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2.不如讓白玉京說兩句
“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歡迎在這個隆冬時節做客京大，在這裡，我謹代表京大的師生們，向你們致以誠摯的感謝……”
身旁的男主持感情充沛地致辭。柳如影俏立一旁，面帶甜甜微笑，燦如桃花。
地毯鮮紅，簾幕輕盈，柳如影的盛裝長裙拖在地面，彷彿冥河畔搖曳的曼珠沙華，具有驚人的神秘誘惑力。
從她的視角望去，前方的客座被填滿，數不清的學生們對她舉起手機，鏡頭對準。
他們會給她照相、拍照，配上“柳如影好美”或者“校花太有氣質了”之類的文字，發到表白牆或者朋友圈之類的地方。
實際上，她都能從眼前那些學生的嘴型，看出他們在說什麼了。
“哇，柳如影今天的髮型好有貴婦感，好好看啊……”
“她的裙子是訂製的還是租的啊？感覺很襯她。”
“難怪有錢人喜歡她，我要是有錢我也選她，帶出去有面子……”
柳如影不想說話，男主持人又補刀說道：“嗯，至少他手錶挺、挺好看的，噗哈哈哈……”
溫立敏又說：“我是學藝術的，其實沒什麼文化，在社會上沾染了很多黑暗面，講太多怕影響純潔的學弟學妹們。總之我就不多講了。期待一下海涯的負責人小姐光臨這裡，我想跟她……切磋一下。”
怎麼自己沒有跟陳涯說得再清楚一點，這場沙龍的意義呢？
“中間那個座位，應該是讓給文化的。”
“嘿，還真是！他怎麼跑那兒坐去了？”
“其實我是個搞文學的，文學跟文化之間隔着十萬八千里，在文化上我也算是個小白，學界研究文化有很多知名的導師教授，比如費歷青、符正音等，他們研究的是傳統服飾、民俗，這纔算文化，但我知道，這次我們的主題是廣義上的文化，那麼我作爲文化方面的小白，也來冒昧談下對於這方面的間接，希望各位同學們輕點拍磚，我這老胳膊老腿承受不住哈（笑聲）。那麼，我想從最近的熱詞，‘文化輸出’這個詞彙上，開始談起……”
在一片歡聲笑語之間，金儒冰的講話畫下了句點。
“好的，那我們有請金老師談一談華國文化的發展脈絡。”
這看似民主的座位排布內，玄機可大得很，哪怕是在學生席中，學生會等有職稱的學生的位置，都和其他學生截然不同。
這位的髮型用定型噴霧固定得一絲不苟，鬢角的髮絲毫不凌亂，身上穿着休閒西裝，相貌堂堂。
柳如影臉色尷尬地說：“下面有請我們的學長，羣蘭文化的總裁溫立敏先生講話。”
他不光是各年級語文教科書的主編，更是語文全國卷的命題人。
“他是坐錯了位置吧？好像是校外人士。”
“他是校外的，不認識教授們也很正常，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他的精神狀態，是怎麼看到這個陣勢還能自然而然做到那個位置去的。”
底下再次傳出鬨堂大笑。
他就這麼一屁股坐上去了。
在座的女學生們，都在偷偷打量這個人。
方柏接過了話筒。
主持這種場合她已經駕輕就熟，手中完全不拿主持詞都明白自己該說什麼，現在手裡拿一張卡片，純粹是爲了配合身邊的男主持，體現一下對仗工整。
對於年輕後生來說，這樣的人物點撥一兩句，隨便誇上一句半句，就可以受用很長一段時間。
她看向坐在下面，表情一臉嚴肅的陳涯，稍微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我是文學系的李一南，這次忝爲學生代表，愧不敢當，尤其是在諸位教授導師、才子佳人面前發言，深感惶恐。
溫立敏繼續說：“剛纔那哥們兒坐在這個座位上，我還瞎了一跳，不是說海涯公司的負責人是個溫柔漂亮又能幹的日本女生的嗎？怎麼是個大老爺們兒？”
金儒冰的講話完全沒有被打斷；方柏則面露驚喜，看上去想要跟他交談，只是礙於金教授在說話，並不好開口；溫立敏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遠到孔孟老莊，近到魯郭巴老，我們被這些閃爍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明星的精神所燭照過，我們承接了往聖繼來的絕學，我們或許不能如同那些明星一樣閃爍，但我們可以沉澱下來，成爲華夏文明的底蘊。
她弓着腰跑到臺上，用手拽着陳涯的胳膊往下拖。
心不在焉地致辭，在開幕即將告一段落的時候，終於，已經關上的大門傳來了響動。
雅舍裡面風格比較民主，座位也很有親和力，坐在上面的老師們和學生之間拉得比較近，座位也看上去近似於圓桌形式——
柳如影用刀子似的眼神把他狠狠剜了一下，男主持人嚇得瞬間不敢說話了。
柳如影現在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她還是低估了初中輟學的威力。
左瞧瞧、右看看，在發現室內一大半人的目光都集中向自己時，頓時羞紅了臉。
只見陳涯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隨後快步走到此時場上的唯一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這一地的嘔吐物，都變成了亞文化，成爲了影響文化、文明凝聚力的阻礙物。大家說說，可氣不可氣？
“但是自從顧雨晴收購愛華公司，現任負責人接管海涯之後，這種現象被急速逆轉。只有用一句話表現我現在的心情就是——喜大普奔。”
她閃身進門，偷偷溜進去，快步在第一排的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柳如影鐵青着臉，快步走到一旁還在懵逼的司朝良和夏英極面前，小聲說：
“快去給陳涯拿個凳子，把他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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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我要這麼說呢？不是因爲我們文學系都是狂生哈。大家都知道的，漢語言文學嘛，不是什麼好找工作的專業。
……
雅舍裡座位緊張，陸茜子那個位置本來是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坐的，所以她才找到空位坐下，在她旁邊沒有其他空位了。
從好的方面來看，至少溫立敏是記住陳涯這個人了。
“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說——將來的時代是華國文化輸出世界的時代，是我們文學人的時代！”
李一南說完之後，臺下響起了由衷的掌聲。
旁邊的男主持人皺起了眉頭，小聲說：“他是海涯公司的負責人嗎？不是聽說，海涯公司負責人是個長得很好看的日本女人嗎？”
溫立敏現在也到了可堪婚配的年齡了，他又素有風流名聲在外，學生們對於他發言的反應，自然是充滿同道中人的相互理解。
“如影，我們該下去了。”旁邊男主持關了話筒，小聲催促。
此時，柳如影完全沒有聽金教授的發言。
“我們說，資本搭臺，文化唱戲，但是我們之前的文娛公司都是怎樣的？資本搭臺，資本唱戲，說白了，他們懂個屁的文化啊！
“那些資本家，他們根本就把人民羣衆當豬養，以爲喂什麼就會吃什麼，渾然看不見人民羣衆已經吐了一地。
“因爲我對於我們國內之前的一些文娛公司啊，是相當的不滿意啊。”
不知道是誰噗嗤一聲率先笑出了聲，低聲議論發展成了低聲竊笑，很快席捲了整個雅舍。
陸茜子現在恨不得原地丟一枚閃光彈，把全場所有人閃瞎之後，帶着陳涯飛速逃竄，然後想個辦法爭取當宇航員的資格，乘坐火箭去火星開始嶄新的人生。
她的眼神隔一會兒就斜向四十五度瞟，憑本能反應接旁邊男主持的詞兒，和排練時的節奏大相徑庭，把男主持嚇得滿頭大汗。
臺下發出了一片笑聲，臺上金儒冰也笑了笑，擰開茶杯喝了一口。
也就是說，他其實就是顧家子弟。搭上了他這根線，對於跟顧家交好，是很有幫助的。
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中，一個身穿風格偏日系的學生制服男生站起來，臉上還掛着笑容。
夏英極此時站在柳如影旁邊，低聲輕咳了一聲，小聲說：
“你這個朋友……性格挺活寶的，嗯，很搞笑。”
坐下來之後，一些學生笑得更加起勁了。
“哈哈哈哈……這哥們兒太逗了……”
“喔~~”臺下學生們發出心領神會的鬨鬧。
雖然她的研究方向偏向理科方面，和這場文化沙龍的主題看上去沒啥關係，但作爲京大的年輕一輩學術牽頭人，她過來鎮場子恰如其分。
她已經開始有點後悔讓他過來了。
……柳如影已經習慣立於人前，毫不在意這些議論。
一顆可愛的腦袋，鬼鬼祟祟地從門縫裡探出來。
方柏看着被衆人嬉笑的陳涯，微微擡起眉毛。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JX是人家音樂系的啊！你怎麼可以劃到文學領域呢？
底下學生們頓時響起鬨堂大笑。
“幹嘛？”
他身高又比較高，坐在那個凳子上，活脫脫像個大小孩，看上去滑稽得很，很多女生看着他，笑得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
……她一句話也不想說。
“其實，剛纔看到那哥們兒坐到中間的時候，我有點納悶：這位又是誰的部將？
柳如影皺着眉，不忍去看陳涯的表情。
“前者是文學上結出的碩果，後者是文化上薰陶的成就，他們的存在驗證了一個事實：我們的文明、文化，是可以通向所有文化、所有文明的，兼容性極強的文化。華國雖然國力還在緩慢復甦當中，但擁有這樣的文學家、音樂家的華國，在文化上是強悍的，是可以挺直腰板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
有那麼一霎，柳如影窒息了。
陸茜子雙手捂臉。她本來都快要把剛纔的尷尬經歷給忘了。
估計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不認識坐在上面的人的陳涯，纔會分不清哪裡是學生該坐的位置，哪裡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該坐的位置。
“其實選擇這個專業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能讓我們自己吃上好飯、過上好日子、變得有權有勢的技術和手藝，它更多地在於‘百姓日用而不知’。
“他幹嘛呢？他不會以爲那兒也是隨便坐的吧？”
金儒冰接過了話筒，輕咳一聲，笑着開口道：
京大最年輕的教授，她相貌整潔，氣質上佳，幹練而有精神。
“其實一開始聽到這個沙龍，一聽邀請了我們的一些商界名人，我就不大高興，不愛來。”
不光是臺上的人，臺下的學生裡面，也是臥虎藏龍。
“是爲了她，這個尚未到場的女人。海涯公司現在的負責人。”
“快下去快下去。”陸茜子像一隻松鼠一樣快速而小聲地說道，“多呆一秒鐘多丟一秒鐘的人。”
此時，坐在下面的學生們也發現了不對勁，議論漸起：
“那是誰啊？那不是遲到的學生嗎？”
她的目光偷偷打量坐在主座的幾人。
最東邊坐着的金儒冰，頭髮花白，眼角皺紋縱橫，面目慈祥。
柳如影提着裙子，慢慢走到一側，在旁邊靜立候場。
他的脾氣好得不得了，臺下發的各種意外情況，他自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連語氣都沒有變。
在他們兩位隔一個座位的地方，坐着一個更加年輕的男性。
“大家來讀文學系是爲了什麼？我相信肯定有那麼一點‘爲天地立心’的宏願成分在裡面的對吧？是的，誰又不想學習以明道，成爲‘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的韓文公呢？
沒人敢瞧不起這個身材略胖、肚子微微凸出的垂垂老朽，因爲他是京大文學院的院長。
楊剛晨說得逗，時不時引發一陣鬨笑，接着，他話鋒一轉又說道：
“太扯了，他是沒看到旁邊的教授嗎？”
笑聲漸歇，溫立敏接過話筒，滿臉的混不吝，眯眼懶洋洋地說：
“其實這次我回來，次要纔是爲了見一下學弟學妹們，主要是爲了一個人。”
看來，他們完全是把陳涯當成了海涯的負責人了。
這一個急轉彎，再次引發了大笑。
“但是再一聽，來的是海涯公司的負責人，還有我們出去創業的溫立敏學長，我馬上就屁顛屁顛來了。大家知道爲什麼嗎？”
等到笑聲都結束後，楊剛晨才笑着繼續說道：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陸茜子捂着臉，打斷了他的話。
“登臺亮相”的時候就遲到，回頭得怎麼彌補，才能挽回自己形象上的損失啊？
司、夏兩人這才意識到，鬧了大烏龍，兩人一陣手忙腳亂。
“如影，那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啊？不會是伱男朋友吧？”
方柏目光詫異地看着陳涯被陸茜子拉到臺下，坐在了她旁邊那張小凳子上。
儘管這個成就在看慣了各界大牛的京大學子面前，只能算中游，但柳如影知道，他有個更重要的身份——他母親是顧家的人。
結果他居然是來旁聽的？
司朝良跑到陸茜子旁邊，手裡拖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搬來的小凳子，小聲對陸茜子說：
“茜子學妹，你能不能勸勸你哥，讓他下來，他大喇喇地杵在那裡，你懂的，也不是很合適，到時候人家海涯的負責人來了……”
然而今天的她，表現得有點不專業。
一開始，她還真以爲白玉京是受到邀請過來參加沙龍的。
“我希望現在的資本家們都能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把自己擺在了一個不正確的椅子上，坐錯了位置。
柳如影本來給陳涯規劃了一個完美的登場方式，結果，他遲到了！
“那麼，現在請方教授發言。”
就是可能印象有點不太嚴肅了就是。
這算是陳涯第一次出席這種大規模的活動，相當於“登臺亮相”。
“上一屆學長學姐還給我們訴苦，上次北辰系來學校搞校招，全院都跑去了，結果才中了十幾二十個人，堂堂京大文學系都是這麼個情況。當然這也和最近經濟形勢大環境有關係，但想想整個華國的文學專業是怎樣的現狀，我們文學人應該都是心有慼慼。
就那麼大大咧咧地當衆站着，好多學生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
柳如影轉頭。
那個位置是整個雅舍里正中央的座位，是全場目光的焦點，是預備留來給海涯公司的負責人坐的位置。
這個發現讓方柏略感如坐鍼氈。
他的名字叫做溫立敏，不僅是京大畢業生，也是羣蘭文化公司的老總，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家過億。
陳涯跟在她身後，倒是沒有做賊似的東張西望，而是大踏步走進來，站在陸茜子面前的時候，卻停頓了。
坐在他旁邊的，則是學院的學術新星，方柏。
——坐在了方柏和溫立敏中間。
“……哦！好的。”
司朝良那把凳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的，比其他的凳子小上整整兩號，有點像幼兒園那種兒童座椅。
從上初中起，班花、校花的名頭，她就一直沒斷過。
她的目光完全吸在了陳涯身上。
金儒冰講完之後，男主持人說道：“那麼下面，我們有請我們的學生代表，來跟金教授對話，大家掌聲歡迎。”
只有一些女生對那個空着的座位投向了些許嫉妒的目光。
另一位同學站了起來：
“我是楊剛晨，剛纔文學系的同仁講話挺振奮士氣的，但我這裡要拍他一磚。
衆學生凝神，聽他要說出什麼來。
她在等陳涯，而且有點懊悔。
柳如影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留出來的那個座位剛好是整個房間裡，最中心的尊位，他居然就這麼一屁股坐上去了……
……雖然柳如影腳趾抓地，尷尬得想直接摳出一個四室一廳直接搬進去從此再也不理塵世的喧囂，但她的尷尬程度不及陸茜子的十分之一。
他發言完畢，將話筒還給工作人員。柳如影猶豫了一下，說道：
……
同時眼睛緊緊盯着陳涯那邊。
“然後我才發現，哦，原來是他坐錯了。
怎麼突然又cue這邊？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他只是個初中沒畢業的孩子！
柳如影聽着這些議論聲如坐鍼氈，旁邊的男主持人促狹地湊過來，問道：
這便是遲到了整整十來分鐘的陸茜子了。
她已經習慣擔任衆星拱月中的那個月，享受驚呼和讚美。而不是成爲坐在下面大呼小叫的小角色。
只見這傢伙居然因爲沒有座位，在跟陸茜子對口型交談。
“我去，他不是今天中午跟柳如影抱抱的那個男主角嗎？”
“噗，喂！前面那個，快下來啊，那座位不是留給你的！”
“我的專業和文化一點都不沾邊，我覺得，我講得一點都不好，這裡就坐着個大牛，大家也不用舍大求小，直接讓白玉京先生來說兩句吧。”
“爲什麼我說將來的時代，是華國文化輸出世界的時代？大家能看到的是，那個寫出了《百年孤獨》《戰爭與和平》的神秘作家，他是華國人；那個譜寫了傳世20經典唱片的JX，也是華國人。
他指了指旁邊空着的那個座位，說道：
她看着柳如影，將話筒遙遙指向了陳涯，示意她將話筒拿過去。
全場多數人，都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這章規劃的內容遠超過我預期，本來打算昨天就發出來的，結果一直碼到剛纔，才全部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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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