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聶然換了一身居家服後走進了廚房裡說是要幫忙一起做飯。
那幾個老傭人們看她熟練的將魚給剖肚去腮,緊接着用油煸了幾下後放入水中用中火咕嚕嚕地煮着。
那臉上帶着淺淺笑容,說起來話來也是柔和的很,完全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這讓她們不得不感嘆部隊這種地方真是太厲害了,原本膽小懦弱畏首畏尾的小女孩兒竟然能在短短半年之內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得。
這些老傭人們心裡嘀咕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孫子孫女也送去部隊歷練歷練,他們家大小姐都能變成如今這番模樣,指不定自家孩子能變得更好。
“一個個的都站在門口乾什麼?”從樓上下來的葉珍看到廚房門口傭人們正站在那裡張望着,不由得訓斥了幾句,“再不做飯,老爺回來吃什麼。”
“不是的夫人,大小姐在裡面做魚湯,說是要給老爺喝。”葉珍的心腹劉嫂跑到了她身邊,在耳邊悄聲嘀咕着。
“做魚湯?”葉珍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又聯想到剛纔下午聶然對自己說的話。
這是打算討好聶誠勝了?
她輕嗤了一聲,就算再怎麼討好,也沒用!
聶誠勝重男輕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憑一碗魚湯就想取代了她兒子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既然大小姐爲老爺做魚湯,你們也進去幫幫忙啊,萬一燙着手了怎麼辦。”葉珍平淡地囑咐了一句後,轉身回到了大廳內。
這讓那位劉嫂心中訝異了幾分,這夫人也太淡定了吧!
大小姐這麼討好老爺,怎麼着也應該有點反擊啊,怎麼能讓大小姐一個人獨佔了呢。
她想了想,覺得這碗魚湯還是不能讓大小姐端到老爺面前才行。
於是她轉身就走進了廚房,笑呵呵地道:“大小姐啊,您先去客廳等吧,這兒油煙大對皮膚不好,等老爺回來我替您送出去。”
聶然看着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的魚湯,揮手道:“不用了,這魚快好了,我直接自己端出去就可以了。”
她盛了一勺吹了吹熱氣,喝上一口,味道還不錯。
這還不得不感謝下霍珩,要不是他非要吃自己做的飯,自己也不至於練出這一手。
聶然關了火,正打算端着鍋子往門外走時,那劉嫂卻好死不死地擋在自己的身前,“大小姐,這鍋子啊燙手的很,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別別別,我來吧!”
劉嫂半強半拽的想要將鍋子給拿走,聶然神色微涼了幾分,“劉嫂,這鍋魚湯剛煮好,萬一打翻了燙着了,那就不好玩兒了。”
在說最後那幾個字時聶然全然沒了剛纔笑語輕柔的樣子,反而透着一股子冰冷肅殺的氣息,讓劉嫂心頭一驚,不禁想到了早上她溫柔淺笑下卻徒手搶走了老爺手裡的鞭子,手頓時就鬆開了。
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了一句,“我……我……我只是想替你送出去而已。”
“不必了劉嫂,我還不至於連鍋湯都端不穩。”
聶然說完就將鍋子端了出去,而恰好此時聶誠勝正接了他的寶貝兒子放學一起回到了家中。
她看見葉珍正迎上去替聶誠勝脫外套,笑着喊了一聲,“爸,你今兒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正巧我給你做了魚湯,你來嚐嚐看。”
聶誠勝看了看她剛端上來的魚湯,心裡有些驚訝。
以前她連飯桌都不敢上,沒想到去了一次部隊不僅能言會道了,連做飯都會了。
“我手藝不如葉姨,您可別介意啊。”
聶然微笑着坐在了聶誠勝的旁邊,正替他盛一碗魚湯,結果身後卻突然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喂,這是我的位置,你走開!”
聶然扭過頭看去,正是聶誠勝最寵愛的兒子,也是聶然的弟弟,聶熠。
今年十二歲,比自己小四歲,但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卻截然不同。
熠,意爲明亮閃爍,足以可見聶誠勝對於這個兒子抱有多麼大的希望和寄託。
“聽到沒有,這是我的位子,你回你自己房間吃飯去!”聶熠見她沒有挪動的跡象,高傲地仰着小臉一副不屑地憤怒眼神看着聶然。
自從葉珍進門後,聶然從來沒有和他們同桌吃過飯,以至於這張餐桌上從來沒有第四張椅子。
正在替聶誠勝掛衣服的葉珍見聶誠勝並沒有發話加座椅,淡然的神情裡透着一絲嘲諷。
想討好,結果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葉珍看了眼餐廳的情況,只見聶然並沒有半點尷尬,反而眯着眼笑,“是是是,你可是我們家的小皇帝,來,姐姐給你盛魚湯好不好?”
聶熠從出生後就是家裡就是橫着走的,在他的眼裡這個姐姐膽小怕事,一點用處都沒有,可以說從來沒把她當姐,再加上爸爸對她的漠視,聶熠對她可以說是無法無天。
所以哪怕在早上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聶然後,他的態度依然惡劣的很,他一把揮開了聶然端過來的魚湯,“我纔不要喝你做的魚湯,滾開!”
聶然看着他那隻肥嫩的小手就這樣打了過來,那碗滾燙的湯就要全部灑在自己的手上時,她眼眸半眯起。
這臭小子和他老爹一個德行,都是給臉不要臉!
她手上的力道微微鬆了鬆,因爲角度和鬆手的時機她都拿捏的恰到好處,就這樣一碗魚湯全部被揮到了地上,然而卻有幾滴滾燙的湯水正好飛濺到了他的手背上。
“啊——!”聶熠捂着手急忙喊了一聲,“好燙,好燙啊!”
正站在客廳的葉珍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叫嚷起來後,急忙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聶熠,朝着聶然吼了一句,“你幹什麼!”
聶然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蒙了,她怔怔了幾秒後才說道:“我什麼都沒幹啊。”
“不哭不哭,媽媽帶你去衝冷水啊,乖,別哭別哭。”葉珍抱着聶熠低低的安撫着。
“爸爸我疼,爸爸呼呼……”聶熠哭喊着,眼淚像是壞掉了水龍頭不停地流。
聶誠勝顯然也被這一意外弄得有些發懵。
聶然回過神後,連忙從廚房裡拿了一個冰袋,然後走到聶熠的面前,語氣很是焦急地道:“來來來,敷一會兒冰就好了。”
葉珍警惕看着她,將聶熠死死地抱在懷中不讓她動半分。
而聶熠也拳打腳踢地小腿在半空中亂套亂蹬,嘴裡哭喊着:“我纔不要你的東西!爸爸你快讓她走開,別讓她碰我!嗚嗚嗚……”
“冰敷一敷就好了,就不疼了。”聶然一邊安慰,一邊伸手抓住了聶熠受傷的手。
“不,你走開,我不要你,你走,走啊!”聶熠的逆反心理越來越重,手揮舞的強度也越來越大。
“你乖呀弟弟,敷一下就好了。”
聶然耐心地勸慰着,兩個人的手你推我抓的,葉珍看着自己兒子哭鬧不止,心如刀割。
這就是她所謂的玩兒?燙傷自己的兒子?
好,很好!這個燙傷之仇她一定會報的!
葉珍在心裡恨得咬牙切齒,看着聶然的目光裡滿含着鋒利的冰冷。
正在此時,聶然和聶熠兩個還在推搡着,只聽到聶熠已經從哭變成了尖叫,“不要,你滾開,滾啊!”
聶然那一臉貼心姐姐的樣子,被他無意間一甩,那個冰袋唰的一下就再次被揮了出去。
然後只聽到“啪——”的一聲,正好砸在了還沒從這一事故里清醒過來的聶誠勝的臉上。
那冰袋是聶然選的最大號的,裡面還帶着冰塊,這一記砸上去,光是聽那聲音聶然都覺得會很疼。
她看着已經被砸懵的聶誠勝,心裡冷笑不已,可表面上卻還是那呆愣地啥樣。
一時間,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連聶熠也忘記了哭鬧。
“鬧什麼鬧!”被砸疼的聶誠勝作爲一家之主被這麼看着,他強忍着鼻子上那股酸澀的疼痛,拍桌呵斥道。
“弟弟別哭了,惹爸爸生氣可不好哦,這些傷沒關係的,拿冰袋一敷就好了。你看,姐姐這裡被劃破了大動脈進醫院搶救一晚上都沒哭呢。”聶然比劃着自己脖子上那道傷疤,說道。
這一句話頓時讓正抱着聶熠的葉珍心頭大震。
原來她的最終目的是在這裡!
而站在桌旁的聶誠勝在看到聶然脖子上的那道傷疤後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會被劃破大動脈的?”
新兵連裡面只是體能訓練而已,又不上刺刀,她怎麼會割到大動脈?
聶然是背對着聶誠勝的,她擡眸看了眼對面有些震驚的葉珍,對着她微微一笑,徑直回答:“哦,沒什麼,不小心傷到的。”
葉珍在接收到了聶然的笑意後,卻不敢有半點動作,她這是在威脅,明晃晃的威脅!
聶誠勝被她如此輕鬆的打發了一句,還想繼續問下去,結果聽到聶然了一句,“我看弟弟一直哭鬧不停,要不然還是找黃醫生來看看吧。”
還在心裡盤算的葉珍聽到這話後,這纔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來,連忙對着一屋子的傭人們說道:“快,快去叫黃醫生來!”
然後就帶着聶熠做了一系列的緊急措施,又是衝冷水,又是拿出鎮定噴霧給他擦,聶誠勝也坐在旁邊握着他另外只小手,雖不多話但也坐在一旁。
那心疼寶貝的樣子,坐在身邊的聶然看着真是不得不感嘆原來的的聶然這老爹的心裡頭真是一點都不值錢。
從小到大她哪有這種待遇。
就是剛纔的割傷大動脈,這位也只是問了一句而已,連個追究的意思都沒有。
過了沒多久,那位家庭醫生黃醫生匆忙地走了進來,帶了一大推的燙傷藥物,正上下仔細檢查呢,卻發現並沒有哪裡有問題。
“傷在哪裡啊?”他問道。
“這裡這裡!”葉珍急忙翻開聶熠的手背,上面只是有微微些許的燙紅。
這讓那位黃醫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他這個家庭醫生當了很多年,也知道聶誠勝和葉珍寶貝這個兒子,但這燙傷哪裡是僕人說的那麼嚇人。
只是紅一點而已,連個小水泡都沒有。
可誰讓他只是個家庭醫生呢,所以儘管心裡面吐槽千萬遍,但臉上還是微笑着回答:“小少爺沒什麼事情,就是燙紅了一點點而已,沒什麼問題,用冰敷一下就好了。”
坐在一旁的聶然還是一臉擔憂地問:“可是我弟弟一直喊疼,真的不用擦藥嗎?”
黃醫生在這個家裡也做了十幾年的醫生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聶然,當然他知道這聶宅裡的一些事情,只是太聽聞這聶家大小姐向來膽小不愛見人。
可現在看來哪裡膽小不愛見人了,無論是說話還是表情都十分的得體大氣。
“沒有水泡之類的不用擦藥。”他笑着恭敬地回答了一句,隨後轉而對着聶熠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要學會堅強,不要總是哭鼻子啊。”
他雖然不敢直接和聶誠勝說這孩子太嬌氣,但也半安慰半婉轉的在告訴了聶誠勝這一事實。
聶誠勝在軍區裡待了那麼久,多多少少也聽得出來,的確也覺得葉珍有些小題大做了起來。
窩在葉珍懷裡的聶熠此時卻完全不知自己的老爹心裡所想,只是掛着兩道晶瑩的淚水指着聶然就罵:“都是她,都是她害的!她是壞人,嗚嗚……她是大壞蛋!快把她趕走,趕走!”
聶誠勝看了眼身旁的黃醫生,只覺得家裡的事情實在是不易給外人得知,於是冷冷地訓斥了一句,“聶熠!”
隨即他客氣地轉頭對着黃醫生說道:“真是麻煩黃醫生跑一趟了。”
黃醫生當然知道自己一個外人不適合在這裡面攙和,所以也很知趣的站了起來,笑着說道了一句,“不會,師長疼愛兒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這話怎麼聽聶誠勝怎麼覺得彆扭。
這黃醫生是在說自己疼愛過度導致這孩子太嬌氣嗎?
聶誠勝看了眼身旁也同樣被訓斥懵了的聶熠,在他從出生以來爸爸從來就沒有這樣和他說過話。
就算以前犯了再大的錯事,有時候媽媽都忍不住要輕斥幾聲的時候,爸爸也從來沒說過什麼,反而還護着他。
爲什麼今天,今天爸爸卻訓了他呢?
在他的認知世界裡,爸爸今天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爲坐在自己身邊的臭丫頭!
從她今天早上出現之後,家裡就一直變得奇奇怪怪的,好多事情都變得非常的不一樣,所以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非要給自己盛魚湯,他也不會因此被燙到,也不會因此把冰袋摔在爸爸的臉上,更不會現在還被爸爸訓斥!
都是她,都是她!
聶熠窩在葉珍的懷裡,皺巴着小臉充滿仇視的瞪着對面的聶然,而聶然卻討好地對聶熠一笑。
聶誠勝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皺。
但隨即他對着聶然十分嚴肅地說道:“你跟我上樓。”
“好。”
聶然低垂着眼眸,很是乖順地就跟着聶誠勝就上了樓。
進來書房之後,聶然關上了書房的門,神色淡定地站在了那裡。
聶誠勝今天整整一天都在開會,據說關於陸海那邊的海盜異常猖獗,經常侵擾當地居民,當地打算要來一次圍剿作爲特訓。
所以關於聶然的事情他根本都沒時間去細想,回到家裡又出了這麼一個狀況,更是讓他煩不勝煩。
“現在不是下部隊訓練的時候嗎,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的語氣算不上有多麼的好,如果是以前的聶然早就已經悶在一旁很頭都不敢擡了。
但那只是以前,現在的這位可是連人都敢殺,更別提說句話了。
她站在那裡回了一句,“我剛完成任務不久,還沒下部隊。”
“任務?什麼任務?”聶誠勝眉頭緊擰,似乎是沒聽懂她的話。
聶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爸爸不知道嗎?我進了新兵連三個月後就被上面命令出去執行任務,關於一起軍火交易的案子,這脖子上的傷就是那時候給殺手割傷的。”
聶誠勝越聽越覺得聳人聽聞,她?新兵?去執行任務?
那和送死有什麼差別!
他怎麼不知道現在部隊的風氣那麼差,這纔在裡面待了半年這謊說起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聶誠勝猛地拍了下桌子,怒斥着道:“胡說八道什麼!新兵怎麼會出任務,還是軍火交易這種大案子!”
“真的呀,不信你看這個。”聶然也不慌,從口袋裡拿出了早上方亮給自己的小黑盒子,打開後就遞了過去,“剛拿到的榮譽章。”
聶誠勝還沉浸在怒火之中,這下一看到絲絨盒裡靜靜躺着的熟悉勳章,心裡頭驚駭的連話都不知如何說了,“這……這怎麼可能?”
在沒下部隊之前,新兵連握槍的資格都沒有,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居然拿了一枚功勳章給自己看。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半年時間,這才短短半年時間,還是他心裡所熟悉的那個連句重話都說了會哭的女兒嗎?
“打架除名也是任務需要,說是如果完不成就真的除名,我想應該是我當時執行任務出了差錯,所以他們纔會給你打電話算是施加壓力,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聶然低眉順眼地順勢坐在了位置上,她可不喜歡站着說話。
在錯愕之餘的聶誠勝聽到了聶然這句話後,感覺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樣。
什麼?任務需要?
新兵出任務本來已經史無前例了,居然還以用除名爲施壓,這是哪個混蛋帶的兵!
他暴怒着連連拍桌,“胡鬧,簡直是胡鬧!你一個新兵怎麼能出任務!這部隊還有沒有規矩了!”
聶然知道,聶誠勝不是在心疼自己,因爲他有着極其濃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所以他憤怒的是居然有人在部隊裡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
又加上聶誠勝從小就跟着他的老爹征戰沙場,所以對部隊有着別樣的情感,在他的眼裡部隊應該是一個有着嚴苛軍紀的地方。
而不是變得如此的胡鬧!
聶然坐在對面冷冷地旁觀了一會兒,然後這才後知後覺的樣子說道:“我也不知道啊,說是我考覈第一所以派我出去,我還以爲是您故意考驗我丟不丟聶家人的臉面呢。”
聶誠勝憤怒的氣息滯了滯。
當初他的確是聽了葉珍的話警告過聶然在新兵連裡不可以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可沒想到卻成了聶然被別人當槍使的機會。
如果不是聶然命大又幸運,估計就真的死在了這場任務中了。
到底是誰,要殺了他聶家人?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吃飯吧。”聶誠勝斂了斂火氣,不露聲色地說道。
“是。”
聶然微笑的跟在聶誠勝的身後,那麼的純良,對於這場任務她其實可以拒絕的,但是她沒有,而是以爲這是自己對她的考驗。
不僅如此,還出色的完成了任務。
才一個新兵啊,聶誠勝不由地第一次這樣細細打量起這個從來不受待見的女兒。
到底是聶家的人,身上流淌的是他聶誠勝的血!
再怎麼軟弱,是非面前還是有骨氣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往門外走去。
只是才一開門,十二歲的聶熠就撲騰着走了過來,臉上滿是高興和期待的樣子。
“爸爸,你有沒有好好教訓她?她燙的熠熠好疼,爸爸你要替我出氣啊!打死她,打死這個壞人!”
他剛纔在樓下就聽到樓上的書房裡爸爸憤怒的拍桌聲音,他在樓下都能聽的那麼清楚,足以可見爸爸有多麼的生氣!
這個該死的臭丫頭敢燙自己,這回讓爸爸好好拿皮鞭抽死她才行!
聶然站在後面冷笑着望向他那胖乎乎的小包子裡上滿是期冀的樣子,明明長得還算可愛,怎麼說出來的話那麼讓人欠揍呢!
“她是你姐姐,不是什麼壞人,注意你的態度,聶熠!”聶誠勝聽到自己兒子這番話,第一次覺得這話說出來太沒規矩!
以前聶熠也這麼說過,但他總沒放在心上,可今個兒一聽,卻有些不悅了起來。
顯然小包子沒想到聶誠勝會訓斥他,眨巴着無辜的眼睛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爸爸?”
站在聶熠身後的葉珍一聽,把兒子護在懷裡,“你別嚇着他,孩子還小說話不知分寸,做大人別太計較。”
“是啊爸爸,弟弟還小,我不介意的。”聶然她半蹲在地上,笑眯眯地對聶熠說道:“弟弟,姐姐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被燙傷後連番被訓斥兩次的聶熠滿肚子都是怒氣,狠狠地推了她一下,“你走開!”
聶然當然不會辜負他這一推了,輕輕鬆鬆就被推倒在了地上,這一下讓聶誠勝的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
葉珍見到後,還不等聶誠勝發話,立刻將聶熠抱在懷裡,輕聲道:“熠熠,不許再鬧了。”
她的話語雖然輕,可臉上的神情卻讓聶熠有些瑟縮了一下。
媽媽這是要生氣了。
以往每次葉珍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他總是會找爸爸來做掩護。
可是這回他擡頭一看,卻見爸爸的沉着臉色看着他的時候,他不明白爲什麼這個臭丫頭一來,大家都要這樣對待自己。
心裡的委屈感頓時爆發了,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聶然手忙腳亂地想給他擦臉上的眼淚,葉珍也急的連連去哄,可壓根就是收不住。
“爸爸你哄哄弟弟吧。”聶然半苦惱地求助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聶誠勝。
而聶熠一聽到爸爸要哄自己,哭的越發的大了起來,嘴裡還嚷嚷的爸爸不要自己了。
本來聶誠勝就極愛這個兒子,現在聽到兒子哭得這麼撕心裂肺,心裡到底還是不捨的,抱起他就往房間裡走去。
走廊裡只聽到聶熠越來越遠的哭聲。
葉珍走上前,臉色冰冷地質問道:“你想怎麼樣?”
聶然歪了歪頭,笑着問:“葉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你故意打翻了魚湯燙傷熠熠的手,是在給我下馬威嗎?”葉珍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這一晚上又哭又喊,連嗓子都有些啞了的樣子,心就發疼。
對眼前的聶然更是恨上了幾分。
“他是我弟弟,我疼愛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故意呢?葉姨你多心了。”聶然輕拍了她幾下肩膀,示意讓她安心,
誰料被葉珍一把給拍掉了她的手,她的話語裡有着遏制不住的濃濃恨意,“我警告你,他可是你爸爸最愛的兒子!小心到時候你爸爸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相信我葉姨,我對弟弟的心和爸爸是一樣,都希望他能健康快樂的成長。”聶然把健康快樂這四個字咬得格外的重,讓葉珍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幾分。
似乎是挺滿意葉珍的反應,聶然笑容滿面下樓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