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淡淡星光,兩人來到了巷子盡頭。
路過24號小樓時,餘淑恆停一下,稍後敲門走了進去。
李恆原地沒動,等餘老師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時,他望向了27號小樓。
此時27號小樓燈是熄滅的,門窗緊閉。
他想了想,往回路走,離開了廬山村。
就在他離開的當口,餘淑恆的身影不動聲色出現在了24號小樓陽臺上,憑欄而立,望着黑色影子越來越稀薄。
陳思雅跟了出來,好奇問:「淑恆,你在看什麼?」
餘淑恆眺望天際,「明早要去虹口,我擔心它會下雨。」
「今晚我看了天氣預報,電視裡說確實會下雨。」
陳思雅如此回答,接着講:「在家裡憋得難受,明兒我跟你們去錄製現場瞧瞧。」
餘淑恆提醒:「你肚子這麼大,還一個多月就要生了,會不會有影響?」
「不打緊,醫生建議就是要多多走動走動,等你以後懷孕了就知道了。」陳思雅說。
聽到「懷孕」二字,餘淑恆腦海中鑽出一個人影,他以後會不會有很多孩子?突然間,她沒了交談下去的興趣。
另一邊,李恆直奔燕園,結果周詩禾壓根不在這,
魏泉老師告訴他,周詩禾傍晚時分來過,後面就和曉竹出去玩了,到現在一直沒回來李恆擔心問,「大晚上的,她們倆能去哪?不會出事吧?」
這麼一講,魏泉也開始焦慮了。她之前還以爲侄女去了周詩禾住宿呢。
簡單商量,兩人決定分開找,一個在校園裡打手電筒查看,一個去校外,半個小時後兩人到校門口匯合。
李恆騎上自行車,急速往外趕,還沒碰到周詩禾,倒是遇上了張兵和白婉瑩。
看他急匆匆的樣子,張兵問:「老李,你去哪?」
李恆問:「你們有沒有看到周詩禾和魏曉竹?」
張兵還沒回話,白婉瑩說:「天還沒黑之前有看到,兩人去了一趟五角廣場,似乎是買東西,不過沒呆多久就走了。」
李恆問:「大概幾點?」
白婉瑩回憶:「6點20左右。」
李恆聽得鬆了好大一口氣,6點20的話,那應該是安全回學校了。因爲自己學開車時見到過兩女在草地上散步拍照,當初快接近7點。
不過他還是不完全放心,依舊到校外轉一圈纔回學校。而張兵也跟着去找。
白婉瑩則在校內等他們。
20分鐘後,李恆和張兵回到了校門口,還沒等他們詢問,視線中就出現了周詩禾和魏曉竹的身影,兩女正和白婉瑩在聊天。
看到李恆快速走過來,周詩禾站起身第一時間解釋:「我和曉竹一直在小橋流水坐着聊天。」
李恆鬱悶:「大晚上的,你們倆一聊就是幾小時?不怕喂蚊子麼?」
周詩未衝他柔弱地笑了笑,眼裡透看歉意,顯然明白他的憂慮。
魏曉竹笑着插話:「別擔心,我們買了蚊香和打火機。」
李恆問魏曉竹,「見到你姑姑了沒?」
「見到了,她在那邊跟其他老師聊天。」魏曉竹指了指左後方。
順着她的手指頭望過去,李恆確實能看到幾個影子。
幾人在草地上圍聚着聊了半個小時左右,爾後張兵推着白婉瑩走了,留三人原地面面相靚。
過去好一陣,李恆問:「他們倆住哪?」
魏曉竹恰巧知曉這事:「他們倆住在燕園,租的老師房子,聽我姑姑的朋友說,他們是前幾天搬進去的。」
李恆異:「同居?」
魏曉竹瞧他眼,失笑說:「怎麼可能,張兵可是結了婚的,他們租了兩間房。」
周詩禾難得搭句話:「白婉瑩家裡同意她出來?」
李恆轉向魏曉竹,他也好奇這事。
魏曉竹點頭:「我昨晚還和白婉瑩聊過這事,她家裡人都有工作,都要上班,白天沒人照顧她,沒人陪她,索性就出來跟張兵做個伴。」
說着,魏曉竹透露:「昨天傍晚時分,白婉瑩父母和一個哥哥還來過這邊。」
見人家父母都沒意見,李恆和周詩禾相視一眼,沒再多問。
其實三人隱隱明悟,也許是張兵和李光一直對白婉瑩的無條件信任丶鼓勵和精神上支持,讓白婉瑩把張兵和李光當成了知己,所以才義無反顧。
想想也是,面對一個輪椅上的少女,正常人沒幾個有這份耐心的,張兵和李光的到來,屬實難能可貴,外人不好多說什麼。
李恆瞅眼手錶,道:「曉竹同志,我們先送你回燕園吧,時間不早了。」
兩女同意。
校門口離着燕園算不上有多遠,步行很快就到。
魏曉竹發現姑姑在二樓走廊上,應該是在等自己,於是對兩人說:「謝謝你們,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成,那我們走了。」李恆揮下手。
周詩禾朝魏曉竹笑一下,轉身跟着他離開。
上到二樓,魏曉竹問姑姑,「姑,你這是什麼表情?
魏泉意味深長地說:「我還以爲你今晚不回來了。」
有些話一聽就懂,魏曉竹伸手挽住她骼膊:「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去趟那渾水。」
「那就好。李恆雖然很優秀,甚至能說一句世間少有,但真的並非良人。」見侄女表態,魏泉十分開心。
「嗯。」
畢竟曾經親眼見到過李恆樓着麥穗親吻,對他的「壞」有着更直觀認識,魏曉竹很贊同姑姑的話。
魏泉問起了周詩禾,「他們真的在搞創作?」
「詩禾說,李恆要出純音樂專輯了,《故鄉的原風景》那樣的曲子這次還要出9
首。」魏曉竹把得來的信息分享給姑姑。
「9首?」魏泉蒙圈。
《故鄉的原風景》有多難得,是個人都能明白,李恆更是憑藉這首曲子封神,很多媒體把他譽爲音樂家。
沒錯兒,就一首曲子的音樂家!
聽着滑稽吧,可這就是人家的實力!還有相當一部人認可。
而如今一口氣還要出9首同級別的,魏泉擡頭仰望夜空,感覺復旦大學要變天了,要出個了不得的人物了。
李恆這音樂才子要坐實「音樂家」頭銜了。
老半天過去,漸漸回過神的魏泉順口問了一句:「他們在哪住?」
「廬山村。」魏曉竹今天才從周詩禾口中得知廬山村,說得風輕雲淡,顯然還沒認識到廬山村在復旦大學的份量。
可在復旦教書好些年了的魏泉登時臉色變了變,不敢置信地問:「確實在廬山村?你沒弄錯?」
「應該沒錯,詩禾親自告訴我的,還告訴了我位置,讓我有時間就過去找她玩。」魏曉竹說。
魏泉問:「在哪棟小樓?」
魏曉竹說:「在27號小樓。」
「27號麼?這以前是徐教授夫妻的住址,後面聽說去了國外。」魏泉從記憶中搜刮信息。
廬山村的房子就那麼多,每棟小樓都代表地位,試問復旦大學哪個老師不想去那裡?
去年還聽說有好幾個資深老教授爲了26號小樓爭得不可開交,結果卻被一個外人給佔據了。而且還是孫校長親自拍板,至於拍板的理由是什麼,他們不得而知。
但根據小道消息流傳,那幾位爭鋒的老教授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以後就沒再鬧,反而有些服氣。
思及此,魏泉好奇問:「這李恆和周詩禾住一棟小樓?」
魏曉竹搖了搖頭,「好像沒有,應該沒有。詩禾說李恆住在隔壁小樓。」
聽到這話,本來已經平靜了的魏泉心一緊,急忙問:「隔壁小樓?哪棟?」
魏曉竹想了想說:「是26號小樓吧。」
魏泉眼晴睜大幾分,「真是26號小樓?」
魏曉竹點點頭,壓低聲音:「詩禾講,如果27號小樓門是關着的,就讓我去隔壁26號小樓找她。嗯,還...」
魏泉問:「還什麼?」
魏曉竹說:「讓我保密,別對外透露李恆的住址。」
魏泉內心翻涌。
魏曉竹察覺到姑姑表情不對勁,關心問:「姑,你這是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魏泉搖頭,過去好半響說:「你回屋看會電視,我突然想起一個事,去問問錢教授。」
錢教授就是去年爭奪26號小樓的教授之一,也在燕園,還和她住一棟樓,只是在三樓。
魏曉竹以爲姑姑有私人事情,當即沒深究,進了屋。
「沒聽到我聲音,如果有人敲門,千萬不要開門。把插銷拴上。」魏泉送侄女到門口,認真囑託。
能不認真囑託嗎?
侄女這清純至極的長相,這麼漂亮,女人看了都想好好談一場戀愛,當心點兒總沒錯要不然一旦出了差池,就後悔莫及。
從小到大,家裡人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囑託,魏曉竹已然習慣了,並沒覺得反感。
說句老實話,沒來複旦大學之前,她一直是別人嘴裡「最漂亮」的代名詞,小學也好,初中高中也好,甚至連雲港那座小城,親朋好友丶同學和鄰里都紛紛讚歎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比她更漂亮的。
可來了滬市,見到了周詩禾和肖涵後,魏曉竹明白,自己戴了好些年「最漂亮」的光環可能易主了,現在自己最被人揹後津津樂道的反而是「清純」初戀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