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自家婆娘的作派,農夫的臉都綠了,他哆嗦着下巴半天吐不出話來,心下里卻是早已罵開,道你這肥婆娘這是想幹啥?是嫌老子的腦門兒禿了,看着不順眼,想給老子整頂綠帽子遮遮麼?
瞧瞧、瞧瞧,那個騷。樣兒,分明就是看上人家小白臉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尊容,憑的磕磣人,別說是白給了,就是倒貼給人家,人家都不要,那也就是老子才忍受得了你。
農夫的兒子少不更事,聽不明白大人的說話,但卻是把農夫的女兒麗莎給嚇了一跳,合着這自家老孃當着老爹的面就想要紅杏出牆啊。
蘭斯洛特頗有些意興闌珊,頓時失去了與這一家子調笑的興致,只見得他把自家身子放鬆往椅背上靠去,兩條腿擡起,往前一伸,翹的老高,架到了了桌面上。
只聽他淡聲道:“蘭某人這裡可是一片好心,見那勞什子魔鬼專挑那未曾破瓜的處女下手,這才動了仁心,大發慈悲,想着幫你的女兒疏通疏通,也好免了災禍去。不過麼,既然爾等並不領情,那便作罷,只當某家未曾言語過。”
身旁的農夫忙不迭哈腰搓手,一臉的掐笑,他道:“那是、那是,藍先生您老人家乃是天上的神明下凡,英勇無比,蓋世的豪傑,那個勞什子魔鬼又算個屁,哪裡被您老放在眼裡。”
他又嘆了口氣,道:“唉~只怪我家姑娘笨手笨腳的,只會添亂,沒有那個福氣,伺候不了您老人家。“
農夫嘴上如此說道,心下里卻實則早已將蘭斯洛特給罵得狗血淋頭,暗道疏你個大頭鬼,想來佔我女兒的便宜,門兒都沒有,要不是看在你小子還有用處,抵擋那魔鬼還得要你小子出力的話,老子鐵定要把你這王八羔子給揍得連你老孃都不認識,看你小子通了沒有。
“好了、好了,廢話憑多,趕緊給某家把那吃食給端上來,還有去把那壁爐給點上,這黑燈瞎火的,想讓某家拿鼻孔吃飯嗎。”蘭斯洛特不耐煩道。
“好嘞!藍先生您老請稍等,小人這就去把那熱騰騰的飯菜給您端上來。”農夫得令,忙朝着自家妻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其等入內去,他那婆娘會意,便就拉着兒女往後堂行去了。
只是母子三人方纔走了沒有幾步,那農夫的兒子便就大吵大鬧了起來,少女趕忙又將其給緊緊地拉扯住。
只聽得那農夫的兒子道:“我不進去,我不進去,那個壞人要吃我的納西,我要去揍他一頓,叫他好看!”
眼見得兒子在那兒撒潑,若是不能夠遂了其心意去,只怕是今晚大傢伙誰也別想安生嘍。
農夫無奈,只好對蘭斯洛特道:“藍先生,您看我家那條狗是跟我兒子從小一塊兒養大的,那小子寶貝得緊,況且養了這麼些年頭,感情深了也實在是有些下不去刀子。”
他又道:“再說外頭那魔鬼猖獗,小人也指望着它來看家護院、示示警什麼的,您看能不能饒了它一條狗命呢?”
且說蘭斯洛特叫農夫那肥婆娘噁心得夠嗆,此刻只想着早早填飽了肚皮,也好上牀歇息,哪裡還有那個閒心思去吃他一條破狗。
只見得他探手一撈,將那桌上的水杯抄在手裡,喝了一口,道:“人家養兒子你也養兒子,可惜你這老子當的忒也窩囊,連吃條狗子都得要看你兒子的臉色。算了、算了,狗肉不吃了,你也用不着麻煩了,隨意整上些個熱乎的吃食端上來便成了。”說罷,他搖了搖手,示意農夫可以離去。
“哎!”
農夫領命,應承一聲,便就屁顛屁顛地往後堂去了,還順帶把他那兀自不肯走的兒子給拽了進去,估計是少不得一頓斥責數落。
是夜,蘭斯洛特甩開了腮幫子,便就在農夫肉痛切齒的感受下胡吃海喝了一通,雖說是食慾大減,但到底還是將這一家子幾天的米糧給消滅了乾淨。
酒足飯飽,蘭大老爺拍了拍肚皮,打了個響嗝,之後便於農夫家中騰出來的房間安寢,一夜無事。
此後,一連好幾日皆是風平浪靜,四里八鄉亦是未再聽聞有人遇害,那魔鬼就此銷聲匿跡,彷彿未曾出現過一般。
……
此日,天光正靚,蘭斯洛特搬來幾張椅子放置於院中,並作長排,正自躺身其上,昏昏欲睡。
那勞什子魔鬼未曾前來報復,他也是落得清靜,省卻了一番手腳,只不過他也清楚那廝吃了如許大的一個虧,又豈有善罷干休的道理,此不過是山雨欲來而已。
再說村人們幾天前湊了些錢,讓幾個機靈些的小夥子去往城裡,請人來行那降魔之事,蘭斯洛特估摸着也該回來了,到時他蘭某人便可拍拍屁股走人,逍遙自去,這等麻煩事還是留給專業人員去頭疼爲妙。
當然了,蘭大老爺自然不是個怕麻煩的主兒,那個勞什子魔鬼,不入流的小角色,又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
蘭大老爺的釘鈀可正使得順手着呢,來一個便給他築死一個,來兩個那便鈀死一雙,管叫其有來無回,二師兄都沒他使得這般爽利。
而真正叫他蘭某人想抹油開溜的,實是農夫那位與二師兄相差彷彿的婆娘,只見得這位大媽此刻正端着一盆飼料,立身於院子裡的另一頭餵雞。
餵雞的話那倒也罷了,只是其人每每掃過蘭斯洛特的眼神着實叫人發憷,那是什麼樣兒的眼神,何等的如狼似虎,憐愛無比,簡直是恨不得將他蘭某人連人帶骨頭都給吞下肚裡去。
實是叫他在這午後的暖陽裡渾身發冷,悚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