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救他。”
不遠處的南宮天忽然嘶聲大喊。可似乎並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金光還是那樣徑直落了下來，像是神靈降下的天罰，讓人無可反抗。
眼前黑了一下，南宮軒璘眯眼，視線清晰了起來。原來南宮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擋在了他的身前，白袍在鋪天蓋地降下的威勢裡飛揚，獵獵作響。
“不，不要......”南宮軒璘伸出手去，卻發不出聲音，他的眼神那麼絕望。
難道又要有一個人爲他而死嗎？
心臟猛地刺痛了一下，接着好像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痛了起來。南宮玉爲了救他已經死了，南宮暘爲了救他也死了，那麼多的人爲了救他都死了。可爲什麼他還活得好好的？
他看着南宮天的背影，想要把他推開，可他無能爲力，他做不到了，那道金光幾乎已經快要觸及南宮天的身體了，不管怎樣他們兩個都要死去了。
結局已經註定，無可更改，就像是令人討厭的命運。
“唉。”有些蒼老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南宮博，住手吧。”
一道穿着金紋玄服的身影在南宮天身前浮現，他擡起手來虛握，那道數百米巨大的金光忽然就凝滯了，連帶着周遭那麼多的金色劍氣也都一動不動，被凝結在了空中。
老人揮揮手，金光和金色的劍氣轟然潰散，眨眼間就在空中消失不見了。
南宮博盯着忽然出現的老人，臉色陰沉。
老人也不管他，扭過頭對着另一邊空蕩蕩的天空說。
“傅老頭，來了就現身吧。”老人說，“我們也有上百年沒見了。”
“哈哈哈，是啊，一百三十九年沒見了。”虛空裡走出來一個老人，臉上帶着笑容，“火老頭。”
“你倒是記得清楚。”
南宮火笑了笑，然後目光轉向南宮博。
“南宮博，你也是一隻腳踏入聖境的人了，竟然還那麼不顧身份的對小輩出手，而且還是我南宮家的人。哼，你這個大長老，可當得好威風啊。”
“火老，要不是那小子殺了我孫兒，我也不會不顧身份的對他出手啊。”南宮博強忍着怒氣，身體顫抖，聲音有些悲絕。
“就算是這樣，似乎也該由家族的執法隊查明前因後果，再做定奪，你這般私自出手，是不把家族的法規放在心上了。”
“火老恕罪。”南宮博連忙單膝跪地，若是換了一個人說這話，南宮博或許可以不在乎，可面前的這個人，是元老院裡的老怪物啊。
那些人，每一個都是聖境強者啊，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抹殺。這個偌大的家族裡，他們纔是真正的掌權者，是家族的支柱，只要他們願意，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
包括他這個大長老，就算他是半步聖境的強者，也不例外。這個世界，真正的話語權，從來都是掌握在聖境強者的手裡。
“好了，起來吧。這件事，等回焱麟城再說。”
南宮火擡手把南宮洪和南宮卓抓到自己身邊，準備撕開一條空間裂縫離開。
“幾位，你們好像違背了當初和我們妖族定下的規矩啊。”
山谷頂上的雲霧被一個巨大的爪子撕開，露出一隻數千米龐大的鐵羽兇禽。
黑鐵般的翅翼遮天蔽日，琥珀色的雙瞳彷彿巨大的火炬。白光閃滅，鐵羽兇禽體型飛快的縮小，化成一名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
“鐵冥妖聖。”
南宮傅看着黑衣的中年男子，臉色不變。
“就憑你，恐怕還沒資格來討什麼說法吧。”
“那再加上我赤虎妖聖呢？”
另一邊的空中，空間破碎，一隻碩大的手掌從漆黑的孔洞裡伸出來，輕輕一劃撕開一條巨大的空間裂縫。
兩米多高的健壯男子穿着古樸簡單的獸皮戰甲，披着大氅步出，凌空而立。粗糙堅硬的臉上充滿戾氣，背上負着一尺多寬三米多長的巨劍。
四股可怕的氣勢在山谷裡碰撞，空氣裡沉重的威壓像是蓄積的水銀，熔岩湖泊平靜了下來，在那股威壓的作用下竟是緩緩下沉了一些。
“怎麼，你們妖族是耐不住寂寞，又想發動戰爭了麼？”南宮火不急不緩的說。
“那倒沒有，只不過你們南宮家不顧當初和我妖族定下的聖境之上不得踏入狩獵區的約定，我們自然也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鐵冥妖聖淡淡的說。
“這樣輕易的違背約定，如果不付出相應的代價，我和赤虎妖聖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是嗎？不會善罷甘休啊。”南宮傅發出嘲諷的笑，身上騰起深邃的紫色火焰，“就憑你們鐵玄鷹和赤紋天虎兩族，恐怕還沒那個資格和我南宮家說這話。”
“有沒有那個資格，你來試一試就知道了。”赤虎妖聖拔出揹負的巨劍，輕輕一揮，身前的空間瞬間被劃出一條漆黑的裂痕，裂痕飛快的彌合。
轟，下方的熔岩湖泊炸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的赤紋天虎衝上天空，停在赤虎妖聖身前。
“聖祖。”赤紋妖虎低下頭顱來喊道。
“焱虎，你怎麼會在這裡？”赤虎妖聖皺眉問。
“回聖祖，百餘年前吾族附庸在這裡發現了一條火焰地脈，父親便讓我來此潛修。”
“嗯，原來如此，一會兒跟我回去吧，低階地脈能助你晉級中階已是極限了。”
“是，聖祖。”焱虎應了一句，振動雙翼，飛到赤虎妖聖身後，目光不着痕跡的掠過地上的南宮軒璘，有些隱晦的怨毒。
呼呼，破空聲從山谷外傳來，剎那之後十幾道人影凌空飛來，停在南宮傅身旁。
“傅老。”爲首的南宮小月帶領衆人躬身。
“嗯，小月，你們也來了。”南宮傅扭頭看過去，南宮小月身後南宮禹和南宮敖等人看着遠處的鐵冥妖聖和赤虎妖聖，一幅如領大敵的模樣。
身穿戰甲的火麟衛們不動聲色的擺出了玄奧的戰陣，凌空立在南宮小月等人身後嚴陣以待。
“傅老，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南宮小月問。
“沒什麼，南宮博的孫兒被人殺了，火老頭和那傢伙好像有些關係，所以出手救下了，現在，妖族的那些人想追究我們毀約的事。”
“火老也來了。”南宮小月臉上露出驚容。
“喏，那老傢伙就在下面。”
南宮小月順着南宮傅的目光看下去，南宮火擋在南宮天、南宮軒璘幾人前面，神色冷淡。
“哦，來了一幫小傢伙呢。”鐵冥妖聖忽然怪笑着開口，“南宮傅，你要是想動手，我們自當奉陪，不過要是交手的時候一個不慎，你們南宮家的這些後輩，可就得要倒黴咯。”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背上忽然展開一對鐵青色的翅翼，堅硬的翎羽泛着寒光。
驚天的煞氣從鐵冥妖聖身上爆發，天空一暗，煞氣凝聚的烏雲鋪天蓋地的涌來。
“喝。”不遠處的赤虎妖聖大吼一聲，大氅飛揚起來，同樣恐怖的煞氣沖天而起，匯入那些烏雲裡。烏雲一望無際的蔓延出去，黑色雲流裡電閃雷鳴。
可怕的氣勢海潮般涌來，壓得人像是連城血液都凝滯了。南宮小月和南宮博臉色大變，衆人紛紛後退。
“兩位，住手吧。”沉默了許久的南宮火忽然開口，“這次的確是我們南宮家違背了當初的約定，要我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就說吧。”
鐵冥妖聖和赤虎妖聖對視一眼，笑了笑。
“我們要的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就拿一具神機作爲代價吧。”
“神機，你們的胃口未免太大了點吧。”南宮火臉色難看，“神機沒有，只有一具靈驅。”他揮手，一個黑鐵匣子射向鐵冥妖聖。
“靈驅倒也湊合，不過光是一個靈驅可不夠，本聖還要一枚地靈晶。”
“莫要得寸進尺。”南宮火冷哼一聲，化作一道火焰遁光，裹着南宮天和南宮軒璘等人飛上天空，去向龍帝城的方向。
“我們走。”南宮傅冷冷的看了鐵冥妖聖和赤虎妖聖一眼，轉身朝龍帝城飛去，身後南宮小月和南宮博等人緊隨其後。
“還真是小氣啊。”鐵冥妖聖看着南宮傅和南宮火離開的背影，喃喃，“不過一具靈驅倒也夠用了。”
赤虎妖聖飛到鐵冥妖聖身邊，看着他手裡的黑鐵匣子，冷冷笑了一聲。
“不久後那個地方就要開啓了，有了這具靈驅，我們的機會又大了不少。”他說。
“嗯，你我兩族結盟的話，倒是比其他人機會大上不少。”鐵冥妖聖說着，看向赤虎妖聖身後的焱虎，“這小傢伙的實力倒是不錯，到時候應該會有他一個名額吧。”
“嗯，他是百越的兒子，本就是下一任族長的候選人之一，這次自然要讓他去歷練歷練。”
“哦，那這麼說，這具靈驅到時候很有可能給這小傢伙使用了。”鐵冥妖聖看着焱虎笑。
“給誰使用都無所謂，你們鐵玄鷹一族的小公主冥叱不是也已經晉級中階了麼？”赤虎妖聖淡淡的說，“我只在乎他們能不能把那件東西帶回來，其他的不關心。”
鐵冥妖聖苦笑着搖搖頭。
“好了，我們也回去吧。”
赤虎妖聖揮劍，撕開一條空間裂縫，帶着焱虎踏入其中。鐵冥妖聖背上雙翼震動，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離開後，山谷恢復了平靜，熔岩湖泊裡偶爾有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紅光照亮的空中，某一刻忽然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金光。金光飛快的匯聚，凝成一個暗金色錦袍加身的老人。
老人看着龍帝城的方向，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