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陸離正預備起身上朝,忽然養居殿那邊有人來報,說是西樑六皇子求見。
蘇輕鳶也跟着起身,不聲不響地穿好了衣裳。
陸離本想勸她歇着,看到她腕上的鐲子,又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於是二人攜手出門,在廊下碰到了程若水。
“皇上……”程若水迎了上來,看見蘇輕鳶,又遲疑了一下,“……太后娘娘也要出門嗎?”
蘇輕鳶打了個哈欠,滿臉倦容。
陸離便替她答道:“阿鳶跟朕一起。你也辛苦了一夜,回去歇着吧。”
程若水應了聲“是”,側身避讓了一下,跟在兩人身後走出了芳華宮大門。
乘上步輦之後,陸離低聲向蘇輕鳶道:“你可以跟着我,但是在人前,你要注意分寸。”
蘇輕鳶胡亂答應了一聲,身子一歪,竟在輦上睡着了。
陸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頭向小太監吩咐道:“腳下走得穩一些,別閃着了。”
養居殿中,百里昂駒似乎已等了很久。
看見蘇輕鳶歪歪扭扭地被小太監扶了進來,他皺了皺眉頭,看向陸離:“皇上這是……”
陸離看着小丫頭們將蘇輕鳶安置在軟榻上,然後才自己找地方坐了下來:“不礙。六皇子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了。”
百里昂駒“哈哈”一笑,坐了下來:“是這樣的——昨夜西樑驛館之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我覺得皇上您可能會對她很感興趣。”
“能讓朕感興趣的人不多。”陸離說完這句話,下意識地擡頭向蘇輕鳶看了一眼。
這時候,蘇輕鳶早已經靠在榻上睡熟了。
百里昂駒笑着拍了拍手,侍衛們便拖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此人雙目緊閉、臉色微白,兩頰高高地腫着,隱隱能看出掌印的形狀,脖子下面更是青紅一片,幾乎已看不出本來面目。
陸離眯着眼睛仔細辨認了半天,終於認出此人正是澤國公主,明月。
他並不太想知道這個女人昨晚經歷了什麼。
百里昂駒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難道皇上就不想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會出現在西樑驛館?”
陸離眉心微蹙:“北燕那邊已經沒了指望,她當然要另謀出路。如果她遲遲不去見你,我反而會覺得奇怪。”
百里昂駒聞言,有些失望:“這你都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她跟我說了些什麼?”
陸離用眼角捎了他一下,依舊是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她既然選擇夜裡去見你,說的自然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話。你跑到朕這裡說了出來,怎麼對得起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
百里昂駒“嘿”地一笑:“你倒是把這個女人看得透徹!雖然你不問,我還是想說給你知道——這個女人昨夜對我提議捉了你家太后娘娘,送給北燕三皇子去……”
一句話尚未說完,他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這才意識到陸離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冷了下來。
百里昂駒慌忙撓頭:“喂喂喂,你搞清楚!話是這個女人說的,我並沒有答應啊喂!”
於是陸離將陰冷的目光移到了明月公主的臉上。
明月公主似乎醒着,但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縫,看上去跟一隻死掉了的鵪鶉並沒有太大分別。
陸離很快冷靜下來,沉聲道:“朕明白了。多謝你把她送過來——也多謝你昨晚替朕‘款待’她。”
百里昂駒謙遜地微笑了一下:“不必客氣,是兄弟們的功勞。”
陸離冷哼一聲,站了起來:“澤國最近的幾代國主都沒什麼作爲,原來是把心思都用在首鼠兩端賣主求榮上了!既然如此——”
這時,蘇輕鳶忽然睜開了眼睛。
陸離忙打住話頭,緊張地看着她:“你怎麼了?”
蘇輕鳶搖搖頭,用力捏着腕上那隻討人嫌的鐲子,不語。
陸離皺了皺眉,繼續道:“即刻將這賤婢拖出去剮了!”
門口的太監們響亮地答應了一聲,立刻進來拖了明月公主出去。
百里昂駒“嘖嘖”地嘆了兩聲:“狠!真狠吶!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兒,你說打板子就打板子、說活剮就活剮?霸氣!”
陸離只在聽到“大美人”這三個字的時候不以爲然地皺了一下眉頭,隨後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
“是個禍害,確實不該留着。”蘇輕鳶冷冷地道。
百里昂駒打了個哆嗦:“不是都說女人心軟嘛……”
蘇輕鳶皺了皺眉,又閉上了眼睛,手上仍然不住地在轉那隻鐲子。
陸離舉起了手裡的茶碗:“朕還要去上早朝。六皇子若無別事,不如同去?”
百里昂駒端起茶碗,卻沒有往嘴邊送:“昂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皇上這就下逐客令了?”
陸離不語,冷冷地審視着他。
百里昂駒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昂駒今日綁了這個意圖在北燕、南越兩國之間挑撥生事的女人過來,就是爲了向皇上表一下誠意——西樑與南越世世通好,西樑永遠不會成爲南越的敵人,請皇上放心。”
陸離的神色嚴肅起來。
百里昂駒認真地看着他:“毋庸諱言,南越如今的局勢其實是很微妙的。蘇氏刻意選在朝賀之時發動叛亂,把西樑和北燕牽扯進來,就是想讓你們瞻前顧後,連平叛都不能真正施展拳腳。此時皇上心裡一定在擔憂——若是西樑和北燕趁火打劫,南越朝廷必定腹背受敵,捉襟見肘。”
他這番評價確實很中肯。陸離點了點頭。
百里昂駒便笑道:“北燕的事,西樑說不上話;但是西樑,皇上可以完全不必多慮。”
“如此,朕就先謝過六皇子了。”陸離緩緩地露出了笑容。
百里昂駒微笑頷首:“‘謝’字不敢當。皇上是當年孝慈昭皇后親生之子,也就是我西樑的骨肉至親——至親之間,哪裡用得着這個‘謝’字?說句不敬的話,若是蘇賊當真勾結了北燕,我西樑出手幫皇上結果了此賊,也未爲難事!”
一番晤談之後,賓主盡歡而別。
百里昂駒當然沒有跟着陸離一起去上朝,但蘇輕鳶去了。
路上,陸離攥着蘇輕鳶的手問:“依你看,百里昂駒這個人可信嗎?”
蘇輕鳶惺忪着睡眼,想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陸離見她實在睏倦,也就不再多問。
到了朝乾殿,羣臣等候已久。
陸離在御座旁邊設了張軟椅,扶着蘇輕鳶坐了上去。
羣臣大驚。
陸離平靜地笑了笑:“母后只是來此略坐一坐,衆卿不必多心。”
“皇上,這……不合規矩啊!”禮部尚書率先站了出來。
陸離高高地挑起了眉梢:“這是第一次‘不合規矩’麼?”
禮部尚書一時無言。
陸離隨意地揮了揮手:“非常之時,一切從權。衆卿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吧。”
既然是“非常之時”,當然不可能“無事”的。
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近來都很忙。出謀劃策的、出人出力的、出糧出錢的、什麼都不出卻一天到晚嚷嚷着“和談”、“招降”的……
總之,早朝格外漫長而聒噪,以至於蘇輕鳶在朝堂上零零碎碎地睡了十幾覺,終於再也睡不着了。
散朝的時候,禮部尚書終於還是留了下來:“臣斗膽請皇上示下:太后親臨朝堂,卻又不問政事,到底是何緣故?”
本來正打算忙着去辦事情的羣臣齊齊地頓住腳步,豎起了耳朵。
陸離轉頭向蘇輕鳶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反問道:“莫非何卿希望太后過問政事?”
禮部尚書慌忙否認。
陸離勾起脣角:“那就是了。”
“可是皇上……”禮部尚書還有話不敢說出口。
當然還是“不合規矩”四個字。
陸離知道他的顧慮,便笑道:“既然衆卿一定要問,朕也只好實言相告——如今局勢危急,不得不作萬全之慮。萬一蘇翊攻進城來,朕勢必要親臨險地,若有不測,南越自然要儘快另立新主……”
“天命所在,平叛指日可待,皇上萬不可作此頹喪之語!”禮部尚書嚇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陸離不在乎地笑了笑:“生死窮通,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何必忌諱?朕所慮的是皇室人丁寥落,在朕身後唯有定安王可承大統。然定安王年紀尚幼,若真有那一日,必定要由母后輔佐護持。何卿深明大義,必定不願見將來新君年幼無知、無人扶持之慘狀吧?新君要人扶持,這個扶持之人怎可對政事一無所知?”
禮部尚書細想了許久,始終覺得不妥,卻又不好說出口。
皇帝連身後事都交代了,他總不能硬要梗着脖子說不許婦人知預政事吧?
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新皇帝年幼無知,當然還是由太后垂簾的好。
在如今這樣危急的局勢之下,這個垂簾聽政的太后,當然還是有些見識、有些膽魄的好。
這樣一來,陸離今日帶蘇輕鳶上朝的舉止,可以說是非常深明大義、悲壯感人了!
羣臣滿意地散去之後,蘇輕鳶和陸離一起走在去御書房的路上。
看看身邊沒有外人,蘇輕鳶便壓低了聲音道:“你這個藉口找得真好,險些連我都信了!”
陸離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藉口’。”
蘇輕鳶歪着頭,狐疑地看着他。
陸離發出一聲輕嘆:“阿鳶,剛剛你也聽見了。鐵甲軍在城外,糧草豐足;咱們在城內,糧草有限、人心不穩——如今的局勢實在算不上樂觀,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所以,你是真的希望我長點兒見識,以便將來輔佐新君?”蘇輕鳶笑了。
陸離認真地點了點頭。
蘇輕鳶立時停了下來。
陸離跟着站定:“怎麼了?”
“我不去了。”蘇輕鳶咬了咬牙。
話音剛落,手腕上又痛了起來。
那鐲子竟像是活的,聽見她說出“錯誤”的話便會自動收緊,像是要把她的骨頭勒斷似的。
但是蘇輕鳶不打算輕易認輸。
陸離察覺到不對,忙伸手捉住蘇輕鳶的手腕:“你又任性!這麼大的事,豈能由你自作主張?今後不管是上朝還是御書房議事,朕都會帶上你,你沒有權利拒絕!”
蘇輕鳶疼得臂上發顫,終於妥協:“好,我去。”
劇痛立刻消失了。
蘇輕鳶心中發寒,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陸離牽着她的手走了幾步,她就自己向前走了。
“阿鳶,別擔心,會好的。”陸離不痛不癢地安慰了一句。
有這隻鐲子在,他心中終究不安,連話都不敢敞開了說。
這隻該死的鐲子,必須儘快解決掉!
將到御書房時,蘇輕鳶慢下了腳步,淡淡道:“如果你一定要作那樣的打算……你想好朝中該由誰來輔佐新君了嗎?”
“我心裡有數。”陸離平靜地道。
蘇輕鳶點了點頭:“有數就好……我只是想跟你說,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我不會獨自留下來。”
陸離臉色一變。
蘇輕鳶昂起頭,倔強地看着他。
陸離怔忡許久,嘆了口氣:“阿鳶,咱們都要好好活着。”
蘇輕鳶終於露出了笑容。
御書房中,今日倒沒有太急的事。
只有北燕三皇子和幾個隨行的使臣在等着。
陸離看見他們,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秦皎被他不善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好像……沒有什麼觸犯南越忌諱的東西吧?
這時陸離的神情已經恢復如常了。他將蘇輕鳶安置在一扇晴雨石屏後面,然後平靜地踱了出來:“三皇子今日來得好早,莫非是有要緊的事?”
秦皎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我等攪擾皇上已久,該是時候啓程回國了,今日特來辭行。”
陸離眉頭微皺:“這就要走?”
秦皎笑得坦然:“正是。聽說西樑六皇子也有告辭的打算,我兩家挑個日子一起出城,或可免去許多麻煩。”
“可是據朕所知,西樑暫時並無回國的打算。”陸離平靜地道。
秦皎細長的眉梢挑了起來:“怎麼會?百里兄明明說……”
陸離正色道:“不管西樑六皇子作何打算,朕都不會答應讓你們在這個時候出城。如今京中戰亂、反賊圍城,如何開城門尚且不論,三皇子可曾想過出城之後能否確保平安?蘇老賊此人陰險狡詐、反覆無常,即使他肯放你們出城,也未必不會在你們出城之後施以偷襲!”
“這麼說,皇上是要留下我等,與南越都城共存亡了?”秦皎眯着眼睛追問。
他的語氣不太好,臉上卻也沒有太明顯的怒意。
陸離依然面不改色:“朕不會讓客人與京城共存亡。一旦城破,朕自然會在第一時間護送使團離開。那時老賊忙着與守城將士廝殺,也不會有時間爲難使團。三皇子以爲如何?”
秦皎伸手託着尖尖的下巴,一臉爲難:“皇上言之有理,只是如今京城圍成這樣,咱們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難道皇上就不怕麼?我們是早已經嚇得夜夜難以安眠了……”
“朕會加派人手,務必保證使團的安全。”陸離沉聲道。
秦皎仍然滿臉不情願。
他旁邊的一個老臣站了出來,冷笑道:“若是南越的這場叛亂要曠日持久地打下去,我們殿下難道要在南越一直住下去,在這裡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不成?”
“這位大人實在多慮了!”蘇輕鳶忽然從屏後轉了出來。
“回去!”陸離沉聲斥道。
蘇輕鳶沒理他,卻回頭向那老臣道:“這場叛亂決不至於曠日持久——畢竟叛賊蘇翊已經五十多歲了,就算他能活到七十歲,至多也不過再打二十年而已。三皇子年紀輕,二十年後回國,應當還耽誤不了娶妻生子!”
那老臣氣得臉色黑紫,鬍鬚亂顫,只礙於蘇輕鳶的身份,不敢同她對吵。
蘇輕鳶勾起脣角,挑釁地看着他。
秦皎捏着蘭花指,微微一笑:“太后娘娘真會說笑。南越皇帝英明神武,哪裡用得着二十年,只怕再有二十天,那老賊就要灰飛煙滅了。”
蘇輕鳶立刻接道:“所以,三皇子就這麼着急娶妻生子、繁衍生息,連二十天都等不得?”
“阿鳶,不要亂開玩笑!”陸離有些急了。
秦皎似乎完全察覺不到蘇輕鳶的怒意,仍是不慌不忙地笑着:“二十天嘛……雖然有些難,倒還是能忍的。二十天後,若是戰亂仍未平息,太后可否替我們做個媒,與南越女子結個秦晉之好?”
陸離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母后鳳體貴重,不該爲這些亂七八糟的小事操心。三皇子要娶親,改日朕幫你挑幾個女子送過去就是!”
秦皎皺了皺眉,仍然看着蘇輕鳶:“看來我北燕使團是沒這個福分了。”
蘇輕鳶淡淡道:“三皇子不必灰心。南越女子那麼多,您的身份又這樣尊貴,總會有人願意嫁的——實在不行,不是還有皇帝給您賜婚嘛!”
秦皎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這言下之意是說南越女子不太可能看得上他,偶爾有幾個看上的也是因爲他的身份尊貴唄?
他堂堂一國皇子,哪裡就落到沒人要的地步了?想娶個女人居然還要靠皇帝賜婚?
與秦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陸離。這會兒,他臉上的怒氣沒了,脣角噙着一抹笑,連眼睛似乎都比先前亮了幾分。
眼看氣氛已經僵住,陸離便笑着打起了圓場:“母后愛開玩笑的性子倒還沒變,你看,把三皇子都說愣了!”
秦皎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南越太后果然風趣。”
蘇輕鳶沒理他,袍袖一甩又回到了屏風後面。
秦皎的目光追着蘇輕鳶的背影,直到她完全被屏風遮住,才意猶未盡地收了回來。
陸離注意到這個細節,脣角的笑容便消失了。
秦皎站起身來,微微躬身:“今日是我等冒昧打攪了。既然近期不方便出城,咱們相聚的日子還多,今日便不礙皇上的事了。”
最後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陸離隨意地擺了擺手,已經連敷衍一句場面話的耐心都沒有了。
這會兒,他寧可秦皎堅持要走、鬧着要走、死活要走。
如果是那樣,他就算排除萬難,也要儘快穩穩當當地把這個娘娘腔送出城去!
秦皎一幫人走遠之後,陸離親自轉到屏風後面,把蘇輕鳶揪了出來。
“怎麼了?”蘇輕鳶一臉無辜。
陸離黑着臉:“誰叫你出來多事的?”
蘇輕鳶覺得有些委屈:“我看北燕那個老傢伙開始耍無賴了,怕你應付不了嘛!你看,我出來以後,不是三言兩語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她越說越覺得氣壯,險些沒把陸離氣得吐血。
蘇輕鳶十分不解:“你怎麼還生氣了?我是在幫你吶!我跟你說,對付耍無賴的人,你是不行的,就得我這種比‘小人’更難養的‘女子’出馬,讓他們嚐嚐潑婦的手段!”
“還好,你算是有兩分自知之明。”陸離咬牙道。
蘇輕鳶驕傲地昂着頭,並不爲自己成了“潑婦”而委屈難過。
陸離自己悶悶地生了一會兒氣,終於還是沒忍心發怒。
他扶着蘇輕鳶躺到書架後面的榻上,無奈道:“下次不許再自作主張!我再沒本事,也用不着你替我拋頭露面……”
“所以,你其實就是不希望我見那個三皇子。”蘇輕鳶終於明白了。
陸離有些彆扭地移開了目光:“不是不希望你見他,而是不希望他見你。”
“有區別嗎?”蘇輕鳶不太明白。
陸離捧起她的臉細細地看了一陣,見她一直滿臉懵懂,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區別。”
“所以,你真多事!”蘇輕鳶往榻上一靠,朝陸離扮了個鬼臉。
陸離有些惱,靠着她身邊坐了下來:“多事?你說我?”
蘇輕鳶本能地感覺到有點危險,忙抱着肩膀往後縮了縮:“其實……也還好啦!”
“皇上,城門口有新消息!”小英子快步走了進來。
蘇輕鳶忙推開陸離,坐直了身子:“怎麼了?打進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