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涼透的心

時間突然變得緩慢了,感覺過了許久天卻還沒黑,我期望天黑,期望睡上一覺,等我睜開眼睛時她就回來了。

我頹靡地坐在陽臺上的藤椅上,看着五星路老巷子裡匆忙的人們,看着一些孩子追逐打鬧,看着他們天真無邪的笑,肆無忌憚的鬧。

還看見一對情侶,他們在似乎在商量今天晚上去看什麼電影,去吃什麼東西。小夥子說去看《速度與激.情》,姑娘說去看愛情片,小夥子答應了。於是姑娘便給了他一個幸福的擁抱和親吻。

還有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他們並肩走在一起,老爺子腿腳已經不便了,行走緩慢,老太太扶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是的,在這條路上,每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爲自己那有限的生命創造着簡單的幸福。

可是,我又該如何去融入這看上去非常和諧的畫面中呢?此刻的我,就連陽光下的影子都是那麼頹靡,何況那已經變得麻木的血肉。

我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望向天際,卻被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漸漸地,我感覺到這個世界與我無關,生老病死也與我無關,我只想見到白潔,然後聽她輕輕喊我一聲:“老公。”

於是我不停地給自己心理暗示,強行讓自己相信,睡一覺,白潔就會回來了,她一定會回來。

我一直這樣想,這樣寬慰着自己,寬慰着那躁動不安的心緒。

我想她,就如她信中所說:活着,死了都要想她。

可是,我最親愛的你,現在到底在哪裡?你是否也對着明媚的陽光,想念着我呢?

可是,我的眼前還是一片茫然。

......

時間是一個可以治癒一切的東西,我終於等來了夜晚,讓無數的黑暗包裹着自己,我才能感覺到那麼一絲少得可憐的安全感。

晴朗了一天的好天氣,卻在夜晚來臨時下起了暴雨,我討厭這場暴雨,它似乎和我的心情一樣糟糕。

手機一次又一次的響起來,我都沒有接,繼而關掉了手機,繼續頹靡地坐在陽臺上。

這場暴雨下得也好,它成了我最精密的僞裝,讓我可以在這個夜裡,肆無忌憚的哭着,無論我哭得多麼撕心裂肺,那哭聲也不過是這磅礴大雨裡的一個音符而已,只要我不說,就沒人可以看到我的痛苦,看到我正在用什麼樣的力氣忍受着心裡的煎熬。

從前,我體驗過無數次的離別,但是這一夜,我才真正體會到離別的痛苦是多麼難以承受。

因爲我不知道她會用哪種極端的方式來對待自己,她還懷着孕啊!

我再次打開手機,又嘗試着給她打了一通電話,依舊是關機,我心已經涼了。

在這沒有一絲光線的黑暗中,我又嘗試着給她發了一條短信:“你到底在哪?你不要這麼離開我好嗎?我的心很痛,我無法放心的,你如果看見信息,回覆我好嗎?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愛你,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渴望白潔能看見這條信息,渴望她能夠回來,但卻不敢過於指望,因爲我能感覺到她這次走得有多絕決。

於是這一夜我都在暴風中睡得斷斷續續,次日天剛亮我就起來了,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天氣似乎下降了許多,是不是秋天就要來了呢?

正點上煙,我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老公,我餓了。”

我下意識地轉頭一看,是白潔正恬靜地睡在我的旁邊,她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望着我,如同一個剛睡醒的嬰兒。

我有些恍惚,伸手去試探了一下,她說:“你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

“我馬上去給你做早餐。”我快速從牀上一躍而起,三兩下穿好衣服就往廚房跑。

我就說嘛,睡一覺她就回來了,她一定不會離開我的。

在廚房裡,我一陣忙碌後朝外面叫道:“你想吃什麼?麪條還是稀飯?”

沒有聽到回聲,我再喊了一聲,還是沒人應答。

我跑出廚房,回到臥室,看牀上卻沒有人。我又回到客廳,邊喊邊找,但是找遍了家裡所有的房間,包括陽臺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她。

我一下子慌了,剛剛明明聽見她溫柔的呼喊,可爲什麼就是怎麼也找不着了呢?我急得心痛。

......

突然間,我醒了,滿身的虛汗。

原來,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然而,我醒後的心,竟然比夢中還要痛。

我僵硬地從牀上爬起來,靠在牀頭,習慣性的點上煙抽着,習慣性地轉頭朝身旁看了一眼,枕邊還有她留下的一根髮絲,還有被褥間她的香味。

我就這麼木納的看着這一切,呼吸着空氣中那一股沉悶的味道,我終於爬起來走到窗子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外面新鮮的空氣流了進來。

已是初秋了,昨夜那場暴風雨正是用來告別夏季的,微涼的晨風透露着一絲蕭瑟的氣息,我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城市,看着地上那坑坑窪窪的積水,彷彿像是爲人類而悲傷不盡的眼淚。

枯坐許久,我終於打開手機,本想看看白潔有沒有回我信息,有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但是都沒有關於她的一條信息一個未接電話。

朋友們應該都很關心我,手機裡全是他們的漏接來電還有短信、微信,我覺得我不應該這麼逃避下去,我必須去面對,必須和他們說清楚。

我先給蘇曼回了一個電話,電話剛打過去,她就接通了,急忙問我說:“小宇,你和小潔究竟發生什麼了?你們倆的手機爲什麼都關機?”

“一言難盡,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什麼意思?”蘇曼的語氣中透露着着急。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現在正在找她。”

“你先別急,我問你,她爲什麼突然走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她不應該就這麼走了啊!”

“沒有,什麼都沒有,我不想解釋太多,就這樣吧!你別擔心我,我會盡快找到她的。”

“等等,小宇......”

我已經掛掉了電話,繼而又給王梓潼回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她依舊問我發生了什麼,我一樣沒有將實際情況告訴她,只是對她說抱歉,因爲我沒有去參加她的婚禮,這一定讓她很難過。

最後還有蔣小平,我現在能說的只是一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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