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徹夜未停,黎明時分,南宮軒璘從睡夢中醒來,穿好黑色風衣走出營帳。黑衣衛們已經早早的起來了,站在山壁下整裝待發。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揮手把營帳收進虛靈戒。
“出發。”
冰冷的聲音在冰冷的雨幕裡散開,南宮軒璘當先掠出,黑衣衛們分散開來,保持着某種特殊的陣型飛掠。
數十道像是濃墨的影子在大雨裡奔走,天色明亮,冷光照在森林之上白色和黑色交相混合,沒有界限。
離開山谷後,南宮軒璘帶着黑衣衛在四級狩獵區裡穿行,尋找目標。他們雖然人數衆多,可聯手之下也一樣不是強大靈獸的對手,所以半靈獸毫無疑問是最適合的對手。
“找到了,在北邊。”
兜帽下南宮軒璘眉心裡閃過一道銀光,他微微一笑,改變方向,去往黑色森林的北方。
“吼。”
隱約間有低沉的吼聲傳來,森林裡有些龐大的影子在緩緩移動,草木倒伏,留下一串串巨大的腳印。
唰,數十道黑色的影子掠過那些腳印,朝着獸羣追去。
南宮軒璘在一棵大樹枝幹上停住身形,打了幾個手勢,黑衣衛們立刻分成兩部分朝不同的方向掠去。
轉眼間就只剩南宮軒璘一個人站在原地,四周的森林空蕩蕩的,光線昏暗,黑暗涌動。
他在大樹粗壯的枝幹上坐下來,晃着小腳。樹冠上不停的有水滴灑落下來,掉在他的黑色風衣上摔得粉碎。
黑色兜帽下微微閃着銀光,南宮軒璘開啓了精神之眼,隨時關注着黑衣衛和元獸們的戰鬥。
森林的遠處,吼聲陣陣,劇烈的戰鬥聲被大雨淹沒,傳到南宮軒璘耳中時只剩些低不可聞的微聲,可那些微聲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笑了笑,覺醒血脈之靈後,他的身體和元力就在飛快的成長,現在的他幾乎已經可以被稱爲真正的人形兇獸了。
他擡起風衣下的手來握了握拳,感受着身體裡流動的恐怖力量,面無表情的臉上無喜無悲。
“結束了。”
喃喃了一句,南宮軒璘躍下大樹,落地的瞬間猛地掠出,黑色的身影像是一道不發光的閃電,消失在遠處的黑暗裡。
黑衣衛們圍着十幾頭虎形元獸的屍體,其中幾人剖開元獸的身體收集元晶,另一邊一頭體型更加龐大的虎形元獸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脖頸處兩條傷**錯,深可見骨。
南宮軒璘落到虎王的屍體旁,目光掃過,微微點了點頭。
“不錯,幾乎是一擊致命。看來你們對戰陣的運用愈發的熟練了。”
“收好元晶,去找下一個目標吧。”
“是,主人。”影魅回了一句,身邊的血狼動作利落的揮動短劍,劃開虎王的胸口,取出雞蛋大小的元晶。
......
“吼......”數十頭狼形元獸追着四道黑色人影,嘶聲吼叫。
森林某處的大樹上,數十道人影屏息,目不轉睛的盯着遠處。幾個呼吸後,四位黑衣人掠過,兇惡的狼羣緊隨其後。
唰唰,一個個黑色的影子從大樹上無聲無息的掠下,手裡握着黑色的短劍揮斬,身形在狼羣裡起落。
轉眼之間已經有十幾頭巨狼倒地死亡,黑衣人的動作太快了,而且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巨狼們甚至來不及發出哀嚎就沒了聲息。
“吼。”狼王發出憤怒的咆哮,剩餘的巨狼轉而撲向那些突然間冒出來的黑衣人,血盆大口腥氣沖天。
“殺。”影魅從一棵大樹上掠下,冰冷的下令。
數十個黑衣衛結出戰陣,將狼羣包圍,黑色短劍劃出森冷的弧線,掠過一頭頭巨狼的身體,頓時便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交錯,巨狼們的撲擊完全失去了效果,往往是在撲向一個目標的時候,身後就有數柄黑色短劍襲來,刺向它的要害。
影魅在狼羣裡來去,速度極快,短劍每一次出擊便是以極爲刁鑽的角度刺出,劃過巨狼的脖頸,一劍封喉。
短短半刻鐘後,森林裡便只有狼王孤獨的屹立不倒,半靈獸的氣勢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它低聲嘶鳴,腳邊躺滿了同伴的屍體,鮮紅的血不停的流出,順着雨水在森林的草地上蔓延,最終沉澱在一個個積水的窪地裡,彷彿墨跡般濃得化不開。
“吼......”忽然間一聲巨大的咆哮響徹森林,咆哮聲裡決絕的悲意令人動容。狼王向着魅影撲擊,有種窮途末路玉石俱焚的意味。
黑影閃滅,數十柄黑色短劍揮斬,魅影飛身後退,兜帽下冰冷的目光直視着狼王的眼睛。呼呼呼,空氣被撕裂的微聲消弭在雨裡,短劍揮出細碎的水珠劃過狼王的身體,血花爆散。
“吼。”
狼王痛嚎一聲,對黑衣衛們的攻擊完全不管不顧,它似乎只認準了魅影一個人攻擊,猙獰的大嘴朝着魅影的腦袋靠近。狼王玉石俱焚的反撲出乎黑衣衛們的預料,那種恐怖的速度和威勢,近乎是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他們竟然跟不上狼王的腳步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撲向魅影。
“要死了嗎?”
黑色兜帽下的那張臉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魅影不再掙扎了,掙扎也是無濟於事,半靈獸不是他一個人能對抗的存在,就像離羣的角馬無法逃脫獅子的追捕,淪爲食物是註定的結局。
他看着狼王的血盆大口靠近自己,心裡涌起深深的無力感。就這樣認命了嗎?沒人可以回答他。
呼,忽然間風聲尖嘯起來,赤色的靈光在雨幕裡擴散出去,有些耀眼。電光火石間一支灼熱的火焰箭矢從森林的遠處射來,洞穿了狼王的左眼貫入大腦,白色的蒸汽嫋嫋升起。
狼王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中箭的左眼消失不見了,眼眶空蕩蕩的一片焦黑。
魅影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無聲的鬆了口氣。他再一次和死亡擦肩而過了。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他回過身,單膝跪地。
“主人。”
南宮軒璘小小的身影在光線昏暗的森林裡清晰,手裡拿着銘刻有赤色火紋的銀色大弓。
“把你的劍撿起來。”他說,聲音平靜而冰冷。
魅影心裡一跳,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放手了,黑色短劍墜落在染血的草地上,血跡浸沒劍身。他拿起短劍,將劍身擦淨。
“握緊了劍就不要放開,放開的那天就是死的時候。”
南宮軒璘淡淡的說。
“我希望不會再出現下一次。”
“是,主人。”
“好了,回去吧。”他擡頭看了一眼天,雨絲打在臉上寒意濃重,“天快黑了。”
山谷裡,十幾個營帳在山壁下排成一列。
南宮軒璘在營帳內的牀上盤膝而坐,雙手結出修煉的印訣,身上靈光涌動。
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某一刻巨大的怒吼聲遠遠的傳來,吼聲裡的威嚴巨大而兇戾。一陣金色的亮光透過營帳的縫隙照進來,緊接着便是淡淡的爆轟聲。
南宮軒璘結束脩煉,披上黑色風衣走出營帳,遠處的天空裡一朵巨大的金色火雲閃耀着火光。
“咦,是南宮家的求救信號。”他驚訝出聲,“到了夜晚還敢出去狩獵,應該是至少是排名靠前的丙字級小隊吧。”
“主人。”四位黑衣衛從遠處掠來,單膝跪地。
“好了,你們繼續巡邏吧。那是南宮家狩獵小隊發出的求救信號,我過去看看。”
南宮軒璘淡淡的解釋了一句,飛身掠出,只是一個瞬間就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裡。
......
腳步聲由遠及近,五位穿着灰色戰衣的青年在森林裡飛掠,身上傷痕累累,戰衣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染紅,背影看起來倉惶狼狽。
“噗......”
最前方的青年忽然停住身形,臉色一白吐出一口鮮血。
“隊長。”身後的四人同時驚叫,一個青年反應迅速的扶住他。
“阿浩,沒事,我不要緊。”他擺擺手,“我們快離開這裡,那個大傢伙快追來了。”
“隊長,我們都已經快不行了。”南宮浩臉色蒼白,他的胸口處一條爪痕斜向劃過整個胸膛,傷口深可見骨,鮮血不停的流出。受了這樣的重傷,還能活着撐到現在,根本就是個奇蹟了。
除去南宮浩以外的三人,身上同樣帶着大大小小的傷痕,戰衣破裂,猙獰可怕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凝結成血痂。
對他們來說,最致命的還不是身體上的虛弱,而是元力的枯竭。在先前的戰鬥中,因爲過度服用蘊元丹,導致經脈破損,現在根本不能再靠服用那東西來恢復原元力了,否則只會被強大的藥力撕碎破損的經脈。
沒有元力的支撐,他們根本不可能逃脫身後靈獸的追殺。
“難道我們真的要死這裡了嗎?”隊長不甘心的一拳捶在地上,噗,因爲牽動傷勢又吐出幾口鮮血。
轟,轟,森林裡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黑色巨樹被那個狂奔的龐大身影攔腰折斷。
“好快。”南宮浩扭頭回望,瞳眸映出那個高達二十餘米的龐然大物,神色驚恐。
“真是不甘心啊,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三級狩獵區了,那裡是它們不能踏足的禁地。”隊長嘆氣,強忍着體內肆虐的劇痛,挺直身體,擡頭直視那個龐然大物的眼睛。
那個龐然大物的形象像是猛虎,又像是犀牛,可身上又長着蛇的鱗片。虎首之上是一根黑色的獨角,介乎猛虎和犀牛之間的身體佈滿青黑色鱗片,粗壯的尾巴帶着尖利的勾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