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是被麻醉之後推進來的,現在,她是自己走進來的,然後看着手術檯上插滿管的嚴洛寒,那場景,真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過,以前在電視上她似乎都沒見過的血腥場面,現在卻真真切切的放在了她的眼前,而且那個被放的人,還是她最愛的洛寒。
跟在田甜的身後,許允兒似乎像受了驚嚇的小姑娘一樣,一直的不離田甜的身後,她此刻竟然沒有勇氣走上前,走上前去牽着洛寒的手,她竟然是如此的而害怕見到這樣的洛寒。
田甜一進手術室然後就立即戴上了手術套,最後和另外一個醫生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就來轉身對身後的許允兒說道,“要在他的耳邊爲他鼓勵加油,因爲這個治療的副反應真的很摧殘人的意志力的,到時候我擔心洛寒挺不過去。”
田甜在說完之後,然後就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因爲她覺得許允兒知道該怎麼做的,是不需要她來教的。
可是,就在她開始忙起來的時候,不經意的一瞥,居然看到許允兒還站在剛纔的那個位置,眼睜睜的看着手術檯上的嚴洛寒上發呆,爲此,田甜開口道,“你怎麼還站在那裡?我叫你進來不是叫你看熱鬧的,是讓你進來鼓舞洛寒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田甜不知道爲什麼,對於許允兒這樣的發愣,真的是很生氣,她到底在不在乎洛寒的生死啊,怎麼就傻傻的杵在那裡的啊,難道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做嗎?
對於田甜對她說的那些難聽的罵語,許允兒根本就不去在意,她在意的是她到底要怎麼樣去鼓舞着洛寒,她到底有沒有那個勇氣走上前去,走上前面對着此刻的洛寒,此刻的他的臉色真的像是個死人的樣子,這真的讓她無法去面對,更不敢去直視着,她是真的擔心洛寒就像現在這樣了,再也醒不來了。
因爲害怕,因爲恐慌,許允兒緊緊的拽着身上的白大褂,口罩外面那雙黑如墨的眼眸有着濃濃的恐懼,似乎還有些淚光在閃爍一樣。
見許允兒還是沒有動的意思,田甜本想再次開口催促的,卻沒有想到會被她的師兄制止了,對田甜使了個眼色,她的師兄於是走到許允兒的身旁。
“田甜在手術檯上的脾氣都是這樣的,你不要見怪。”田甜的師兄這麼說道,然後也讓她不要害怕,嚴洛寒現在還是活着的,只不過是因爲打了麻藥,所以樣子纔會像睡着的,又加上他因爲病情的原因,臉色本來就有些蒼白,所以纔會像現在這副她看到的模樣,讓她別往壞的方向走去。
聽着田甜的師兄的解釋,許允兒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具體情況,想必在進來之前田甜就已經和你說過了吧?”在田甜的師兄這麼問的時候,許允兒再次的點了點頭。
“那就去吧,爲了你愛的人。”
“可是他都被麻醉了,根本就沒有了意識,怎麼去鼓舞?”這是許允兒很想問清楚的地方,被麻醉了,沒有了意識,她在怎麼鼓舞洛寒也聽不到,又怎麼會有所反應呢?
許允兒的問題讓田甜的師兄不免微微一笑,只可惜他也是戴着口罩的,所以許允兒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笑,“話雖如此,但是麻煩的效果並沒
有把一個人全部意識都完全給麻醉的,他會有微意識的,而這種微意識就是他最想的人和東西會在他的腦海裡迴旋,就彷彿是在做夢一樣。”
看着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然後開始了全身心的進去手術中,許允兒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和田甜邊用眼交流邊做着手術,然後她將視線慢慢地移到了手術檯上的嚴洛寒。
手術檯上的嚴洛寒被醫生和忽視圍了個嚴嚴實實,唯一能有空檔接近他的也就只有他的頭部了。
慢慢地移動着腳步,許允兒緊抿着嘴脣,身子有些顫抖的走過去。
走近之後,許允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在看着他良久之後,然後伸手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龐,就在許允兒撫摸嚴洛寒的臉龐的時候,其中的一名護士想阻止的,卻被田甜和她的師兄給制止了,說他們只管做他們的手術室,讓許允兒想怎樣就怎樣吧。
“允兒,如果我真的逃不過這一劫的話,你不要爲我掉淚好嗎?因爲我喜歡你笑容,你的笑容讓我覺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
看着手術檯上緊閉着雙眼的嚴洛寒,許允兒的腦海裡閃現出了前天夜晚,他們在陽臺看星星的時候,他對她說的這一句話,“到時候,我會變成天上最亮那一顆星星,只要你每天晚上一擡頭,你就可以看到我了,我也就可以看到你的微笑了。”
因爲想到了這些,在許允兒眼眶裡盤旋良久的淚終於是流了下來,“你是不是預料了今天會出事,所以纔會提前和我說那些話。”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允兒心疼的低了一下頭,然後她眼角的淚就這樣直直的掉了下來,然後剛好落在了嚴洛寒的脣角,然後慢慢地滲入了他的嘴裡。
“你怎麼可以這樣,明明說好的要一生一世的在一起的,你忘了嗎?”
許允兒一直的制止着自己哭泣着,可是她的淚就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就像是絕望的河堤一樣,已經再也沒有希望的去慢慢地逐流了。
一直的撫摸着嚴洛寒的臉龐,撫摸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臉頰,許允兒都一一的細細的撫摸着,因爲她真的好怕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她害怕以後再也撫摸不到他了,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任由眼淚流着,許允兒也不去擦拭,她只是一直的說着話,說的很輕很輕,輕到在場正在做着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們都聽不清她在說着什麼,只看見她的嘴一張一合的。
只是,許允兒說的這麼輕微,在場清醒的人都沒有聽見她站在說什麼,那麼那個已經沒有意識的人又怎能聽得見她說的話。
然而,許允兒卻能確定,洛寒一定能聽到她說的話的,就算聽不到也會感應得到,因爲他們兩個是如此的心有靈犀着,有時候不需要多說,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觸摸,就已經知道了對方心裡的話語了。
話雖然如此,可是現在爲什麼她感覺不到洛寒心裡想要說的話,爲什麼她竟然感覺着他似乎沒有了呼吸,他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一樣,這樣的感覺真的讓她覺得好害怕。
洛寒,你知道嗎?以前的時候,就是你當年拋棄我的時候,那一段時間,其實我根本就不想你們看到的那樣,真的是完全躲避着你,完全的想要脫離有你在的
世界,其實根本不是的。
好多好多次,我也會像你一樣,悄悄地去觀察着你,看你過得到底好不好?可是爲什麼有好長一段的時間我都沒有找到你,自從那個晚上,你把丟棄在雨裡的時候,我就再也找不到了你,我總是在偷偷地去找你,可是我都找不到,然而在瀟他們面前,我卻裝作再也不想到你了,可是我總是忍不住的偷偷地去找你,可是我都找不到你,從那一晚之後,你就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所以,我的精神偶爾的時常,並不是完全因爲你的拋棄和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其中一部分也有你,那就是我以爲今後再也見不到你了而慌張時常的。”
流着淚,許允兒忽然揚起嘴角這麼說道,因爲是戴着口罩,所以沒有人知道她在笑,但是她卻肯定她的洛寒一定知道她在笑,因爲他說過最喜歡她的笑容了,所以他一定知道她現在是在微笑的。
洛寒,你不是說要陪我走到最後的嗎?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帶着我們的孩子去散步,然後給他們講故事,有關於我們兩個人的愛情故事,你還說要帶着我和孩子去環遊世界呢,你還說每天早晨做好早餐然後叫醒我和孩子起來吃飯,我們一起送孩子上下學,這都是你說的,真的很美好。
可是洛寒,你都把我們的未來都規劃好了,也繪畫出了很多美好的場景,可是爲什麼畫裡面要突然失去你的身影,失去你身影的畫已經不再有色彩了,你說是不是?而且,你忍心再次丟下我一個人嗎?
“你還說要給我一個孩子呢,可是禮物我還沒有收到,你怎麼可以這樣呢,說好給我的禮物,怎麼現在要變卦了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許允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現在有些悲慟的說不出話來了,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顫抖着,讓她有種想要暈倒的錯覺。
看着許允兒的狀態,田甜他們時不時的都看過去,因爲他們也擔心她會忽然出現什麼狀況,只是對於她說的話,他們真的是聽不到,而最想知道她說了什麼的就是田甜了,只是許允兒說的實在是太小聲了。
忽然間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心電圖,頻率跳動得很低,偶爾的像是要成了平行線一樣,這讓許允兒的心糾得很緊,如果一成了平行線,她的洛寒就再也回不來了。
許允兒突然扯下了口罩,然後露出了她滿是淚痕的臉龐,因爲她的着一舉動,令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看向了她,只見她慢慢地低下頭,然後親在了嚴洛寒沒有血色的脣上,久久地不放開。
看着她的舉動,所有人似乎都被怔住了一樣,最爲被怔住的是田甜,因爲她真的沒有想到許允兒會這樣做。
“有反應了,有反應!”
就在所有人怔住的時候,忽然一個護士這麼喊道,聲音有些興奮,“心電圖有反應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頻頻看向心電圖儀器的方向,然後剛纔那本是很低頻率的跳動的心電圖,此刻慢慢地上升了,爲此,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而許允兒在聽到護士的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擡頭,她的脣還沒有離開嚴洛寒的脣。
洛寒,謝謝你回來。
許允兒在心裡這麼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