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涯以前是你們經理？”陸清璇聽完有點詫異。
陸初玖點了點頭。
之前在雷亞，陳涯跟她們女團就在同一層，那是天天打照面的關係，所以一見面她就認出陳涯來了。
當時她們女團集體認爲，陳涯是個工作狂，每天那層加班到最晚，一看就是牛馬，還是房貸纏身、上有老下有小最容易拿捏的那種。
他怎麼可能是JX呢？JX早都財富自由了啊！
就算是扮豬吃老虎，過來體驗生活，陸初玖也想不出要演到這種程度的理由。
她跟衆人將之前在雷亞上班的事挑重點講了一些，最後小心翼翼道：
“有沒有可能，是你們認錯人了？其實他們只是長得像而已，或者……其中另有什麼隱情？”
陸初玖也沒有把話說得太死，畢竟這麼多人都跑過來言之鑿鑿陳亮就是JX，也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陸清璇聽她說完，蹙眉道：“你剛纔說，陳涯在你們那家公司的時候，每天都加班？”
“嗯，而且當時同事們對他都，呃嗯……不算很尊重，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他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柳如影搖頭：“那就是你不太瞭解他了，他很會演的，而且他好歹也是北辰公司的老闆，以他對工作的要求，經常加班也不奇怪。”
“是嗎……”
“像他這種人的境界，都已經跟普通有錢人不一樣了，”柳如影振振有詞道，“一般人事業有成了會怎樣？享受，花天酒地，但他呢？一項事業成功了，就跑去做另一項事業，而且是從頭開始。”
“對，”旁邊陸清璇點頭，“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揣測他。”
“而且別人對他不友好，誤解他，他都未必放在心裡，可能在他的眼裡，我們都是其他的物種，不理解他纔是正常，而且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柳如影說完，陸茜子和陸清璇竟都有些慼慼然。
尤其是陸清璇，感覺心窩被戳痛了，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在陳涯眼中是怎樣的呢？
恐怕也是瞧不起他的另一個物種吧！像貓那樣的。
“陳亮就是陳涯，不會錯，”陸清璇咬牙道，“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秦雲裳眨了眨眼：“你跟他之間發生過什麼？”
陸清璇驀然無語，忽然又想起，曾經和陳涯一起看煙花的時候。
那時候他把手放在她耳朵上，她又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隆冬臘月，風很大，田埂上的荒草根根似劍，七彩的煙花在京城夜空上綻放的那一刻，竟是他跟她此生距離最近的一次。
當時陳涯沒有問她在想什麼，她也不敢說——她那時候滿心以爲，他們倆將來還有很長的故事呢。
“京城真是個大農村！”
陸清璇這麼沒頭沒腦，有點氣急敗壞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
柳如影對陸初玖道：“如果只是青璇一個人，也就罷了，那可是陸茜子的親哥啊，她可能認錯嗎？”
“是、是嗎？”
“何況，我也不可能認錯，”柳如影眼簾微垂，“在認人方面我一向很擅長，尤其是他對我來說，是這麼重要的人……”
看她微微臉紅的樣子，秦雲裳突然get到了她的顏。
“陳亮……哦不，陳涯是吧，陳涯那小子，桃花有點多啊！”秦雲裳說。
“是吧？”陸清璇左右望望，看到金藍和陸初玖臉上都是一副熟悉的失落表情，心裡莫名有些快意，“他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花心大蘿蔔！”秦雲裳揮舞着拳頭附和起來。
她感覺很不爽。就好像賣力演了20集電視連續劇，突然被告知自己其實只是個女配一樣。
擱這演《鹿鼎記》呢！
“而且，我還有一個證據，”柳如影從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門票，“這張門票就是他給我的，說讓我有空來看。”
這張門票是秦雲裳攤派給陳涯的“任務”之一，之後陳涯和三角集團的談判結束後，硬塞給柳如影一張。
如果不是這張門票，她還不會這麼早發現端倪。
秦雲裳接過門票，看着門票角落裡小小的雲裳標記，心中一動道：“這是我給他的，他後來給你了？”
“嗯。”
“他也不是沒把我的話當回事嘛。”秦雲裳突然感覺心裡暖暖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醉鬼丈夫半夜三點鐘回家，渾身臭汗上牀睡覺還不洗腳，但他從懷裡掏出一朵壓扁的花，說“老婆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這一刻就算他馬上吐一牀，也顯得不那麼可惡了，畢竟他心裡有我。
秦雲裳從美滋滋中回過神來，猛然搖頭，暗罵自己太好對付。
“陳亮就是JX，我們其實早該想到的。”秦雲裳忽然擡頭堅定地說，“他能輕鬆請來椎名蘋果她們的時候就該想到了，這世上除了JX，還有誰能有這個面子？日本首相都未必能做到。”
“但是，JX是什麼時候認識椎名蘋果的？”金藍插嘴問道。
陸茜子說：“JX在去美洲前，到過日本，後來纔去了南美牙買加，只是他沒有詳細說過自己在日本做過什麼，只說隨便混了幾個樂隊，現在想來……可能不是隨便。”
衆人想到這裡，紛紛在震驚之餘有些無語。
一般明星都是高調做人，某段履歷語焉不詳，多半是吃喝玩樂沒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按照一般明星的慣性思考，JX不提這段經歷，多半是沒闖出什麼名堂……但現在看來，JX所謂“隨便”混幾個樂隊，能混到跟椎名、宇多田等人這麼熟，可能不是他真沒做什麼，而是他覺得這點小事沒什麼好提的……
確實，跟他後面做的那些驚世駭俗的事來講，光是跟椎名等人混熟了，確實沒什麼好提的，可……那好歹也是日本的國民歌手啊！
要是當初JX在他的音樂典藏館裡多提這段日本之行幾筆，憑着秦雲裳的廚力，看到椎名的那一刻妥妥就開始懷疑陳亮了，何至於一直被瞞到今天！
從剛纔開始，金藍越想越悔。
這可是JX啊，和他合作，是多少歌手的夢想？
結果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混過去了。
要是能再有一次和他合作的機會，哪怕給她一個冠軍都不換！
沉默了一會兒，金藍忽然擡起頭道：“你們說，待會兒，陳亮會過來現場嗎？”
柳如影轉頭望向她，一字一句道：“我們正是爲此而來。”
陸清璇衝秦雲裳道：“他真的沒有回來過嗎？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秦雲裳皺眉用力想了想，道：“起碼半個星期了。”
“這麼久？”陸清璇有點吃驚。
“對啊，要不是昨天跟他短信聯繫過，我都差點報警失蹤了。”
“你們短信怎麼聯繫的？能不能看看？”
衆人湊上去，秦雲裳手機上，和陳涯的聊天很簡單，秦雲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陳涯答得也很簡單——“看情況”。
秦雲裳抱着手機道：“我之前還怪他不上心比賽的事，現在看來……他莫不是在日本又碰到什麼紅顏了吧？”
“不，有可能是碰到麻煩了……”
柳如影臉色有點凝重，她想起先前幾天給淺井進次郎做的局，心裡七上八下起來。
剛剛被打發到一邊的化妝師又發話了，小聲道：
“姑娘們，真的還不開始化妝嗎？……時間真的很緊張了啊！”
還是沒人搭理她。
……
一身卡其色風衣的男子出現在體育館門口，從褲兜裡掏出一根七星，剛點燃，旁邊就有志願者過來輕聲提示他這裡是禁菸區。
“啊，抱歉。”
男人熄了香菸，隨便扔進旁邊垃圾桶，擡頭望見門口長長的隊伍，緊了緊身上衣服，蹲在一旁的臺階上。
“平田……學長？”
身後傳來一個不算熟悉的聲音，男人回過頭，看到一個身材苗條的短髮美女，目光裡滿是警惕地盯着他。
“彌生舞……”男人略有點生澀地叫出她的名字。
對方是他在警官學校的學妹，關係也僅限於點頭之交，但因爲這個有些拗口的名字，所以他的印象特別深。
當然，他對她印象深刻，還有其他更關鍵的理由——
這位學妹的照片，此時正和淺井琉璃子，以及那個中國人的照片，貼在他的線索白板上呢，他每天上班都能看到。
平田綻出一個爽朗的笑容：“這麼巧？”
“是啊，真巧。”彌生舞面無表情，她的手放在衣兜裡不抽出來，好像握着什麼東西。
“我記得，你現在是在三角集團擔任安保工作吧。”平田笑道，“真是懷念那個時候在警官學校的日子啊。”
“我那個時候，跟學長你沒什麼交集吧？”彌生頗爲無情地打斷了他的傷春悲秋。
“當然，我是懷念那個時候年輕的自己。”平田的臉皮和他的年齡成正比。
彌生舞的表情繼續轉冷：“別做這些無謂的試探了，學長你是爲了陳涯來這裡的吧？”
平田咧開嘴：“咦？我的表情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彌生你沒準很適合當一個偵探呢！”
“既然是這樣的話，”彌生後退了一步，“那我們現在就是敵人了。”
她穿着長筒靴，雙腿在皮靴襯托下十分修長，平田毫不懷疑，他現在的距離能被輕易攻擊到。
“何出此言呢？”平田貌似輕鬆地接着說道，“難道是因爲，這位成了你的戀人？那可真是可喜可賀。”
“不，這位現在是我的老闆。”彌生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她好像天生沒有幽默感。
平田的表情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即使他和白馬山莊的殺人案有關，你也不惜與我爲敵嗎？”
“請你在說話前，提供切實的證據，否則，我有權保護我老闆的名譽。”彌生舞道。
平田嘆了口氣。
短短几天，事情又起了變化。
這位陳涯，比他想象中還要能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