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
衆人陸續到了庭院中
卻發現不同與往常
倒塌的七零八落的涼亭，像是有過激戰過一樣
衆人惶恐圍在一起，不知所措
館內數十幾年一直都是以和爲貴的，很少發生這樣的武鬥的事情
此番很嚴重的樣子
沒看到大師父人在何處，只有二師父一人站在亭子面前，微微皺眉不發一言
大家相互竊竊私語地不知發生了何事
“二師父？”陳卯走上前
尤幕轉過頭
看到已經到齊的衆人
“開始晨練吧！”
對亭子的事情沒多說一句話
陳卯懂的立刻點了點頭，帶着衆人開始操練了起來
這涼亭的力道不像是常人能一掌打塌的，想來館內除了他也就是韓卿了
今早又沒看到韓卿，莫不是有誰到館內來了？擄了他？交手之際打壞了涼亭？
可是，他與韓卿也甚少下山，怎麼會有仇家？
眉毛越皺越緊，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了多年前玉笛的事情
想到這裡，尤幕一揮長袍沒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練場
“二師父？二師父？”
陳卯看到二師父匆匆忙忙地就走了，叫也叫不住
回頭看向顏蘇，“你今早有看到大師父嗎？”
顏蘇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因爲昨晚練成了那兩招而激動地睡不着覺的韓卿此刻卻正酣睡於塌上
全然不知道尤幕撩着長袍一下子衝進了院落
微躍的腳步更是帶着已動的真氣，幾步路已經用了輕功
院落裡很是安靜，一如昨晚，除了昨晚偷偷跑來找顏蘇以爲他已經睡下的陳卯沒有過任何的動靜
但是，就算他武功再好，也會有疏落的片刻
所以？
站定在韓卿的門口
沒有片刻遲疑地一腳踹開了他的房門
“嘭——”
一聲巨響，門頓時碎了兩半
從夢中驚醒的韓卿一個哆嗦地從牀上彈跳了起來
還沒從夢寐中緩過來，轉頭就攔到了師弟冰冷的眼神
他看着師弟臉色雖是冷漠，眼神卻是低至冰凍，周身更是真氣凝聚，再看了一眼自己那可憐的房門
“額，師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連忙摸索地套上外衣，戰戰兢兢地準備下牀
尤幕臉上閃過片刻的驚訝，瞥了他一眼無恙的模樣
即可便收回了真氣，移開了目光
低頭說了一聲“你晨練遲到了”
韓卿莫名地看着尤幕似又是怒火沖沖地黑着一臉又離開了，一頭霧水
可憐地看向那被踹爛的門
他確實是睡過頭了，不過這叫醒人的方式也太過於激進了吧？
等起牀洗漱完，衆人已經開始用早膳了
可能是昨晚太過於興奮了，後半夜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纔睡着的
早晨確實是遲了些，師弟對他又一向不滿
不過，也太生氣了吧？他那門扉被踹得可是稀巴爛的
他嘆了口氣，朝食宿堂走去
等到了食宿堂，大家都已經坐好了，只等他一人了
“大師父”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走進門內的韓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有些臉紅，身爲大師傅應該以身作則，此番真是有些丟臉
“都吃吧，今日爲師遲了，等下自會領罰”
說着看了一眼坐在長桌對面的尤幕，他自始至終沒擡頭看過他一眼
只是聽到他進門了，才端起了粥碗食用了起來
有些尷尬地收回了目光，韓卿跟着坐在了長桌的另一端
飯桌上頓時又恢復了肅靜，只聽得了那窸窣喝粥的聲響
武館有規定，若是早晨睡過頭了，要在後山山泉下淋浴打二十五式拳兩個時辰，若在夏日權當是沐浴了，可這春寒之日，還是有些冷凍的
大師父從來沒有遲到過
所以午後趁着午休時間衆人忍不住偷偷都跟到後山來看這新鮮事
畢竟那個遲到的人可是大師父
大師父不愧是大師父，並無半分難色，也所幸冬天山泉溫度不低，反倒好似還冒着熱氣
看着衆人圍在後山
尤幕下了檐廊走近了衆人身後
本想喝令他們回去，卻在看到韓卿的招式時愣住了
他怕是知道昨晚那涼亭是誰打塌的了
尤幕眼底閃過一絲不一樣的神色
淋水浴不過是懲罰，打拳也只是強健體魄而已，但是韓卿此刻的招式—
武術的招式變化再多也是由基礎招式變化而已
但是以眼前這幫孩子的資質，自然是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
但是，尤幕一眼變瞧出了韓卿的招式變化
原來
這麼多年來
不只是他還記得
那一揮一拳中帶着勁道確實與他頗爲相似
看來，他小看韓卿了
“陳卯”他低聲叫了一聲站在前排的陳卯“今日你下山找泥瓦匠上山把涼亭修一下吧，若是一個人不行，叫兩三個人跟你一起下山去，就不用跟我說過了”
“是，師父”
陳卯擡起了頭，聽到師父準他下山，還可帶人，目光忍不住看向顏蘇
見陳卯看向了顏蘇，尤幕心裡也估摸出什麼了，跟着看向了顏蘇，顏蘇竟也是羞紅着臉看向了陳卯
見到這，尤幕皺眉，表情凝重了起來
看向正站於瀑布之下的韓卿，緊閉雙眼，甚是自在
也許他當初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這麼想來，尤幕的心開始更沉了
感情的事情總是這般的不由控制，輕而易舉的就脫離本該的路線了
韓卿領罰後正擦着身子，就聽到小學徒前來跟他說重新修補涼亭發現了問題
等他急匆匆趕到練場時，衆人都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着
師弟站在衆人面前，背手站在亭子面前，表情沉重地很
他來不及多擦拭身上的水珠，光着上半身喘着氣便跑上了前
“師弟？怎麼了？”
尤幕嚴肅地回頭看向他
但，在看到他身上還帶着水珠的模樣，表情微微有些怪異，驚訝地愣了一下
片刻皺眉轉過頭去，不願再看他
看到師弟的表情不對勁，皺眉盯着他身體的眼神也讓韓卿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低頭看向自己，披散着還滴着水珠的頭髮，身上的衣袍雖然是剛換上了，也沾了水漬，不過想來一會兒風一吹就沒事了吧
摸了摸自己因爲練拳而通紅的臉，韓卿拿起手裡的毛巾擦着身體掩飾尷尬
師弟一直都是身着鮮衣，沉着冷靜，很少有不得體的樣子，許是又看不慣他咋莽撞的樣子吧
不過，師弟這次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伸出了手，攤開手心露出了掌心的東西
一枚玉斑戒指，只是可能摔碎了，成了兩半
但，那熟悉的模子還是一清二楚，韓卿吃了一驚，長大嘴有些難以置信
這枚戒指，他也有一枚，形狀，樣式，就連花紋都幾近相似
只是大小尺寸差了兩樣，似是不同的兩人帶的
“師父將掌事人信物交託於我時並沒有說是一對！”
他擁有的那一枚戒指是當初師父交於他的，沒曾想竟然是一對
尤幕嗤笑，“師父將戒指教給你時只是說讓你保管，也沒有說是掌事人的信物”，顯然是對他完全不知情模樣的嘲笑
雖然話是有些直接，韓卿想了想似乎也對，似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這麼多年，想來師父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自然將這唯一的東西當做是師父的信物，被他這麼一說，倒是心有些委屈了
“陳卯，帶他們到那邊去，都別圍在這看了”尤幕揮了揮手，讓陳卯將圍在一旁的學徒們都帶到了練場的另一邊
韓卿嘆着氣摸着這枚與師傅留下的遺物一模一樣的戒指，心裡不禁有些傷感
師父都過逝十幾年了，心裡總覺得師父好像昨日剛走一樣
他和師弟是師父的第二代弟子，生前師父待他們甚好，照道理該將武館留給第一代的師兄們的其中一位，卻不曾想留給了他和師弟，心裡對師父就更是感激和愛戴了
可，師父身子卻病地厲害，不過知天命的年紀就去了
“現在不是你哀天憫人的時候”尤幕見他摸着玉斑唉聲嘆氣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打斷他，“想想師父給你玉斑的時候還說過什麼！”
韓卿摸着眉毛，仔細想了想，“師父只是讓我好好保存它，很是珍惜它的模樣，並沒有說什麼其他的，不過，似乎師父確實是想說些什麼的，最後還是沒說”
尤幕習慣地皺眉，此番話同沒說什麼是一樣的
韓卿扁了扁嘴，看師弟的表情沒再說話
尤幕拿過那斷了的玉斑，將它合在一起，仔細端詳着
韓卿也忍不住歪着腦袋湊近看着
察覺到韓卿身子靠了上來，尤幕僵硬在原地，皺眉低頭看了一眼抵在他肩膀上的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舉動有些怪異
而他的腦袋似乎正好到他肩膀的高度，且不說身爲大師父，作爲習武之人，這樣的身板與人比試，氣勢就已經輸了一截了
韓卿沒注意尤幕再想些什麼，喃喃着，“似乎比師父給的這個小了許多，不像是師父帶的，這麼小的，倒是個十指纖細的人”
“恩？”尤幕一聽，收回了看着他腦袋的目光，“你還記得師父那個女弟子嗎？”
“啊？莫不是？”
看着確實是更像女人的尺寸，韓卿也忍不住叫了出來，看向尤幕
後者儼然已經是想通了一切的模樣
“我聽師父說過，那女弟子家中確實是做玉器生意的”尤幕回憶着
“是嗎？那爲何一隻在師父手裡，一隻在涼亭上？”韓卿伸手，試探地戳了戳尤幕手中的玉斑指
尤幕一愣，看着他像是逗貓貓狗狗一樣地戳這接着，摩挲似地揉了揉截止，他這突如其來幼稚的行爲讓尤幕有些不知作何反應，習慣性地皺眉
沒注意到師弟的表情不對，韓卿自顧自地說着“而且爲何要與師父做成一對？這樣看來，倒像是….?”
他沒說下去，師父是信奉佛法的俗家弟子，勵志終生皈依佛主，終生不娶，想來這樣說這話有些不尊重師父
尤幕同樣想到了這層，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掌心背手站立，沒再朝這方面說下去
“秀姐在這裡呆的時間最久，若不然我們去問問她吧？”
尤幕沒在說話，沉默地表示了答應
韓卿習慣地當他答應地自顧自地轉過頭就朝食宿走去
跟在後面的尤幕抿嘴，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心裡總有一種不太願意去詢問清楚的念頭
師父不只是在他心中，再每個人眼裡都是一樣的尊重
若是—
他不敢想
擡眼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的學徒們
最顯眼的莫過於站在一起的陳卯和顏蘇
禁不住嘆了一口氣，館內的事情似乎開始多了起來
而前面一臉無恙的那個人，顯然並沒有覺得有多不妥，日日這般的自在
“師弟？”韓卿回過頭叫喚着遲遲未動步伐的尤幕“快點！”
聽到他的叫喊
尤幕臉色一黑，沉着一張臉跟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