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公一上來便已被那“夫人”連灌了幾杯酒水,聽得得要再罰三杯,他差點兒便將嘴裡尚未嚥下的酒水噴了出去。好歹未致失禮之舉,但其卻被嗆得不住聲的咳嗽。
那“夫人”連忙起身,輕撫其背,面呈自責道:“公爺,不打緊吧?都怪奴不好,明知公爺酒量淺,卻硬要公爺吃酒,公爺若是不願,罷了便是。”
那大公好容易消停下來,聞言,握住那“夫人”的手兒,道:“本公哪有不願,本公歡喜得很。” 說着,爲顯豪氣,那大公自行把壺倒酒,連倒了三杯,連喝了三杯,以示自罰之意。
身爲一國國公,安維伊最有權勢的人物,要的是甚麼?要的就是個面子。最怕的是甚麼?最怕的就是丟臉,而且還是在美人兒面前丟臉,這可萬萬要不得。
“好!”見此,那“夫人”拍手喝了聲彩,隨即持壺把那大公剛放下的杯子再一次斟滿,道:“公爺好氣魄!奴家佩服,奴家得再敬公爺一杯。”
“噗!”
那大公酒水還含在嘴裡,正感難以下嚥,聞言,頓時全噴了出去,一下子噴在了那“夫人”的裙裾之上。
“呀!”
那“夫人”被驚了一跳,只聽她道:“公爺耍賴,全吐出來了。不行,奴家不依,剛纔的三杯不算,得重罰三杯。”
那大公面露苦笑,還能說甚麼,爲博美人兒歡心,只好硬着頭皮又把三杯酒水傾進肚腹之中。
那“夫人”這才起身,道:“公爺稍待,奴家進去換身乾淨的衣衫。”
那大公見狀,朝那“夫人”投去個歉意的眼神,微微頷首,道:“美人兒快去快回。”
那“夫人”於是斂衽一禮,轉身領着一名侍女自往寢室走去。而那大公待其入內,則忙不迭取過桌上菜餚,吃上幾口墊腹。這一上來便被猛灌下了大半壺酒水去,美人兒恩情若此,委實令他有些兒難以消受。
少時,那“夫人”迴轉,見得大公只吃菜不飲酒,如何能依,當下便又是一輪勸敬,總之是變着法兒讓其幹光了兩壺有多。
酒過三巡,只見得那大公已是老眼惺忪,醉態醺然,嘴裡嚷着糊話,道:“酒……酒……酒……本公……給本公拿酒來……”
那“夫人”見此,便問道:“公爺,您把布雷克關在了哪兒?”
那大公舌頭都打結了,道:“甚麼布……布雷克……本公不……不要……本公要酒!快……快拿來,不……不……不然殺頭!”說着朝那“夫人”呵呵一笑,又道:“美……美人兒不……不殺……”
那“夫人”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揚聲喚來侍立在殿門旁的兩名內侍,對其等道:“公爺醉了,快把公爺扶到裡面的牀上去。”
那兩名內侍忙不迭應諾,而後將那大公架起,便隨着那“夫人”往寢室而去。待得將其安放於繡牀之上,那“夫人”遂朝那兩名內侍一揮手,道:“好了,公爺便在此歇息,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兩名內侍聞言便就退出寢室、前廳,到了殿閣之外候着。那“夫人”既又將跟隨進內的侍女揮退,開口道:“可以了,你出來吧。”
隨着話音落下,就見得蘭斯洛特一臉笑意吟吟的自牀鋪另一側的紗帳後頭行出,轉至外側,也未說話,只把那大公來細細打量。
那“夫人”見得蘭某人這般模樣,近前抱住他的臂膀,道:“死鬼,這老傢伙有甚麼好看的,你這樣直愣愣地瞧着?”
蘭斯洛特笑道:“這老東西臉上不是寫着字麼?”
“有嗎?甚麼字?”那“夫人”疑惑不已,她仔細地看了看那大公的一張老臉,也沒見着寫的有字啊。
“這老東西滿面綠光,綠油油一片,臉上不就分明寫着‘我是王八’麼?!”蘭斯洛特道。
“討厭~”那“夫人”聞言,嬌嗔一聲,便就又道:“現在怎麼辦?聽你的吩咐把這老傢伙給灌醉了,只是他醉成了這副模樣,問他說出來的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只見得那大公躺在牀上兀自動來動去,胡亂嚷嚷,不肯消停,那“夫人”是沒轍的,蘭斯洛特則晃了晃腦袋,道:“山人自有妙計,瞧某家的便是。”
說罷,蘭斯洛特一步上前,俯身探手,攥住那大公胸口的衣襟,將其上身一把提起,那大公迷迷糊糊,自是半點兒也不反抗。
蘭斯洛特即拍了拍那大公的臉頰,使其略睜惺忪老眼來看。而蘭某人眼神一與其對上,眸中光彩立時變得深邃迷幻,好似兩個奇異渦旋,不見其底,如要將其靈魂生生扯出,吞噬進去一般。
但聽他語聲幽幽,若從天外而來,好似帶有莫明的魔力,道:“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當我數到三的時候,你會變成一隻悠哉快樂的大王八。而大王八是誠實的,有問必答的,所以我問甚麼,你就得實話的回答我。”略是一頓,即數道:“一,二,三。”
那“夫人”見了蘭斯洛特的所爲,正感好笑,卻暮然發現在蘭斯洛特數罷撒手之後,那大公竟爾縮手縮腳,伏趴在牀上,聳着肩膀使勁把腦袋縮進脖腔裡,作龜鱉狀,活脫脫就是一隻大王八。
她不由張口結舌,道:“這、這、這,還真變成王八啦!”
蘭斯洛特得意一笑,轉頭對那“夫人”道:“你可也要試一試,做一回悠哉快樂的母王八?”
那“夫人”只覺面前的這個男人霎時變得神秘萬分,除了名字和身子外,對他有太多的未知,而人對於未知的事物是懷有恐懼的,她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蘭斯洛特道:“夫人可真愛說笑,某家可不就是你的姘頭麼?!”說着,他伸手拍了拍那大公的腦袋,朝他問道:“大龜公,你今年貴庚啊?”
那大公開口道:“六十有五。”奇的是其滿面酡紅,明顯醉意未退,但說話竟然變得清楚了。
蘭斯洛特回頭去瞧那“夫人”,向其投去詢問的眼神。那“夫人”見了,點了點頭,示意那大公所言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