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宗披頭散髮綁在囚車上，他的臉上已經看不清楚本來的膚色，四下的百姓不住的朝他身上扔着各種手裡能扔的東西——青菜、雞蛋、髒水，甚至還有人不顧一切衝上去朝他潑糞。
他閉着眼睛，任由那些污穢之物從頭髮上滴下來，彷彿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凌若讓馬車停了下來。
她從馬車上下來，看向囚車，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應，囚車上的凌越宗忽然睜開眼睛，朝她的方西看了過來。
凌若本以爲他會憤怒，會大喊咒罵，甚至不顧一切衝上她，沒有，居然全都沒有。
他只是看着她，一雙眼睛透盡哀默，然後緩緩對她露出一個冷笑。
隨後，再次閉上眼睛，任由四下的謾罵聲更大。
“還敢笑！通敵賣國還敢笑！”
百姓的咒罵更大了些，開始新一輪的砸東西，而這一回，凌越宗的頭上開始掛彩，鮮血順着他的額頭流下來，與髮絲污穢物混爲一體，他卻再不曾睜開過眼睛。
“王妃？”
大約是看凌若站得太久，身後的隨從開始喚她，“這裡太吵，又魚龍混雜，我們還是回府吧！”
“好。”
凌若收回目光，上了馬車，車伕這才一路快速將馬車使離鬧市。
回到王府，蘇宴居然已經回來了。
瞧見她入府，他當即迎上去來，握住她的手，“聽說你去凌國公府了？”
凌若瞥他一眼：“消息這麼快，你在我身上放了眼線？”
蘇宴也沒有迴避，“我總不至於讓你一個人出門，眼下京城那麼亂，萬一遇上點事，總要有個應對。”
“行，你都對！”
凌若無奈嘆了口氣，卻見他書房的方向秦九帶了個人過來，她一時沒看清，忍不住道：“那是……”
“是瑾兒。”蘇宴笑起來，“你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我今早特地讓秦九去把他接了過來。”
凌若狐疑的看他一眼，他這麼突然的把瑾兒接過來，到底是覺得今天凌國公府的事情會讓她難過，還是怕瑾兒難過！
不過也算是有心了。
“姐！”凌瑾老遠就看見了她，高呼着朝她跑來。
他似乎又長高了些，養得胖了些，看來平西王府把他養得不錯。
“姐不是說這段時間我們要少見面嗎？你怎麼還跑來了！”凌若摸着他的頭，只怕再有一兩年，瑾兒應該就可以長得比她高了。
瑾兒看了一旁的蘇宴一眼，道：“姐夫說姐姐想我了，我就來了，姐姐不想我嗎？”
凌若瞥向蘇宴，蘇宴立刻伸出手來掩脣輕咳一聲，凌若這才拉起凌瑾的手，“想！既然來了，就在王府用午飯，姐帶你去後花園轉轉！”
凌瑾立刻應了下來，身後蘇宴也連忙道，“我還有事，你們玩。”
然後便與秦九一道，迅速消失在前廳。
帶了瑾兒去後花園卻不巧正好與阿初碰上。
阿初瞧着凌若手裡頭牽着的那個與他一般大的男孩，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
凌若乍然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後想起來什麼當即朝他招了手：“阿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