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死未卜

一道白色的閃電在夜幕下閃現出魅惑的光,而那條紅色的火舌則以一個完美的弧線越過層層障礙在二十米之外的地方降落。看到顏的特技,小雨微微揚起嘴角。當然,他不會像顏一樣冒險。小雨觀察了一下地形,決定漂移。

一段顛簸不定的旅途結束後,顏還是輸了。關上車門,顏摘下鴨舌帽,任微風拂過她的頭髮。小雨靠着車頭,獨自抽着煙。忽明忽暗的光暈,讓顏看不清小雨的表情。昏暗的路燈下,小雨吐出濃濃的菸圈,待一支菸燃完,小雨開口道:

“技術不錯,不過,你還是輸了。怎麼樣,現在心情好點沒?其實,,賽車沒必要那麼認真。要不要吃點什麼?帶你吃小吃去,走吧。心情不好的時候,發泄一下沒什麼,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放棄對方,留下遺憾。也許,哥最近的壓力比較大,你只要記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聽到小雨的話,顏選擇了沉默。雲亞的好,她全記在心裡。只是,最近爭吵幾乎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她想冷靜一段時間,不想再吵了,她只是想好好地愛他,什麼都不爲,就只爲他好。只是,如果她不能給雲亞幸福,那她會選擇離開。

“小雨,我是不是用錯了方式去愛他?我已經有三天沒見到他了。我不想吵,所以只能拼命工作來逃避他。小雨,我好想他,好想抱着他,只要抱着他就好!”顏幾乎聲淚俱下。而那些曾經在雲亞面前僞裝的堅強,早已不復存在。第一次看到顏痛哭流涕的模樣,小雨有些不知所措。小雨突然想到一句歌詞——“相愛簡單,相處很難”,說的,大概就是顏和雲亞的現狀吧。

“有什麼事,你們完全可以說清楚。何必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是哥想要的。現在已經很晚了,不要想那些事了,我送你回去吧。我說,大小姐,你該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順便調整自己的心態,走吧。”

“我今晚不想回家,去雲亞家吧,我想見見他,走吧。”說完,顏便上車,關上車門,還沒等小雨做好準備,顏便以一個優美的弧線劃過街道。看着那條火舌漸行漸遠,小雨的嘴勾起了一抹笑意。

“如果你們能幸福的走下去,該多好。”

到站後,顏將車停在馬路邊。而後,她拿起手包下車。

回到雲亞的臥室,看着滿地的啤酒瓶,顏只覺得胸口發悶。倘若,酒精可以用來排解憂愁,那酒類的稅率一定會提高的不是一點半點的。

坐在牀上,看着牆上的掛鐘一分一秒走過,寂靜的房間能讓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看着掛鐘走到凌晨三點,雲亞還是沒有回來,顏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不知道雲亞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只是擔心雲亞。只是,她真的沒有勇氣再去撥打雲亞的電話。她害怕會打擾到雲亞,從而會使雲亞不開心。就這樣,她在擔憂中睡去。睡夢中,她回到了醫院,見到雲亞抱着她,喂她吃飯,給她講《海的女兒》。

醒來時,已經將近中午了。起牀後,顏明顯感覺到她的胃在抗議。顏穿上拖鞋想要去樓下找些食物來填飽自己的肚子。只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她有低血糖的傾向。下樓的時候,一個趔趄讓她從樓上摔了下來。只是,很不幸,摔哪不好,偏偏摔到頭。顏只覺得頭部一陣刺痛。隨即,昏睡了過去。

當雲亞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打開壁燈。雲亞想要樓上查一些資料,卻看到倒在地上的顏,只見顏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雲亞睜大眼睛,快步走過去,扶起顏,卻發現顏雙眼緊閉,似乎不願醒來,這一下,雲亞真的慌了。

“丫頭,醒醒,醒醒,好不好?”任憑雲亞怎樣喊,顏的雙眸一直緊閉,未曾有睜開眼的跡象。雲亞似乎真的急了,抱起顏,雲亞向外跑去。無論顏如何不懂事,他

都不準顏有事。

急救室外,雲亞的額上早已佈滿了細密的汗。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這樣不小心。如果自己沒有流連於夜店,早點回來的話,顏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現在急救室裡的顏到底怎麼樣了。

只是短短五個小時,雲亞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當一位中年醫生走出來之後,雲亞像瘋了一樣跑過去。

“醫生,她怎麼樣了?你一定要救救她!花再多的錢也無所謂。我求求您救救她。”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如果她能醒,那就沒事了。如果醒不了,那就節哀順變吧。”

聽到醫生這樣的答覆,雲亞只覺得整個世界彷彿都坍塌了一樣,什麼是節哀順變?難道只是因爲自己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對她,她就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爲什麼會這樣?

“那她醒過來的機率有多大?醫生,我求求你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

“病人腦部受到重擊,即使是醒了,情況也不容樂觀,你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吧。”

雲亞聽到這話,已經徹底懵了。倘若悔恨有用的話,那雲亞豈不是可以用悔恨釀藥了?待顏手術結束,被推出來之後,雲亞忙走上前去,他多希望顏可以醒來,即使對他發火,對他扔東西,他也心甘情願,只求他們醒來。

病房外,子龍在走廊上徘徊。當他接到雲亞的電話後,他更是心急如焚地趕來。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他都沒怕過,只是,現在顏生死未卜,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惶恐。

透過玻璃窗,子龍看向躺在病牀上的顏,依舊是白色的房間,白色的牀,只是病牀上的人,臉色比牀單還白。再看看守在她牀邊的雲亞,子龍只能微微嘆息。倘若,當初雲亞可以溫柔一點,估計,顏就不會因爲他而變得精神恍惚,從而從樓梯上跌下來。聽過醫生和雲亞的描述,子龍便將事情猜了一個大概。顏和雲亞的近況,他也是道聽途說。不過,沒有事情是空穴來風,他當然更相信雲亞和顏近期來,矛盾不斷,否則,如果只是因爲工作上的事,顏完全沒可能會精神恍惚。

推開病房門,子龍走到雲亞身邊。而云亞只是微微擡頭,隨即,他又看向顏。有些話,子龍從未說過。只是,現在再不說的話,以後恐怕沒機會說了。沉吟了片刻,子龍開口道:

“雲亞,有些事,本來可以不告訴你的,現在,我必須告訴你。金叔走前的那個晚上。有一件事讓我告訴你。金叔去德國除了辦事,最主要的是爲顏訂做婚紗。他希望,等小丫頭畢業了,就讓你們結婚。只是,你們現在的這種狀況,你讓金叔怎麼放心把小丫頭交給你?你不覺得你對她太過苛刻了嗎?也許你是對的,但是,很多時候,考慮考慮她的感受,你有壓力,她壓力更大。她可以爲了金叔和公司,不惜一切代價。她很愛你,不要讓她離你越來越遠。她一旦受到傷害就會把自己封閉起來,該用什麼方式對她,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聽到子龍的話,雲亞沒有說什麼,只是把頭埋的低低的。是顏把自己寵壞了,還是自己早已習慣了她的忍讓,對她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可是,現在,病牀上的顏除了和常人一樣呼吸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如同活死人一樣。無論雲亞和子龍有多擔憂,她還是一點知覺也沒有。再多的自責仍然無法將沉睡中的顏喚醒。

“丫頭,二哥來看你了,你一定要快點醒來,等你醒了,二哥帶你去吃遍這裡的美食。如果你不醒來,我每天都在你腿上扎一針,直到把你折騰醒爲止。”與其說子龍是在對顏威逼利誘,倒不如說他是在自說自話。從小,跟在自己身後的拖油瓶慢慢長大,再後來長成一個大姑娘。現在,由於周邊的環境,她已經成爲一個離成功僅一步之遙的女強人。只是,爲了她所愛的人,無論是金叔、雲亞還

是他,她已經付出太多。現在,她應該好好休息了。至於公司,那就暫時交給吳媽和自己吧。

如果顏沒有出這種事,估計子龍還會留戀於鬥爭。只是,現在,他只希望顏可以好起來,其他的,他可以什麼也不在乎。在一個女孩最美好的年華里,就要遭受這種痛楚,未免太過殘忍了些。可是,命由天定,如果顏這輩子只能靠氧氣瓶,或者靠這些儀器生存,那她和活死人有什麼區別?

“哥,子龍哥,顏怎麼了?昨晚她還好好的,爲什麼現在會這個樣子?”

“問你哥,好好的大姑娘,因爲他,把自己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現在可好,摔倒了撞到頭。也許,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子龍沒好氣的說道。如果不是看在和雲亞兄弟一場的份上,以子龍的壞脾氣,真想讓雲亞皮開肉綻。不過,無論雲亞受多重的傷,都難消子龍心頭之恨。

聽子龍說這話,小雨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性。不過說真的,如果雲亞可以溫柔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顏便會很知足。可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唯有苦等。一夜又一夜,卻始終等不到雲亞,那時的顏,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以前,顏如果出什麼事,哪怕只是小感冒,大家都會告訴吳媽。這次,大家決定將這件事對吳媽一瞞到底。如果這件事讓吳媽知道了,他們幾個都別想活了。可是,一味的瞞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之計,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否則,又能怎樣?對吳媽而言,顏的安危勝過一切,發生這樣的事,是任何人始料未及的。他們能做的,只有求上天保佑顏可以轉危爲安吧。

雖然,顏不應該選在這個時間段出事,不過,內憂外患始終要解決一下。現在的狀況是紫龍和雲亞連班倒。而吳媽更是忙的沒時間去理會他們的事。過了很久,吳媽纔想起來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顏那丫頭。問雲亞,雲亞只說顏和朋友去麗江散心去了。吳媽心想,散散心,也是好的。只希望這丫頭回來的時候,可以換一種精神面貌。她哪裡知道,那丫頭怕是沒有機會嘗試喜、怒、哀、樂了。

這一天,當雲亞趕到醫院的時候,子龍早已睡去。而六子則在一邊很是愁眉不展地蹙着眉。看到雲亞來,六子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問了一下顏的狀況,六子只是搖搖頭,算是回答了。雲亞很是沉悶的,在牀邊坐下。隨即,他叫醒子龍回去睡覺,子龍睡眼惺忪地拿起衣服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回過頭讓六子好好看着顏。困了就在這睡會。六子點點頭,而後,子龍離開了這個滿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六子,謝謝你幫我照顧她,你是小雨之前的車王吧?還有沒有興趣重返賽場?”

“事情都已經過去好些年了,還提這些幹什麼?我現在喜歡平淡的生活,不想再回去了。如果我回去,你兄弟‘車王’的寶座還能保住嗎?這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回去。”

聽到這話,雲亞便不再說什麼。既然人家不想回去,雲亞又何必要求他回去?讓六子重返賽車界,無非是想要一個噱頭,這樣,他可以從中賺取更多,誰會想到,雲亞是整個賽車界的幕後操控者。當初之所以幫小雨,無非是看重他的骨骼,認爲他可以贏得整個賽車界的關注。只要被關注的越多,隨便一點花邊新聞就可以賺取很多。況且,以他對小雨的瞭解,想要製造一些花邊新聞,並非難事。花邊新聞只不過是他的娛樂項目而已。他想做的,不過是製造一些溫柔陷阱,他迷戀的,卻是野花的魅惑與溫柔。

看着顏依舊蒼白如紙不見好轉的臉色,雲亞想顏早點好。只有顏好了,他內心的愧疚可以輕一點。對他而言,這些天簡直度日如年,他多渴望一雙溫柔的手來對他進行救贖。他不想每天都在疲憊與愧疚中掙扎。可是,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只是害了無辜的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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