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梟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年輕人可以出去了。他展開紙條,看到紙條上字跡的瞬間臉色一沉。幾個呼吸後,他把紙條遞給南宮軒璘。
“軒璘,你看看吧。”
南宮軒璘接過紙條,飛快的掃了一眼,紙條上大都是一些不連貫的字詞,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他轉了轉眼睛,看向天月。
“你來看看,這上面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主人。”
“咦,這不是我們連雲寨的密語嗎?”天月驚聲,他仔細的看完紙條上的文字,“主人,這紙條上記述的內容,是烏風寨二首領黑猿前往狩獵場的時間和目的,以及詳細的人數。”
“靳淵,你也看看吧。”南宮軒璘似乎猜到了什麼,笑着說。
靳淵拿過天月遞來的紙條,看清紙條上文字的瞬間,表情凝滯,大腦一片空白。
“這怎麼可能?”他低聲喃喃。
“靳淵,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烏梟怒喝。
“哈哈哈。”老人慘淡的笑笑,面如死灰,“我無話可說。”
南宮軒璘看着老人的側臉,微微皺眉。
“烏梟大哥,你們都出去吧,我來和他談談。”
烏梟一言不發,起身離開。片刻後,議事廳裡便只剩南宮軒璘和靳淵兩人了。
議事廳陷入了長久的寂靜,南宮軒璘不說話,老人也不說話。許久之後,老人終於忍不住開口。
“有話就快說吧。”老人扭頭,看向南宮軒璘。
“你在烏風寨有多少年了?”南宮軒璘笑笑問。
“五十幾年了吧。”老人想了想,說,“具體有多久,我也記不清了。”
“五十幾年了,待了那麼久想必你對烏風寨的一些隱秘之事,也有不少的瞭解吧。”
“隱秘之事?”老人皺眉,“什麼意思?”
“烏梟大哥和前任烏風寨首領之間的事。”
“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
“我昨天剛到的時候,聽烏梟大哥講了些自己年輕時候的經歷。他變成強盜是因爲某個男人的原因,而那個男人正是烏風寨的前任大首領。”
“不愧是南宮家的天之驕子,心思之敏捷,乃常人不可及。”老人歎服,“的確,烏風寨的前任大首領冷黎,和烏梟之間有着殺父殺母之仇。”
“那你呢?身爲冷黎的生死兄弟,烏梟大哥殺了他之後,爲什麼還會讓你活下來?”
“因爲那次的復仇,我是幫手啊。”老人笑着說,“是我在酒裡下藥,迷倒了山寨所有的人,所以烏梟纔有機會殺了冷黎。”
“原來如此,僅從這一點推斷,你確實沒有背叛山寨的動機。”南宮軒璘沉吟,“看來是有人想要嫁禍給你了。”
“你相信我。”老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宮軒璘。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南宮軒璘面無表情,“烏風寨裡是否有人與你存在過節?”
“這倒沒有,我一向不喜爭權奪利,所以他們很少有人找我的麻煩。”
“這樣啊。”南宮軒璘閉上眼睛,腦海裡流水般翻過自己到烏風寨之後所經歷的一切,一個個清晰的畫面閃滅。黑猿、柳鳴、影魅、連城鏞、血狼、天月,關於這些人的所有全部被重現,甚至剛纔送來紙條的那個年輕人他都沒有放過。
恍惚間,有些零碎的線索在他的腦海裡浮現,柳鳴的臉莫名的閃過,還有那個年輕人送來紙條時看向老人的目光。
他忽然睜開眼,扭頭問。
“烏風寨裡是不是所有人都看過你的筆跡?”
老人搖搖頭。
“看過我筆跡的人只有三位首領,和山寨其他的高層。”
“很好。”南宮軒璘眯眼冷笑,“被我找到了,那個破綻。”
老人不明所以,他臉色一變,擡手捂住胸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那血竟是詭異的黑紫色,濺落在桌子上瞬間凝結成冰晶。
“蝕月毒。”老人瞪大了眼睛,臉色烏紫,“天月,他爲什麼......要對我下手?”
“來人。”南宮軒璘大喝。
烏梟,黑猿和天月等人立刻涌入大廳。
“怎麼回事?”看到靳淵的情況,烏梟臉色一變,看向南宮軒璘問。
“他中毒了。”
“這是,蝕月毒。”血厲驚叫。
“這怎麼可能?”天月喃喃。
“蝕月毒,天月你是想殺人滅口麼?”烏梟扭頭看他,怒喝。
“殺人滅口,大首領何來此言?”
“蝕月毒是你自創的獨門毒藥,除了你似乎沒人能配製吧。”
“是這樣嗎?”南宮軒璘看向天月。
“主人,蝕月毒並非是屬下所獨有。”老人單膝跪地,從懷裡取出一本書雙手呈上,“屬下早年有過一次奇遇,無意中闖進了一位已逝強者的墓穴,得到這本毒經,蝕月毒正好是其中記載最爲容易配置的毒藥。”
南宮軒璘拿起天月呈上的獸皮書冊,隨意翻看了一下,某頁上關於蝕月毒的記載映入眼簾。
“烏梟大哥,你也看一看吧。”他把書遞給烏梟。
“你既然配出了蝕月毒,那是否也有相應的解藥?”
“屬下實力卑微,能配製出蝕月毒已是僥倖,根本無力收集配製其解藥所需的靈藥。”
南宮軒璘點點頭,看向靳淵。老人微微顫抖着,呼吸的時候就像是在噴吐寒氣。臉,脖頸,手,所有裸露的肌膚都是紫黑色,觸摸的時候可以感覺到驚人的寒意。似乎有股恐怖的冰寒之力在他的身體裡遊走,凍結他的生機。
“首領。”老人抓住烏梟的手,顫顫巍巍,“我不是奸細。”
烏梟眼角含淚,點點頭。
“還有,要小心你身邊的人。”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烏梟耳邊一字一頓的說。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南宮軒璘輕聲嘆息,眼神裡有些淡淡的悲傷。這條路纔剛開始,他的身邊,就已經有人倒下了。
......
烏風寨,一間看似是書房的房間裡,年輕人停筆,擡起頭來目光從窗戶看出去。天空裡巨大的雲團遮蔽了太陽,房間裡光線昏暗,他的眼眸也隨着一起黯淡。
“時間到了吧。”
年輕人的神情裡有些悲意,更多的卻是不可名狀的瘋狂。
......
一天後,烏風寨議事廳外,烏梟負手而立,看向東方。
“大哥。”柳鳴從一邊走來,手裡拿着幾封書信,“這是在靳淵老統領房間裡找到的。”
烏梟拆開書信來,飛快的看完。
“是連城鏞寫給他的。”他沉痛的笑笑,“原來他真的是奸細啊。”
“二哥他們已經出發了麼?”
“嗯,軒璘帶着他,血狼小隊還有黑衣衛回狩獵場了,爲山寨以後的發展收集資源。”
柳鳴點點頭,不再說話,和烏梟一樣看向東方。
狩獵場,四級狩獵區,南宮軒璘穿着一身純粹的黑色風衣,在森林裡飛掠,血狼小隊和黑衣衛緊隨其後。
冰冷的風迎面撲來,天穹之上無邊無際的烏雲匯聚,森林裡光線昏暗,遠處的羣山被透過灰色雲流的光照得雪亮,白色的冷光讓人有些眩目。
數十道人影在一處空地上掠過,衝進樹葉蒼翠如墨的森林。回到狩獵場已經七天了,四級狩獵區對始終在刀口上舔血過活的亡命徒們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挑戰性,爲了提高他們的戰力,南宮軒璘只能帶他們前往比四級狩獵區危險數十倍的三級狩獵區闖蕩。
啪啪......下雨了,南宮軒璘拉上風衣的黑色兜帽,血狼小隊、黑衣衛也和他一樣,所有人都拉上了黑色風衣的黑色兜帽。或者應該說是數十個黑衣衛,血狼小隊從宣誓臣服的那一刻起就不存在了。
冰冷的雨絲鋪天蓋地,打在人臉上冷得有些刺骨,南宮軒璘並不停留,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趕路,帶着黑衣衛們奔赴生與死的戰場。這些人都是烏風寨和連雲寨千挑萬選的精銳,值得他花些心思培養,但如果他們不能在狩獵區裡存活下來,就還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他以後要走的路太過艱難,如果這些人知道自己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人,恐怕會連戰鬥的勇氣都喪失。那個男人,他可是南宮世家高高在上的家主,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就相當於要和整個南宮世家對抗。面對那樣的龐然大物,容不得他掉以輕心。
唰,南宮軒璘在一個山谷外停住腳步,身後數十個黑衣人站成奇異的陣型,隱約間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似乎隨時都處於可攻可守的狀態。
“就在這裡紮營休息吧。”南宮軒璘朝山谷裡走去,他左右看了看,遠處光禿禿的老樹屹立在風雨裡,嶙峋的山壁下部凹陷進去了一些,剛好可以供人避雨。
不久前南宮軒璘和南宮玉他們纔在這裡停留過,這個山谷正好處於三級狩獵區和四級狩獵區的交界處。
他站在山壁下揮手,十幾個營帳在碎石鋪滿的地面上一字排開。
“天色暗了,今晚就先在這休息一下吧。影魅,安排人徹夜巡邏,這裡可不像外面那麼平靜的。”
南宮軒璘說着,鑽進自己的營帳裡去了。
“是,主人。”影魅應了一聲,開始吩咐人輪流巡邏。
沉重的寒意混在雨裡從天而降,在無邊無際的森林裡蔓延。夜幕降臨,三級狩獵區中的霸主,強大的靈獸們開始活動了。恐怖的獸吼從遠處傳來,被雨聲削弱後透過營帳流進衆人的耳中。
那種聲音讓人聽來有些不安,可也令人熱血沸騰。靈獸帶給人的不只是恐懼,還有誘惑。靈晶中蘊含着精純的能量,可以讓人直接吸收,對處於凡境巔峰的元師們來說,無疑是快速突破瓶頸的靈藥。除此之外,直接將靈晶出售,也可以賣個上百萬金幣的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