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香!”金歉嗅着鼻子道:“這空氣裡都是淡淡的茶香。這簡直就是茶都了!”
凌容笑笑不可置否,“你以爲明州產茶就是茶都啊。春季的明前茶只是明州的其中一樣而已。”
“真的嗎?到底是我孤陋寡聞了!”
“走吧,我們去一家酒店歇下。”酒樓茶肆都是打聽消息的好去處。
一行三人剛進一家茶肆,就聽到裡面在高談闊論:“……聽說那南楚的公主啊漂亮的,在她進京的那天都將京城的道路給堵住了……”
沒有想到短短月內,凌晨的美竟然都傳到明州來了。
“哎,不是說南楚的公主嫁給安王爺做王妃了嗎?”
“你懂什麼,我說的這個是大公主。至於那個做了安王府的三公主,不說也罷!”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金歉朝着凌容擠眉弄眼,故意問那人道:“爲什麼不說呢?聽聞安王妃賢惠的很呢!”
“屁!”那個人啐了一口,“那個婦人容顏及其醜陋,實乃一個妒婦!”
“真那麼醜,那爲何還生了個孩子!”
“這就是秘辛了!”在民間,凡事沾到“秘辛”兩個字的,都能引來不少人的興趣。那個講話的人故意壓低聲音道:“這安王妃懷孕是因爲她對王爺下了藥。所以才懷了一子。不然按照正常來,安王爺看都不會看她!”
“噗嗤!”金歉忍不住笑了起來。
倒是對面的凌容神色如常:“你如果再不吃點東西的話,今天下午可就在沒地方歇息了!”
“無妨無妨。還是聽故事比較有趣!”竟然無恥成這樣。
當然,茶館裡也並非每個人都是在說這樣的以訛傳訛的留言。在另外一邊,就有三四個漢子聚在一起,商量着事情:“這茶葉真的就要賣給陳家?”
“不賣又能怎麼辦?如果被他放火少了山,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凌容和金歉王長靈是什麼人,只要三言兩語,便隱隱的猜到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在凌容的示意下,金歉故意大聲道:“小姐,您真的要來收茶嗎?”
“明州明前茶我們楚國愛喝的人不少,就算是收到了一點兒,回去後我們也算是賺了。”
兩個人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引來了各色的目光。
當下就有人道:“兩外是楚國人?”
“正是!”金歉點了點頭,指着凌容道:“這是我家小姐!我們是楚國周家的人!”
在場的人才不管他們是那個家族的人,紛紛道:“你們要收茶,我這裡有幾百斤呢!周小姐要不要?”
“我這也有!”
看着周圍人熱切的目光,凌容淡然道:“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今年新收的明前茶呢?”
這一問,頓時都鴉雀無聲了。他們原以爲是一個好忽悠的新人,卻不想也是一個有見識的。
這個時候在凌容座位旁邊的四個人看着凌容,將他們三個打量了一眼,最後猶豫的站了起來:“這位小姐,我手上倒有兩三百斤明前茶。不知道你們有興趣嗎?”
“是新鮮的嗎?”
“保證是!現在茶還在樹上,還沒摘下來呢!”
“那行,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如果茶形茶色不錯,價錢公道的話,我們肯定會收。”
那幾個漢子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臉的歡喜:“好,小姐什麼時候去看呢?”
凌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現在不過是中午。等我們吃過飯,便去吧!”
“好嘞!”四個漢子也並非是墨跡的人,當下就走到凌容的面前,說是這頓他們幾個請。
“難道你就不怕我們是來蹭吃蹭喝的?”金歉問道。
其中一個老實的漢子道:“就單單是小姐頭上戴的簪子上的南珠就已經可以買下這整個茶肆了。”
飯桌上,那四個漢子自我介紹了下,原來他們是四兄弟,都是一個莊子上的,姓趙。剛纔那個一臉老實的漢子是陳老大,依次就是陳老二老三老四。
凌容其他的人先不管,但是心裡明白,只怕這個一臉實在的陳老大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七個人用過飯之後,就僱了馬車立馬往山莊上跑去。趙家四兄弟的家和茶園都是祁連山的主峰下的一個小山峰上。趙家莊的人人大都住在山腳下,主要靠茶葉賣錢維持家用。
大概坐馬車坐了半個時辰左右,一行人才到了趙家莊。凌容在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整個山坡一屜屜的下來,碧綠的一片。而如今走進了空起來漂浮的都是淡淡的茶香。一聞,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趙家四兄弟回來還帶了人來,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莊子。聽聞凌容是一個富家小姐,於是大人小孩都好奇的跑過來看。
趙老大將凌容等人請進了屋子,親自沏了杯茶放到他們的手裡:“周小姐,這是我們今年剛摘下來的樣茶,你們嚐嚐,看如何?”
凌容小口的抿了一下,沒有說話。而金歉卻是有些呆住了,“這茶不是金品明前茶嗎?”
凌容放下茶杯,對趙老大道:“如果說這茶都是這樣的話,那不知道趙老闆你出什麼價呢?而且,我還有一點很好奇的是,在明州買茶的應該不止我一家吧,爲何會賣給我?你們之前的東家呢?”
趙老大嘆了口氣道:“不瞞周小姐,我說三四百斤茶是我們趙家莊的所有人的茶。之前,我們有一個東家,姓陳。之前一直合作的都好好的,至少能保證一家溫飽,能給我的孩子買點小玩意,逢年過節都吃上一點好菜!可是後來皇上知道了我們明州明前茶好喝啊,所以就派大臣來買。一開始是三十兩銀子一斤,再接着是二十兩、十五兩,今年更是十兩銀子一斤。我們這趙家莊上上下下兩百號人,就靠這三四百斤茶葉了。這樣分攤下來,一家也不過是十幾兩銀子,吃飯都吃不飽啊!所以今天聽到小姐要收茶,才斗膽請小姐來的!”
凌容和金歉聞言,兩個人臉上都無法止住愕然之色。凌容問道:“那爲什麼不賣給其他人呢?”
“本地的茶商都是一個價,外地的,都是被哄着賣那些陳茶。若是買了大量的新茶的話,只怕一出這明州,就會出意外。”
“那三四百斤也不少吧!”金歉出聲道。
趙老大臉色通紅,“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畢竟看小姐非富即貴,以爲外面那些人總會忌憚一些。”
凌容卻是理解的笑笑:“這樣吧,你們開始採茶吧!這裡所有的茶葉,我一百兩一斤買下來!”
“什麼?”在場的村名都呆住了,趙老大更是長大了嘴巴,“小姐,你這不是說笑吧!”
“沒有!這茶值這個價。”凌容對這茶的肯定,自然是獲得了趙家莊所有人的好感。
當下,找老大就阻止村民開始採茶,而凌容卻和金歉王長靈回城裡了。
在路上,凌容有些無奈的道:“你說那些人是有多黑心?京城裡面的金品明前茶兩百兩銀子才那麼一盒,裡面就五兩。而他們的成本纔多少?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斤。用內務府的錢將茶葉買下來,送往宮中的茶葉以次充好,再將這明前茶換出來拿到市面上賣掉。一圈下來,沒有一分錢是他們出的,卻謀得十幾二十倍的暴利。”
金歉也是有些吃驚,“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金品名氣,居然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斤。嘖嘖……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你們說,等到王爺來道明州之後。地方上的官爺會怎麼來糊弄他?”
“那個時候茶市已經交易的差不多了。反正王爺只是來收茶而已。只要到時候將陳茶擺出來,做做樣子,等到王爺帶着茶走,便可以瞞過一切了。”
“官府和地方上的勾結。你能想象的到嗎?不僅僅是明州,還有其他的地方,都時時刻刻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能將這個蓋子解開,該會帶來多大的震動。單單是明州的新茶,每年就有兩萬斤,內務府拿的是一百兩一斤的價格,而實際道茶農手上的不過是十兩。將茶葉收購上來,中間就可以剝掉一百八十萬兩。以次充好之後,再按照四百兩一斤的價格賣出,便是八百萬兩。這樣的巨大利益,難保有誰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