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覓風坐在牀上，等着屏風後面的丁碧凡。
“我沒有女裝，只能穿你平時的衣服了。”丁碧凡邊換邊說道，“這女人的衣服怎麼這麼麻煩？那麼多件！”
“現在你知道我平時多辛苦了吧？”東方覓風抿嘴一笑，“不過這也算是一種人生閱歷。”
“這種人生閱歷還是算了吧。”丁碧凡滿臉痛苦，“要不是你提出來，我打死也不穿。女裝有什麼好的？”
“你就乖乖換出來給我看。”東方覓風笑道，“女人穿回女裝纔是正常的。”
“你就少羅嗦，閉嘴等着看就行了。”丁碧凡低嚷了一聲。
本來就嫌煩了，還聽東方覓風一直說不停，真不爽。
“好了。”丁碧凡深吸了一口氣，“我要出來了。要是敢說不好看，我就扁你！”
東方覓風低頭輕笑，這話也只有丁碧凡說得出來。
屏風後方，丁碧凡慢慢移動，走了出來，東方覓風擡頭看去……
前額的秀髮整齊的抿卡在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鬢邊戴着垂有流蘇，與粉紅的仿真絹花。在後髻斜插起一支金簪，看似簡單卻別有一番玲瓏趣致。荔枝白的長裙配上帶有美麗暗紋的墨色的襟袂，與碧綠色的裹胸，更顯得清新俏麗。
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漆黑似夜，靈芒閃動。小巧的鼻子天然自成，如櫻朱丹的一點絳脣動人無比。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的玉顏上是……
黑沉的表情。
這是太煞風景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夠了嗎？”丁碧凡大步走了過去，“是好看呢，還是好看呢，還是好看？”
東方覓風無奈一笑，這句話不就是再強烈暗示他，必須回答是好看。不過不可否認，真的很好看。
柔美飄逸中又帶着一份清傲，就像是平時不爲人知的一朵睡蓮，在換上屬於她的獨特之後，悄然盛放。瞬間變得風嬌水媚，光豔逼人，就連那最繽紛美麗的花兒也頓失顏色。
“你不要光愣着不說話！”
丁碧凡心裡急了，她自己還沒有照過鏡子呢，好不好看，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看東方覓風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好。
“要是真的不好看，你就直說。”丁碧凡在東方覓風旁邊坐了下來，“我也知道我平時一直穿男裝，你都習慣了。看到女裝，一定覺得彆扭。你就……”
“你在說什麼？”東方覓風捂住了丁碧凡的嘴，“我什麼都沒有說，你自己一個人在胡思亂想。這一點的都不想平時的丁碧凡。”
“唔唔……”
“你不要說，先聽我說完，不然你又要說一堆胡話。”
東方覓風溫柔一笑，“很好看！真的很好看！這跟你平時穿男裝根本沒有關係。事實上，我還慶幸你平時是穿男裝的。”
丁碧凡睜大雙眼，不明白東方覓風的意思。
是指她平時穿男裝比現在穿女裝好看嗎？也就是說她本來就長得不怎麼樣，即使穿回女裝也於事無補？
東方覓風一敲丁碧凡的腦袋，“你是不是又在亂想什麼？我都沒有說完！”
丁碧凡看着東方覓風，等待他的下文。
“因爲你的女裝只有我一個人看到。”東方覓風笑意加深，“這樣有一種獨佔你的感覺，讓我很開心。”
因爲這句話，丁碧凡好不容易褪去的紅暈，又爬了上來了。
東方覓風鬆開手，看着丁碧凡，“我表達得很清楚了吧？”
丁碧凡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擡頭看向東方覓風，求證問道，“真的好看嗎？”
東方覓風非常確定地點頭，“真的好看！”
“我……”丁碧凡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從小到大沒有穿過女裝，我心裡完全沒有底。要是不好看，你就……”
“我剛纔說的話都是白說的嗎？”東方覓風拍着額頭，嘆了口氣，“雖然是沒有我好看，不過你也不差。特別是之前你一直以男裝示人，突然換成女裝，有很大的反差，這就已經贏過我了。”
丁碧凡白了東方覓風一眼，“這算什麼讚揚？”
突然想到什麼，丁碧凡補充道，“那我還是穿男裝吧，這樣纔能有反差感，纔會有視覺效果。”
“你這算是什麼邏輯？”東方覓風輕輕一笑，“不管你是男裝還是女裝，你在我眼裡都是獨一無二的。跟你的衣着無關。”
又是一句類似告白的話，丁碧凡的心猛地一跳。
東方覓風到底要告白幾次，才肯罷休，而且還是集中在這一個晚上？！
“不要以爲你說這些話就能糊弄過去！”
丁碧凡起身，走向鏡子，“我自己看。”
丁碧凡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點認不出來了。這真的是她嗎？好久沒有照鏡子，連自己長什麼樣都沒有印象了。不過不得不說，這張臉比她自己原來的臉好看，不枉她重生成嬰兒，成爲丁碧凡。
但是……
“確實沒有你好看。”丁碧凡嘆了口氣，“果然妄想超過雪月大都第一美女，是不可能的。”
東方覓風走了過來，指着鏡中的丁碧凡，“纔不會。在我心裡，你是最美的。”
“你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丁碧凡指着東方覓風的鼻子，“一直在說肉麻話，你有何居心？！”
“我只是在說實話。”東方覓風勾起嘴角，“不是有句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丁碧凡摸了摸自己的臉，“你是喜歡這張臉嗎？”
“這張臉不就是你嗎？”東方覓風握住丁碧凡的手，“但是我喜歡的是你的內在。這個小氣又很善良。表現得自己很嫌麻煩，卻是第一個去找麻煩。明明什麼都不想管，可是卻什麼都參一腳。有時使壞，可是總是在最後關頭幫人一把的人！”
丁碧凡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東方覓風真的是喜歡她的，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優缺點一個都不放過。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把她的優缺點都收入懷裡中了。
丁碧凡低頭，伸手捂住臉。
“怎麼了？”東方覓風擔心問道。
丁碧凡搖搖頭，轉身要走，卻被東方覓風抓住了，把丁碧凡拉到自己面前，看見了丁碧凡眼中淚光盈盈。
東方覓風心慌了。
“我做錯什麼了嗎？爲什麼要哭？”
丁碧凡一笑，淚水也滑落了，“你這個傻瓜。”
東方覓風不解，丁碧凡邊哭邊笑，是怎麼了？
丁碧凡擦着自己的眼睛，握起拳頭，用力捶向東方覓風的心口，“你真的很喜歡我，連我都嚇到了。”
“我已經明確表達過幾次了。”東方覓風皺了皺眉，“難道你之前都不相信我嗎？”
“不是……”丁碧凡笑着笑着，淚水又落了下來，“而是我認爲沒有人會這麼喜歡我。對外，我是個男人，而這個身份，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拿下。極有可能永遠都是這樣保持下去，我沒有妄想過會有人像你這麼喜歡我。”
東方覓風伸手擦着丁碧凡的淚痕，“這不是正在發生了嗎？我活生生地站在這裡，我真的喜歡你。這並不是妄想。”
“要是你沒有代妹下嫁，要是我把婚事推了，我們就不會有這樣的發展了。”
“可是已經是事實了！”東方覓風篤定地看着丁碧凡，“爲什麼還要說那些話？”
丁碧凡撲到東方覓風的懷裡，“所以我才說你是個傻瓜。”
“爲了你，我變傻也沒有關係。”東方覓風伸手擁住了丁碧凡，“如果你接受我，就伸手抱住我，要是不喜歡我，就這樣讓我抱着吧。”
丁碧凡埋在東方覓風的胸口，她是不是該伸手抱住東方覓風。可是如果這樣接受了東方覓風，以後怎麼辦？
他們之間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還有家，還有國家，還有天下。
東方覓風等待着，心中的失望慢慢浮現。丁碧凡還是沒有伸手抱住他，這樣是在告訴他，她還是不喜歡他嗎？
正當東方覓風徹底絕望之際，背後突然感到一陣暖意和緊縛。
是丁碧凡的手嗎？
“你這個傻瓜。”丁碧凡的淚水從眼眶中溢出，“你都爲了我這麼傻，我也該勇敢一點。”
“謝謝你爲了我勇敢。”東方覓風緊緊地擁住丁碧凡，“有了你這個答覆，我再也不會鬆開你的手。你要做好覺悟！”
丁碧凡擡頭看向東方覓風，眼睛紅紅，“你纔要做好覺悟！”
“很難得看到丁碧凡哭成這樣。”東方覓風輕笑，“我很開心。你這些表情和舉動都是我一個人獨享的。”
“那你這個也獨享吧。”
丁碧凡說完，拉過東方覓風的衣襟用力一擤鼻子，把眼淚鼻涕全擦在東方覓風的身上了。
丁碧凡調皮地揚起臉，反問，“怎麼樣？是不是連這點都喜歡？獨享開心嗎？”
東方覓風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淡淡一笑，點頭。
“你的腦子一定有問題了。”丁碧凡邊笑邊說，“不嫌髒嗎？”
“是髒了點，不過你不是隻會對我做嗎？”東方覓風勾起嘴角，“想着這點，我就覺得髒點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