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286.你也來找陳涯的？
王邵賢這個人性格高調，公衆知名度高，還很跳。
按理說他這種性格，早就該捅個大簍子，然後消失在公衆視野中。
但他跳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翻車的原因，就在於他知道，誰可以直接跳臉，誰千萬惹不得。
他從來沒有得罪過那些他得罪不起的人。
雖然他不認識陳涯，但坐在這兒只是簡簡單單聽了一會兒他就知道——陳涯絕對是他惹不起的人。
而在他的視角上，旁邊這些人居然一點敏銳性都沒有，還在這裡拿着什麼“情人”“股東”說事……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巫尊睜圓了眼，小聲說道：“王少，您的意思是……”
王邵賢橫了他一眼，掰着手指頭說：“你們印象中的這個人怎麼樣，我不瞭解，我也不評價，我只說幾個點，你看，秦、顧、夏，四大世家裡面的三家，都對他另眼相待，你覺得他應該是什麼身份？”
巫尊緘默了一會兒，隨後點點頭。王少的識人術邏輯簡單——比我牛逼的人都捧着另一個人，那那個人得多牛逼？
現在陳海不在這裡，如果陳海在這裡，當着王少的面，肯定要笑嘻嘻地給他解釋：
“王少，您多慮了，陳涯是我哥，從小在農村長大，初中就輟學出去打工了，他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
楊昌碩一愣，隨後道：“哦，抱歉，你不認識陳涯吧。我還以爲……哦，算了，沒什麼。”
現在看來，這個希望是越來越渺茫了。
柳如影出聲補充道：“他還開了一家公司，江離芷，把珠寶租給了不列顛女王，人家還愛不釋手。”
不遠處，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快步走進了大廳。
如果多年之後，他功成名就，看到親哥還在鄉下種田，他會很大方，會熱淚盈眶，會用上自己的所有同情心和親情，去扶持陳涯。
楊昌碩上下打量她一眼，感覺她莫名眼熟，道：“我當然認識他了，怎麼了？你知道他在哪嗎？”
楊昌碩突然造訪，讓俞老太太一時有些亂了陣腳，正廳裡，她們沒有預留多少座位。
柳如影沒有回答，只是說：“上次他當着我的面把裴虎叫過來，裴虎主動給他開車，還說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又是一陣沉默。
陸家和曹坤冠之間就是，打過交道，但都是生意上的交道，本來就沒什麼交情，都沒指望他能過來，所以連邀請都沒邀請。
聽到是自己的學生，楊昌碩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問道：“你也是京大學生嗎？哦，你是京大畢業生，是哪一屆的？”
可如果告訴他，陳涯已經出人頭地，過得比他好，地位比他高，賺錢比他多，那他就徹底無法接受了。他寧可從這85層高樓跳下去也無法接受。
作爲京大校長，楊昌碩在學界很有威望。他整個給人的印象，就是一種仙風道骨、不怒自威的氣質。
這就是人性。
他寧可一輩子都不見母親和妹妹最後一面，一輩子也不回老家，也不要離開京城留在鄉下。
“我叫苗傲雪，我曾經是您的學生，您還記得嗎？”
“這人生軌跡很複雜啊，”王少半天才回過神，摳了摳頭，“也就是說，他僅僅用了5年時間，就迅速發跡，地位奇高，但身份成謎，對不對？”
柳如影感覺心跳加快，身後巫尊也在和王少面面相覷。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肯離開京城。他就像一坨爛泥巴，哪怕碾得稀碎，也要鋪滿京城的土地，讓人摳都摳不起來。
只要他想，他可以賺很多很多錢。而他的能量，可以觸及很多金錢做不到的地方。
“不，我聽他們講，楊老是不請自來。”
巫尊抱着雙臂，皺眉想了想，說：“咳，我其實仔細一想，發現這個陳涯確實不簡單。
一旁，太奶奶和高委員也快步迎了上去，俞老太太的臉上，剛纔因爲顧雨晴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陳……涯？”苗傲雪被這猝不及防地提及陳涯閃到了腰，旁邊桌上，王少和巫尊本來正討論得歡，聽到這邊又又又提到陳涯，也都轉過了頭來。
“老太太，您的成語可用錯了，蓬蓽生輝這個詞，是用來形容自己家的，這可是人家的酒樓，您說人家是蓬蓽，人家聽了不得生氣嗎？”曹坤冠嗓門很大。
柳如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楊校長……”
其實，在聽到顧雨晴說，他們是炮友關係的時候，她的心已經麻了好半天了，現在也是麻的。
柳如影走下座位，站在楊昌碩一旁，很認真地道：“楊校長，您也認識陳涯？”
這兩個抉擇在他人生中發揮的作用至關重要，可以說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根據我現在有限的瞭解，他是初中畢業就到城裡來打工了，5年前，他到了京大圖書館，當圖書館管理員。
就好像拼圖在逐漸完整，她好像找到，將陳涯這幅破碎的畫面，重新拼裝完整，探究清楚他在京大真相的線索了。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陸家朋友圈裡的，大多都是商界人士，和學界交集不多。但別看商人賺錢多，可他們如果跟學者交往起來，學界還要看不上他們。
“那不就說明陸老太爺的影響力更加可怕？”
沒想到，曹坤冠居然自己來了。
曹坤冠這人算是文藝圈的扛把子，發跡史相當傳奇，風評也頗有爭議，但沒有爭議的是，他在娛樂圈的地位舉足輕重。
楊昌碩語義簡短，道：“說實話的話，並不熟。”
楊昌碩揹着手，表情保持着一貫的不顯山露水，稍微側頭道：“抱歉了，只是不知道，主家是否不歡迎。”
楊昌碩緊挨着苗傲雪坐下，女生連忙拘謹地打起招呼：“楊校長，好久不見了！”
陳盛當年跟家人宣佈，要去京城打拼的時候，陳涯晚上睡得不省人事時，他一夜看着星光入神，一秒鐘都沒睡着。
“對，我反正總覺得，其中有蹊蹺！”
王少和巫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柳如影默然無語，望向陳涯離開的方向。
一個騎着電驢，穿着灰色風衣的身影從他心頭閃過，他淡淡一笑。
“怎麼會不歡迎，您能來，我都覺得面上有光……”
“目前掌握的信息，就是這些。”柳如影點頭，突然又道，“哦對了，你們知道裴虎嗎？”
苗傲雪徹底被雷得裡嫩外焦，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也因爲如此，陸家和學界人士很少有交集。俞老太太沒有說謊，像楊昌碩這樣頂級的學界人物能來壽宴，絕對是陸家面上有光。
楊昌碩轉頭看她：“你是？”
楊昌碩想了想，道：“那真是有點早了。唔，想想還挺懷念那個時候。”
第二天，他哭得鼻涕與淚並作傾盆雨下，要跟着父親去京城，別人只當他是愛父心切，其實他心中的算盤早已打得哐哐響了一夜。
面對這過於直白的發言，苗傲雪假笑着沉默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話該往哪個方向接了。
“裴虎以前是陳涯的司機。”
苗傲雪聲音蒼白，道：“呃，其實我認識陳涯，他還沒有來。”
“您和他是……”
“楊老，您怎麼來得這麼匆忙，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這次過來，主要也是因爲故人邀請……對了，陳涯呢？”
這位，便是國民級的導演，曹坤冠。
周圍一些人開始竊竊私語。一些陸家人士，都忍不住隱隱挺起胸膛。
就在此時，旁邊的俞老太太又引着一個人，拄着柺杖艱難地走過來，嘴裡還一直唸叨着：
顧雨晴都把陳涯盯得死死的，她一點兒也不怕陸老太爺，就算陸老太爺發飆，她也不可能容忍這種結果。
“您也是來參加陸老太爺壽宴，您和老太爺熟嗎？你們是不是有一段過往？”
這一桌是除了世家那一桌最靠前的，一般是安置一些商界聯繫最緊密的，和一些陸家子弟，現在只好委屈一下陸家子弟，調整一下座位了。
信息時代，知識就是力量。尤其是楊昌碩這種已經成了大氣候的學者，早就超脫於普通以金錢論實力的層級。
回頭想找陸清璇安排，發現人不在，想起她是被自己安排跟着顧雨晴去了。事急從權，她只好讓楊昌碩坐在了苗傲雪和李佳一旁邊。
楊昌碩說話間一直在四處張望，也沒太在意苗傲雪，隨意問道：
畢竟當初是陳海拼了老命，挖空心思，才搶到了跟着父親來京城的機會。
走在俞老太太之前那人臉龐黝黑，身體健壯，但有些中年發福的痕跡，他的相貌，在場的十個人有九個人都很熟悉。
“再後來，他就開始發表論文，學校的教授都很推崇他。再後來……他就被海涯公司的現任女總裁包養，那個女總裁是個日本人，所以，他去過日本？”
或許，自己的算盤，終究還是註定落空。
“不管怎麼樣，這都說明一點，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四大家族這個說法，暫時怕是不會變。”
“陳涯的出身不好”這個成見，在陳海心中根深蒂固。
苗傲雪能和楊昌碩聊上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瘋狂找話聊：
柳如影說完，王少和巫尊都沉默了。
之前愛華還在手中時，陸家都拿捏不住這個導演。愛華公司想要往他的電影裡塞流量小生，還得跪下巴結。
“陸家的壽宴，竟能請到楊昌碩楊校長過來，看來，陸老太爺的影響力，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大……”
“他主要身份有點尷尬，他家算是陸家的旁支……”
後來父親要回鄉跟親媽離婚，想帶上他一起，他死活都不上車，抱住家裡的牀腿，又打又踹都不撒手。
“在京大的時候，他寫了十幾篇特別牛逼的詩詞文章，其中幾篇特別紅，可作者本人卻不爲人知。
柳如影嘆了口氣。
聽楊昌碩回答自己了，苗傲雪激動答道：“我是15級的學生，是15年入學的，那個時候，您還是京大教授。不過您可能不太記得我了，因爲我是中文系的，沒上過您的課。”
苗傲雪剛纔還在偷聽旁邊那桌的人聊陳涯，因爲聲音不大，聽得有點斷斷續續的，現在楊昌碩坐在自己身旁，一個激靈挺直了腰板。
“曹導，沒想到您也來了，這真是讓我們這裡蓬蓽生輝，只是，您怎麼也和楊老一樣，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畢竟對於一個想要結婚的男人來說，不帶孩子顯然阻力更小。
如果說剛纔楊昌碩的突然造訪，對於陸家來說是個驚喜，那曹坤冠的到來，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驚嚇了。
過了好半天，王少才費勁地問道：“你確定，裴虎是他的司機，而不是他是裴虎的司機？”
“裴虎我知道，是個猛人。他怎麼了？”王少問道。
之前她還留有念想，陸老太爺能夠再次發一發他那倔驢脾氣，強行撮合陳涯和她在一起，於是陳涯只得跟她結婚……
“……”
這些全是王少的知識盲區，他也聽得目瞪口呆，問道：“然後他還和顧雨晴滾牀單？還成了雲山集團的競爭對手？”
楊昌碩抱着雙臂，無奈嘆了口氣，接着一笑，道：
“這個人真是的，把我叫過來，他自己又不來。”
楊昌碩雖然年老，但身體依然健壯，走路帶風，他一路經過正廳，旁邊的人都略帶敬畏地看向他。
因爲他害怕。他怕回到村裡後，父親把他丟在鄉下，不帶他回京城了。
“那怎麼連他家裡人都不知道呢？”王少的好奇心徹底被調動起來，手機放在桌上網紅也不玩了，虛心問巫尊八卦。
俞老太太笑着連連點頭：“是是，您的到來讓我老太婆心都亂了，成語都不會用了。”
曹坤冠突然驚醒，道：“誒，您剛纔說楊老，哪個楊老？”
俞老太太也不回答，只是把他引到苗傲雪那一桌，說道：“把您安排在楊老旁邊，不知你有沒有意見？”
曹坤冠跟楊昌碩對視一眼，嚇了一跳。而楊昌碩不緊不慢地捧着杯子，斜了他一眼，緩緩道：
“你也來找陳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