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的剛勁力度寸寸發揮地淋漓盡致,卻因爲是練武而分分到位,不多一毫一釐
收發順心如意,揮出去的每一拳都帶着周身的空氣流動般不偏不倚地揮舞上去,沒有聲響的拳尾帶着不容懈怠的威力
沉醉在拳法中的側臉讓韓卿也有了些迷茫,似乎師弟對武術的造詣確實比他高,也難怪他對自己這個大師兄是如此的不服氣了
不過,師父確實沒有看錯,師弟確實適合剛柔並濟的拳法,師弟現在的拳勁若是再跟他比試一次
他想
那個輸的人一定依舊是他
所以,師傅當年的選擇是不是錯的?
這,一直不單單是尤慕的心結,其實也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所以尤慕對他態度再差,他都始終忍耐着
這也許是他現在能做得唯一的補償了
尤慕餘光見到了兩人,收住了拳,停下了練功的動作
“二師父”
陳卯見尤慕瞧見了他們兩個人,連忙站直了身子作揖
看二師父站直了身子,陳卯立刻將一旁的毛巾遞了上去
尤慕不發一言地接過了毛巾擦拭着額上的汗珠
撇了一眼也站在一旁的韓卿
似乎走神了,楞在那不知想些什麼事情
垂着眼睛看似盯着地
但,眼神卻放空了,眼珠都沒曾轉過
尤慕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將毛巾甩給了陳卯,不願多說什麼地轉頭就離開了
陳卯膽戰心驚地等着尤慕離開了纔敢擡頭
回過頭看大師父好像才反應過來
“二師父好像生氣了!”
是不是生氣於他偷看二師父練功了?這句話他沒問出來,以二師父的功力也早該發現他在偷看了吧?只是爲何在見到大師父後才板臉呢?
莫不是平日裡不待見大師父,現下練功也不願大師父在場?
韓卿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一聲,看師弟的模樣定又是不願瞧見他的樣子了,“沒事”
雖然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生性退讓的韓卿卻突然滿是歉意
忍不住摸了摸放在懷裡的玉佩
若不然,將這塊好玉讓給師弟?
心裡多少有點捨不得,似乎還沒來得及細細品這塊好玉呢
師弟雖脾氣不好,但,定也是惜花之人
這樣想來,他不免露出了笑容,想來,師弟定也不會再生他的氣了
不過,他回過神來
“陳卯,以後不要再偷看二師父練功了,拳腳無眼,若是你被傷到了怎麼辦?”
陳卯扁着嘴不情願地應着“是”
韓卿仔細看了一眼陳卯,雖然他是自己的弟子,但似乎——
“你是不是想學二師父的拳法?”
聽到大師父這般問,陳卯有些靦腆地摸着腦袋看了一眼翰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韓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也算是暴露了他想說的話了
“有什麼就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陳卯聽聞,當即撩開長袍半膝跪在了地上,對韓卿抱拳拱手
低頭嚴肅地答道“二師父的拳法剛勁,纔是男子該學的氣力,但是,額,大師父的掌法過柔,看上去太過於秀氣”
韓卿聽聞愣了片刻,知曉他話中的意思了
許久,背過身
“武術的最初宗旨都是一樣的,無論是吞吐納氣,都是剛柔並濟,只是最終每個人的造詣地步不同,會侷限在一種武功表現手法上而已,無論是拳法還是掌法適合自己的纔是好武功,不是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的”
見韓卿冷起了一張臉,陳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了頭,“是,師父說的對”
韓卿瞧他被自己嚇到的模樣又有了些於心不忍,看他,剛纔似乎真的很是欣羨二師弟的拳法,忍不住嘆了口氣,陳卯當初進武館的時候是他母親帶來的,是他母親選擇拜在他門下
他也挺失敗的,這麼久都不曾知原來自己的大徒弟竟然中意師弟所練的拳法
“你回去吧,我會幫你問一問二師父是否有空教你”
“真的嗎?!”
看到陳卯頓時欣喜的擡頭,不可否認,韓卿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老大不小的年紀,本該最親近的師弟總是冷言冷語,心裡最驕傲的徒弟卻不願意學自己的本領,雖與師弟同出一脈,可後來習武方向也是截然不同
陳卯看到大師父面露難色,意識到自己在大師父面前表現得太過於明顯了,立刻又低下了頭
韓卿表示不在意地笑了笑,“快回去吧!去看看廚房晚膳開始準備了沒有”
“是,師父!”
看着陳卯甚是開心地離開了,韓卿嘆了口氣,忍不住將那塊玉佩掏了出來
“可惜了”
這麼好的玉佩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又要送給於人,也辜負了學徒的一份心意
可是誰知其實是不是送給師弟的,就連他最現下最得意的門生都中意師弟的武功,師弟雖總是黑着一張臉,卻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想來是不願意接受這塊玉佩吧?
不然,哪個徒弟敢託師弟送禮給他
不然若真是送於他的,照師弟的性格不把玉佩給當場捏碎算是不錯的了,怎麼可能還不追究那個送禮的學徒?
略帶惋惜地撫摸着這塊上好成色的白色玉佩,一陣感嘆
他當真是蠢鈍,纔看清這個事實
“唉——”
晚膳期間
食宿堂裡,大家有序地準備着晚膳
宣武館深處偏僻靠山處,沒有師父批准是不準出館的
而宣武館的學徒不僅分爲兩個師父門下,也分爲三個年齡段,每日清晨年齡最大的那一幫學徒會到山中狩獵,摘菜,那些菜地也是平日裡韓卿和尤幕帶着衆人種植的,不僅活絡筋骨,也算是磨鍊孩子嬌生慣養的習性,畢竟送來館內的都是家境不錯的孩子,窮人家也沒有習武的講究了
而年齡稍大的孩子則由廚娘秀姐帶着在廚房裡學着廚藝,幫着打下手
年齡最小的那些孩子就只能幫着洗洗菜,拿拿東西,等着擺好碗筷準備用餐
韓卿進到食宿時,秀姐正端着大碗湯上了桌子
“大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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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韓卿笑着朝衆人點了點頭,衆人才接着忙乎了起來
“大師父”秀姐走了上來
“秀姐”
秀姐雙手搓着圍裙問着韓卿“晚餐都準備好了,二師父沒跟你一塊過來嗎?你要不叫個小徒弟去叫一下他?”
韓卿擡眼看向桌面,大家似乎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笑着迴應秀姐“我去叫他吧,估計師弟又忘了點了”
秀姐點了點頭,也由着他笑着離開了食宿館
誰都知道因爲當年比武決定掌事之位,二師父不服氣於大師父的本事,所以對大師父從來都是冷言冷語的,
更甚者是這麼多年以來連一句大師兄都從未喊過,哪怕一次
所以凡是有大師父在的地方,二師父的架子擺得比大師父還要高
每每用膳,幾乎都是大師父去請的二師父
不過,大師父似乎也並不介意
衆人也就更沒有資格說些什麼了
走在去師弟屋子的路上,韓卿拿出了袖子裡的一個錦囊
打開鏡囊,裡面正是今日他收到的玉佩
若是就這樣給師弟,怕他又是挑剔地覺得不夠尊重他了,外面的鏡囊是他本用來珍藏的師父給他的武館掌事人的信物的,想來也就這個最爲有氣質,用來裝玉佩,師弟應該是會喜歡的
他這個師弟啊,太注重這些表面浮誇的東西了,似乎總是覺得地位很是重要
“唉”忍不住嘆了口氣,若是師弟不常生他的氣,他也不用總是討好他了,每次總是想辦法討好他也不容易
擡起頭,看到師弟的房門快到了
“吱——”門扉突然開了
他本無意窺探師弟的個人生活的,師弟也定是不喜歡被人知曉他,更何況是被他知道,哪怕一星半點的事情,想來也是會生氣的
所以,當韓卿看到門內走出的人是陌生人時,下意識地就停住了腳步,沒有再上前打擾
“尤師父留步,在下告辭”
一副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從房內走出,尤幕跟在了後面
兩人似乎已經談完事情了,商人拱手告辭
寒暄了兩句
韓卿竟見尤幕難得地點頭笑着說着“不送”
這個人是誰啊?師弟最近有經商的念頭嗎?
直到那名商人消失在了門口,他還翹着腦袋看着,心理滿是疑惑
他心裡有些慌亂,師弟認識的人他竟有不識的
“你在這幹嘛!”
直到尤幕一聲不悅地叫喚,他才嚇得反應過來
轉眼就看到了尤幕一臉陰沉地看着他
“秀姐他們已經做好了晚膳了,我是來…”
“你站在多久了!”
尤幕顯然並不真地關心他在這幹嘛,言語中的逼問自然已經是生氣了
韓卿可不想師弟又再生氣,連忙軟下聲音好聲好氣地解釋着,“我剛到,見到你與人談事沒有上前,也不知曉你們在談些什麼”
韓卿有意撇清關係,卻還是忍不住好奇一下
擡起眼眸看了尤幕一眼,不知道師弟會不會告訴他
果然,尤幕只是冷哼一聲,不再看他
顯然是信了他的話了,卻也不願意多說
“哦,對了”韓卿拿出了玉佩,遞到了韓卿面前,“今日收到的這玉佩是瑪瑙做的,就連玉帶也是紅色的,你也知道我是…..”本想說自己是大師父,身穿白袍的,想了想更是刺激師弟發火,連忙又改口,“我平日裡都是穿着武袍的,白色的配紅色的很是耀眼,我想來想去還是跟你的紅色武袍更配些”
說着把手中的鏡囊又朝他遞了更近一點
尤幕冷漠地看了玉佩一眼,撇開了眼,沒有半分心動,“若是你不喜歡,丟了便是”
“我…”這麼好的玉丟了多可惜,師弟竟看不上眼
“你若是捨不得丟,我幫你——”
尤幕見翰卿沒有收回去的意思,未等韓卿反應過來,伸出右手就是一把奪過了鏡囊,朝着圍牆外就是甩去
“誒,不要”
這麼好的東西,當然是捨不得的,韓卿來不及阻止他揮手,當然是想也沒想地就跟着尤幕甩手而去的方向飛身追去
尤幕見他甚是心疼玉佩,卻又強扭似地要送給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嘲諷着冷哼一聲
伸出左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腰帶,輕輕往後一拽
“哎呦——”沒追上玉佩飛出去的弧線,卻被尤幕狠狠一拽,又踉蹌地跌回了原地
“嘭”地一聲脊背被狠狠拽着撞在了柱子上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