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蘭斯洛特縱身下樓,貼着牆壁飛掠,竄入通道口之時,對面三樓的迴廊中,一名經過的侍女恰是低頭側瞥,眼角餘光掃到下頭牆邊一抹影子倏忽而逝。
咦?!
她再是定眼瞧去,底下空無一物,已然無有任何異狀,彷彿剛剛所見的只是一時眼花出現了幻覺。
心頭沉凝,只見她忽的揚起脣角,露出一絲冷笑,那笑意雖冷,但淡妝點在她的顏容上卻是分外的明媚豔麗,猶若夏花一般絢爛。
這笑容只是一綻即收,但見得這名侍女重又低頭,雙手交疊,搭在小腹,微微哈着腰,匆匆而行,少頃,便就帶着一縷幽幽醉人香風、沁心芬芳,轉入廊中通道口不見。
且說蘭斯洛特一路高攀低竄,閃躲隱藏,小心翼翼地規避着路上所遇的一切人等,始終保持着自家的身影處於衆人視野外的死角地帶。
就見蘭某人自拐角處轉出,眼觀得前頭一隊士兵的背影過去,他立時輕躍而起,往前撲去,頭下腳上,把手一撐,連翻了好幾個筋斗,鑽入了斜前方的另一條通道內。
便在這時前頭那隊士兵中,走在隊尾的大頭兵似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只是身後的通道內無有人影,遂只當自家疑神疑鬼,不再理會。
蘭斯洛特在那名大頭兵回望來時已經入了通道內,可他纔剛踏足,十幾步外的房門卻就剛好打了開來,幾名內侍自內走出。
蘭某人眼疾手快,足以點地,整個人兒縱躍往上,五指扣抓,扒着牆上鏤刻的圖雕,窩身曲腿,撐於壁面,就這麼的掛在頭頂,等待着其等於腳下離開。
過有一小會兒,底下的人走了,蘭斯洛特把手一鬆,跳將下來,吐了口濁氣,只見蘭大老爺一臉的不爽利,低聲罵道:“他孃的,這是什麼鬼地方,搞得你家爺爺我上躥下跳的,與猴子一般,累死你家爺爺了。”
沿着通道往外走,外間是另一條通道,但不同的是外間的那一條即寬且高,寬近兩丈,高達三四丈,整條通道內上頭再無樓層,直達樓宇頂端。
蘭斯洛特瞧得百步開外的盡頭處有扇大門,想來裡頭當是個好去處,此處尚未曾到訪過,蘭某人只當是來到了個藏有寶貝的地方。
可惜的是通道內兩旁每隔近十步便有一名士兵站崗,那扇大門前更有兩名持着長柄巨斧的大塊頭把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進去實是難能。
見此情景,蘭斯洛特頓覺難辦,瞧那些個大頭兵一臉的橫肉,凶神惡煞模樣,想來也不是能給他蘭大老爺面子,通融通融的傢伙。
煩惱間,門口那兩名大塊頭回身將門給打開來一道容人通過的口隙,一名手捧夜壺的內侍自裡間行出,蘭某人眼尖,望得裡頭並非什麼埋寶之所,卻似是間起居室,且相當的廣大。
這王宮裡頭哪個龜孫子會住這麼大的房間,蘭大老爺用根腳毛來想都知道,除了那個小國王還有誰來?!
蘭斯洛特心想自家卻是來對了地頭,那小鬼小是小了點兒,但怎麼說也是這裡的主子,應該會知道王宮裡面哪處地兒藏有那樁寶貝吧。
只是該如何進去呢?蘭斯洛特內中思忖,瞥眼見着那名出了房來的內侍,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大老爺已然有了主意。
蘭某人縮回身去,再度攀上牆端,靜等了一小會兒,果是見那名出來倒夜香的內侍宦人過來,待其至於下方,他隨即一躍撲下。
探足以腳背將那名內侍脫手而出、快要落地的夜壺掂住,感受得裡頭的液體一陣晃盪,但即已落在了蘭斯洛特的腳上,終究沒有能夠溢灑出來。
蘭斯洛特把足輕挑,挑高壺身,繼而將之撈取在手,壺身靠近,但聞壺口傳出一陣尿騷味兒,蘭某人不由得伸手往鼻前扇了扇,捏住了鼻子,悶聲道:“這個小王八,這是把馬尿當水來喝了不成?撒的是甚麼玩意兒,想薰死人麼?!”
看了一眼那名躺倒在地的內侍,蘭斯洛特彎腰將其一條腿抓住,提拉在手,而後便就倒拖着其人往前頭不遠處的房門走去。
打開房門,蘭斯洛特走入進去,闔上了門扉。俄而,房門又再打開了來,自裡頭行出一名提着夜壺的內侍來,只是這名內侍瞧來卻是英氣勃勃,全然無有半分去勢之人的陰柔鬱氣模樣。
蘭斯洛特看了看身上罩在自家衣服外的這身緊繃短小的宦人衣衫,旋即渾身肌肉一陣蠕動,內裡一陣“咯咯”聲音作響,就見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子憑空矮下去了一截,卻是縮骨易形,衣服當即合身。
跟着把穿在裡頭的衣服的袖管褲管擼起掩藏,再是含胸哈腰,除卻面容未變,瞧去儼然是個內侍無疑。
蘭斯洛特無需觀看也知道自家此刻乃是一副猥瑣模樣,只見他把蘭花指翹起,桀桀一笑,隨後提着夜壺走了出去。
他小碎步驅行,姿態瞧來惶切卑微,演繹到位,到得門前,那兩個一手叉腰、一手立持長斧的大塊頭卻是把長斧一傾,交叉擋住大門,阻了他的去路。
但見得那兩名大塊頭的士兵一同拿眼審視了蘭斯洛特一番,其中一人開口沉聲道:“你好像不是剛剛出去的那個?!”
蘭斯洛特不住地哈腰,道:“大人明鑑,那小子內急,蹲茅坑去了,因着擔心陛下年幼忍不住,同樣內急,不敢讓陛下等待,這才換了小的來給陛下送夜壺。”
那兩名把門的士兵聽言後,又再打量了蘭某人幾眼,見瞧不出甚麼可疑之處,於是擡起長斧,回身打開大門,道:“進去吧。”
“謝大人!”蘭斯洛特口呼稱謝,心下里卻不住的暗罵,道你孃的烏龜兒子王八蛋!敢讓某家裝孫子,給某家等着,回頭再來收拾你們,定要把你們給塞回卵殼裡面去。”
身後的大門關上了,不僅隔絕了視線,也同樣隔絕了聲音,蘭斯洛特重又肆意,他將夜壺隨手就給拋到了一旁,再而身上肌肉遊動,把身一長,骨骼復位,身形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