你的女生呢?」
李恆發證,稍後扭頭瞧向她:「老師,第一天來白鹿原,不要給我添堵好不?能不能讓我快快樂樂寫作?」
四目相視,餘淑恆似笑非笑說:「據我所知,文人感情充沛,越傷感越能寫出好文章。」
對時小半天,李恆收回目光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從鄒師傅那裡算過命後,就感覺老師你變了個人似地。」
餘淑恆問:「哦,哪裡變了?」
李恆道:「對我的感情生活更加關注了,也對我更好了。」
餘淑恆失笑,搖晃着杯中紅酒:「小男生,收起你這一套試探,我可不是潤文。」
見她油鹽不進,李恆不再搭理,而是專心致志玩起了籃球,一會跨下運籃,一會急停跳投,一會秀三分,一會又連着好幾個三不沾..
餘淑恆微笑說:「心亂了就休息會。」
李恆道:「不是心亂,是手沒那麼有力了,好歹連續不斷40來分鐘了不是,有點累。」
說罷,他雙手一拋,籃球精準掉入屋檐下的籮筐中,隨後走過來,坐在她旁側,對着遠處的夜色發呆。
餘淑恆跟着他眺望一會天空,問:「你在想什麼?」
李恆回答:「什麼都沒想,老師你呢?」
餘淑恆饒有意味地說:「我想到了麥穗,也許她此刻正在天文望遠鏡下遙看北邊。」
李恆偏頭盯着她側臉。
一開始餘淑恆沒有任何反應,但被盯久了,笑了下,轉過頭,毫不避諱地跟他對視。
一分鐘。
兩分鐘。
快到四分鐘時,李恆最先沒遭住,敗下陣來,隨即他沒再久呆,站起身回了房間。
目送他離去的背影,餘淑恆嘴角情不自禁勾了勾,剛纔若是沒有看錯,
小男生眼眸深處有火花閃現。
思緒及此,她一口喝完杯中紅酒,接看回到屋內再重新取一個乾淨杯子,一連倒了兩杯紅酒。
進到臥室,擺一杯紅酒放他跟前,她很是落落大方地坐沙發上,「今天興致好,陪老師喝一杯?」
李恆正彎腰打開帶過來的行李箱,從裡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掛好,掛進三門櫃。
他說:「今晚不想喝紅酒。」
餘淑恆問:「想喝什麼?」
李恆隨心所欲胡:「想喝茅臺,最好搭配有花生米丶豬耳朵和豆腐乳,那簡直絕了。」
聞言,餘淑恆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些許,隨後起身去了外面。
花生米,廚房裡有。
豬耳朵也有,只不過是煙燻的。
豆腐乳更是不缺,足足有4小罐。
別問爲什麼配備這麼整齊?
那是因爲她早就摸清了他的喜好,早早差人去湘南帶過來的。
而且帶過來的食材根本不止這幾樣,有幾十種,幾乎網羅了他平素所有愛吃的菜品。
曾雲適時出現在廚房門口,不言不語。
餘淑恆撇她眼,道:「不用你,我自己做。」
聽聞,曾雲像個木頭人一樣,轉身離開了。
雖說餘淑恆的廚藝比較一般,但至少炒花生米和炒豬耳朵這類簡單菜餚還是會做的。
秉着手藝不精丶就多放辣椒的原則,她放了很多辣椒,用辣味去迎合他。
Www_ⓣⓣⓚⓐⓝ_¢ o 把兩個菜端上桌,再搗騰一小碟豆腐乳,餘淑恆見他仍在整理房間後,
乾脆先去洗了澡。
女人洗澡一向是個細緻活,她洗完時,李恆也剛從另一個浴室洗澡出來他道:「我才發現,家裡竟然有兩個浴室。」
餘淑恆點頭,《「另一個是給她們用的,我們倆用這邊這個。」
說到這,她感覺話有點不對勁,擡起頭看向他時,他的視線果然落在自己身上。
相視兩秒,餘淑恆不動聲色轉身去了餐桌上,側坐着對他,把完美的側影曲線暴露在他眼皮底下。
在昏黃的電燈光下,在密閉空間裡,她把高貴優雅丶濃郁的書香氣質和女人味展現得淋漓盡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熟女人的風情。
見到這一幕,暗處留意周邊環境的曾雲和吳蓓很有眼力見地離開了木房子,去外邊放哨去了。
「你要的酒和菜都好了,過來陪我喝酒。」餘淑恆利落地開口。
李恆暗暗嚥了咽口水,艱難地從她身上收回目光。
此時此刻,他十分懷疑,她是故意的?
故意穿的那麼撩人!
來到餐桌前,他燮眉探查一番後,去了廚房,接看去了儲物間,
餘淑恆沒攔着他,似乎猜到他在做什麼?
沒一會,李恆再次出現在了餐桌旁邊,一屁股坐下就感慨道:「老師,
你也太危險了。」
餘淑恆把一杯白酒放他跟前。
李恆拿起酒,喝一口說:「我剛纔翻了翻,我愛吃的丶我平時偶爾吃的,只要在你面前吃過的菜,你都有備份。」
餘淑恆微笑不語。
李恆再次喝口酒,扭頭低沉凝重道,「老師,不要對我太好了,我會有心理負擔。」
餘淑恆彷佛沒聽到這話,答非所問,「今晚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不好看?
李恆剛纔已經領教過她的美色霸道了,真他孃的誘人啊!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見他挺直身體不敢再過多看自己,餘淑恆眼裡的一抹笑意一閃而逝,徐徐轉着手中的酒杯,糯糯開口說:
「怕影響你寫作心情,特意穿你順眼的顏色款式。」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態輕盈,十分放鬆,猶如涓涓細流在耳畔環繞,糟心!更撓心!
離開子矜多久了?他粗粗一算,快有半個月了。
難怪自己.!
年輕力壯的李恆被一句話帶得血液沸騰,骨子裡的慾望蠢蠢欲動。
好吧,也並不全是這句話的功勞,而是她今晚精心打扮的效果。
抑或可能是,兩人的禁忌身份刺激看荷爾蒙大量分泌,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李恆低頭瞅着杯中酒,緊着一口氣仰頭喝完,問:「老師真打算辭職?」
問出這話時的李恆不知道是處於一種什麼心態?在防不勝防的慾望刺激下,在特定環境下,他鬼使神差問了出來。
一問完,他就後悔了!
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
餘淑恆掃他眼,面無表情說:「這酒怎麼樣?喝得慣?」
她絕口不提辭職的事,就像垂釣老者,甩了一杆到河裡就不管不顧了。
「入口醇香,很好喝。」李恆如是道。
餘淑恆用筷子頭指指桌上的菜:一「有段時間沒做菜了,手有些生疏,你嚐嚐。」
「好。」
李恆應聲。
拿起筷子夾一粒花生米放嘴裡,酥鬆爽口,再吃一塊豬耳朵,脆嫩有嚼勁,靈魂是辣椒味十足,很好地迎合了他的口欲。
一一嘗試一遍,他評價道:「老師廚藝有進步,這兩個菜算得上優秀。」
餘淑恆說:「進步不好講,只是看你做過好幾次,就記着怎麼做了。」
李恆點點頭,又連吃了好幾筷子。
餘淑恆把茅臺放他左手邊,示意他再續滿杯子。
李恆右手握着茅臺,道:「我喝白酒容易醉,一杯是極限。」
餘淑恆凝視他眼睛,彷彿在說:既然如此,之前爲什麼要着喝茅臺?
得咧,接受到她的不善眼神,李恆不示弱地又倒了一杯,端起來道:「老師,感謝你爲我做的一切,這杯我敬你!」
餘淑恆沒做聲,拿起杯子跟他碰一碰,淺嘗了一小口。
見他一口喝完半杯,她稍後又跟着喝了一口,提醒:「白酒後勁大,慢點喝。」
李恆嗯一聲,真的放緩了腳步。
接下來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安靜吃着夜宵,酌着小酒,氣氛卻也不尷尬,反倒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蔓延。
酒過三巡,李恆道:「老師,你該去披一件外套,夜深了,容易着涼。
餘淑恆不爲所動,酷酷地說:「心靜自然涼。」
李恆:
他過會問:,「上次在京城鼓樓那邊,離開時,你到底跟我老媽說了什麼n
餘淑恆問:「哪次?」
李恆提示:「你送人蔘那次。」
餘淑恆回憶一番,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問:「阿姨沒告訴你?」
李恆道:「我本來想問我媽的,但回家就忘記了,後來記起時,她又不在家。」
餘淑恆意味深長地說:「其實我那次說得是實話。」
李恆問:「什麼實話?」
餘淑恆夾一塊豬耳朵放嘴裡,細嚼慢嚥吃着,饒有意味地說:「同牀共枕的事。」
李恆麪皮抽搐,轉頭認真道:「共枕去掉。」
餘淑恆沒理會,自顧自喝着吃着,由着他的眼神再次放到自己身上。
第二回,兩人第二回陷入沉默,桌上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呢」
許久,兩杯白酒下肚的李恆終是不出所料,體會到了白酒後勁的兇猛,
右手忍不住拍了拍額頭,揉着太陽穴。
「你喝醉了?」剛剛一直冷得像塊冰山的餘淑恆放下酒杯問。
「嗯。」
李恆嗯一聲,道:「有個六七分醉。」
說完,他左手撐住桌角站了起來,緩緩邁着的步伐,準備去臥室躺着歇雲。
見狀,餘淑恆跟着站起身,伸手扶着他右手臂。
「老師,不用扶。」
近距離聞着她的淡淡女人香,看着完美的輪廓,今夜一直在壓抑着男人本能的李恆瞬間似潑了油丶點燃了引火索一樣,心神搖拽,恍恍惚惚。
餘淑恆沒鬆開他,而是扶着他進臥室,扶到牀邊。
「不早了,老師走了,你早點休息。」她說着,然後準備走人。
就在他返身之際,李恆突然閃電般伸出手,攔住了她。
攔在她腰腹位置。
餘淑恆頓了頓,頓在原地,先是低頭看他的手,然後側頭快速瞅他眼,
迎接她的是一雙不同往日的眼睛。
靜了靜,屏氣凝神靜氣四五秒後,餘淑恆動了,直直往前走,進了裡邊房間。
房間是套間,裡邊一間,外邊一間,中間有門互通,
進入裡面房間,剛還淡定的餘淑恆呼吸稍微有些紊亂,把房門關上的剎那,還閉着眼晴深呼吸了一口氣。
脫鞋到牀上,餘淑恆才發覺自己吃過東西沒洗漱,思着想着,感覺彆扭的她再次下牀,穿鞋往門口走。
可是走到門口時,她停在了原地,豎起耳朵聽外面房間的聲音。
好似,好似有腳步聲走近,往這個門口走來。
就一下,餘淑恆心跳加速。
是他的腳步聲,跟跟跪跪不太穩,應該是白酒後勁持續再發力。
一步,兩步,三步...五步.
到第7步時,門外的腳步聲停住了。
餘淑恆緊緊肛着門栓,下意識探出右手,把門栓橫好。
做完這一切,她整個人依舊沒放鬆,一眨不眨看着門栓。
會敲門嗎?
會推門嗎?
會喊門嗎?
她腦子一下亂了。頃刻間,腦海中涌現出各種不同的聲音。
時間漫長,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時間很快,兩分鐘轉瞬即逝。
稍後:
稍後外邊再次響起腳步聲,不重,好像輕手輕腳在走,聲音越來越遠,
越來越小,直到某一刻停歇,緊接着傳來一聲壓牀的聲響。
他估計是重新回到了牀上。
經此一事,餘淑恆也顧不得沒漱口了,胸口起伏几下,也轉身回到了牀上。
她沒睡!
長這麼大,第一次和一個異性如此近,她睡意全無。
呆呆地望着門栓,她腦子一片空白。
這時這刻,她好像又聽到了腳步聲。
可是側耳傾聽,又沒有,是錯覺,世界安靜無聲。
過去十來分鐘左右,餘淑恆不知道怎麼回事?又下牀穿上鞋子,墊着腳尖來到了房門處。
再次探出右手,把門栓拉了開來,解除了裡邊的反鎖,
做完,她心跳的更迅猛。
比之前聽到腳步聲還猛烈!
猛烈十倍!
猛烈百倍!
隨後她看着門栓,漸漸後退,逐漸退回牀上,可視線生怕錯過了什麼,
依舊目不轉睛盯着門栓。
上牀,半蓋好被子,餘淑恆靠在牀頭。
我在做什麼?
突然,一個聲音猶如春天的炸雷!在她心頭炸響!
聲音很大很大,把她炸回了神,把她給炸清醒了。
餘淑恆右手摸摸不平常的心口,再次下牀,悄悄來到門房處,伸出手,
把門栓橫上。
不僅如此,還把插銷也插上,做了雙重保險。
眼瞅着雙重保險,她的心不再漂浮不定,慢慢安定下來。
「轟隆隆!轟隆隆!」
「piapiapia!」
忽地,窗外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而後傳來震耳欲聾的雷聲,一陣一陣,持續了好半響。
被嚇了一跳的餘淑恆來到牀前,拉開窗簾,困惑地望着窗外,許久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已經是春天了,這是春雷,非常合理的自然現象。
今夜的雷很大,響徹了很久很久,最終,閃電撕開了雲層,撕裂了夜幕,外邊下起了瓢潑大雨。
叮鈴當螂,比黃豆還大的雨珠子不間斷地打在屋檐瓦楞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餘淑恆在窗前足足站了一個小時之久,才感覺到涼意,才拉好窗簾回到牀上。
這個晚上,前半段她沒睡着,把兩個枕頭豎好放背後,就那樣慵懶地軟靠着牀頭,一會看向出窗戶,一會看向房門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後半夜,餘淑恆熬不過疲倦,終是合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可她睡的並不安穩,做了一晚上夢。
一晚上做了同樣一個夢。
在夢裡,她一會聽到腳步聲,一會聽到門栓響動聲,一會聽到破門聲,
一會聽到腳步聲到了牀頭.::
在夢裡,她一會發現自己在門房處,一會在窗前,一會在牀頭靠在..,
如此循環反覆,夢裡她好像隱隱在期待看什麼,又害怕看什麼:::
不厭其煩做着同樣一個夢,餘淑恆只感覺好累好累,精神疲憊不堪,
最後有一個聲音跳出來:」「慌什麼!大不了辭職!這破老師不當了!」
這話是沈心說的,沈心在夢裡對她說的。
聽到親媽的聲音,看清親媽那張臉,餘淑恆彷彿在生死之際抓到了救命稻草,心莫名寧靜。
然後。
然後放鬆下來的她,在睡夢中迎來了久違的快樂...!
很有節奏的快樂。
好久好久,餘淑恆徐徐睜開眼晴,發現外面仍在下大雨,發現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場夢。
某一刻,餘淑恆掀開被褥確認一番,自己衣衫完整。
只是虛驚一場!
帶着謹慎心,她拉開了電燈,第一時間望向房門處,門栓是橫着的,插銷是插好的。
真只是個夢,真只是虛驚一場。
但接着她就不好受了,愛乾淨的她想去外面洗澡,可天卻還未大亮,也首他起牀了沒21×
其實,李恆這一夜沒怎麼睡?
儘管喝醉了,但沒完全醉,頭疼欲裂,加之青春年少的荷爾蒙衝擊,很是難受。
當然,除了這些因素,還有一個更致命的,那就是春雷!
沒錯兒,就是春雷!
上輩子他是被雷給劈死的。這一世,一聽到雷聲就發,在潛意識中感覺到一種危險在靠近,以至於他精神緊繃,心理陰影爆發,一晚上沒怎麼睡好。
迷迷糊糊中,他是感覺睡了,又感覺沒睡。
偶然一,李恆察覺到門縫隙中亮着燈,他頓時猜測:餘老師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