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委屈?”君景嵐緩緩的收回了手。
委屈兩個字,似乎猛地戳中了慕青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緩緩的走上前,擡着頭,盯着君景嵐近在咫尺的臉,眼中滑落了一串淚珠。這一刻,她只覺得一口氣,從上一世積累到了這一世,從她的骨子深處蓬勃爆發出來。
“我難道不應該覺得委屈嗎?先生背信在前,答應了救我,卻暗中使壞,棄義在後,先收了我五座金礦,爲何還要懲罰邱隊長和歡喜,他們是無辜的!”慕青鳳這一刻,不想去考慮說這些話的後果。
“你以爲你是皇上就可以爲所欲爲嗎?你有想過史官手中的筆嗎?”慕青鳳的聲音越說越激動。
“還有你的女人們,我何曾招惹過她們,我已經說了,我只是你受人之託要救的人!”慕青鳳恨恨的咬緊了牙根,“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要妄想來踐踏我,難道我慕青鳳天正就長着一副好欺負的臉嗎!”
“君景嵐,你知道我多恨你嗎,我的所有的所有的不幸,全部都拜你所賜。”慕青鳳吼完這句話,整個百花宮,靜的連風過的聲音都能聽見。
淚水模糊了慕青鳳的視線:“君景嵐,我慕青鳳的命是條賤命,不勞您費心,求您高擡貴手,放我離開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並且,永遠永遠的,不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晚了。”君景嵐的聲音,仿若一顆巨石,砸在了慕青鳳的胸口。慕青鳳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好,好。”慕青鳳盯着君景嵐,仿若失了靈魂的木偶,“君景嵐,我寧可死在落日崖下,也不願在這裡苟延殘喘。”說着,她脣角勾起了一絲諷刺的笑意,”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張面板臉,非常的令人討厭。”
慕青鳳話音剛落,君景嵐的手便扼住了她的脖子:“你想求死?”
“我慕青鳳,甘願一死,與任何人無關。”慕青鳳看着君景嵐,露出了一口含着血跡的白牙。下一秒,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視死如歸。
倘若她真的無法逃離這裡,那麼她寧可一死。上一輩子的錐心蝕骨之痛,她,再不想重複經歷一遍。
慕青鳳能明顯的感覺到,肺中的空氣,越來越少。
她的腦中,恍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揚鞭馬上,揮劍江湖的時候,那時,是何等的自由與快樂。
她的眼角,滑下了一顆透亮的淚珠,帶着她此世的遺憾,砸在了地毯上。
忽然,她脖子上束縛突然消失不見,瞬間,新鮮的空氣,大口大口的涌入了她的肺中。
衆人只見慕青鳳搖搖欲墜的身子,在空中擺了擺,最終向前,倒在了君景嵐的懷中。
君景嵐的身上有着一股子說不清的淡香,這種味道,彷彿能浸透她的靈魂,給她安穩,但是她卻不敢奢求。
君景嵐任由慕青鳳倒在他懷中,沒有出手接,也沒有讓開。半響,君景嵐看向了蘇妃:“安貴人在南雲觀想必過的不習慣,你身爲後宮四妃之一,安貴人的嫡親長姐,收拾東西,去照顧安貴人吧。”
此言一出,蘇妃的臉色刷的慘白。
君景嵐沒有看蘇妃,抱起慕青鳳,離開了百花宮。
待君景嵐的威壓消失之後,蘇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蘇妃茫然的開口。
紫霞低眉進屋,跪在了蘇妃的面前:“奴婢出門就見皇上立在門外,沒能及時通報,還請娘娘恕罪。”
此言一出,蘇妃恍然:“本宮以爲本宮的速度夠快,夠隱蔽,卻還是瞞不過皇上的眼。”蘇妃說着,可笑的望望天。
“娘娘。”紫霞擡起身,小心翼翼的看着蘇妃,“娘娘難道沒有什麼挽回的辦法嗎?”
蘇妃冷冷一笑,神情淡漠:“皇上最討厭,在他的眼皮底下使心思的人。”
紫霞一聽蘇妃之言,心也涼了半截:“梅妃娘娘如此跋扈,皇上都遣人將她送回了宮,娘娘只是暫時去一趟南雲觀而已,一定可以回來的。”
“梅家是皇上的母族,是助皇上開疆擴土的肱骨大家,非我書香門第的蘇家能比。”蘇妃說着,緩緩的起身,朝外走去。
“藍妃娘娘明目張膽的算計邱隊長,皇上不是也沒有重罰藍妃娘娘嗎?”紫霞咬着脣,心中任有一絲希望。
“哼。”蘇妃冷冷一哼,“藍妃?只因她姓藍。”
紫霞聽得稀裡糊塗。她只知道,南雲觀是廢妃居住的皇家尼觀。若是去了,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蘇妃沒有回答,拖着肩膀,緩步走到了門外的太陽下。她微微的擡眼,看向了太陽。刺目的日光,微微的灼痛了她的瞳孔:“一日夫妻百日恩,只爲了一個不知名的江湖女子,便將我姐妹狠心罰去了南雲觀,當真冷心無情!”
“聰明反被聰明誤,蘇妃娘娘護妹心切,卻忘了,這是皇上的後宮。希望蘇妃娘娘能在南雲觀好好的思過。皇上不會永遠不召娘娘回宮的。請吧。”小百合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腳的對蘇妃做出了請的姿勢。
紫霞聽了小百合的話,抹了一把眼淚,跟上了蘇妃:“百總管說了,皇上會召娘娘回來的,這一院子的花草,還等娘娘回來打理呢。”
蘇妃仿若不聞,緩緩的朝宮外走去:“終有一天,你也會嚐到,本宮這般噬心蝕骨之痛。”她聲音雖然輕,卻驚得遠處屋檐上休息的冬雀,轟然飛起,逃的遠遠的。
從百花宮到秋蘭園有一節距離。慕青鳳閉着眼睛,躺在君景嵐的臂彎中。陽光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了一抹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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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妃娘娘心懷草木,本性不壞。”慕青鳳緩緩地開口。
“你前腳剛踏入百花宮,就有宮人去將梅妃引到百花宮。你還說她本性不壞嗎?”君景嵐永遠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仰視感。即便她現在是閉着眼睛,也能想到他說這句話時面無表情的樣子。
慕青鳳的眼睛,微微的睜開:“安貴人是她胞妹,她救妹心切,走投無路,出此下策,想要拿梅妃逼我就範,也情有可原。若我服軟,我相信,此刻我會平平安安的走到先生的面前,而不是現在這樣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