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難得的休息日,何佳玉她們三個人睡得比平時晚了兩個小時,然後起牀洗漱了一番,就打算拿着請假條出門。
在臨走之前,她還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聶然道:“然姐,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真的沒事嗎?要不然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你一個人總感覺有點不安全。”
不安全?
聶然正在閉目養神,聽到這話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睜開了一條細縫,雙手枕放在腦後悠悠問道:“在部隊都不安全,那還有地方能算是安全的?”
“……”何佳玉被她這一句話給頓時噎住了。
好吧,她這句話的確有些蠢。
“那你真的不去嗎?”何佳玉搞不懂聶然爲什麼不去古琳那裡,她不是一向都很擔心古琳的嗎?
“嗯,我下次去,這兩天頭還暈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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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然故意躺牀上裝虛弱,向來頭腦簡單的何佳玉一看她捂着腦袋,一臉嬌弱得無法承受,當下就妥協道:“那你還是別去了,在房間裡好好休息,到時候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嗯。”
聶然點了點頭,翻了個身像是繼續要睡的樣子。
何佳玉急忙揮手示意施倩和李驍兩個人趕緊出來,不要打擾聶然的休息。
李驍瞟了一眼牀上那個裝睡的某人,然後離開了宿舍。
“咔噠”門被輕微的關上。
躺在牀上的聶然慢慢睜開眼睛,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屋內安靜極了。
她看了眼時間發現時間還早,難得這羣人又全部都離開了宿舍,當下就決定補上一覺。
於是,這一覺直接睡到了自然醒,彌補了她前段時間晚上加餐訓練時所缺少的睡眠。
等再次起牀時,已經是十點多了。
聶然姿態悠然地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了一番,又整理了一番內務,繼而拿着那盒偷來的藥直接下了樓。
不在訓練時間的部隊還是有些冷清的。
大部分人都在這難得的休假中好好睡個懶覺,有一些則拿着請假條出去逛逛,散散心。
剩下的一小部分的尖子生還在訓練場的跑道上做着基本的體能訓練。
聶然繞過訓練場,朝着醫務室走去。
“你怎麼纔來!你要再晚半個小時,我估計就要去宿舍樓喊人了。”宋一城似乎早就已經在醫務室門口等她了,遠遠地看到她的身影,就帶着抱怨的口吻迎了過去。
聶然等他走到自己身邊,輕描淡寫地丟了一句,“你剛那樣子和說話的語氣,真像個哀怨地小媳婦兒。”
宋一城頓時石化在了原地。
小……小媳婦兒?
“宋小媳婦兒”的臉當下變得更加哀怨了起來,他是來追女孩子的,不是來嫁給女孩子的!
說句望夫石他還能忍,至少是夫啊,可媳婦兒……這簡直不能忍!
“我說,我是男的。”
“然後呢?”
“小媳婦兒是女的!”
“沒關係,你有着男兒的身,女兒的心,我能理解的。”
“……”理解個鬼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一城那小宇宙要爆發了,一覺睡飽的聶然很是好心情地轉過頭笑看了他一眼,“行了,別再用這種眼光看我了,不然我都要爲你改變性取向了,小媳婦兒。”
“……”
他突然有點明白,自己爲什麼不能成功追到她了。
就對於這種撩妹技能滿分的人來說,他宋一城那些手段和技能在她眼裡估計就是個渣渣。
憋着那一股抑鬱之氣,他默默地跟在了聶然的身後進了醫務室。
今天醫務室裡值班的只有宋一城一個人,沒有其餘人,醫務室裡安靜的沒有任何的聲音。
聶然跟着宋一城進了他的辦公室,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宋一城替她倒了一杯水,也落坐在她的對面,那小臉怎麼看怎麼有些憋屈。
聶然只當做沒看見,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了那盒藥物。
而這個時候宋一城也不繼續憋氣了,反正他就算原地氣爆炸了,這人也不會來安慰他一句的。
索性還是自我消化掉,然後言歸正傳將抽屜裡那份昨晚郵件過來的報告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這個是從你血液裡檢測出的藥物成分。”
“這個是我找到的降糖藥。”
兩個人同一時間開口。
互相給對方遞出了自己手裡的東西。
說完之後,兩個人又都一愣。
隨後宋一城從她的手裡抽走了那盒藥,悶悶地道:“你真是比我還速度。”
他本來想拿份頭功,讓她對自己小小地刮目相看的說。
結果……
還好他沒說自誇,不然就成笑話了。
聶然並不知道他心裡所想的,只是道:“看看吧,吻合嗎?”
她對那些藥物之類的東西在前世都學過,也不陌生,但真要和專業級比,特別是是像宋一城這種專業中的專業,她肯定還是差點的。
所以還是藉助於他來鑑定一番。
宋一城在看了那盒藥物之後,又掃了一眼那份報告上的檢測,很是肯定地點頭,“嗯,是這個藥。”
不過他很好奇聶然是從哪裡那麼快的就找到了這盒藥。
她連成分都沒有看,就能這麼快找到,也太神奇了吧。
“哪兒弄來的?”他問道。
聶然給了他三個字:“炊事班。”
“炊事班?”宋一城瞬間被驚到了,他想過各種設想,比如說和聶然結下樑子素以才偷偷下藥,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炊事班的人下藥。
那裡是所有士兵一日三頓吃飯的地方啊。
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宋一城感嘆地道:“我以後都不敢去吃飯了。”
聶然卻不以爲意地喝了一口手邊的茶水,說道:“放心,對方不會對你下手的。”
這區區一句話讓宋一城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來,這個梗要是接好了,也是個不錯的撩妹的手段啊。
“因爲你會保護我嗎?”他湊過去,笑着問道。
聶然把玩着茶杯,也同樣笑眯眯地湊了過去,說道:“不,因爲你沒我重要,對方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瞬間,宋一城那張笑臉就垮了下去。
“……”渣渣撩妹法再次失敗。
宋一城覺得自己已經生無可戀了。
這人真是一點都機會都不給自己。
宋一城鬱悶極了,過了半響才說道:“你打算怎麼做?”
聶然將水杯輕輕晃了幾下,溫熱的水在杯子裡一圈圈地晃動了幾下,姿態從容地反問道:“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宋一城上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一邊思考一邊說:“以你的性格應該不會驚動教官或者營長。”
不然的話,早在當初知道的時候她也不會威脅自己幫他隱瞞了。
“但是……你親自動手的話,萬一鬧出點事情,對方可以說你傷人啊。”想到這裡,宋一城的神色多少緊張了幾分。
聶然輕笑着將水杯放回了桌上,輕叩了幾下桌面,“誰告訴你親自動手就一定是用拳頭了。”
不用拳頭去報仇,那還能用什麼?
難不成用眼神殺死對方?
有些弄不明白的宋一城很是不解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你不是要補償嗎?吃飯我看就算了,給你看場好戲,如何?”她嘴角的笑意染上了眉眼,帶着一絲狡黠。
窗外的冬日光線傾灑進來,她的笑容就這樣映入了宋一城的眼底。
他怔了怔,隨即回過神,“這可不行,說好的吃飯,怎麼能改!而且你欠我何止是一頓飯那麼簡單。”
那是有多不簡單?
聶然皺了皺眉。
“最起碼三頓飯!”宋一城義正言辭地豎起了三根手指。
“……”聶然默了幾秒,最終將那那盒藥放回了褲袋裡,站起身往外走去,“吃飯去吧。,這是第一頓的補償。”
宋一城一聽到她主動要和自己吃飯,而且還是現在中午時分,別提多高興了,當下就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一路上宋一城還想表現出各種撩妹技能,但結果都非常的不理想。
甚至還被聶然給嫌棄了。
最終只能蔫蔫兒地徹底沉默地和聶然一起進入了食堂。
已經到了飯點的食堂沒有往常一樣坐得滿滿當當,而是稀稀拉拉的只有三三兩兩,結伴一起吃。
聶然和宋一城兩個人不需要排隊就可以拿到各自的飯菜。
坐在不遠處的一名正在吃午餐的六班女兵無意間看到聶然和宋一城有說有笑地走進來,不由得推了推身邊的人,小聲地道:“你們看啊!軍醫和聶然一起吃飯!”
另外一個女兵看到之後,忍不住冷嗤了一聲,滿是不屑地道:“一到雙休日連休息都不休,就迫不及待地和男人談情說愛,切!哪裡像當兵的。”
坐在那裡的研夕朝着聶然的方向看了看,像是打圓場地道:“也不能這樣說啊,再怎麼樣她也是女孩子嘛。”
結果惹來了周圍女兵們對聶然更大的輕蔑和鄙視。
另外一邊的聶然接過了炊事班班長地給她的保溫飯盒,而這時候也端着自己餐盤的宋一城看到她吃的和自己並不一樣,這纔想起了什麼。
“你一直在吃病號飯?”
聶然點了點頭,“嗯。”
宋一城這下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
他本來還奇怪,炊事班裡吃的都是大鍋飯,怎麼偏偏就聶然中招。
原來她吃的是病號飯,那自然是有給人下手的機會了。
而且她還不能拒絕。
的確很被動。
“你不怕這裡又被下藥?”宋一城問完之後,突然福至心靈,眼睛發光地問道;“難道是因爲我才旁邊,所以你才這麼放心的吃?”
聶然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像是看白癡一樣,“他的藥都被我拿走了,拿什麼下?而且他不會在非訓練時期給我下藥。”
宋一城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你倒是挺聰明。”
兩個人找了個光線好的窗邊,曬着太陽吃着午餐。
宋一城坐在她的對面,問道:“不過,那人爲什麼要對你下藥?你和他之間有什麼矛盾?”
聶然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藥是炊事班的人下的,但到底誰指示的並不清楚。”
“那你怎麼讓我看戲?”宋一城很是好奇地問。
“保密。”聶然輕扯了一抹笑。
只是那淡淡的一笑,宋一城卻覺得她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下變得明亮了起來。
“多吃點,你現在的身體還很弱。”他將自己碗裡還沒有動過的雞腿夾進了聶然的碗裡。
聶然並不怎麼喜歡這樣的舉動,打心眼裡很反感。
她看到那隻橫在飯上的那個雞腿,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隨後又將雞腿夾了回去,“我不喜歡吃雞肉。”
宋一城在看到那隻被丟回來的雞腿時,神色僵了一下。
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但眼底還是閃過一抹小小失落的。
這種被明晃晃的拒絕,讓他那顆少男心有些受傷。
而坐在遠處的那幾個女兵看到他們兩個這樣夾來夾去的樣子,心氣極度不順。
“有沒有搞錯,居然在食堂裡這樣打情罵俏說悄悄話,太噁心了吧!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那女兵本來就喜歡宋一城這種既能穿白大褂又能穿軍裝的男生,現在看到他對着他們班的病秧子這麼大獻殷勤,更是妒火叢生,說起話來都是酸溜溜的。
坐在她旁邊的另外一個女兵也不禁感嘆了一聲,“我想我現在知道爲什麼那些男兵對她這麼好了,就這能力,我自嘆不如。”
這邊的人說着各種酸話,而聶然那邊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宋一城放下筷子,像是打探似地問:“吃完了飯,下午準備幹什麼?”
“我下午幹什麼和你沒什麼關係了吧,飯已經吃完了,該還的我也還了,可別再得寸進尺了。”聶然臉上帶着笑,可言語中已經透露出了些許的警告意味。
她要不是看在宋一城幫自己兩次的份上,加上當初還在古琳那裡照顧着,她怎麼會可能這麼容易答應他吃飯的要求。
宋一城也是聰明人,哪裡會聽不懂她華麗的含義。
這一次的吃飯對於宋一城來說已經很是滿足,至少這是一個進步。
對於聶然這種人來說,緊追不捨、死纏爛打只能適用到一定程度,再糾纏下去只會適得其反。
於是他也爲自己留了一份餘地,“好吧,其餘幾次我留着下次用。不過……”他頓了頓,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繼續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是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我隨時可以效勞。”
“用得到,再給我兩盒這種藥吧。”聶然勾脣一笑,玩笑似地伸手做出討要的姿態。
宋一城看着那雙白嫩小巧的手落在自己的面前,神色凝住,聶然以爲他被自己的要求給難住了,笑着正要收回手時,就聽到宋一城一本正經地道:“其實,我有藥效更強,見效更快的降糖藥。”
這回輪到聶然怔愣了片刻,隨後道:“……你的職業道德去哪兒了。”
宋一城沒好氣地說:“被狗吃了,行嗎?”
聶然若有所思地點頭,“這個答案我接受。”
“……”宋一城臉色微黑。
看到他那張臉色,脣角揚起了笑,這次的話變得正經了幾分,“等我需要的時候會來找你的。”
兩個人又在窗邊說了幾句話後,宋一城率先離開了。
聶然一個人坐在那裡,曬着太陽,腦袋裡思索着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沒一會兒,就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道女聲,“你是聶然吧?”
聶然轉過頭,望着那幾個圍在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女兵,“有事嗎?”
那個早已經看聶然不順眼的女兵早已被嫉妒燒完了理智,一上來就不陰不陽地搶先道:“有啊,就是問問那個軍醫和你是什麼關係啊?哦對,還有其他六班的那些男兵又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聶然看着她們一個個不善的眼神,隨即就明白過來了。
原來是來找茬的。
她坐在那裡,即使被那名幾個女兵圍着,她也完全沒有任何緊張和害怕的神色,而是不客氣地問:“和你有關係嗎?”
那女兵被她這樣頂了回來,瞬間被噎住了。
她原本想趁着那些圍着聶然轉的老兵們都不在了,去找聶然的茬。
結果沒成想,她壓根不怕,不僅不怕還反而將了她們一軍。
聶然歪着頭,衝着她們似有深意地笑了起來,“而且,你不是已經給我定了罪嗎?”
這些日子她雖然一直沉浸在自己被下藥的各種設想當中,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六班那些針對自己的風言風語。
原來呢,她也懶得搭理這種事情,不過沒想到這羣人把她的懶得搭理當成了軟弱無能。
居然敢這樣跑過來挑釁自己。
在面對聶然那笑容,那女兵不知怎麼了,在她面前竟小小地結巴了一下,“我……我哪裡能給你定罪啊……”
氣氛頓時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凝滯狀態。
“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道聲音橫插了進來。
那幾個女兵紛紛轉過頭看去。
只見楊樹穿着一身迷彩服站在她們身後,眼底一片冷意。
這羣女兵看楊樹要給聶然撐腰,眼裡更加的嘲諷了起來。
站在中間的研夕這時候立刻充當起了和事老的角色,笑着伸手,大方而又和善地道:“你好,我們是幾個月前新進來的兵,那時候你不在,都沒有機會認識。你叫我研夕就可以了。”
聶然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掠過她那隻伸向自己的手,冷冷地勾勒出了一個笑,“介紹就不必了,畢竟我勾男人有一套,某些人自嘆不如,到時候認識久了噁心死就不好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視線就定格在了另外兩個女兵身上。
今天的食堂沒多少人,剛纔那羣人在遠處說的話她一字不落地都聽了進去。
本來也沒有不想揪着不放,奈何她們非要撞槍口上。
果然,那兩個女兵聽到她的話後,臉色頓時變了一變。
聶然很是滿意她們兩個人的反應,端着桌上的餐盤就往外頭走去。
研夕身邊的那兩個女兵指着聶然的背影,氣得手都在哆嗦,“這……這這……這人……”
話還沒說出口,聶然卻停了下來,再轉過頭看向她們,一一掃過這些人時,神色冷然地道:“不過,部隊裡雖然沒有前輩後輩之分,但你們最好記得,我是老兵,而你們……只是菜鳥。”
丟下了這句話後,聶然頭也不回地端着餐盤離開了。
一直盯着她們沒有說話的楊樹見聶然離開,也跟着一起離開。
留下的那羣女兵在聽到聶然那句話後,簡直要氣絕了,“菜鳥?她居然有臉說我們是菜鳥?天,簡直笑死人了!”
“真是的,裝什麼啊,一個天天拖後腿的人,居然說我們是菜鳥!”
那羣被聶然鄙視的女兵一個個心氣十分的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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